❶ 邲之戰的晉楚邲之戰翻譯
十二年春季,楚莊王包圍鄭國十七天。鄭國人占卜以求和,不吉利;為在太廟號哭和出車於街巷去占卜,吉利。城裡的人們在太廟大哭,守城的將士在城上大哭。楚莊王退兵。鄭國人修築城牆,楚國又進軍,再次包圍鄭國,經三個月,攻克了鄭國。楚軍從皇門進入,到達京城的大路上。鄭襄公脫去衣服,牽著羊迎接楚莊王,說:「我不能承奉天意,不能事奉君王,使君王帶著怒氣來到敝邑,這是我的罪過,豈敢不唯命是聽?要把我俘虜到江南,放到海邊,也聽君王吩咐;要滅亡鄭國,把鄭地賜給諸侯,讓鄭國人作為奴隸,也聽君王吩咐。如果承君王顧念從前的友好,向周厲王、宣王、鄭桓公、武公求福,而不滅絕我國,讓我國重新事奉君王,等同於楚國的諸縣,這是君王的恩惠,我的心願,但又不是我所敢於指望的了。謹坦露心裡的話,請君王考慮。」左右隨從說:「不能允許他,得到了國家沒有赦免的。」楚莊王說:「他的國君能夠屈居他人之下,必然能夠取信和使用他的百姓,恐怕還是很有希望的吧!」楚軍退兵三十里而允許鄭國講和。潘尪入鄭國結盟,子良到楚國作為人質。
夏季,六月,晉國的軍隊去救鄭國。荀林父率領中軍,先縠為輔佐;士會率領上軍,郤作輔佐;趙朔率領下軍,欒書作為輔佐。趙括、趙嬰齊擔任中軍大夫,鞏朔、韓穿擔任上軍大夫,荀首、趙同擔任下軍大夫。韓厥擔任司馬。到達黃河,聽到鄭國已經和楚國講和,荀林父想要回去,說:「沒有趕到鄭國,又勞動百姓,出兵有什麼用?等楚軍回去以後我軍再出兵進攻鄭國,還不算晚。」士會說:「好。會聽說用兵之道,觀察敵人的間隙而後行動,德行、刑罰、政令、事務、典則、禮儀合乎常道,就是不可抵擋的,不能進攻這樣的國家。楚國的軍隊討伐鄭國,討厭鄭國有二心,又可憐鄭國的卑下,鄭國背叛就討伐他,鄭國順服就赦免他,德行、刑罰都完成了。討伐背叛,這是刑罰;安撫順服,這是德行,這二者樹立起來了。往年進入陳國,如今進入鄭國,百姓並不感到疲勞,國君沒有受到怨恨,政令就合於常道了,楚軍擺成荊屍之陣而後發兵,井井有條,商販、農民、工匠、店主都不廢時失業,步兵車兵關系和睦,事務就互不相犯了。蒍敖做令尹,選擇實行楚國好的法典,軍隊出動,右軍跟隨主將的車轅,左軍打草作為歇息的准備,前軍以旄旌開路以防意外,中軍斟酌謀劃,後軍以精兵押陣。各級軍官根據象徵自己的旌旗的指示而採取行動,軍事政務不必等待命令而完備,這就是能夠運用典則了。他們國君選拔人材,同姓中選擇親近的支系,異姓中選擇世代舊臣,提拔不遺漏有德行的人,賞賜不遣漏有功勞的人。對老人有優待,對旅客有賜予。君子和小人,各有規定的服飾。對尊貴的有一定的禮節示以尊重,對低賤的有一定的等級示以威嚴。這就是禮節沒有不順的了。德行樹立,刑罰施行,政事成就,事務合時,典則執行,禮節順當,怎麼能抵擋楚國?看到可能就前進,遇到困難就後退,這是治軍的好辦法。兼並衰弱進攻昏暗,這是用兵的好規則。您姑且整頓軍隊、籌劃武備吧!還有弱小而昏暗的國家,為什麼一定要進攻楚軍?仲虺說:『佔取動亂之國,欺侮可以滅亡之國。』說的就是兼並衰弱。《詩經·周頌·酌》篇說:『天子的軍隊多麼神氣,率領他們把昏昧的國家佔取。』說的就是進攻昏昧。《武》篇說:『武王的功業無比偉大強盛。』安撫衰弱進攻昏暗,以致力於功業所在,這就可以了。」先縠說:「不行。晉國所以能稱霸諸侯,是由於軍隊勇敢、臣下得力。現在失去了諸侯,不能說是得力;有了敵人不去追逐,不能說是勇敢。由於我們而丟掉霸主的地位,不如去死。而且晉國整頓軍隊不出動,聽到敵人強大就退卻,這不是大丈夫。任命為軍隊的統帥,而做出了不是大丈夫所做的事,這只有你們能辦到,我是不會乾的。」說完,就帶領中軍副帥所屬軍隊渡過黃河。
荀首說:「先縠這些軍隊危險了。《周易》上有這樣的卦象,從《師》卦變成《臨》卦,爻辭說:『出兵用法令治理,法令不嚴明,結果必凶。』執行順當而成功就是『臧』,反其道就是『否』。大眾離散是柔弱,流水壅塞就成為沼澤。有法制指揮三軍如同指揮自己一樣,所以叫做律。執行不順當,法制治理就窮盡而無用。從充滿到窮盡,阻塞而且不整齊,就是凶險的徵兆了。不能流動叫做『臨』,有統帥而不服從,還有比這更嚴重的『臨』嗎?說的就是先縠的這個行為了。果真和敵人相遇,一定失敗,彘子將會是主要罪魁,即使免於戰死而回國,一定有大的災禍。」韓厥對荀林父說:「彘子率領一部分軍隊失陷,您的罪過大了。您作為最高統帥,軍隊不聽命令,這是誰的罪過?失去屬國,丟掉軍隊,構成的罪過已經太重,不如乾脆進軍。作戰如果不能得勝,失敗的罪過可以共分擔,與其一個人承擔罪責,六個人共同承擔,不還好一點嗎?」於是晉國的軍隊就渡過了黃河。
楚莊王率軍北上,軍隊駐扎在郔地。沈尹率領中軍,子重率領左軍,子反率領右軍,准備在黃河飲馬以後就回國。聽到晉國軍隊已經渡過黃河,楚莊王想要回去,寵臣伍參想打仗,令尹孫叔敖不想干,說:「往年進入陳國,今年進入鄭國,不是沒有戰爭。打起來以後不能得勝,吃了伍參的肉難道就夠了嗎?」伍參說:「如果作戰得勝,孫叔就是沒有謀略。不能得勝,參的肉將會在晉軍那裡,哪裡還能吃得上呢?」令尹回車向南,倒轉旌旗。伍參對楚莊王說:「晉國參政的是新人,不能行使命令。他的副手先縠剛愎不仁,不肯聽從命令。他們的三個統帥,想要專權行事而不能辦到。想要聽從命令而沒有上級,大軍聽從誰的命令?這一次,晉軍一定失敗。而且國君逃避臣下,國君怎能蒙受這恥辱?」楚莊王聽了不高興,告訴令尹把戰車改而向北,楚軍駐扎在管地等待晉軍。
晉國軍隊駐在敖、鄗兩山之間。鄭國的皇戌出使到晉軍中,說:「鄭國跟從楚國,是為了保存國家的緣故,對晉國並沒有二心。楚軍屢次得勝而驕傲,他們在外面已經很久了,又不設防禦。您攻擊他們,鄭國的軍隊作為後繼,楚軍一定失敗。」先縠說:「打敗楚軍,降服鄭國,就在此一舉了,一定要答應皇戌的請求。」欒書說:「楚國自從戰勝庸國以來,楚國的國君沒有一天不用不列的方式治理國內的人們:教訓百姓生計的不容易、禍患不知哪天就會到來、戒備警惕不能放鬆。在軍隊里,沒有一天不用這樣的方式管理軍官士兵,告誡軍隊:勝利的不能永遠保有、紂得到一百次勝利而終究沒有好結果。用若敖、蚡冒乘柴車、穿破衣開辟山林的事跡來教訓他們。告誡說:『百姓的生計在於勤勞,勤勞就不會匱乏。』這就不能說他們驕傲。先大夫子犯說過:『出兵作戰,理直就氣壯,理虧就氣衰。』我們所做的事情不合於道德,又和楚國結怨,我們理曲,楚國理直,這就不能說他們氣衰。他們國君的戰車分為左右二廣,每廣有戰車一卒三十輛,每卒又分左右兩偏。右廣先套車,計算時間等到中午,左廣就接替它,一直到晚上。左右近臣按次序值夜,以防備發生意外,這就不能說沒有防備。子良,是鄭國的傑出人物;師叔,是楚國地位崇高的人物。師叔進入鄭國結盟,子良作為人質住在楚國,楚國和鄭國是親近的。他們來勸我們作戰,我們戰勝就來歸服,不勝就去依靠楚國,這是用我們作為占卜!鄭國的話不能聽從。」趙括、趙同說:「領兵而來,就是為了尋找敵人。戰勝敵人,得到屬國,又等待什麼?一定要聽從彘子的話。」荀首說:「趙同、趙括的主意,是一條自取禍亂之道。」趙莊子說:「欒伯好啊!實踐他的話,一定能使晉國長久。」
楚國的少宰到晉軍中去,說:「寡君年輕時就遭到憂患,不善於辭令。聽到兩位先君來往在這條道路上,就是打算教導和安定鄭國,豈敢得罪晉國?您幾位不要呆得太久了!」士會回答說:「以前周平王命令我們的先君晉文侯說:『和鄭國共同輔佐周王室,不要廢棄天子的命令。』現在鄭國不遵循天子的命令,寡君派遣下臣們質問鄭國,豈敢勞動楚國官吏來迎送?恭敬地拜謝君王的命令。」先谷認為這是奉承楚國,派遣趙括跟上去更正說:「我們的臨時代表的說法不恰當。寡君使臣下們把楚國從鄭國遷出去,說:『不要躲避敵人!』臣下們沒有地方可以逃避命令。」
楚莊王又派使者向晉國求和,晉國人答應了,已約定了結盟的日期。楚國的許伯替樂伯駕御戰車,攝叔作為車右,向晉軍單車挑戰。許伯說:「我聽說單車挑戰,駕車人疾馳而使旌旗斜倒,迫近敵營,然後回來。」樂伯說:「我聽說單車挑戰,車左用利箭射敵,代替御者執掌馬韁,駕車人下車,整齊馬匹,整理好馬脖子上的皮帶,然後回來。」攝叔說:「我聽說單車挑戰,車右進入敵營,殺死敵人割取左耳、抓住俘虜,然後回來。」這三個人都按照自己所聽到的完成了任務,而後回來。晉國人追趕他們,左右兩面夾攻。樂伯左邊射馬,右邊射人,使晉軍左右翼不能前進。箭只剩下一枝。有麋鹿出現在前面,樂伯射麋鹿正中背部。晉國的鮑癸正在後面,樂伯讓攝叔拿著麋鹿獻給他,說:「由於今年還不到時令,應當奉獻的禽獸沒有來,謹把它奉獻給您的隨從作為膳食。」鮑癸阻止部下,不再追趕,說:「他們的車左善於射箭,車右善於辭令,都是君子啊。」因此許伯等三人都免於被俘。
晉國的魏錡請求做公族大夫,沒有達到目的,因而發怒,想要使晉軍失敗。請求單車挑戰,沒有得到允許。請求出使,允許了。於是就去到楚軍中,請戰以後而回國。楚國的潘黨追趕他,到達熒澤,魏錡看到六隻麋鹿,就射死一隻,回車獻給潘黨,說:「您有軍事在身,打獵的人恐怕不能供給新鮮的野獸吧?謹以此奉獻給您的隨從人員。」潘黨下令不再追趕魏錡。趙旃請求做卿沒有達到目的,而且對於失掉楚國單車挑戰的人很生氣,就請求挑戰,沒有得到允許。請求召請楚國人前來結盟,允許了。趙旃和魏錡都接受命令而前去。郤克說:「這兩個心懷不滿的人去了,不加防備,必然失敗。」先縠說:「鄭國人勸我們作戰,不敢聽從;楚國人求和,又不能實行友好。帶兵沒有固定的策略,多加防備做什麼?」士會說:「防備他們為好。如果這兩位激怒了楚國,楚國人乘機掩襲,馬上可以喪失軍隊。不如防備他們,楚國人沒有惡意,撤除戒備而結盟,哪裡會損害友好?如果帶著惡意而來,有了防備,不會失敗。而且即使是諸侯相見,軍隊的守備也不加撤除,這就是警惕。」先縠不同意。
士會派遣鞏朔、韓穿率領七隊伏兵埋伏在敖山之前,所以上軍不敗。趙嬰齊派遣他的部下先在黃河准備了船隻,所以戰敗以後就渡過河去了。
潘黨已經趕走了魏錡,趙旃在夜裡達到楚軍駐地,鋪開席子坐在軍門的外面,派遣他的部下先進軍門。楚莊王的戰車一廣三十輛,共分為左右兩廣。右廣在早晨雞叫的時候套車,太陽到了中天才卸車;左廣就接替右廣,太陽落山才卸車。許偃駕御右廣的指揮車,養由基作為車右;彭名駕御左廣的指揮車,屈盪作為車右。六月十四日,楚莊王乘坐左廣的指揮車,以追趕趙旃。趙旃丟掉車子跑進樹林里,屈盪和他搏鬥,獲得了他的鎧甲和下衣。晉國人害怕這兩個人激怒楚軍,讓駐守的兵車前來接他們。潘黨遠望飛起來的塵土,派戰車賓士報告說:「晉國的軍隊來了。」楚國人也害怕楚莊王陷入晉軍中,就出兵迎戰。孫叔敖說:「前進!寧可我們迫近敵人,不要讓敵人迫近我們。《詩》說:『大兵車十輛,沖在前面開道』,這是要搶在敵人的前面。《軍志》說:『搶在敵人前面,可以奪去敵人的鬥志。』這是要主動迫近敵人。」於是就很快地進軍,戰車賓士、士卒奔跑,圍攻晉軍。荀林父不知所措,在軍中擊鼓宣布說:「先過河的有賞。」中軍、下軍互相爭奪船隻,爭先恐後,先上船的人用刀砍斷後來者攀著船舷的手指,船中砍斷的指頭多得可以用手捧起來。
晉軍向右轉移,上軍沒有動。工尹齊率領右方陣的士兵,以追逐晉國的下軍。楚莊王派唐狡和蔡鳩居報告唐惠侯說:「我無德而貪功,而又遭遇強大的敵人,這是我的罪過。楚國如果不能得勝,這也是君王的羞恥。謹借重君王的福佑,以幫助楚軍成功。」派遣潘黨率領後備的戰車四十輛,跟隨唐侯作為左方陣,以迎戰晉國的上軍。駒伯說:「抵禦他們嗎?」士會說:「楚軍的士氣正旺盛,如果楚軍集中兵力對付我們的上軍,我們的軍隊必然被消滅,不如收兵離開。分擔戰敗的指責,保全士兵的生命,不也是可以的嗎?」就親自作為上軍的後殿而退兵,因此沒有被打敗。
楚莊王見到右廣,准備乘坐。屈盪阻止說:「君王乘坐左廣開始作戰,也一定要乘坐它結束戰爭。」從此楚國的乘廣改以左廣為先。
晉國人有戰車陷在坑裡不能前進,楚國人教他們抽出車前橫木,沒走多遠,馬盤旋不能前進,楚國人又教他們拔掉大旗,扔掉車轅頭上的橫木,這樣才逃了出去。晉軍轉過頭來說:「我們可不像大國的人有多次逃跑的經驗。」
趙旃用他的好馬兩匹幫助他的哥哥和叔父逃跑,而用其他的馬駕車回來。碰上敵人不能逃脫,就丟棄車子跑到樹林里。逢大夫和他兩個兒子坐在車上,對他兩個兒子說:「不要回頭去望。」兒子回頭去望說:「趙老頭在後邊。」逢大夫發怒,讓他們下車,指著樹木說:「在這里收你們的屍首。」逢大夫就把韁繩交給了趙旃,趙旃登上戰車得以逃脫。第二天,按照標志前去收屍,在樹下得到了兩個疊壓的屍首。
楚國的熊負羈囚禁了知罃,荀首率領他的部屬回來戰斗,魏錡駕御戰車,下軍的士兵大多跟著回來。荀首每次發射,抽箭,如果是利箭,就放在魏錡的箭袋裡。魏錡發怒說:「不去尋找兒子,反而愛惜蒲柳,董澤的蒲柳,難道可以用得完嗎?」荀首說:「不得到別人的兒子,我的兒子難道可以得到嗎?利箭我是不能隨便射出去的。」荀首射中了連尹襄老,得到他的屍首,就用戰車裝上;射中公子谷臣,把他囚禁起來。荀首帶了這兩個人回去。
到黃昏時,楚軍駐扎在邲地,晉國剩餘的士兵已經潰不成軍,夜裡渡河,喧吵了一整夜。
六月十五日,楚軍的輜重到達邲地,軍隊就駐扎在衡雍。潘黨說:「君王何不建築起軍營顯示武功,收集晉國人的屍首建立一個大墳堆?下臣聽說戰勝了敵人一定要有紀念物給子孫看,表示不忘記武功。」楚莊王說:這不是你所知道的。說到文字,止戈二字合起來是個武字。武王戰勝商朝,作《周頌》說:「收拾干戈,包藏弓箭。我追求那美德,陳於這《夏》樂之中,此時我讓兩國士兵暴露屍骨,這是強暴了;顯耀武力以使諸侯畏懼,戰爭不能消滅了;強暴而不消滅戰爭,哪裡能夠保持強大?還有晉國存在,如何能夠鞏固功業?所違背百姓的願望還很多,百姓如何能夠安定?沒有德行而勉強和諸侯相爭,用什麼調和大眾?乘別人之危作為自己的利益,趁人之亂作為自己的安定,如何能豐富財物?武功具有七種美德,我對晉國用兵卻沒有一項美德,用什麼來昭示子孫後代?還是為楚國的先君修建宗廟,把成功的事祭告先君罷了。用武不是我追求的功業。古代聖明的君王征伐對上不恭敬的國家,抓住它的罪魁禍首殺掉埋葬,作為一次大殺戮,這樣才有了京觀以懲戒罪惡。這次並不能明確指出晉國的罪惡在哪裡,士卒都盡忠為執行國君的命令而死,又難道能建造京觀來懲戒嗎?楚莊王說完,就在黃河邊上祭祀了河神,修建了先君的神廟,報告戰爭勝利,然後回國。
這次戰役,是鄭國的石制把楚國軍隊引進來的,企圖分割鄭國,並且立公子魚臣為國君。七月二十九日,鄭國人殺死了魚臣和石制。君子說:「史佚所謂『不要依仗動亂』,說的就是這一類人,《詩》說:『動亂離散是那麼厲害,有哪裡可以歸宿』?這是歸罪於靠動亂來謀私利的人吧!」
鄭襄公、許昭公去到楚國。
秋季,晉國軍隊回國,荀林父自己請求處以死罪,晉景公打算答應他。士貞子勸諫說:「不行,城濮那一次戰役,晉軍三天吃著楚軍留下的糧食,文公還面帶憂色。左右的人說:『有了喜事而憂愁,如果有了憂事反倒喜悅嗎?』文公說:『得臣還在,憂愁還不能算完結。被困的野獸還要爭斗一下,何況是一國的宰相呢?』等到楚國殺了得臣,文公便喜形於色,說:『沒有人來同我作對了。』這是晉國的再次勝利,也是楚國的再次失敗,楚國由此兩世都不能強盛。現在上天或者是要大大地警戒晉國,但又殺了荀林父以增加楚國的勝利,這恐怕會使晉國好久還不能強盛的吧?荀林父的事奉國君,進,想著竭盡忠誠,退,想著彌補過錯,是捍衛國家的人,怎麼能殺他?他的失敗,如同日蝕月蝕,怎麼會損害日月的光明?」晉景公就命令荀林父官復原位。
冬季,楚莊王攻打蕭國。宋國華椒率領蔡軍去救蕭國。蕭軍囚禁了熊相宜僚和公子丙。楚莊王說:「不要殺,我退兵。」蕭國人殺了他們。楚莊王發怒,就包圍了蕭國。蕭國崩潰,申公巫臣說:「軍隊里的人大多很冷。」楚莊王巡視三軍,安撫慰勉士兵們,三軍的戰士感到溫暖,都好像披上了絲棉一樣。軍隊就前進而逼近蕭城。還無社告訴司馬卯,把申叔展喊出來。申叔展說:「你有酒葯嗎?」還無社說:「沒有。」「有川芎嗎?」還無社說:「沒有。」「得了風濕病怎麼辦?」還無社說:「注意看枯井就可以拯救我。」申叔展說:「你在井上放一條草繩子,有向井裡哭的人就是我。」第二天,蕭國崩潰。申叔展看到井上有草繩子在那裡,就放聲號哭,把還無社救出枯井。
晉國的原縠、宋國的華椒、衛國的孔達、曹國人在清丘結盟,說:「周濟有困難的國家,討伐三心二意的國家。」對這次盟會,《春秋》沒有記載卿的姓名,這是由於沒有實行盟約。宋國為了盟約的緣故,進攻陳國。衛軍救援陳國,孔達說:「先君有約定,如果大國進攻我們,我願意為此去死。」
❷ 如果韓信沒有受過胯下之辱,他能功成名就嗎
韓信的功成名就和當初受胯下之辱並沒有必然的聯系,並不是說韓信是因為受了胯下之辱才得以如何如何,最終功成名就、成為了漢初的異姓諸侯王。這既然不是充要條件,也不是充分條件!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韓信成功的一個必要條件。
而且,這個所謂必要條件,並不是說胯下之辱直接導致了韓信後來的崛起,而是韓信受得了胯下之辱,說明韓信為人為答目的、沒有底線,而這個沒有底線,最終是韓信功成名就的原因之一。試想,如果韓信後來沒有功成名就,又有誰知道這所謂的胯下之辱呢?
❸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結局如何
結局是:兩人白首偕老,安居林泉。
司馬相如在京城裡,每日飲酒賦詞,有佳人相伴,自然是留戀這種燈紅酒綠的生活。時間久了,喜歡上了一個茂陵女子,便想納她為妾。念在和卓文君相愛一場,便寫了封簡單的家書給她,告知所有情況。卓文君收到這封家書之後,傷心難過啊,每日以淚洗面,最終提起了筆,給丈夫寫了封回信。
這封信非常有名,叫做《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蛟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徙徙。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訣別書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
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司馬相如看完妻子的信,不禁驚嘆妻子之才華橫溢。遙想昔日夫妻恩愛之情,羞愧萬分,從此不再提遺妻納妾之事。兩人白首偕老,安居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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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相如是中國文化史文學史上傑出的代表,是西漢盛世漢武帝時期的文學家、傑出的政治家。他被班固、劉勰稱為「辭宗」,被林文軒、王應麟、王世貞等學者稱為「賦聖」。同時,司馬相如出使西南夷,將西南夷民族團結統一於大漢疆域,被稱之為「安邊功臣」,名垂青史。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不拘封建禮教的束縛,追求自由、幸福的愛情婚姻的果敢行為,遠在公元前就演繹了自由戀愛的愛情經典,被譽為「世界十大經典愛情之首」,聞名中外。
後人則根據他二人的愛情故事,譜得琴曲《鳳求凰》流傳至今。唐代詩人張祜則有《司馬相如琴歌》一首,曰:「鳳兮鳳兮非無凰,山重水闊不可量。梧桐結陰在朝陽,濯羽弱水鳴高翔。」
卓文君為蜀郡臨邛的冶鐵巨商卓王孫之女,姿色嬌美,精通音律,善彈琴,有文名。卓文君與漢代著名文人司馬相如的一段愛情佳話至今被人津津樂道。她也有不少佳作,如《白頭吟》,詩中「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堪稱經典佳句。
❹ 文言文《金史-韓玉傳》原文翻譯是什麼
原文:
韓玉字溫甫,,其先相人,曾祖錫仕金,以濟南尹致仕。玉明昌五年經義、辭賦兩科進士,入翰林為應豐,應制一日百篇,文不加點。又作《元勛傳》,稱旨,章宗嘆曰:勛臣何幸,得此家作傳耶。泰和中,建言開通州潞水漕渠,船運至都。升兩階,授同知陝西東路轉運使事。
大安三年,都城受圍。夏人連陷邠、涇,陝西安撫司檄玉以鳳翔總管判官為都統府募軍,旬日得萬人,與夏人戰,敗之,獲牛馬千餘。時夏兵五萬方圍平涼,又戰於北原,夏人疑大軍至,是夜解去。當路者忌其功,驛奏玉與夏寇有謀,朝廷疑之,使使者授玉河平軍節度副使,且覘其軍。
先是,華州李公直以都城隔絕,謀舉兵入援,而玉恃其軍為可用,亦欲為勤王之舉,乃傳檄州郡雲:「事推其本,禍有所基,始自賊臣貪容奸賄,繼緣二帥貪固威權。」又雲:「裹糧坐費,盡膏血於生民。棄甲復來,竭資儲於國計。要權力而望形勢,連歲月而守妻孥。」又雲:「人誰無死有臣子之當然事至於今忍君親之弗顧勿謂百年身後虛名一聽史臣只如今日目前何顏以居人世。」公直一軍行有日矣,將有違約、國朝人有不從者,輒以軍法從事。京兆統軍便謂公直據華州反,遣都統楊珪襲取之,遂置極刑。公直曾為書約玉,玉不預知,其書乃為安撫所得,及使者覘玉軍,且疑預公直之謀,即實其罪。玉道出華州,被囚死於郡學,臨終書二詩壁間,士論冤之。
子不疑,字居之。以父死非罪,誓不祿仕。藏其父臨終時手書雲:「此去冥路,吾心皓然,剛直之氣,必不下沉。兒可無慮。世亂時艱,努力自護,幽明雖異,寧不見爾。」讀者惻然。
(選自《金史•韓玉傳》,有刪改)
譯文:
韓玉,字溫甫,他的祖先是相州人,曾祖父韓錫在金朝做官,以濟南尹的身份辭官退休。韓玉在明昌五年考中經義、辭賦兩科的進士,進入翰林院擔任應奉,奉詔令一天寫文章一百篇,一氣呵成,不用修改。他又撰寫《元勛傳》,符合旨意,章宗感嘆道:「功勛大臣何等幸運,有這個人為他們作傳。「泰和年間,韓玉建議開掘通州潞水漕運河渠,漕船載運貨物直達京城他晉陞官職兩級,被授予同知陝西東路轉運使事一職。
大安三年,都城受圍困。西夏軍隊接連攻陷邠州、涇州,陝西安撫司發文書讓韓玉以鳳翔總管判官的身份為都統府招募軍士,十天時間招得一萬人,與西夏軍隊作戰,擊敗了他們,繳獲牛馬千餘只。當時西夏軍隊五萬人正圍攻平涼,又和全軍在北原開戰,兩夏人懷疑金的大軍到了,當晚解圍撤走。掌權的人嫉妒韓玉的功勞,快馬奏報韓玉與西夏賊人有勾結,朝廷懷疑韓玉,派遣使者授予韓玉河平軍節度副史一職,並暗中監督他的軍隊。
在此之前,華州人李公直因為京城被隔絕,謀劃興兵進京救援,而韓玉依仗他的軍隊可以調用,也想要做派兵救援王室的事,於是傳送橄文給州郡說:事情要推導它的本原,災禍有它起始的基礎,(國家的禍難)始於賊臣貪圖賄賂,包容姦邪,接著又是因為兩位元帥貪戀權力,鞏固威勢。又說:攜帶干糧,安坐著耗費,耗盡百姓的脂膏血肉。拋棄武器逃散了又重新前來,耗盡國家的資財儲蓄。謀取權力而觀望形勢,拖延歲月而守護妻子兒女。又說:哪一個人不死呢?只因為有臣子必須這樣做的原因。事情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怎麼能忍心不顧念君主呢?不要說死了就是身後事,虛妄的名聲一概聽任史臣撰寫。只是面對今天眼前的世事,有什麼臉面居處在人世間呢?「李公直的軍隊出發有很多天了,將領中有違背盟約的人,國朝中有不順從的人,就按照軍法去加以處置。京兆統軍便聲稱李公直占據華州反叛,派遣都統楊珪襲擊攻取華州,於是李公直被處以極刑。李公直曾經寫信約韓玉,韓玉預先並不知道,這封信就被安撫司獲得,等到朝廷派遣使者監督韓玉的軍隊時,又懷疑韓玉參與了李公直的陰謀,就落實了他的罪名。韓玉路過華州,被囚禁死在郡學,臨終的時候在牆壁上寫了兩首詩,士人認為他是冤枉的。
韓玉的兒子韓不疑,字居之。因為他父親死於強加之罪,發誓不出來做官。珍藏他父親臨終時親手寫的書信:「此次前往幽冥之路,我的心胸光明坦盪,剛烈正直的氣概,必定不會下沉,我兒不用擔心。世道混亂,時運艱難,要努力保護自己,雖然陰間與人世不同,難道就見不到你嗎?」讀到這些話的人都很傷心。
❺ 君王勤奮播種,有孕嬪妃卻總遭厄運,太後做了什麼
君王勤奮播種,有孕嬪妃卻總遭厄運,太後讓皇子直接跟妃子挑明,表明自己不敢吃她准備的食物,擔心自己會中毒而死。嬪妃當下就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就被人知道了,於是就不敢繼續胡作非為了。之後有孕的嬪妃才能夠順利的生下孩子,不再被毒害了。這就是太後高明之處,自己不出手,默默的在背後運籌帷幄,而且洞察了所有的事情。
後來萬貴妃真的把朱祐樘請到了自己的宮里,還准備了很多美食招待,但是朱祐樘一動不動,萬貴妃便問朱祐樘為何不吃不喝。朱祐樘這個時候盯著萬貴妃,冷冷的說:我不敢吃,因為害怕會被毒死。當時萬貴妃聽到這句話嚇了一身冷汗,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他知道了。
當下萬貴妃才開始有些惶恐,畢竟危害子嗣是可以滅九族的大罪,君王再寵愛自己也不會容許自己殺害他的孩子。所以萬貴妃才停手,她也知道這都是太後的指示,想著朱祐樘有太後撐腰,也不敢說什麼。於是她就沒有繼續謀害皇嗣了,此後君王的嬪妃們接連懷孕後都順利產生了皇子。
❻ 黃道周的明史記載
黃道周,字幼平,漳浦人。天啟二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為經筵展書官。故事,必膝行前,道周獨否,魏忠賢目攝之。未幾,內艱歸。
崇禎二年起故官,進右中允。三疏救故相錢龍錫,降調,龍錫得減死。五年正月方候補,遘疾求去。瀕行,上疏曰:
臣自幼學《易》,以天道為准。上下載籍二千四百年,考其治亂,百不失一。陛下御極之元年,正當《師》之上六,其爻雲:「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陛下思賢才不遽得,懲小人不易絕,蓋陛下有大君之實,而小人懷干命之心。臣入都以來,所見諸大臣皆無遠猷,動尋苛細,治朝寧者以督責為要談,治邊疆者以姑息為上策。序仁義道德,則以為迂昧而不經;奉刀筆簿書,則以為通達而知務。一切磨勘,則葛藤終年;一意不調,而株連四起。陛下欲整頓紀綱,斥攘外患,諸臣用之以滋章法令,摧折縉紳;陛下欲剔弊防奸,懲一警百,諸臣用之以借題修隙,斂怨市權。且外廷諸臣敢誑陛下者,必不在拘攣守文之士,而在權力謬巧之人;內廷諸臣敢誑陛下者,必不在錐刀泉布之微,而在阿柄神叢之大。惟陛下超然省覽,旁稽載籍,自古迄今,決無數米量薪,可成遠大之猷,吹毛數睫,可奏三五之治者。彼小人見事,智每短於事前,言每多於事後。不救凌圍,而謂凌城必不可築;不理島民,而謂島眾必不可用;兵逃於久頓,而謂亂生於無兵;餉糜於漏邑,而謂功銷於無餉。亂視熒聽,浸淫相欺,馴至極壞,不可復挽,臣竊危之。自二年以來,以察去弊,而弊愈多;以威創頑,而威滋殫。是亦反申、商以歸周、孔,捐苛細以崇惇大之時矣。
帝不懌,摘「葛藤」、「株連」數語,令具陳。道周上言曰:
邇年諸臣所目營心計,無一實為朝廷者。其用人行事,不過推求報復而已。自前歲春月以後,盛談邊疆,實非為陛下邊疆,乃為逆璫而翻邊疆也;去歲春月以後,盛言科場,實非為陛下科場,乃為讎隙而翻科場也。此非所謂「葛藤」、「株連」乎?自古外患未弭,則大臣一心以憂外患;小人未退,則大臣一心以憂小人。今獨以遺君父,而大臣自處於催科比較之末。行事而事失,則曰事不可為;用人而人失,則曰人不足用。此臣所謂舛也。三十年來,釀成門戶之禍,今又取縉紳稍有器識者,舉網投阱,即緩急安得一士之用乎!凡絕餌而去者,必非䲡魚;戀棧而來者,必非駿馬。以利祿豢士,則所豢者必嗜利之臣;以箠楚驅人,則就驅者必駑駘之骨。今諸臣之才具心術,陛下其知之矣。知其為小人而又以小人矯之,則小人之焰益張;知其為君子而更以小人參之,則君子之功不立。天下總此人才,不在廊廟則在林藪。臣所知識者有馬如蛟、毛羽健、任贊化,所聞習者有惠世揚、李邦華,在仕籍者有徐良彥、曾櫻、朱大典、陸夢龍、鄒嘉生,皆卓犖駿偉,使當一面,必有可觀。
語皆刺大學士周延儒、溫體仁,帝益不懌,斥為民。
九年用薦召,復故官。明年閏月,久旱修省,道周上言:「近者中外齋宿,為百姓請命,而五日內系兩尚書,未聞有人申一疏者。安望其戡亂除凶,贊平明之治乎?陛下焦勞於上,小民展轉於下,而諸臣括囊其間,稍有人心,宜不至此。」又上疏曰:「陛下寬仁弘宥,有身任重寄至七八載罔效、擁權自若者。積漸以來,國無是非,朝無枉直,中外臣工率苟且圖事,誠可痛憤。然其視聽一系於上。上急催科則下急賄賂;上樂鍥核,則下樂巉險;上喜告訐,則下喜誣陷。當此南北交訌,奈何與市井細民,申勃溪之談,修睚眥之隙乎。」時體仁方招奸人構東林、復社之獄,故道周及之。
旋進右諭德,掌司經局,疏辭。因言己有三罪、四恥、七不如。三罪、四恥,以自責。七不如者,謂「品行高峻,卓絕倫表,不如劉宗周;至性奇情,無愧純孝,不如倪元璐;湛深大慮,遠見深計,不如魏呈潤;犯言敢諫,清裁絕俗,不如詹爾選、吳執御;志尚高雅,博學多通,不如華亭布衣陳繼儒、龍溪舉人張燮;至圜土累系之臣,朴心純行,不如李汝璨、傅朝佑;文章意氣,坎坷磊落,不如錢謙益、鄭鄤。」鄤方被杖母大詬,帝得疏駭異,責以顛倒是非。道周疏辯,語復營護鄤。帝怒,嚴旨切責。
道周以文章風節高天下,嚴冷方剛,不諧流俗。公卿多畏而忌之,乃藉不如鄤語為口實。其冬,擇東宮講官。體仁已罷,張至發當國,擯道周不與。其同官項煜、楊廷麟不平,上疏推讓道周。至發言:「鄤杖母,明旨煌煌,道周自謂不如,安可為元良輔導。」道周遂移疾乞休,不許。十一年二月,帝御經筵。刑部尚書鄭三俊方下吏,講官黃景昉救之,帝未許。而帝適追論舊講官姚希孟嘗請漕儲全折以為非。道周聽未審,謂帝將寬三俊念希孟也,因言:「故輔臣文震孟一生蹇直,未蒙帷蓋恩。天下士,生如三俊,歿如震孟、希孟,求其影似,未可多得。」帝以所對失實,責令回奏。再奏再詰,至三奏乃已。凡道周所建白,未嘗得一俞旨,道周顧言不已。
六月,廷推閣臣。道周已充日講官,遷少詹事,得與名。帝不用,用楊嗣昌等五人。道周乃草三疏,一劾嗣昌,一劾陳新甲,一劾遼撫方一藻,同日上之。其劾嗣昌,謂:
天下無無父之子,亦無不臣之子。衛開方不省其親,管仲至比之豭狗;李定不喪繼母,宋世共指為人梟。今遂有不持兩服,坐司馬堂如楊嗣昌者。宣大督臣盧象升以父殯在途,搥心飲血,請就近推補,乃忽有並推在籍守制之旨。夫守制者可推,則聞喪者可不去;聞喪者可不去,則為子者可不父,為臣者可不子。即使人才甚乏,奈何使不忠不孝者連苞引櫱,種其不祥以穢天下乎?嗣昌在事二年,張網溢地之談,款市樂天之說,才智亦可睹矣,更起一不祥之人,與之表裡。陛下孝治天下,縉紳家庭小小勃溪,猶以法治之,而冒喪斁倫,獨謂無禁,臣竊以為不可也。
其論新甲,言:
其守制不終,走邪徑,托捷足。天下即甚無才,未宜假借及此。古有忠臣孝子無濟於艱難者,決未有不忠不孝而可進乎功名道德之門者也。臣二十躬耕,手足胼胝,以養二人。四十餘削籍,徒步荷擔二千里,不解扉屨。今雖逾五十,非有妻子之奉,婢僕之累。天下即無人,臣願解清華,出管鎖鑰,何必使被棘負塗者,祓不祥以玷王化哉!
其論一藻,則力詆和議之非。帝疑道周以不用怨望,而「縉紳」、「勃溪」語,欲為鄭鄤脫罪,下吏部行譴。嗣昌因上言:「鄤杖母,禽獸不如。今道周又不如鄤,且其意徒欲庇凶徒,飾前言之謬,立心可知。」因自乞罷免,帝優旨慰之。
七月五日,召內閣及諸大臣於平台,並及道周。帝與諸臣語所司事,久之,問道周曰:「凡無所為而為者,謂之天理;有所為而為者,謂之人慾。爾三疏適當廷推不用時,果無所為乎?」道周對曰:「臣三疏皆為國家綱常,自信無所為。」帝曰:「先時何不言?」對曰:「先時猶可不言,至簡用後不言,更無當言之日。」帝曰:「清固美德,但不可傲物遂非。且惟伯夷為聖之清,若小廉曲謹,是廉,非清也。」時道周所對不合指,帝屢駁,道周復進曰:「惟孝弟之人始能經綸天下,發育萬物。不孝不弟者,根本既無,安有枝葉。」嗣昌出奏曰:「臣不生空桑,豈不知父母?顧念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君臣固在父子前。況古為列國之君臣,可去此適彼;今則一統之君臣,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且仁不遺親,義不後君,難以偏重。臣四疏力辭,意詞臣中有如劉定之、羅倫者,抗疏為臣代請,得遂臣志。及抵都門,聞道周人品學術為人宗師,乃不如鄭鄤。」帝曰:「然,朕正擬問之。」乃問道周曰:「古人心無所為,今則各有所主,故孟子欲正人心,息邪說。古之邪說,別為一教,今則直附於聖賢經傳中,繫世道人心更大。且爾言不如鄭鄤,何也?」對曰:「匡章見棄通國,孟子不失禮貌,臣言文章不如鄤。」帝曰:「章子不得於父,豈鄤杖母者比。爾言不如,豈非朋比?」道周曰:「眾惡必察。」帝曰:「陳新甲何以走邪徑,托捷足?且爾言軟美容悅,叩首折枝者誰耶?」道周不能對,但曰:「人心邪則行徑皆邪。」帝曰:「喪固凶禮,豈遭凶者即凶人,盡不祥之人?」道周曰:「古三年喪,君命不過其門。自謂凶與不祥,故軍禮鑿凶門而出。奪情在疆外則可,朝中則不可。」帝曰:「人既可用,何分內外?」道周曰:「我朝自羅倫論奪情,前後五十餘人,多在邊疆。故嗣昌在邊疆則可,在中樞則不可;在中樞猶可,在政府則不可。止嗣昌一人猶可,又呼朋引類,竟成一奪情世界,益不可。」帝又詰問久之。帝曰:「少正卯當時亦稱聞人,心逆而險,行僻而堅,言偽而辨,順非而澤,記丑而博,不免聖人之誅。今人多類此。」道周曰:「少正卯心術不正,臣心正無一毫私。」帝怒。有間,命出候旨。道周曰:「臣今日不盡言,臣負陛下;陛下今日殺臣,陛下負臣。」帝曰:「爾一生學問,止成佞耳!」叱之退。道周叩首起,復跪奏:「臣敢將忠佞二字剖析言之。夫人在君父前,獨立敢言為佞,豈在君父前讒諂面諛為忠耶?忠佞不別,邪正淆矣,何以致治?」帝曰:「固也,非朕漫加爾以佞。但所問在此,所答在彼,非佞而何?」再叱之退。顧嗣昌曰:「甚矣,人心偷薄也。道周恣肆如此,其能無正乎?」乃召文武諸臣,咸聆戒諭而退。
是時,帝憂兵事,謂可屬大事者惟嗣昌,破格用之。道周守經,失帝意,及奏對,又不遜。帝怒甚,欲加以重罪,憚其名高,未敢決。會劉同升、趙士春亦劾嗣昌,將予重譴,而部擬道周譴顧輕。嗣昌懼道周輕,則論己者將無已時也,亟購人劾道周者。有刑部主事張若麒謀改兵部,遂阿嗣昌意上疏曰:「臣聞人主之尊,尊無二上;人臣無將,將而必誅。今黃道周及其徒黨造作語言,虧損聖德。舉古今未有之好語盡出道周,無不可歸過於君父。不頒示前日召對始末,背公死黨之徒,鼓煽以惑四方,私記以疑後世,掩聖天子正人心息邪說至意,大不便。」帝即傳諭廷臣,毋為道周劫持相朋黨,凡數百言。貶道周六秩,為江西按察司照磨,而若麒果得兵部。
久之,江西巡撫解學龍薦所部官,推獎道周備至。故事,但下所司,帝亦不覆閱。而大學士魏照乘惡道周甚,則擬旨責學龍濫薦。帝遂發怒,立削二人籍,逮下刑部獄,責以黨邪亂政,並杖八十,究黨與。詞連編修黃文煥、吏部主事陳天定、工部司務董養河、中書舍人文震亨,並系獄。戶部主事葉廷秀、監生塗仲吉救之,亦系獄。尚書李覺斯讞輕,嚴旨切責,再擬謫戍煙瘴,帝猶以為失出,除覺斯名,移獄鎮撫司掠治,乃還刑部獄。逾年,尚書劉澤深等言:「二人罪至永戍止矣,過此惟論死。論死非封疆則貪酷,未有以建言者。道周無封疆貪酷之罪,而有建言蒙戮之名,於道周得矣,非我聖主覆載之量也。陛下所疑者黨耳,黨者,見諸行事。道周抗疏,只托空言,一二知交相從罷斥,烏睹所謂黨,而煩朝廷大法乎?且陛下豈有積恨道周,萬一聖意轉圜,而臣已論定,悔之何及。」仍以原擬請,乃永戍廣西。
十五年八月,道周戍已經年。一日,帝召五輔臣入文華後殿,手一編從容問曰:「張溥、張采何如人也?」皆對曰:「讀書好學人也。」帝曰:「張溥已死,張采小臣,科道官何亟稱之?」對曰:「其胸中自有書,科道官以其用未竟而惜之。」帝曰:「亦不免偏。」時延儒自以嗣昌既已前死矣,而己方再入相,欲參用公議,為道周地也,即對曰:「張溥、黃道周皆未免偏,徒以其善學,故人人惜之。」帝默然。德璟曰:「道周前日蒙戍,上恩寬大,獨其家貧子幼,其實可憫。」帝微笑,演曰:「其事親亦極孝。」行甡曰:「道周學無不通,且極清苦。」帝不答,但微笑而已。明日傳旨復故官。道周在途疏謝,稱學龍、廷秀賢。既還,帝召見道周,道周見帝而泣:「臣不自意今復得見陛下,臣故有犬馬之疾。」請假,許之。
居久之,福王監國,用道周吏部左侍郎。道周不欲出,馬士英諷之曰:「人望在公,公不起,欲從史可法擁立潞王耶?」乃不得已趨朝。陳進取九策,拜禮部尚書,協理詹事府事。而朝政日非,大臣相繼去國,識者知其將亡矣。明年三月,遣祭告禹陵。瀕行,陳進取策,時不能用。甫竣事,南都亡,見唐王聿鍵於衢州,奉表勸進。王以道周為武英殿大學士。道周學行高,王敬禮之特甚,賜宴。鄭芝龍爵通侯,位道周上,眾議抑芝龍,文武由是不和。一諸生上書詆道周迂,不可居相位,王知出芝龍意,下督學御史撻之。
當是時,國勢衰,政歸鄭氏,大帥恃恩觀望,不肯一出關募兵。道周請自往江西圖恢復。以七月啟行,所至遠近響應,得義旅九千餘人,由廣信出衢州。十二月進至婺源,遇大清兵。戰敗,被執至江寧,幽別室中,囚服著書。臨刑,過東華門,坐不起,曰:「此與高皇帝陵寢近,可死矣。」監刑者從之。幕下士中書賴雍、蔡紹謹,兵部主事趙士超等皆死。
道周學貫古今,所至學者雲集。銅山在孤島中,有石室,道周自幼坐卧其中,故學者稱為石齋先生。精天文歷數皇極諸書,所著《易象正》、《三易洞璣》及《太函經》,學者窮年不能通其說,而道周用以推驗治亂。歿後,家人得其小冊,自謂終於丙戌,年六十二,始信其能知來也。
❼ 張載《西銘》中句子的翻譯
乾為天,坤為地。天地分而生陰陽二氣,證之於人事,恰似人之父母。乾坤之元氣混合無間,弱小之本我處於天地之中。天地浩然之氣充塞乾坤,我之性體由此而生發。以此觀之,我身之元氣同於天地之正氣。天行健,地勢坤。乾健坤寧的本體屬性為陰陽二氣所遵循,便是天地之常理。本我感於陰陽二氣,因之成就了自己的本性。以此觀之,我的本性即是天地之理性。萬民皆由天地所生,與我都是一母同胞,為我弟兄;萬物皆由天地化育,與我同屬一類,為我儕輩。
國之君王,因承繼了天地之道,即為天子;國之臣屬,因輔助國君成就天道,即為宰相。尊崇自家年長德厚之人,也就可以尊重他人的長輩。撫愛自家稚兒,也就可以愛撫他人的幼童。聖人與天地之至德合而為一,賢達之士皆是鍾毓天地靈秀之氣而生。天下所有衰老龍鍾、孤苦伶仃之人,所有獨夫寡婦、困苦無告之人,都像你我的兄弟姐妹一樣,相扶相攜。我們敬畏天地的威儀,從而尊天地之理性,恭慎謙卑,小心翼翼踐行堯舜之王道,方得以保全萬方眾民。樂天而知命,不耽於憂慮而傷及自身,才算是篤行孝道。違背了天地理性而行事,就背離了仁愛的根本,也就成為了萬夫所指的賊子。助長邪惡的人是不具備才德的,他們實現天性的方式都有著相似的地方。
知道陰陽二氣化育天地萬物道理的人,才可能無私無欲,遵循天地理性而行事;通曉乾坤神妙莫測天機的人,才可能承天地之理而立志為民。聖人繼承乾坤之志而德性卓犖,以此推演,臣子繼承君父之志才算是篤行孝道。
諸侯卿大夫覲見君王、宗廟祭祀之時,敬神事鬼恭敬順達,才能做到心無所愧;心存仁道,篤修德性,尊王服法,夙夜不廢,才算是臣子之孝。帝禹不愛美酒而獨喜良言,時時顧念父母的養育之恩,終為一代名主;鄭國穎考叔事母至孝,俯仰無愧,才會有化育天下英才的大樂;帝舜年少之時事其父,勤勉而不辭勞苦,最終以孝名聞天下,化育萬方,安定生民,這是帝舜遵循天地理性所獲得的成就;春秋之時,晉獻公寵愛驪姬,輕信其言而欲殺太子申生,申生顧念君父之恩,拒絕逃走而被賜死,因其至孝而被謚為「恭」。曾子輿以孝稱於當世,作孝經曰: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生時保全身體,歿時復歸於父母,才算是盡了孝道;伯奇為後母所僭,失寵於君而被流放,他卻心無所恨,順從父母之意而棄權力於不顧,這不正是孝的表現嗎?
富貴福澤,可以使我生計溫厚,豐衣足食;貧賤憂戚,可以用來護持己身而有所成就。生存之時,我順從天地之理性而行事,死亡之時,我也就可以得到沉靜與安寧。
❽ 《信陵君竊符救趙》中偷出虎符的如姬最後的下場是什麼
對如姬的最後結局,現在共有三種說法:一是說如姬被打入冷宮,然後如姬自殺了。二是說後來魏王看到這次戰爭的勝利,就沒有過多的責罰如姬,還表揚了她。三是說,魏無忌也知道如姬這樣回去肯定會受到責罰,秉著不能辜負人的心思,魏無忌為她准備了很多東西,然後把她送出皇宮了。
第三種說法也比較符合魏無忌的性格和人設,畢竟偷兵符是大罪,回去以後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關鍵是兵符還被給了君主很忌諱的皇弟。魏無忌認為自己得為這件事情負責,所以就給了她許多錢財和證明身份的路引,把她放走了。
❾ 酈食其被烹殺,難道都是韓信的錯嗎
秦朝滅亡以後,項羽分封諸侯,項羽為西楚霸王,劉邦為漢王。隨後,劉邦以韓信為將,趁項羽平定齊地之亂的時候,還定三秦,由此揭開了楚漢戰爭的序幕。
本來,楚漢戰爭初期,劉邦占據了諾大的優勢,甚至直接攻破了項羽的老巢。結果因為劉邦的一時大意,被項羽大敗,優勢盡失。
好在,劉邦手下還有張良、韓信等人。劉邦採取張良、韓信之計,開辟兩路戰場,一路戰場就是劉邦和項羽的正面戰場,另一個戰場則是韓信和其他諸侯國的敵後戰場。
當然了,這一切的分析都是建立在劉邦真的忌憚韓信。不過,這是有史料驗證的。
韓信滅齊以後,要求劉邦冊封自己為齊王。雖然劉邦在張良的提醒下,滿足了韓信的請求,但是其第一時間的反應已經出賣了他,那就是他對韓信很不爽。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劉邦的擔憂是有道理的。當然了,在這個過程中的犧牲品,是酈食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