『壹』 現代小說的進展與豐收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宣告了新民主主義革命階段結束和社會主義時期開始。這個重大的歷史性轉變,使現代小說獲得了新的生活土壤與發展條件。新中國的小說作者,大多經歷過新民主主義革命斗爭生活的冶煉,他們是帶著深厚的生活根基、與革命潮流的緊密聯系以及對現實變化的敏銳感應跨進共和國的文壇的。這就使建國後的小說創作從一開始就與「五四」以來、特別是延安文藝座談會以來革命文學的戰斗傳統保持著血緣的關系。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首先出現的是一批創作在歷史的黑夜與黎明交替時刻的作品。劉白羽的中篇《火光在前》,馬加的中篇《開不敗的花朵》,柳青的長篇《銅牆鐵壁》,都真實記錄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武裝隊伍和人民群眾最後摧毀舊制度、迎接新制度的斗爭。楊朔的長篇《三千里江山》,則迅速反映了中國人民在獲得政權以後,為保家衛國而進行的抗美援朝戰爭。表現革命戰爭題材而更能顯示特色的,是稍後出現的一批長短篇小說。峻青的《黎明的河邊》,王願堅的《黨費》,通過艱苦年代嚴酷斗爭的真實描寫,異常感人地贊頌了革命根據地人民的英雄氣概和獻身精神。杜鵬程的長篇《保衛延安》以宏大的藝術規模再現了延安保衛戰威武雄壯的歷史場面,成功地塑造了從連長周大勇、團政委李誠到高級指揮員彭德懷的形象,成為建國後長篇創作的第一個重要收獲。這些作品都以悲壯激越的基調,激動著許多讀者。反映抗美援朝的一些短篇,如巴金的《黃文元同志》,和谷岩的《楓》,路翎的《初雪》、《窪地上的「戰役」》等,或熱情奔放,或筆觸細膩,也都顯示了各自不同的風格特色。
描繪農村現實生活的短篇小說,也給建國初期的文壇帶來了新鮮氣息。趙樹理的《登記》,谷峪的《新事新辦》,都表現了農民群眾在砸碎封建政治枷鎖以後進一步掙脫封建主義精神束縛的斗爭;馬烽的《結婚》等短篇,則反映了農村新人新品質的成長。這些作品藝術筆調明朗,生活氣息濃郁,凝聚著作者長期與農民共命運所獲得的珍貴情感。隨著農業互助合作運動的逐步展開,反映農村生活的巨變,成為小說創作的重要主題。青年作家李準的短篇《不能走那條路》,便是敏銳地觸及土改後土地私有制尚未根除而產生的新矛盾的第一篇作品。趙樹理的長篇《三里灣》,通過更為復雜的生活內容,展示了這種矛盾的各個側面。孫犁的中篇《鐵木前傳》,藝術觸角伸延到解放前後兩個時代,以兩戶農家關系的演變,透露了土改後農民出現分化的信息。秦兆陽的《農村散記》、康濯的《春種秋收》兩集中的短篇小說,則以清新的筆調和精美的構思著重反映農村變革中農民群眾的思想波瀾和生活變化。在這股創作潮流中貢獻了有特色的作品的,還有陳登科、劉澍德、駱賓基、王希堅、吉學霈、劉紹棠等一大批作家,他們忠於革命現實主義原則,從各自的生活視角真實描畫了50年代前期中國農村社會的種種風貌。瑪拉沁夫、李喬、明斯克、阿·敖德斯爾等少數民族第一代小說家,或描繪內蒙草原上驚心動魄的斗爭,或抒寫西南彝區人民的苦難與歡樂,也都獲得了令人注目的成就。
革命重點從農村向城市的轉變,大規模工業建設的展開,要求小說創作開拓新的題材領域,尋求新的審美主題和新的表現角度。《鐵水奔流》等一批工業題材長篇的出現,便顯示了作家們的這種努力。但從思想藝術質量上說,這些作品只能算作對工人生活的初步涉足,尚未稱得上是成功的嘗試。生活美的開掘和藝術美的探索,都需要一個積累的過程。到50年代中期起,才出現有成就的工業題材小說。艾蕪短篇集《夜歸》中的一些篇什,通過獨到的藝術構思,從微細處揭示工人階級作為國家主人的美好心靈,具有濃郁的詩的氣氛。長篇《百煉成鋼》也擺脫了以往同類題材作品那種枯燥、刻板的弊病,正面表現了鋼鐵戰線的沸騰生活,塑造了先進工人的真實形象。杜鵬程的中篇《在和平的日子裡》則頗有深度地表現了鐵路建設工地上的矛盾斗爭,顯示了詩的激情與哲理思考相結合的獨特風格。草明、雷加等作家,也一直不倦地探索著工業題材小說的創作。這些作品在現代小說發展史上具有較大的開拓意義。
從50年代初期到中期,小說創作獲得了穩步的發展。這段時間,國家經濟、政治生活日趨穩定,文藝界藝術民主氣氛比較正常,特別是中國第二次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後,總結了前階段文藝工作的經驗教訓,探討了創作上存在公式化、概念化的因由,對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一些原則問題,取得了較為辯證的全面的認識。當時蘇聯文藝界對「無沖突論」、對典型問題上教條主義觀點的沖擊,也直接促進了中國小說創作隊伍思想的活躍。作家對新生活的觀察和認識逐漸深化,過去的生活積累也有了較長時間的消化過程,對中外作品的借鑒又從藝術修養上為創作做了較多的准備,在此基礎上,許多作家開始醞釀長篇巨制。到50年代後期,中國文壇終於迎來了建國以來長篇小說的第一次豐收。
這次豐收所涌現的一大批長篇作品,在現代小說發展過程中佔有重要的地位,也是顯示建國後整個文學水平的重要標志。
追求概括生活的廣度和深度,是這批長篇創作的一個顯著特點。這在革命歷史題材的創作中尤其得到了集中的體現。梁斌的《紅旗譜》,歐陽山的《三家巷》,楊沫的《青春之歌》,高雲覽的《小城春秋》,馮德英的《苦菜花》,吳強的《紅日》,曲波的《林海雪原》,羅廣斌、楊益言的《紅岩》等,組成了一幅幅巨大的歷史畫卷,鮮明生動地展現了半個世紀以來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所進行的艱苦卓絕的斗爭。這批作品在深刻表現歷史內容、展示斗爭復雜過程方面,較之過去創作有重大突破,而在現實基礎上升華起來的革命理想激情,也給作品增添了明朗、熱烈的色彩,為豐富中國小說的革命現實主義傳統提供了新鮮經驗。李劼人的《大波》(修改本),李六如的《六十年的變遷》,用精細而又恢宏的現實主義筆法,真實地再現了清末以來的社會面貌;它們的出現,使長篇小說展現的歷史畫卷向上延伸到舊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這些小說的作者,幾乎都是當年革命斗爭的親身經歷者或目擊者,他們筆端留下的歷史生活圖畫,在小說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意義。
以社會主義時期現實生活為題材的作品,在表現生活的廣闊性和縱深感方面,也有長足進展。柳青的《創業史》和周立波的《山鄉巨變》,是描寫農村互助合作運動的著名長篇。前者通過梁三老漢、梁生寶兩代農民不同的創業命運,揭示出中國農民走社會主義集體化道路是歷史的必然;後者側重於剖析農村生產關系變革過程中人們精神世界的細微而深刻的變化。反映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的階級命運和生活動向的《上海的早晨》,是作家周而復的一部長篇巨著。它對具有中國特色的都市生活所作的藝術概括,曾引起國內外讀者的興趣。
這個時期,許多小說家經過較長時間的藝術實踐,在現實主義的道路上發展著自己的獨特風格,並形成若干新的創作流派。趙樹理嫻熟地運用中國古典小說和民間文藝的傳統手法,生動樸素、維妙維肖地表現了山西一帶新農村的社會情緒和農民心理,早已在小說領域中獨樹一幟。在他的藝術作風影響下,產生了馬烽、西戎、孫謙等思想傾向、藝術見解、創作風格相近的作家群,被人稱作「山西派」或「山葯蛋派」。孫犁那意境悠遠、韻味無窮的「荷花澱」風格,給他筆下的現實生活圖畫,添上淡淡的浪漫主義氣息,這種獨具特色的藝術經驗,也為一些青年作者所效法。柳青在對現實冷靜、客觀的描繪中,糅進了哲理的議論和感情的抒發,使精確的畫面透露出渾厚激越的氣勢。他對於廣闊的社會場景的多方面的概括,對於生活內涵的深入發掘,一直到他的夾敘夾議的語言,都在隨後出現的若干青年作家的小說中,留下鮮明的投影。周立波追求的則是一種秀朴而明麗的風格,他常常把自己的感情傾向熔鑄到山鄉風情和自然景色的細膩而又酣暢的表現中,讓人們在詩情畫意的藝術氛圍里領略新生活的美;從他的短篇《山那面人家》、《禾場上》到謝璞的短篇《二月蘭》等,可以感受到湖南一些作家的共同藝術追求。一批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成長起來的小說家,如杜鵬程、李准以及寫了《高高的白楊樹》、《百合花》、《靜靜的產院里》的茹志鵑,寫了《大木匠》、《沙灘上》的王汶石等,都在追求著自己鮮明的藝術個性。所有這些,都標志著建國後小說藝術的逐漸趨於成熟。
『貳』 傳統小說和現代小說有啥不同
傳統小說用詞比較深奧,難懂,韻味深長,也諷刺了很多東西,要細讀慢讀。
現代小說也有深有淺,用的寫作方法和傳統小說不同,蘊含著的東西有些一看就懂,有些要了解當時的歷史,慢看才能明白寫的是什麼。
其實與其光說有什麼不同還不如你自己去讀一讀這些小說,自己去體會才會更明白。
『叄』 運用現代小說的理念,分析一篇現代國內小說
「你跟我走,去找到泥巴,我幫你把龍貓找回來。」
——《他的國》
剛剛看完了韓寒的新書《他的國》
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天在書店看到這本書的第一眼
書的名字 書的封面
就讓我覺得有種近乎荒涼的憂傷~
最開始 有點失望 除了一貫的無情節風格 連搞笑都沒能很火熱地搞起
到中間 韓寒最擅長的諷刺搞笑手法發揮到淋漓盡致 總有那麼幾個地方 能讓你笑出聲來
可是這些看似很巧妙很睿智很搞笑有時卻又略顯拖沓無聊的文字
一直被一種淡淡的情愫包裹著
說不清是什麼
但我覺得用我的第一感覺「荒涼的憂傷」來形容還是最好
直到剛剛吃完晚飯
捧起書讀到最後一個字
也不直是用眼過度還是怎麼的
眼睛忽然就酸酸的……
看了網上的一段評價:
不論之前韓寒給我留下什麼樣的印象,《他的國》卻讓我看到了一個對我們的時代有所反思的韓寒形象。《他的國》男主人公左小龍近似加繆筆下的「局外人」。他默默關注著他所居住的亭林鎮日益被現代文明侵蝕、糟蹋,人性淪喪,但與「局外人」略微不同的是,他曾試圖改變局面,盡管徒然,但他依然在努力著,在他看來,希望始終在前方。小說中,愛情只是一條副線,主線仍是亭林鎮經濟飛速發展中帶來的環境污染、文化衰竭等問題。因為招商引資,外來廉價勞動力愈來愈多,本地人生存受到壓力,但由於外來人口激增,又促動本地消費,本地人依靠房租、飯館等第三產業獲得不菲收入。由於目光短淺,鄉鎮領導對工業污染、房產商圈地等事情置若罔聞,變本加厲地扶助奸商,損害民眾利益。 韓寒運用想像力,採取拉美魔幻現實主義手法,營造了一個變異的亭林鎮,充滿怪誕風格。比較機巧的是,韓寒在書中設置的兩個一直保持清醒的人,除了左小龍,還有盲人劉必芒。劉必芒眼盲心亮,是全鎮惟一與左小龍能夠暢談亭林鎮時事並做出冷靜分析的人。劉必芒不願意宰殺變異動物,導致餐館倒閉,這也象徵著理想主義者在現世的落敗。遺憾的是,劉必芒這一人物形象目前不夠豐滿,很多語言非常概念化、說教化,顯然,這需要韓寒進一步再塑造。 在書中,韓寒以幽默、犀利的語言,自信而張揚地調侃浮躁的社會現實,對官僚主義、「經濟搭台、文化唱戲 」、計劃生育、拆遷、教育、現代派詩歌、「走進科學」等一系列熱點問題,毫不留情地進行後現代式的反諷、嘲弄,包括他的同行、青春文學寫手郭敬明以及他自身都無一例外地成為筆端諷刺的對象。《他的國》里,文化全盤崩潰,大家成了無根的人,成了隨波逐流、趨炎附勢的人。
這段評論寫的很好
作者是從很學術的角度來分析這本書
但我想恐怕韓寒自己看到會笑出來
看他的書這么多年
我想 即使韓寒在寫書的時候有那個抨擊世事的意思
他也定不會很清晰明了地在自己的腦海中構架出要如何揭露如何批判
他的諷刺文字
大半是出於他的寫作的習慣性技法
現在太多的網民在校內啊QQ簽名啊都能寫些這樣的文字
如果韓寒真的是用了心來諷刺
那他就變成魯迅了
不再是個青春作家了
但我覺得他依舊是個大男孩兒
至少寫作上是
~
說起青春
我覺得自己被這本書感動還是因為它觸及到了那個永恆的話題
關於青春 關於成長的話題
從9年前《三重門》里的林雨翔
到如今《他的國》里的左小龍
小說里的主人公長大了
韓寒長大了
我們也長大了
~
是啊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國》 又想起《三重門》
我都快忘了韓寒也是個抒情高手呢
他用自己獨特的手法來寫成長過程中的失落和憂傷
林雨翔,在校學生,「一張落寞的臉消融在夕陽里」
左小龍,無業遊民(算是吧) 「你能發光,你應該飛在我的前面」
無論是林雨翔還是左小龍
他們都在成長的過程中,在青春的歲月里或是青春的尾巴上尋找著生活的方向
生活這個東西真的很玄乎
他可以讓不管是韓寒還是ROY都變得很迷茫
上面評論中作者認為左小龍是試圖改變現實社會的清醒的「局外人」
在我眼裡 左小龍則是一個想實現自己存在意義 默默尋找著生活方向的人
不知道韓寒的生活是怎樣的
但是現在的ROY被考試 工作 賺錢等等等等的東西充斥著
已經很久沒有像去年那樣和電影「into the wild」里的主人公產生共鳴了~~
當然
無論是哪種理解都是對的
人們常說的
「一千個讀者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解讀文學就是再創作」
不過能引發不同的理解和感受
證明韓寒的文字更有魅力了 呵呵~
好吧
回到韓寒為《他的國》寫的那段序言
「就算你在大霧里開車摩托車飛馳找死,總有光芒將你引導到清澈的地方。」
我們都在尋找著生活的方向,縱然現實有多麼不如意,縱然有多少惆悵多少迷惘,總有光明將我們引導到清澈的地方……
希望最後我們都能找到心中的太陽。
『肆』 中國當代文學現代派小說的定義和簡介
先給您格非先生的定義:
直接受西方現代主義思潮影響而產生的中國現代派小說,在新時期經歷了以下三個發展階段:
一、「偽現代派」時期(1979-1981)
早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受西方現代主義思潮(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論、意識流、象徵主義)的影響,中國文學曾出現過以「新感覺派小說」和「現代派詩歌」為代表的、在文學形式和寫作技巧方面進行探索的實驗作品。代表作家和詩人有劉吶歐、穆時英、施蟄存、戴望舒、李金發、卞之琳等等。這些作家的作品或者在小說的形式、節奏、手法上帶有現代主義的特徵,注重捕捉新奇的感覺,以表現作家眼耳感官里的城市風貌;或者受弗洛伊德性心理學的影響,更重於心理分析;或者用朦朧的意象和含蓄的語言來暗示、表現感覺和情調……不過,由於社會和歷史的原因,它們只是作為中國現代文學的一個流派而存在,並沒有產生更大的影響。80年代初中國文壇現代派文學創作潮流的興盛繁榮,也不是二、三十年代前後現代派文學思潮的簡單回歸,而是改革開放後西方現代主義思潮湧入催生的產物。
西方現代主義思潮對中國當代文學的影響,最早在詩歌界顯現出來。顧城、北島、舒婷等人的「朦朧詩」,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中國文壇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文學潮流,對傳統文學的理念發起了前所未有的沖擊,朦朧詩所強調的「自我」,也使人們開始思考「人」這一命題,文學也由此開始向文學本身回歸。「朦朧詩」雖然不能算作現代主義文學,但是,它的懷疑精神、它的諸多創作手法、它的荒誕意識,卻是與西方現代主義的精神互相呼應的。
當理論界正在掀起介紹西方現代主義理論高潮的時候,小說家們也迫不及待地將這些剛剛被引入的理論運用到創作實踐中。一向被奉為文壇大哥的王蒙,重出江湖後在創作中有意識地突破傳統小說的寫法,大膽地吸收、借鑒西方現代主義小說的一些表現手法。從1978年初到1985年上半年,他先後發表了19部充滿探索精神的中短篇小說,其中《夜的眼》、《布禮》、《春之聲》、《風箏飄帶》、《海的夢》、《蝴蝶》等作品,很明顯是受到了西方現代主義思潮,尤其是「意識流」的影響,在形式上體現出與傳統文學很不一樣的特徵。與此同時,一批像王蒙一樣曾經活躍於50年代文壇的老作家們也紛紛加入了探索的陣營。茹志娟的《剪輯錯了的故事》用電影蒙太奇鏡頭組合的手法,擴大了作品的容量,使作品內容具有立體感,並通過夢幻,突破時空局限,給人以全新的感受;宗璞的《我是誰》、《蝸居》、《泥沼中的頭顱》等作品著力用荒誕的歷史、荒誕的現實、荒誕的環境,乃至荒誕的思想、感情的描摹等超現實主義的手法,開掘知識分子復雜的精神世界。另外,張潔的《愛,是不能忘記的》、諶容的《減去十年》的小說,也都有意無意地借鑒了現代主義小說的寫作技藝。
隨著創作實踐轟轟烈烈的展開,關於現代主義文學的理論探討與爭鳴,也一發不可收拾。其間涌現出來的代表性文章有:孫紹振的《新的美學原則的崛起》、高行健的《現代小說技巧初探》、徐遲的《現代化與現代派》、徐敬亞的《崛起的詩群》等。這些爭鳴探索文章和當時譯介論著一起,匯成一股強有力的理論體系,影響著中國新時期的現代主義文學創作。
80年代前期的探索性作品,雖然在形式上開始打破傳統的敘事方式和結構方式,以主觀的心理意識流程來安排敘事時空,但是,從總體上看,它們並沒有觸及到中國作家深層的審美觀念、創作觀念和創作模式。所謂「現代主義」只是運用了象徵、變形、意識流等現代主義藝術手法和技巧,其作品整體上仍是充滿社會責任感和批判精神的「社會寫實文學」,其目的是為了表達作家對各種社會問題的認知與意見,即對主觀意識的描寫是為反映客觀現實服務的,作品的主題是對社會現實問題的憂慮,而不是西方現代派所表現的對「個體生命」的憂慮,因此他們的創作事實上仍舊是傳統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的延續。正因為此,他們的創作被人們稱為 「東方意識流」或「心理現實主義」,也有人稱其為「偽現代派」。
但是,這一時期作家們的創作,卻為後來作家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經驗,培養了一批對現代主義具有親和力的讀者群和評論者群體。他們的作品是80年代中國文學在西方現代主義思潮的影響下取得的最初的成果。
二、先鋒小說的繁榮期:(1985-1988)
隨著西方現代主義思潮越來越多地被翻譯和介紹進中國,現代主義與後現代主義的文學作品,如心理分析小說,意識流,魔幻現實主義、新小說,以及理論界的形式主義、敘述學、結構主義、存在主義等等在80年代中期成為人們所關注與爭論的熱點,西方現代文學觀念也開始深入人心。在西方現代主義思潮的刺激下,中國的先鋒小說創作在1985年後呈現出一種「井噴」的態勢。
最早引發「井噴」的是於1985年先後發表的兩部小說:劉索拉的《你別無選擇》和徐星的《無主題變奏》。《你別無選擇》用「音樂式」的結構和「黑色幽默」的語言方式,以看似荒誕的情節,展現某音樂學院僵死的教學方式對學生們心靈的扼殺;《無主題變奏》則將心理片斷和生活片斷「無主題」地串聯起來,通過一個自動由大學中退學,並安心於做一個「無所事事」的飯店服務員的青年的自述,展現出年輕一代孤獨、迷惘的生存狀態。和王蒙、宗璞等「偽現代派」作品相比,這兩部作品已經超越了形式探索的層面,將現代主義精神融入到作品中,在思想意識、文學精神和表現手法上更加成熟,更具有現代主義的特點。正因為此,批評家們認為中國的現代主義文學在西方現代主義思潮的影響下,正在步入繁榮期。而《你別無選擇》也被稱為「第一部成功的中國現代派文學作品」,是「一代人 『情緒歷史』的一個濃縮」。
繼劉索拉、徐星之後,馬原、洪峰、格非、殘雪、余華、孫甘露、莫言、蘇童、扎西達娃、北村等一批作家紛紛登上文壇,開始了先鋒文學之舞。中國的先鋒文學先天地帶有現代文學影響的痕跡。如莫言將馬爾克斯和福克納比喻為「兩座灼熱的高爐」,認為他們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作家;余華則對卡夫卡和川端康成推崇倍至,他的小說也充滿了新小說和羅布-格里耶的痕跡;殘雪的作品,飄盪著卡夫卡的影子;格非、孫甘露的作品,受到了博爾赫斯的深刻影響……當然,他們的探索並不是純粹的摹仿,也體現出了很強的個性和本土化的特徵,如馬原、格非等人不同於博爾赫斯對純粹的幻想世界的迷戀,帶上了一種傳統東方關注「現象」而不重視 「真」與「幻」的區別的亦真亦幻色彩;孫甘露的詩性探索也立足並著力於對現代漢語詩性功能的挖掘,等等。
在對「形式」的變革上,馬原無疑是敘事革命的代表人物,他創作的《拉薩河的女神》,第一次把敘述置於故事之上,把幾起沒有因果聯系的事件拼貼在一起。他在《岡底斯的誘惑》、《西海的無帆船》、《虛構》、《大師》、《塗滿古怪圖案的牆壁》等小說中,使用元敘事的手法打破了小說的「似真幻覺」之後,又進一步混淆了現實與虛構的界限,馬原的這引起敘述探索形成了著名的「馬原的敘事圈套」,並以獨特的方式消解了此前人們所熟悉的現實主義手法所造成的真實幻覺,成為以後的作家的模仿對象和小說實驗的起點。
殘雪的《山上的小屋》等小說中的世界,都是變形的,她的人物,都帶有某種「神經質」,互相間缺乏溝通、信任,並存在一種「自虐」和「他虐」的心理。她的小說以一種丑惡意象的堆積凸現外在世界對人的壓迫,把一種個人化的感覺上升到對人的生存狀態的寓言的層次。
格非的小說創作從一開始便致力於敘事迷宮的構建,他以人物內在意識的無序性構築出一團線圈式的迷宮——其中有纏繞、有沖撞、也有意識的彌散與短路。如他的短篇小說《褐色鳥群》,首次運用了「敘述空缺」的手法,敘述了一個似真似幻的故事。它打破了傳統文學對「真實性」的追求,透露出現代人對「存在」的實在本質的懷疑。
三、沉寂期(1989至今)
90年代初,由於先鋒作家們的作品過於強調形式而忽視內容,在讀者中逐漸失去市場,先鋒作家們因此紛紛降低了探索的力度,作品的敘述風格採取了一種更能為一般讀者接受的方式,有的甚至和商業文化結合,作品轉型到小說的其他領域。但中國先鋒小說的探索並未從此停止,在90年代,仍然有一批作家堅守「先鋒」孤寂的陣地,如韓東、朱文、海男、黑孩等等。他們依然用自己的創作繼續著中國文學的先鋒之舞。
中國先鋒小說的繁榮期雖然短暫,但是從文學史的角度看,它打破了傳統寫實模式和主流意識形態的壟斷地位,終結了一個被政治權威控制著的小說時代,中國的小說創作,從此呈現出多元化的態勢;另外,先鋒作家們所取得的探索成果,如時空錯位、零度情感敘述、敘事的圈套等等,也被90年代的作家們適當而嫻熟地運用著,中國的文學,因此也被注入了新的因素,呈現出更為豐富多彩的景象。
就我個人看來,給您三句話,希望對您有啟示
一,中國當代文學受外國文學影響深遠,尤其是1978年之後,但是這種影響卻是效仿,直接結果就是「來得快去得快」,譬如先鋒小說,馬爾克斯句式等等。
二,現代派在中國不可能有,這是西方古典哲學終結的表現,而我們是文革個人崇拜與非理性的結束,兩者雖然表象上看都是對於傳統的顛覆,但東方並不等於西方,尤其是在哲學上。
三,現代派小說是否真的構成現代派的特質,仍有待分析。
『伍』 現代小說的體式特點
從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末,近百年的中國文學發生了歷
史性的變化。這種變化的節奏之快,方面之廣,程度之深,在我
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都是頗為罕見的,成為人類文明史上蔚為
壯觀的輝煌篇章。以往的數十種總體性文學史著作,為描述這
種歷史性巨變曾作過不懈的努力,取得了積極的成果。但勿庸
諱言,還普遍地存在著許多缺陷,其中一個重要方面是對文學體
式的生成演進的歷史過程和經驗規律,尚缺乏系統完整的專門
性觀照。即使那些以文體為中心的文學史,實際上也大抵是以
文體作為建構體例的框架、劃分作家作品類型的依據,對文體自
身演變的整體審視,是相當粗疏的。至於詩歌、小說、戲劇、散文
等專題史著情況雖然要好些,所佔比重要大些,論述要突出些,
但總體觀之,占壓倒地位的仍然是對運動、思潮、論爭、作家生平
文學活動、作品主題、題材、人物、創作方法等的論述,文體流變
史描述的薄弱、零散的狀況,並未從根本上得到改變。而且是機
械地將近百年文學切割為近代、現代、當代三個部分,分開描述,
獨立成書,顯得瑣碎、孤立,缺乏貫通性、系統性和完整性。韋勒
克、沃倫在《文學理論》一書中曾指出:文學文體學必「將成為文
學研究的一個主要部分,因為只有文體學的方法才能界定一件
文學作品的特質」。「假如我們能夠描述一部作品或一個作家的
文體風格,我們也就無疑能描述一組作品和一個文學類別的文
體風格」,「我們甚至還能進一步總結一個時代或一個文學運動
的風格」。中國近百年文學史研究的歷史和現狀充分顯示出撰
寫專門的文學體式流變史的必要性。
中國近百年文學體式告別了古典形態,小說、詩歌、戲劇、散
文、批評等體式朝著現代化的方向競相發展。五種文學體式不
僅不斷地獨立地豐富、完善著自己,而且相互滲透、吸收、融合,
展現出爭奇斗艷、瑰麗多姿的動人風采。在文體史中展示一批
別具特色的文體創造成果,總結一批風格獨異的文體家的創作
經驗,對於繁榮當代文學創作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中國近百年文學體式是在繼承中國古代文學體式的優良傳
統和吸納外國文學體式的有益營養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選
擇、融合、變異、創新,其間曲折迂迴,艱辛備至,既有成功的經
驗,也有失敗的教訓。對於文學體式的縱向考察,對諸多文體規
范的系統總結,將對文學史的編撰和教學起充實和豐富的作用,
使之更加完整,更加堅實,更加富有文學史的本體特色。
實踐是理論的基本源泉。文學批評理論和文體理論是從創
作實踐中概括出來的。中國近百年文學體式的創造性轉化,體
裁模式的生成機制,審美特徵的全面建構,文體實現現代化、民
族化、個性化的途徑和方法,無疑能給文學理論批評學和文體學
提供生動的材料和豐富的經驗。
很顯然,編撰中國近百年文學體式流變史的理論意義和實
踐價值重大而深遠,但所面臨的困難甚多,許多問題有待我們進
行認真的思考,作出審慎的選擇。
什麼是文體?其確切涵義該怎樣界定?我國古代的文體理
論和創作成果如何吸收?西方的文體理論和文體分析方法怎樣
融合?尤其是由於西方文學—文化傳統、語言表述等諸多方面
的民族特質的不同,在參照、攝取時如何棄取,為我所用?這些
都是極為艱難的課題。我國學術界長期以來重視文學主題人
物、思想意義等層面的研究,我們也頗為習慣這種操作模式,怎
樣才能按照文學體式的要求確立視角,切入文學歷史的描述,而
與一般的文學史著區分開來?我們各卷的著者只好根據自己的
理解,在文體內涵的把握和切人角度等方面,分別作出自己的規
定。
傑出的作家是文學歷史的代表。他們的文體成就是形成文
體流變史的關鍵性因素。文體史無疑應該充分展現他們的文體
業績及其意義。但如何體現其地位和作用,在理解和操作上主
要有兩條不同的路子:一條是集中而完整地列出專章專節予以
評述;一條是將作家放在歷史的不同時期和不同系列之中分散
進行評述。我們認為,兩種方式,可以靈活掌握,自由選用。只
要做得好,保持文體家的完整性,或是「切割」文體家,都無不可。
考慮到編撰主體和創作主體的復雜情況,我們決定採用因人制
宜、因體制宜的原則,不強求一致。這將有助於保持各卷的鮮明
個性。
長時期以來,文學文體學在語言學等學科的影響下,逐漸形
成了一套概念術語系統,諸如,語符、語鏈、語義、語場、語境、語
域、語型、語式、語本、語象、語感、能指、所指等等。這些術語的
運用,既有同中國近百年文體現象如何適應的問題,也有編撰主
體對它們的理解和運用的問題。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每卷的著
者如何選擇、運用文體術語,同樣是一個難於強行規范的問題。
對此,我們依舊主張實行多樣化的方針,讓著者根據各種文體現
象的特點和自己的認識,作出認真的抉擇。這樣做可能會出現
某些術語運用和操作方式不盡規范一致的現象,但作為集體的
嘗試,恐怕是很難完全避免的。
開拓視野,調整格局,打破近代、現代、當代的機械切割,以
文學的現代化為中心,實現中國近百年文學研究的一體化,是我
們多年來所執著追求的目標。本書的編撰正是我們總體計劃的
一部分。但對這段整合為一的文學歷史如何命名,學術界的意
見是相當分歧的。有的主張叫「二十世紀文學」。但中國文學的
現代化進程開始於十九世紀末;再過幾年,我們就要跨人二十一
世紀,文學的現代化進程還要持續下去。從時間包容的准確性
考慮,「二十世紀文學」的提法顯然無法涵蓋跨世紀文學的歷史
實際。有的提出用「十九一二十世紀文學」。但對時間的下限將
延至二十一世紀這一問題仍沒有考慮在內,且字數太多,叫起來
相當拗口。有的提出叫「現代文學」。認為這是同我國古代文學
相對應的概念,不僅顯示時間范疇,也顯示內容範疇和價值取
向,即逐步走向現代化的文學,這一稱呼既准確,又簡潔。但問
題是目前大家習慣上多不如此理解,很容易和1917—1949年的
「現代文學」概念相混淆,似乎也有可議之處。如何辦呢?我們
主張稱「近百年文學」。這樣不僅可以包容十九世紀末、二十世
紀,幾年後進到二十一世紀,如果時間往後不拖得太長,前後加
起來大抵是一百多年。所以,這一稱謂包容性大,顯得較為准
確,叫起來也簡潔上口。
關於文學史的分期問題,目前較為普遍的做法是採用社會
歷史分期和兼及文學自身特殊性相結合的雙重標准。這從理論
上看似乎相當全面,但其實踐結果往往是以前者代替後者,或者
顧此失彼,陷入自相矛盾的尷尬境地。我們主張用純文學標准,
即完全按照文學自身演變的階段性特徵(時期標志)來劃分時
期。這樣做並不是排斥和割斷文學同社會歷史的聯系,否定其
對文學發展的制約,而是看社會歷史變革對文體流變的實際影
響,從這種已經發生了的實際影響來認識和把握前者對後者的
作用。堅持文學分期問題上的一元論,不但有助於克服雙重分
期標准所帶來的混亂,而且有利於實際操作。正由於我們充分
注意文學本身的特殊性,所以對五種文學體式流變史的分期,不
作整齊劃一的機械規定,要求統一的起訖時期和階段性標志,而
由各卷的著者根據各自的文體歷史的發展實際,來劃分自己的
時期。這樣做也許較能體現對文學歷史本體和編撰主體的尊
重,有利於史著的科學品格、學術個性的形成。
學術著作的編撰是以學術的預想為先導的。作為一個學術
群體,我們所潛心追求的編撰目標是:
其一,從大量的創作文本中,梳理中國近百年五種文體的發
展過程和流變軌跡,力求清晰地描畫出文體發展的總體性線索
和階段性脈絡,從縱向上展現其發展格局。
其二,從同中外文學的多重聯系中,同社會歷史、思想文化
的多重關聯中,分析近百年五種文體發展的動因,流變的規律,
及逐漸形成的文體規范,總結文體繼承革新的歷史經驗教訓。
其三,自覺地站在當代的高度,以新的時代眼光和清醒的反
思意識,審視近百年文學體式流變的得失,在反思歷史的基礎
上,對若干問題提出前瞻性的看法,或從歷史的描述中預示文體
發展的未來趨勢。
其四,以歷史—美學方法為主導,廣泛吸收融合我國傳統的
研究方法和外來的各種研究方法的優長,力求使研究對象同研
究方法達到基本的契合和協調,以便充分開掘近百年文體的豐
富含蘊,把握其本體特質。
『陸』 什麼叫現代小說
小說,是一種以相對完整的藝術形象體系,細致、逼真地反映社會人生的散文體文學樣式。
和詩歌、戲劇、散文等其它品類的文學樣式相比,它的容量較大,既可以細致深人、多方位地刻畫人物思想性格,展示人物命運;又可以完整地表現錯綜復雜的社會與人生的矛盾沖突;同時還可以具體形象地描繪人物生活的環境。因此,它在整體地、廣闊地、生動逼真地反映復雜的社會生活方面具有的獨到長處,是上述其它幾種文學樣式所不及的。而報告文學、人物傳記、回憶錄之類的文章樣式,由於它們受真人真事的局限,不能如小說那樣可在不違背生活本質真實的基礎上編排虛構。進行深一層次的改造,因此也不如小說在創作上享有較大的藝術自由度。
小說具有三要素,即人物,情節,環境。它以這三要素的有機構成或所呈示出的藝術畫卷反映生活。現代小說打破傳統小說一統獨尊的格局,顯現出異彩紛呈。多元並列的局面,這是藝術創作繁榮的體現。但是,即使在現代小說中,三要素也是不可或缺的。所謂「三無」小說,事實上是不存在的,那隻不過是換一種手法、呈別一類樣式而已,一些人之所以提出這種說法,只在於對傳統小說僵硬呆板模式的一種反抗與挑戰。比如人物塑造,現代小說只是沖破傳統「現實主義」的規范,使人物形象除簡單的社會學意義上的「典型化」人物外,又有「原生態」典型形象、心理型「內向化」典型形象與抽象化「象徵性」典型形象等。因此,無論是池莉的《煩惱人生》,王安憶的《小鮑庄》,方方的《風景》等,抑或是王蒙的《海的夢》《雜色》,徐星的《無主題變奏》,殘雪的《阿梅在一個太陽天里的愁思》等,或者是宗璞的《泥沼中的頭顱》,王鳳麟的《野狼出沒的山谷》,周立武的《巨獸》等都絕不能因沒有傳統的「典型人物」而否認其中各具風格的人物形象的存在。在情節安排上,許多現代小說也與傳統故事型小說不同:或淡化情節,如鐵凝的《哦,香雪》,史鐵生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劉震雲的《塔鋪》,以及殘雪、阿城、汪曾棋的一些作品;或追求情節的詩化,以意境取勝,如何立偉的《白色鳥》,何士黨的《喜悅》,彭見明的《那人那山那狗》等;或使情節抽象化,如張承志的《大坂》,黃燦的《孤島》,韓少功的《飛過藍天》等,所有這些小說,雖沒有了傳統小說起伏跌宕的故事情節,動人心弦的沖突、懸念,但以此證明小說可以不要情節,無疑是淺薄無知的。這里有一個對故事、情節的理性認識問題。英國小說家伊麗莎白·鮑溫論述這個問題時說:「凡是小說就一定包含有故事。但是這些故事可能是在一個你所不熟的或是沒有料到的平面上:它們寫的可能是心理的,情緒的或內在的事物。……而我們應該知道,故事的檢驗標准,正在於它是否是向前發展的。」如果我們擺脫傳統觀念對情節與故事的束縛,而承認只要是動態過程就含情節與故事這一新理解,就自然會對現代小說的情節要素的體現有正確的把握與認識了。
同時,對現代小說中環境背景的抽象化、虛化或怪誕化;對現代小說主題改變過去內涵的單一性(即只將主題理解為思想觀念)而呈多樣品格(即信息、情感、意境、思想觀念等均可成為主題);一反過去圖解說教式、單向指定式,而呈模糊性、多義性與含蓄性體現,也應有科學理解。不能以此為據,認為小說可以不要背景環境,可以不要主題意旨。
簡言之,小說是以人物、情節、環境這三要素有機融合的生動、具體。逼真、自然的藝術畫圖來反映社會人生的散文體敘述文學樣式。
那麼,什麼是短篇小說呢?
人們一般常以字數論定:三五千字,至多萬余言,即歸人短篇小說之列。這種裁判固然有其直接、簡明的優點,卻也含有片面性:因為它沒能涉及小說本質,只限於表象,有時就容易偏頗。比如莫泊桑的《羊脂球》,長達三萬字,按上述規定應為中篇小說,實際上卻是公認的短篇佳作;而魯迅的《阿Q正傳》比《羊脂球》的字數少五千之多,卻進人中篇行列而沒有異議。
那麼,正確劃分的根據是什麼呢?
我認為是:根據小說的具體容量與其把握生活的藝術方式。
就容量而論,短篇小說主要是反映生活中特定的某個「紐結」,一般不做客觀的全景式社會人生展現。魯迅論此道:「借一斑略知全豹,以一目盡傳精神。」也就是說,對生活中的一個局部、一個側面、一個場景、一件小事、一段心緒,甚至只是一個典型細節,經作者開掘,進而由此及彼、由小見大,從「片斷」、從「點』中使讀者產生聯想或深思,推知社會生活的某些本質規律,時代的某種精神風貌。
短篇小說這一規定性便決定了它以下特點:除了文字短小精悍外,第一,人物較少,人物關系不太復雜,對人物性格描寫不做多方面展開,一般不展示人物性格的動態變化,多呈靜態顯現。第二,情節簡明,多為單線索,有時甚至沒有什麼故事,只包含幾個、(或一個)場面。第三,環境描寫雖具體,但極簡略,社會背景一般不作展開描述,有的幾乎沒有明顯的背景,只有些抽象暗示。總之,短篇小說的特點是高度單純化:單純的背景,單純的人物,單純的情節,單純的氛圍。英國作家毛姆說:「短篇小說……只是敘述一個事件,或者物質事件,或者精神事件,凡是無助於說明這個事件的細節全部刪掉,這一來就能賦予作品以一種生動的一致性。」在這個認識基礎上再看《羊脂球》與《阿Q正傳》,就可以明白:《羊脂球》篇幅雖長,卻情節單純、環境集中,只寫了一個主要事件,並且這事件的具體背景高度濃縮在一輛逃難的馬車上。因此,它只能是個短篇小說;《阿 Q正傳》中人物雖不比《羊脂球》多,但它情節復雜,過程長久,背景廣闊,反映的社會生活較全面,因此,它當然只能歸人中篇小說行列。
短篇小說的理性觀念,經歷了三個認識階段,即:「縱剖面」說;「橫截面」說;「紐結」說。就中國而論,最早的短篇小說基本上是展現一段相對完整的「縱剖面」。例如《三言》、《二拍》中的篇章,基本上是對人生經歷、世事滄桑的縱向展示。到了「五四」時期,現代小說出現在文壇上,於是產生「橫截面」說。「短篇小說是用最經濟的文學手段,描寫事實中最精彩的一段,或一方面……譬如把大樹的樹身鋸斷,懂植物學的人看了樹身的『橫斷面』,數了『年輪』,使可知道這樹的年紀。」胡適在這段話里,不過是用了個比喻,來說明短篇小說以小見大性質,而任何比喻嚴格說都是不確切的。但新中國成立後,許多研究者及一般教科書中,不顧及胡適的全文,偏面地、絕對地沿用「橫斷面」說,並將之現實化。這種觀念,雖指出現代小說打破傳統小說只縱述人生故事的模式而具有了片斷的橫向展示的特點,但畢竟太片面。因為,即使在出色的現代小說中也不乏採取「縱剖面」加以描述的作品,只不過這種縱向剖示是通過幾個重點斷面的邊綴顯示出來,而不同於流水帳式按部就班敘述而已。比如莫泊桑的《項鏈》,契河夫的《寶貝兒》,魯迅的《祝福》,高曉聲的《李順大造屋》,茹志鵑的《剪輯錯了的故事》……等等。如果按照「橫斷面」說的嚴格界定,則這些短篇精品便不能歸人短篇范圍,豈不荒唐!於是出現「紐結」說:「現實生活中的關系是非常復雜的,而且往往夾纏在一起。其中有大的矛盾,有小的矛盾,有這方面與那方面的矛盾,也有內部與外部的矛盾,然而仔細加以觀察,也往往自成為一個組結。而這個組結,也就是一個單位或個體。對作者來說,取用那大的紐結,就是一個長篇,取用那個小的紐結,就成為一個短篇。這里並沒有什麼橫斷面和整株樹乾等等的分別存在。」應該說,「紐結」說比較確切地反映了短篇小說的本質內容。錯綜復雜的社會生活中無處不有各種大大小小的「紐結」,這些「紐結」不受時間空間過於機械的限制,而是從「質」上體現生活現象的各個單元。所有這些單元,既含生活流程的橫向斷面,又不能脫開縱向糾纏。因此,一個「小組結」就較全面、確切地說明了短篇小說的內涵本質。比如何士光的《鄉場上》,反映的是外界社會壓力與自我內心抗爭的一個人生小組結,它以橫斷面(鄉場上小糾紛)為主,同時又穿插著縱向的時代歷史變遷、人事因果牽制。在這個組結中,縱橫兩方面展現恰到好處、缺一不可。再如高曉聲的《李順大的造屋》,以主人公造屋經歷中的奮斗與挫折為紐結,以縱向剖示為主,但又輔以幾個橫斷面的橫繪。在這一組結中,縱橫兩方面互相補充,缺一不可。
現代短篇小說就其內容側重來說,大體有以下幾種類型:
1、情節小說。
情節小說側重於故事的完整性、生動性及趣味性表現。作者既要用細針密線穿綴情節,使讀者獲得清晰的時間、空間感,又要注意將必然性放在偶然性中顯示,使讀者人乎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進而產生一種引人人勝的魅力。情節小說要求故事的首尾銜接照應,情節的節奏與密度的控制,矛盾沖突過程的懸念設置,巧合。誤會的運用等。以中國新時期小說為例,如《尋訪畫兒韓》、《白牙》、《沒有星光的夜》、《剩下的都屬於你》等,從內容側重上看,就都屬於情節小說之列。
2、性格小說。
指以人物性格塑造為主的小說。
由於人物形象是這類小說的表現中心,因此其它兩要素要完全服從於人物塑造的需要:情節不能以生動曲折的故事獨立出現,而必須作為人物性格的歷史來演進發展;背景環境必須緊緊配合人物活動,成為人物性格的表演舞台。
在寫法上,社會生活的縱向敘說不再是作者的致力所在,而重心一般移在了橫向的展開上以此來增加人物具體活動的清晰性。復雜性與深刻性。
在人物形象體現方面,除了寫人物做什麼、怎麼做之外,一般還真實確切地寫出人物為什麼這樣做,進而從外在行動與內心情態雙方面刻畫人物,甚至集中筆墨深人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從而塑造傳統小說中不曾有過但更能發揮小說特長的心理人物。這類小說名篇特多,如梅里美的《瑪特渥·法爾高納》,屠格涅夫的《本木》,傑克·倫敦的《在甲板的天篷下》,契河夫的《胖子和瘦子》,莫泊桑的《米隆老爹》,以及中國當代作品如《陳美生上城》,《轆轤把兒胡同九號》等等。
3、氛圍小說。
以特定氛圍的藝術意境感染讀者。這類小說中,又可分為三種:
第一,心理情緒型。這類小說不在於刻畫人物性格,而只是展示一種「情境」,一種「心態」。它們不是通過故事情節或人物行動,而是通過人物復雜、微妙的內心意識、情緒的活動來發揮藝術感染力,讓讀者去「感受」作品氛圍,去「體驗」生活對心靈的觸動。比如西方意識流小說及中國當代一些意識流型作品,均屬這種。
第二,外景意境型。這類作品表面沒有作者或作品人物的主觀介人,只「客觀」地描畫出某種社會場面、自然景觀或人物行止。由於其間氤氳著特定的藝術氛圍,故使人讀後產生一種悟性與美感。比如魯迅的《示眾》,何立偉的《白色鳥》等作品,就是此類優秀篇章。
第三,內外融合型。將客觀環境與主觀感受融為一體,造成一種物我相融的藝術氛圍。這類作品如萬之的《網中的夕陽》,何士光的《喜悅》,楊詠鳴的《甜的鐵,腥的鐵》等。
4、抽象小說。
抽象小說是指其藝術體現而言。若按其內質而論,可稱「哲理小說」或「象徵小說」。
這類小說的特點是:將現實社會生活的內涵抽象化,通過象徵符號式文學形象進行哲理演繹,進而表達某種既定觀念、思想或情感。這類小說大多提出並探討帶哲理性的問題,常在較大時空范圍內,對現實社會與人生作整體的思考。因此,抽象小說的人物並不是個人、個性的體現,常常是「人」、「人類」、「生命」、「自我」。「慾望」或某種社會勢力的抽象代表。情節也帶有象徵性,是現實生活與社會矛盾的抽象演繹。其內中環境也大都籠統、抽象,不是現實環境的確指。西方現代派的某些篇章,如卡夫卡的《變形記》、《城堡》,恰佩克的《萬能機器人》等,都屬這類小說。中國現代作品中,如魯迅的《過客》(一般人將它視為散文,因編在《野草》內,而從文學機制而論,則是小說),宗璞的《泥沼中的頭顱》,甘鐵生的《灰蛾和白蛾》,蔡康的《空屋》等,亦可歸人抽象小說之列。
以上四類小說,同時並列於中國當代文壇中,各有優秀篇章,紛呈斑讕色彩,為豐富、繁榮小說創作均做出各自貢獻。
有評論者提出一種論調,似乎小說創作分為幾檔,由低向高:情節小說棗性格小說棗氛圍小說(或稱心理小說)。而且斷言,情節小說以至性格小說終將衰落、消亡,而為心理型「內向化」小說所取代。這未免偏頗而幼稚了。主要原因是他們根本不尊重當代小說的創作實際與廣大的各階層讀者的豐富多端的審美情趣。無論如何,百花齊放、多元競爭是小說天地不可否認的現實。
『柒』 西方神話的現代小說運用 謝謝了,急用。
<星夢輪轉古希臘的愛>根據希臘神話里的神轉世重生的言情小說。牽扯很多古希臘神話。幾乎每章都有講一個希臘的神話,看看?
『捌』 文學中的電影性體現在現代小說文本中主要是什麼的自覺運用
文學中的「電影性」體現在現代小說文本中主要是(
)的自覺運用。
A.人物活動
B.語言符號
C.具體形象
D.敘述場景
——正確答案:(D.敘述場景)
『玖』 當代小說與現代小說的差別是什麼
可以說我覺得現代小說跟當代小說完全沒有可比性了,尤其是因為他的文筆可內以看出非常大的差距。容當代小說的作者都是一些名家,他們寫的書都非常的好,質量非常的高,但是現代小說的作家都是些網路作家,都特別的混雜,質量不怎麼好。
『拾』 什麼是現代文學中的抒情小說
抒情小說也是現來代小說的一源種新樣式,其中「自敘傳」抒情小說側重於作家的自我暴露,以及個人私生活和心理的描寫,這是接納日本「私小說」和其他一些外國小說的影響而形成的一體小說,郁達夫是其代表作家。
郁達夫的《沉淪》和《春風沉醉的晚上》的創作的鮮明特色:小說有以「零餘者」為代表的抒情主人公,這其實也是對自己精神困境的一種自述或宣洩;多寫「時代病」,即「五四」時期青年知識者生理與心理的病態和變態,又並非展示病態,而是發泄對病態社會的不滿與抗議;郁達夫的小說不太拘泥於其情節結構或語言運用的完整程度,他的小說中充溢著作者的才氣、激情極其真切的感傷和憂憤,具有獨特的藝術個性和藝術魅力;此外,有關其小說中病態性慾的描寫,是郁達夫試圖用新的眼光去剖析人的生命和性格中包孕的情慾問題,在當時也帶有向虛偽的封建傳統道德及國人矯飾習氣挑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