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小說《妻妾成群》的簡介
《妻妾成群》是作家蘇童創作的一部中篇小說。這部作品通過描寫一個「受過新時代教育」的女學生頌蓮,自願嫁入到高牆深院秩序井然的封建家族陳府,最終又在「妻妾成群」明爭暗鬥中走向精神崩潰的悲慘命運,藝術化地再現了中國封建禮教吞噬人性的恐怖景象。
《妻妾成群》曾被改編成多部影視作品,由張藝謀執導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就是其中之一。
內容簡介
妻妾成群的時代背景是中國1920年代北洋軍閥混戰至第一次國共內戰前夕之間的幾年。19歲的頌蓮,在父親去世後家道中落,被迫嫁給某富有人家陳姓家族作四太太,如同家族中的第四個女主人。剛嫁進這個富有的大宅院時,她受著有如王室的待遇,接受舒適的錘腳,當她的丈夫,大宅院的主人,夜晚留宿她的房間時,門前便會掛著紅燈籠。然而,頌蓮很快的發現,並非所有的太太們都能接受到同樣的奢華待遇。事實上,是主人每天決定要在哪一個太太的房間過夜,在哪個房間前點燈籠,享受腳底按摩,讓這位太太決定餐點,讓她得到僕人們的尊敬與服侍。這里的競爭不斷,四位妻子不斷去爭奪丈夫對自己的注意和感情,雖然大太太的競爭沒有這么多。
在這大家族,陳老先生每晚都找不同的太太過夜,以大紅燈籠為標。「點燈的選擇」代表那位太太受寵幸,她也因此得勢,會受到其他人的尊重。在現代角度,這也代表古代女性地位的不平等。
創作背景
《妻妾成群》的驚人之處便是對這種舊式生活的精細刻畫,這種感性主義輕而易舉地醞釀出詩情畫意,使它們無言地透出一種近於頹廢的抒情心態。而這種心態很大程度上是源於作者的童年生活與記憶。
童年的回憶對於作者而言至少有三重意義。首先是作者力圖從童年的敘事中去探尋自我女性情結的根源。「尋根文學」很清晰地標明了作者作為「文革」後成長起來的這一代人是無根的一代,他們的過去與歷史是一種尷尬的存在,抑或說他們自己是無法通過常規敘事去表述,於是童年敘述成為另一條路,而且通過這種方式也便於作者撿拾記憶,尋求到根源的所在。第二,童年的視角可以強化作者的文本視角。在這種視角中,即使是成人的充滿血腥的事件也蛻變為一種游戲的、有趣的、雖不可近觀卻可能遠視的現象,而客觀的效果可能因為這種對比和反諷而顯得更加乖張、暴戾與殘忍。那個年代因為這樣的挖掘變得豐富多彩起來,而童年那些對蘇童本人好或不好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性也自然成為蘇童小說再現的對象以及蘇童本人進行研究的對象。第三,蘇童的作品暗含著一個成長的主題,許多作品都帶有儀式與祭奠的意味,為逝去的生活唱著不同旋律的輓歌。童年到如今就是一個成長的過程,而他對女性的認識也是在其成長的過程中搭建起來的,所以他必須要去找到這成長的源,這思維的源。
『貳』 莫言 蘇童的作品屬於當代文學的哪個領域
莫言屬於新時期領域
蘇童屬於先鋒文學領域
莫言:原名管謨業,1955年2月17日生,祖籍山東高密,是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籍作家。他自1980年代以一系列鄉土作品崛起,充滿著「懷鄉」以及「怨鄉」的復雜情感,被歸類為「尋根文學」作家。
2000年,莫言的《紅高粱》入選《亞洲周刊》評選的「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
2005年《檀香刑》全票入圍茅盾文學獎初選。
2011年莫言榮獲茅盾文學獎。
2012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2013年10月30日,中國首家培養網路文學原創作者的公益性大學「網路文學大學」開學,莫言擔任該校的名譽校長。
2014年12月,莫言先後獲頒香港中文大學、澳門大學榮譽文學博士學位。據不完全統計,莫言的作品目前至少已經被翻譯成40種語言。
蘇童:原名童忠貴,中國當代著名作家。
1980年考入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江蘇分會駐會專業作家、江蘇省作協副主席。
代表作包括《園藝》、《紅粉》、《妻妾成群》、《河岸》和《碧奴》等。中篇小說《妻妾成群》入選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並且被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獲提名第64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蜚聲海內外。
2015年8月16日,蘇童《黃雀記》5部作品獲第九屆茅盾文學獎。
『叄』 蘇童的主要作品
80年代創作 作品題目發表年份所發期刊第八個銅像1983年《青春》第七期空地上的陽光1984年《青年作家》第四期白洋淀 紅月亮1986年《鍾山》第一期祖母的季節1986年《十月》第四期桑園留念1987年《北京文學》第二期飛越我的楓楊樹故鄉1987年《上海文學》第二期一九三四年的逃亡1987年《收獲》第五期算一算屋頂下有幾個人1987年《鍾山》第五期藍白染坊1987年《花城》第五期故事:外鄉人父子1987年《北京文學》第八期喪失的掛花生之歌1987年《作家》第八期周梅森的現在進行時1988年《中國作家》第二期乘滑輪車遠去1988年《上海文學》第三期水神誕生1988年《中外文學》第三期死無葬身之地1988年《中外文學》第三期你好,養蜂人1988年《北京文學》第四期井中男孩1988年《花城》第五期怪客1988年《作家》第五期祭奠紅馬1988年《中外文學》第五期罌粟之家1988年《收獲》第六期平靜如水1989年《上海文學》第一期雜貨店的女人1989年《時代文學》第二期儀式的完成1989年《人民文學》第三期舒農或者南方生活1989年《鍾山》第三期逃1989年《青年文學》第三期南方的墮落1989年《時代文學》第五期妻妾成群1989年《收獲》第六期(參考資料:蘇童文學年譜 )
90年代創作 作品題目發表年份所發期刊已婚男人楊泊1990年《作家》第四期棉花地、稻草人1990年《青春》第四期婦女生活1990年《花城》第五期女孩為什麼哭泣1990年《時代文學》第五期狂奔1991年《鍾山》第一期我的棉花、我的家園1991年《作家》第一期吹手向西1991年《上海文學》第二期另一種婦女生活1991年《小說界》第四期離婚指南1991年《收獲》第五期像天使一樣美麗1991年《小說林》第六期木殼收音機1991年《人民文學》第七、八期西窗1992年《灕江》春號第一期十九間房1992年《鍾山》第三期回力牌球鞋1992年《作家》第四期沿鐵路行走一公里1992年《時代文學》第五期來自草原1992年《芳草》第五期園藝1992年《收獲》第六期刺青時代1993年《作家》第一期燒傷1993年《花城》第一期一個朋友在路上1993年《上海文學》第一期狐狸1993年《小說家》第二期仄呢絨鴨舌帽1993年《小說家》第二期第五條路1993年《新生界》第四期紙1993年《收獲》第六期與啞巴結婚1994年《花城》第二期什麼是愛情1994年《江南》第三期美人失蹤1994年《作家》第三期小莫1994年《大家》第三期民豐里1994年《啄木鳥》第四期肉聯工廠的春天1994年《收獲》第五期橋邊茶館1994年《青年文學》第七期一個叫板墟的地方1994年《青年文學》第七期一朵雲1994年《山花》第十期飼養公雞的人1995年《鍾山》第一期那種人(二篇)1995年《花城》第三期種了盆仙人掌1995年《特區文學》第三期十八相送1995年《芙蓉》第四期把你的腳捆起來1995年《上海文學》第五期蝴蝶與棋1995年《大家》第五期三盞燈1995年《收獲》第五期親戚們談論的事情1995年《大家》第六期玉米爆炸記1995年《長江文藝》第七、八期花生牛軋糖1995年《湖南文學》第七、八期流行歌曲1995年《廣州文藝》第八期棚車1995年《東海》第九期小貓1995年《東海》第九期犯罪現場1996年《花城》第一期霍亂1996年《天涯》第一期公園1996年《作家》第一期表姐來到馬橋鎮1996年《萌芽》第一期聲音研究1996年《收獲》第二期紅桃Q1996年《收獲》第三期新天仙配1996年《收獲》第三期灼熱的天空1996年《大家》第五期世界上最荒涼的動物園1996年《山花》第六期兩個廚子1996年《收獲》第六期天使的糧食1996年《北京文學·精彩閱讀》第十一期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1997年《收獲》第一期海灘上的一群羊1997年《上海文學》第三期神女峰1997年《小說家》第四期八月日記1997年《雨花》第九期他母親的兒子1997年《雨花》第九期小偷1998年《收獲》第二期過渡1998年《人民文學》第三期人造風景1998年《十月》第五期開往瓷廠的班車1998年《花城》第六期群眾來信1998年《收獲》第五期向日葵1999年《大家》第一期拱豬1999年《上海文學》第一期古巴刀1999年《作家》第一期水鬼1999年《收獲》第一期巨嬰1999年《大家》第二期你丈夫是干什麼的1999年《大家》第三期新時代的白雪公主1999年《大家》第四期肉身凡胎的世界1999年《東海》第五期獨立縱隊1999年《大家》第五期奸細1999年《大家》第六期天賜的親人1999年《青年文學》第八期大氣壓力1999年《人民文學》第十期馴子記1999年《鍾山》第四期(參考資料:蘇童文學年譜 )
2000年以後創作 作品題目發表年份所發期刊一棵歪歪斜斜的樹2000年《短篇小說》第一期露天電影2000年《科技致富向導》第一期遇見司馬先生2000年《鍾山》第五期白楊和白楊2000年《作家》第七期七三年冬天的一個夜晚2000年《天涯》第七期桂花連鎖集團2000年《收獲》第二期傘2001年《收獲》第一期女同學們二三事2001年《花城》第四期小舅理生2002年《山花》第七期點心2002年《書城》第十期白雪豬頭2002年《鍾山》第一期人民的魚2002年《北京文學》第九期茨菰2007年《鍾山》第四期香草營2010年《小說月報》第八期(參考資料:蘇童文學年譜 ) 大概由於蘇童少年時期的多病孤獨,造成了他心理的壓抑,蘇童對童年的這種壓抑尋找的突破口,就是在作品中表達對死亡、暴力、病態的描寫。在蘇童以「香椿樹」街為背景創作的《少年血》小說集、《城北地帶》以及《刺青時代》里無不彌漫著這種病態。
正因為孩子是旁觀者,所謂意識形態是干凈的,對時代的細節記憶比參與者更加清晰。特別原始的生命,沒有什麼意識形態的負擔,對事物的本質會有直覺,那種東西值得保存,值得追尋,是難以訓練的。
「童年視角是我小說里一直運用的,是我最原始的小說創作的契機,是碎片式的東西,對我來說是感知生活的途徑或角度。不是通過社會學的意識,不是通過成年人的世界觀,更不是刻意模仿孩子的眼睛,我是比較相信童年記憶保留到現在還在腦子里一亮的,是有價值的東西,更接近我所理解的小說生產方式的真諦。我覺得直覺很重要。」
正是童年的所見所聞,讓蘇童「少年老成」。當他開始寫作時,意識到這是多麼重要的財富。也因此,蘇童認為「童年生活其實一直在我們身上延續甚至成長」,並把童年生活視為他寫作的最大秘密。他說:「我認為熱愛也好,憎恨也好,一個寫作者一生的行囊中,最重那一隻也許裝的就是他童年的記憶。無論這記憶是灰暗還是明亮,我們必須背負它,並珍惜它,除此,我們沒有第二種處理辦法。」 蘇童擅長刻劃女性形象,「紅顏薄命」的古訓,在蘇童手裡特別富有韻味。在他看來,也許「女性身上凝聚著更多的小說因素」,蘇童筆下的女性那種絕望、凄苦、孤寂,沉重得令讀者深感壓抑與窒息。小說《妻妾成群》中描述了頌蓮由一個女學生變成大戶陳家四姨太,漸漸溶入陳家大院的爭風吃醋中,目睹陳家女人的一個一個的悲慘命運,最終連自己也變成了瘋子。《紅粉》中的秋儀和小萼由「茫茫世界難以改變」的姐妹關系,因為一個男人而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婦女生活》中的嫻,錯誤的把解放自己的使命寄託在一個主導她的男人身上,以至於在男人短暫的溫情中走完了自己心酸而坎坷的一生。《茨菰》中被家人要求「換婚」的女孩,在經歷過城裡生活之後,還是無奈地回到農村,嫁給了當初要嫁的那個患有羊癲瘋的丈夫……
這些角色有類似的心性,同樣的命運。一直以來,蘇童被譽為「最了解女人、最擅寫女性的男作家」。
其實,蘇童對女性的了解基本上都來自對童年觀察與感受的回憶與思考。書中一半以上的篇幅,都是他對童年生活的回憶,各種各樣女人的身影隱現其間。她們有評彈家、教師,也有裁縫、小販等底層人物。這些人物成為蘇童寫作的重要財富。 新歷史主義認為,歷史是人類對歷史的「書寫」,是由檔案或文本組成的東西。因為這樣的「書寫」,歷史就打上了濃厚的個人色彩,其客觀性必然受到質疑,甚至歷史就是表達不同集團利益的話語。因此,歷史不但不是對歷史事件的真實記錄,反而與文學一樣總體上也是虛構。緣於這樣的理解,新歷史主義小說所描寫的歷史都是小說家們虛擬或假想的歷史,或者說他們把筆下的生活披上了一件「歷史」的外衣,即使是真實的歷史事件在作品中往往也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點綴。
蘇童長篇小說《我的帝王生涯》里所寫的燮國宮廷,就是他「隨意搭建的宮廷」,所寫的故事也是他「按自己喜歡的配方勾兌的歷史故事」。在這里,歷史僅僅是一件外衣,一個襯託人物表演的布景,他的目的是以歷史為道具,描寫、探索人性中復雜的方面 。
現任復旦大學人文學院副院長陳思和認為蘇童的《妻妾成群》是「新歷史小說」最精緻的作品之一。他這樣評論該小說的藝術特色:「由『一夫多妻制』生成的封建家庭內部互相傾軋的人生景象及相應的生存原則,是這篇小說的核心意念。由於整個小說基本上是以頌蓮的單一視點來敘事,蘇童因而得以施展了他那種非常細膩精微的文字魅力,他極善於捕捉女性身心的微妙感受,在生存景象的透視中融入深邃的人性力量。」 小說的主題意象
蘇童的大多數小說雖然選擇的是古老的中國化的素材,但擺脫話本小說懲惡揚善的敘述目的,放棄因果輪回、善惡有報的敘事倫理,是蘇童賦予老故事的新內涵。
蘇童小說先鋒性最顯著的表現形式為,小說的主題意象。蘇童小說的主題意象,具有多樣性和豐富性特點,他以個性化的主題話語,替代了傳統小說的主題話語。其小說的主題意象主要可概括為一下幾個形式:1、精神的還鄉和現實的逃亡。從《香椿樹街的故事》到《飛越我的楓楊樹故鄉》,再到現實生活中的世俗男女,到處都可以看到逃亡者的形象。不管是城市或是鄉村,現實或是歷史,這些只是蘇童小說的背景不同而已。他一直用兩幅不同的筆墨書寫著人生,城市的猙獰和鄉村的溫柔重疊更替,他總是不斷地徘徊在城鄉之間,並在努力地尋找生命中的某種東西。2、人性的暴力和溫情。在蘇童很多小說里,人性不再神聖而光輝,而是一種罪惡和麻木;人的生命過程不再和諧完美,而是一種滯重和殘缺。《我的帝王生涯》中的黃埔夫人和瑞白,《武則天》中的武後,《城北地帶》和「香椿樹街」中許多的市民人物,都可以看到人性的惡與卑賤。3、死亡關懷和生命意識。蘇童在小說中通過寫生命的萎縮、扭曲、躁動來激起重塑民族靈魂的願望。
意象的極致發揮
意象的運用,是「先鋒派「小說的特點之一。蘇童在小說中,它把作為一種特殊的載體,來表達自己對生命、生活獨特的領悟和審美觀念。他的意象創造極具表現力和創造性,這使他的小說總是帶著很多神秘、奇幻的色彩和供讀者思考的意蘊。在」香椿樹街「系列中,河與街這兩個意象,幾乎在所有小說中都出現過。意象的創造,使蘇童的小說表現空間得到進一步拓展,產生了如夢幻、傳說、神話一樣深邃的玄秘的本性意味。小說中這些意蘊總是牽動著人物的命運,暗示著作者對生命和生活的理解。
『肆』 作家蘇童的簡介
蘇童,作家。1980年考入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江蘇分會駐會專業作家。1983年開始發表小說,迄今有作品百十萬字,代表作包括《園藝》、《紅粉》、《妻妾成群》、《已婚男人》和《離婚指南》等。中篇小說《妻妾成群》被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蜚聲海內外。 另有同名女藝人蘇童曾拍攝電視劇《我想有個家》。
『伍』 跪求,評論蘇童小說語言特色
蘇童的小說注重語言的創新與實驗 ,具體體現在五個方面 :一、追求意象化的語言境界 ;二、用隱含作家的提示性語言構成與讀者之間的對話 ;三、對色彩詞彙和意象的迷戀 ;四、標點符號的有節制的刪略 ;五、顛覆情感化的語言 ,慣用冷筆。
論蘇童小說語言的審美特徵
指導教師:潘文
作者:韓鈺
摘要:蘇童的語言極富魅力,本文選取蘇童小說中的語句,從五個方面細致分析了其中蘊含的奧秘:對細節細致如畫的描述、隱藏於冷靜表述背後的情感、語言超常規的變異組合、唯美的詩意化語言
關鍵詞:蘇童 細節描寫 情感性 語言超常規的變異組合 詩意化語言
蘇童的語言,是極富魅力和創造力的。他總能悠閑地玩弄著詭異綺麗的詩意般語言,利用嫻熟的筆觸,讓一個個性格扭曲而倍受忽略的人物鮮活起來。他的作品不斷地在農村和城市,過去和現在之間轉換,在時空與地域的交錯中,在種種充滿悲觀、孤獨、荒謬的情節中,蘇童對語言的駕馭能力令人嘆服。
一、 對細節細致如畫的描述
蘇童對「白紙上好畫畫」滿懷信心,他的小說語言常常呈現出強烈的畫面感。在創作過程中,他彷彿打開自己所有的感官,敏銳地捕捉著對聲色、光影、觸覺和味道的感覺以及那些細碎瑣屑的細節,並把它們細膩地表達出來。
1、 細微的動作描寫
頌蓮彎腰朝井中看,井水是藍黑色的,水面上也浮著陳年的落葉,頌蓮看見自己的臉在水中閃爍不定,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被吸入井中放大了,沉悶而微弱、有一陣風吹過來,把頌蓮的裙子吹得如同飛鳥,頌蓮這時感到一種堅硬的涼意,像石頭一樣慢慢敲她的身體,頌蓮開始往回走,往回走的速度很快,回到南廂房的廊下,她吐出一口氣,回頭又看那個紫藤架,架上倏地落下兩三串花,很突然的落下來,頌蓮覺得這也很奇怪。——《妻妾成群》
井中的世界對頌蓮來說是個黑色的誘惑,她的一系列動作都表明她想將它看清楚以便使自己不再莫名地恐懼,所以她「看見自己的臉在水中閃爍不定,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被吸入井中放大了」 可是她卻永遠也不敢靠近,「頌蓮開始往回走,往回走的速度很快,回到南廂房的廊下,她吐出一口氣」這種恐懼既是對陰森的井和那個不祥的傳說,更因為對自己不可掌控的,隨時可能被幽黑深井般生活所吞噬的命運的恐懼,所以她永遠擺脫不了那口井的陰影。通過動作的細微描寫,含蓄地表現出頌蓮矛盾、恐懼、不安的內心
「小武漢發現他的生活是被手毀壞的,也要讓手來挽救,但是除了用一隻手拍打另一隻手,用一隻手懲罰另一隻手,他並不知道怎樣用一隻手去挽救另一隻手。」——《手》
從搬屍工小武漢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可以真切感受到他人性所遭到的扭曲、毀滅與戧殘。
2、 景物及靜物描寫
凝視著自己手裡的一隻紫檀木球,從木球上散發的是她所熟悉的那股幽香,它熏香了錦帶羅裙,與女孩特有的乳香融為一體,那是媚娘的母親與姐妹嘖嘖稱奇的香味。——《武則天》
在武則天中作者反復描寫紫檀木球的香味,這一細節描寫直接關系著小說主角的心理轉變,紫檀木球是至關重要的一個意象.
父王駕崩的那天早晨,霜露濃重,太陽猶如破碎的蛋黃懸浮於銅尺山的峰巒後面。端白看見一群白色的鷺鳥從烏桕樹林中低低掠過,它們圍繞近山堂的朱廊黑瓦盤旋片刻,留下數聲哀婉的啼囀和幾片羽毛,我看見我的手腕上、石案上還有書冊上濺滿了鷺鳥的灰白稀鬆的糞便。——《我的帝王生涯》
用破碎的蛋黃來形容太陽,一方面寫出了在晨霧繚繞中,陽光昏暗不明,另一方面也象徵了帝王駕崩,宮中的詭譎氣氛和王朝日漸式微的命運.
頌蓮朝井邊走去,她的身體無比輕盈,好像在夢中行路一般,有一股植物腐爛的氣息彌漫井台四周,頌蓮從地上揀起一片紫藤葉子細看了看,把它扔進井裡。她看見葉子像一片飾物浮在幽籃的死水之上,把她的浮影遮蓋了一塊,她竟然看不見自己的眼睛。——《妻妾成群》
植物腐爛的氣息, 幽籃的死水,烘托出陰森恐怖的氣氛,頌蓮的反常舉動,泄露出她虛弱,不安的內心.
3、 色彩描寫
在美學上色彩包含兩方面內容:主觀色彩和客觀色彩,客觀色彩的塗抹、渲染,可以造成一種特定的氛圍、色調。
蘇童在作品中習慣運用鮮艷的紅色來抒情,他筆下的人物或多或少都與這個凄艷的「紅」有關:如紅菱、頌蓮、靈虹、段紅等。
去年冬 天我和你們一起喝了白酒後打翻一瓶紅墨水,在牆上畫下了我的八位親人。我還寫了一首詩想夾在少年時代留下的歷史書里。那是一首胡言亂語口齒不清的自白詩。詩中幻想了我的家 族從前的輝煌歲月,幻想了橫亘於這條血脈的黑紅災難線。有許多種開始和結尾交替出現。最後我痛哭失聲,我把紅墨水拚命地往紙上抹,抹得那首詩無法再辨別字跡。——《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無論是在《妻妾成群》、《城北地帶》中,還是在《罌粟之家》中,紅色成為了一種象徵。盛開的罌粟花、鬼火般的夜繁花和深夜裡的紅燈籠,在漆黑的夜晚,在荒僻之所,它們兀自鮮艷火紅,但卻如斯邪媚。紅色和沉重的色調形成強烈的反差,小說更具張力和撞擊力,更渲染了一種頹廢感傷的氛圍。
二、 隱藏於冷靜的表述背後的情感
美學家朱光潛曾說:「第一流小說家不盡是會講故事的人,第一流小說中的故事大半隻像枯樹搭成的花架,用處只在撐持住一園錦綉燦爛、生氣蓬勃的葛藤花卉。這些故事以外的東西就是小說中的詩。」「小說中的詩」,實際上是一種「超以象外,得其圜中」的意境,而在這意境中縈回的便是情感之流了
蘇童從不輕易在小說中泄露自己的情感和褒貶,他的敘述是極為冷靜的,波瀾不驚。
我還聽說楊夫人也已被賜死殉葬,她拒死不從,她光著腳在宮中奔逃,後來被三個宮役追獲,用白絹強行勒斃了。七口紅棺拖上王陵時,有一口棺木內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眾人大驚失色。後來我親眼看見那口棺蓋被慢慢地頂開了,楊夫人竟然從棺中坐了起來,她的亂發上沾滿了木屑和赤砂,臉色蒼白如紙,她已經無力重復幾天前的吶喊。我看見她最後朝眾人搖動了手中的遺詔印件,很快宮役們就用沙土注滿了棺內,然後楊夫人的紅棺被重新釘死了,我數了數,宮役們在棺蓋上釘了十九顆長釘。——《我的帝王生涯》
楊夫人被活活釘死在棺材內的情景極其殘忍和血腥,令人不忍卒讀,但作者冷靜地,不厭其煩地詳盡描述酷刑的過程,宮廷內血雨腥風,刀光劍影真實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此外,愛哭的廢妃們被小皇帝剜去了舌頭;何其慘烈!作者的筆卻應是平靜地寫道:那些愛哭的嬪妃們的舌頭看上去就像美味的紅鹵豬舌一樣。令人不寒而慄.
而對起義失敗的李義芝的」空前絕後的極刑」更是讓人不忍去讀。可作者的語言永遠是平靜的,從容的,而這種冷靜得近乎游戲的文字背後,是作者的一種頹廢而絕望的情緒,是末世紀的孤獨和叛逆,反而能給讀者極大的感官刺激和心靈震顫
三、 語言超常規的變異組合
客觀世界的多樣性,人的思維、情感、審美價值的多元性,導致了言語運用的多樣性。在小說中,敘事、寫人、繪景、狀物,超乎常理的語言變異運用,可以使言語代碼突破其自身的容量,而帶上了濃郁的審美意味。於是,在人們眼前展現了一個色彩斑斕的變異言語世界。這個世界,無法用理性來領會,卻可以由解碼者藉助語境,憑借審美經驗去解讀。①
蘇童是個變換組合語言的高手,他的很多作品中都可以看到極具顛覆性的語句和陌生感的意象
1、將相互矛盾的事物現象在同一語言時段表達出來
蘇童很擅長聞一多《死水》式的以美寫丑法
「寒光四濺中,有猩紅的血火焰般躥起來,斑駁迷離。陳玉金女人年輕壯美的身體迸發出巨響撲倒在黃泥大路上」 「那天早晨黃泥大路上的血是如何洇成一朵蓮花形狀的呢?陳玉金女人崩裂的血氣彌漫在初秋的霧靄中,微微發甜」。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這是《1934年的逃亡》中展示陳玉金弒妻的場景,美艷的色彩和意象用於形容殺戮的場景,甜的滋味也用於形容血的氣息,估計沒有讀者會覺得美好,反而有一種作嘔之感。這便是以美寫丑所能帶來的效果。
2、有時,言語代碼的組織突破了正常的思維意向,給人以出奇不意的感覺
「老秦不懂小武漢心裡的苦,只是一味地勸導小武漢,我們這行當怎麼了?也是個鐵飯碗呢,人嘛,一生一死,誰沒個那一天?死人其實是最安全的了,沒思想了嘛,像個睡沉的孩子一樣,很軟,很聽話,我這幾年看東西有時候看花眼,上次給小美她爺爺穿衣服,老覺得他肩膀在動,好像配合我,自己要翻身呢。」
搬屍工的工作和」鐵飯碗」,恐怕是無法聯繫到一起的,但樂觀的老秦突破正常思維, 將這兩個詞聯繫到一起,就產生了俏皮、幽默和諷刺的效果,
四、 唯美的詩意化語言
蘇童小說在語言運用和表達技巧上,不但吸收大量西方現代派的技法,同時他的審美情趣具有古典化特徵,著力於意境的營造,注重語言的詩意化。
蘇童小說語言詩意化首先表現在他運用了很多具備中國傳統特殊風韻的詞語和意象,這一點葛紅兵曾加以精闢的論述:「夏天的海棠,秋天的紫藤;凄清的雨,肅煞的雪;等等;它們在小說中構成了一幅幅中國古代文人畫,」「更重要的是小說中人物的行動,梅珊唱戲、飛浦吹簫、陳左仟陽痿、頌蓮醉酒,等等,也都是意象,」「它接續了中國古代詩詞戲曲的傳統,接續了中國古代文人畫的傳統,以一種書畫同源的風格拓展了中國現代小說的表現空間」「 我更願意說,蘇童是一個具有中國傳統文人氣息的、深深地紮根在中國土壤上的作家,也因為他身上的這種氣息,使他獲得了飛越楓楊樹故鄉,穿過香椿樹街,在魯迅、茅盾力所不及的地方回顧歷史,瞻望現實的能力,」②
其次表現在他蘇童的這種收發自如的敘事風格,讀他的小說,我們彷彿看到有個人站在小說的意境裡面,平視著小說中的一景一物,一人一事,之後平靜地向你述說,呈現出一種干凈而透明的意境,「如華麗而質地綿實的蘇州絲綢」。③
男孩小拐出生於一月之夜,恰逢大雪初歇的日子,北風吹響了屋檐下的冰凌,香椿樹街的石板路上泥濘難行,與街平行的那條護城河則結滿了厚厚的冰層。在去火葬場的途中,男孩小拐多次撩起死者的衣袖,察看他左手臂上的豬頭刺青,它在死者薄脆的皮膚上放射著神奇的光芒。 ——《刺青時代》
這段環境描寫只截取了北風中的冰凌,香椿樹街的石板路上泥濘,結了冰的護城河這三個片段,但是已經讓人感到了環境的險惡,可以想像如果是大雪紛飛的日子是怎樣一副光景了。
第二天起了霧,丘陵地帶被一片白蒙蒙的水汽所濕潤,植物莊稼的莖葉散發著溫熏的氣息。這是楓楊樹鄉村特有的濕潤的早晨,50里鄉土美麗而悲傷。—— 《罌粟之家》
這段描寫中,氤氳的水氣撲面而來,淡淡的一筆卻讓人感到無限韻味
但是在這些充滿古典韻味的景與物、比與喻的後面,赫然而立的卻是人性的被扭曲與戕害、人生的孤獨與痛苦等等現代的主題。在蘇童那裡,對古典審美風格的追求與對現代主題的表現融合得天衣無縫。
總之,蘇童小說既有奇特綺麗的現代感又有唯美詩意的古典感,對細節細致如畫的描述、隱藏於冷靜表述背後的情感、語言超常規的變異組合、唯美的詩意化語言,構成了蘇童小說語言的個性標志和審美韻味。
『陸』 蘇童的人物影響
自八十年代成名以來,蘇童一直以充沛、穩健的創作姿態活躍於當代文壇,是最受讀者歡迎,也是國內外評論界最為關注的作家之一。
復旦大學人文學院副院長陳思認為蘇童作為新世紀十年,乃至貫穿這三十年文學最為重要的作者之一,研討交流他的文學創作,對於中國文學三十年來走過的道路有著非常典型的意義。
吳俊認為不同於五十年代出生的對「文革」有過切身經歷的一輩作家,蘇童的生活和知識體系處於「文革」之後的大環境下,他的出現沖破了前幾代作家陰影的籠罩,代表著「文革」之後中國新一代作家的崛起,是主要的標志人物之一。
詩人歐陽江河認為進入上世紀90年代後,中國的先鋒作家筆下的文本逐漸擺脫了形式的追求,更為尊重個人體驗,重塑生動的人物形象,追尋價值意義。他們恢復對人的基本關懷,思考人們的精神困境。對先鋒作家們做出的轉變,蘇童對此貢獻極大。
第八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組委會在給蘇童的授獎辭中稱「蘇童是一個有夢想的人,一個能在語言中創造世界的作家。他用一種溫和的叛逆、典雅的想像和語詞的感性之美,為自己建構了一個豐盈、浩大的文學王國,並由此標示出當代中國在文學虛構和精神想像上業已抵達的高度。他的小說散發著纖細的憂傷和一種近乎頹唐的美,那種黯然和心痛,一直令人難以釋懷。他在二○○九年度出版的《河岸》,依舊陳述歷史和現實重壓下的個人記憶,如此荒誕,又如此真實,個人的卑微和高尚在以意識形態為主體的偉大敘事中,漸漸被抽象成了一個無,而權力對日常生活的修改,又讓我們看到,在扭曲的時代里根本造不出筆直的人性。蘇童以輕逸寫繁復,以敘事呼應抒情,以寬恕之心解讀歷史的專斷和個人的慾望,他的寫作,是關於靈魂的敘事,也是一門個體生命如何自我展開的學問。」
『柒』 以下地名中,哪個是蘇童小說人物常出入的地點
?香椿樹街
『捌』 求蘇童作品介紹
《城北地帶》
簡介:
本書精彩片段: 三隻大煙囪是城北的象徵。 城北的天空聚合了所有的工業油煙,炭黑和水泥的微粒在七月的熱風里點點滴滴地墜落,香椿樹街人家的窗檯便蒙上黑白相雜的粉塵,如果疏於清掃,粉塵在幾天內可以積存半寸之厚,孩子們往往誤以為是一層麵粉。罌粟之家
簡介:文章內容片段:倉房裡堆放著犁粑鋤頭一類的農具,齊齊整整倚在土牆上,就像一排人的形狀。那股鐵銹味就是從它們身上散出來的。這是我家的倉房,一個幽暗的深不可測的空間。老奶奶的紡 車依舊吊在半空中,軲轆與葉片四周結起了細細的蛛網。演義把那架紡車看成一隻巨大的蜘 蛛,蜘蛛永恆地俯瞰著人的頭頂。隨著窗戶紙上的陽光漸漸淡薄,一切雜物農具都黯淡下去,只剩下模糊的輪廓,你看上去就像一排人的形狀。妻妾成群
簡介:小說《妻妾成群》描述頌蓮由一個女學生變成大戶陳家四姨太,漸漸溶入陳家大院的爭風吃醋中,目睹陳家女人的一個一個的悲慘命運,碧奴
簡介:《碧奴》的故事本身是一個巨大的隱喻。在隱喻中講述苦難和悲傷的故事,可以說是一部眼淚的傳奇。小說中碧奴所在地方的人們的哭泣是有種種規定的,與年齡和性別有關。哭無疑是最基本的情感及其表達的普通方式之一。但在殘暴統治下,這項權利卻被剝奪和扭曲了。蘇童用了先鋒派修辭性的語言,並在語言與現實之間拉開一種距離——一種虛幻的神話式的距離。他有意削弱了歷史苦難的現場感和實在性,使它們具有想像和審議的意味。河岸
簡介:庫文軒是烈士鄧少香之子,在那個動盪的年代,烈屬的頭銜遭到了諸多質疑,經歷了諸多磨難,有人揭露其烈屬身份的虛假性,有人揭發他作風不正,更有甚者以身上的魚形胎記作為反駁庫文軒的理由,庫文軒在被指有作風問題後竟然剪了自己的陰莖。為了能讓離開河岸的父親與奶奶的紀念碑永遠在一起,兒子庫東亮把鄧少香的碑背到了船上,卻引來了岸上聲勢浩大的討伐,庫文軒奇跡般地背起母親的紀念碑投河自盡。整部小說充滿了神秘與傷感,困苦與無奈。
香椿樹街故事
簡介:本書逼真地再現了南方小街上一群少年的殘酷青春,以及街坊鄰居的生活百態。人物的孤獨、宿命意識在蘇童小說中得到了形象地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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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怎樣理解蘇童小說《米》
蘇童的一部《米》講述了主人翁五龍擺脫飢餓貧困的人生歷程,伴著一個家族三代人的頹敗,鄉村與都市的糾纏與沖突,隨著食慾的滿足而又落入性慾的陷阱。五龍為「米」而來,也終於死於回鄉火車的米堆上;人性的惡在小說中暴露無疑,蘇童似乎又把它極力誇張了;是蘇童拆解陳舊的歷史文本,進行重新的拼合,以實現原有意義的解構;它不同於以前所讀的小說的地方,是裡面沒有所謂正面人物。小說的主人翁五龍,織雲是沉淪和墮落的象徵,裡面所有的人物都是變態的,都是人生的失敗者。
《米》中的女主人翁--織雲和綺雲,同樣脫離不了惡的命運。不同的性格,卻同樣被扭曲,以不同的方式沉淪著!
蘇童,中國當代著名作家。1980年考入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江蘇分會駐會專業作家。1983年開始發表小說,迄今有作品百十萬字,代表作包括《園藝》、《紅粉》、《妻妾成群》、《河岸》和《碧奴》等。中篇小說《妻妾成群》入選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並且被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獲提名第64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蜚聲海內外。
『拾』 蘇童的一部小說里有個地名叫楓溪,請問這部小說叫什麼名字
《楓楊樹山歌》 一個作家總是建立自己風格獨特的藝術世界,譜寫自己的藝術譜系。福克納執著於「一塊郵票大小的地方」,馬爾克斯鍾情於魔幻小鎮,莫言則把筆端投入到高密紅高梁故鄉,都是這種努力的結果。植根於自己的生活土壤,以回憶的方式來營造這樣的故鄉家園,是這些作家成功的嘗試。 和他們相比,蘇童並沒有鄉村生活的經驗,他對鄉村生活的體驗都來自父輩的回憶和日常生活中的觀察,因而他的楓楊樹故鄉是虛擬的,他小說中出現的罌粟、紅馬、牧鵝人、農具、紡車、柴草、牛車都是來自間接的觀察和閱讀。好在蘇童是一個超經驗型的作家,他並不喜愛直接地迅速地反映當下生活,他的優點在於筆端始終充盈追憶和想像的詩意,這讓他與一般的作家拉開了距離。創作即回憶是蘇童小說的敘述前提,而明白創作即想像則能弄清蘇童小說爆發力之所在。《妻妾成群》的成功,就在於蘇童超越了時空(舊時代的老式家庭生活)超越了性別(以頌蓮的女性視角)展現了一個現代目光下的古老悲劇,在《米》中,五龍作為楓楊樹的靈魂人物,在城市和鄉村之間徘徊,孤魂般地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在《楓楊樹山歌》中,蘇童筆下的人物同樣為自己的歸宿而惶惑,老冬爺便是這樣一個代表,「他的墳頭如今弧單單立在河的左岸,與童姓家庭的祖墳隔河相望」。老冬爺作為外鄉人始終沒能和楓楊樹人融成一片,體驗著無根的痛苦。但那些楓楊樹人也同樣被歸宿感煎熬著,幺叔的靈牌丟了,成了孤魂野鬼,財主的兩個兒子演義和沉草,一個瘋了,一個出逃,都是飄浮在慾望之海而找不到精神棲息地的流浪兒。 出走和還鄉是蘇童小說的兩大母題,在《楓楊樹山歌》中,這樣兩種母題被交織在一起。現代人的焦慮被蘇童注射歷史之幕之後,楓楊樹人對故鄉的愛和恨便轉化為出走與還鄉兩大外在行為。《財主的兩個兒子》讓我們嗅到了《米》的不少氣息,地主劉老俠家族的故事或者並不新鮮,在周立波的《暴風驟雨》和張煒的《古船》中都有類似的描寫,但蘇童並不關注土改本身的意識形態內容,而是展現楓楊樹人的愛和恨在這場歷史變革中的人性沖突,財主劉老俠與長工陳茂,沉草與演義,廬方與沉草,陳茂與翠花花,都在人性的拷問下放射出令人凜冽的藍光,血絲的糾纏,性慾的骯臟,家族的陰暗,都在楓楊樹人的故事中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應該說,《楓楊樹山歌》抒寫了一種殘忍的詩意,一種恐懼的審美,這都源於作家本人對楓楊樹的熱愛和仇恨,愛恨交織才會出現這樣優美而苦難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