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08年左右在貌似是叫古今傳奇的小說上看到的一篇文
首先糾正一下,是今古傳奇吧。至於是哪篇我不能確定(信息有些模糊),可能是《華年輪》,全文如下:
華年輪作者:小椴
1、
——急景是個好詞。
急景凋年,凋出一朵花來。那花向內開,開在年齡深處,是樹心裡的年輪。
華年站在街上,雪粒噼里啪啦地往下打,打著他身上的油氈。街心的雪都被車馬壓化了,街兩邊的雪卻存了下來。街就是黑的,兩邊一片雪白。人站在街上,會覺得那黑黑的一條街簡直像一個女子成束的發,卷著自己,直要卷出藏在心底的那個「家」來。
街邊的小販在吆喝著:「賣《名器譜》了,賣《名器譜》!」
要是數十年前,華年肯定會馬上買一本。所謂《名器譜》,是號稱「江湖第一蔑片」焉耆老說書的腳本,歷數一年來江湖上發生的風雲大事,讀來或可勵志,或可消遣。它把那麼多三教九流的人物網羅在一起,說出個高低上下,論出個條條框框,讓你覺得身邊這復雜混亂的世界猛地有規劃般踏實安全,跟個游戲一般。它是人人都喜歡讀的「江湖年鑒」。
一輛車在這泥濘的街上駛了過來,濺得泥水點飛濺到街邊的雪堆上,一打一個深凹下去的污印。
華年的心忽地跳了跳——有多少年沒跳了?
要是二十年前,這樣的街上,他總會莫名地期待出現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少女,黑黑的街,白白的雪,明黃的油紙傘,半透半亮的自己少年心事……要是十年前,他所期待的會是一輛油壁七香車,車中若隱若現地感覺到有個女郎存在,不用看到,只要用鼻子去追隨那油壁車中若隱若現的香氣,那時年輕氣盛,只怕更喜歡多出來的那紅油木板的隔障……
而如今,他已三十七歲了。說不上「鬢已星星也」,可還是沒想到心會突然一跳,跳過了後,不由哂笑起自己的心還會這樣跳一般。
車駛過他幾步,停了下來。而車上面下來的,居然——真是一個女人。
這世上的「女人」並不多,尤其三十歲以後還顯「女人」的。弱質少女像一盞竹葉青,以後的運途只有兩種:一種是敞開了蓋的放著,時間越久,味道越寡;一種卻是悶在壇里,歷久彌醇。
只是懷著一種品鑒的興趣,華年朝她望去。
那女人……是後一種。
她戴了個頭兜,連在斗篷上的那種。斗篷是貂鼠的,已經舊了,面子是綠色碎紋錦的面兒,邊角里露出毛絨。
那女人對他歉意地笑,為剛才馬車輪子卷到他身上的泥水。女人的臉上有些皺紋,讓她的面孔更像菊,有一種復瓣的美。她就站在那裡。這里是街口,這條街上人不多,畢竟近暮了,除了行色匆匆的三五人,就只他們倆。
雪意漸漸凍紅了那女人的鼻尖。那鼻尖從斗篷上的兜里伸出來,堅執探進這冬天裡。
小半個時辰了,華年在屋檐下問了句:「等什麼?這么冷的天兒……」
女人猛悵惘了下,幾乎無意識地:「我在等著看自己的兒子被殺。」
兩群少年忽然從街兩頭卷了進來。
一群人多,有近二十個;一群人少,只有三五個。
他們都拿著奇怪的刀,一共兩種:一種是黑鐵片樣的長條磨出了鋒,尾端用布條纏住。上面纏的布條顏色各異,相同的是大多握久了幾乎辨不出顏色。
一種同樣也是黑色的鐵條,細長,開了三條鋒,頂端成個三棱錐形,尖尖的刺,尾端也纏了布。
人少的那撥兒人里有個少年姿式特異,他一腿向前,拖著另一條腿,手裡拖著不能叫「刀」的那片鐵,鐵劃著地,劃向前面來。
女人的唇角就開始抖。
「你兒子?」
她點頭。
兩撥少年已兩股風般的遭遇,纏在一起。然後那裡的風就亂了,上風、下風、後側風,刀風、刃風、腋下兜出的男人體味道的風,所有的風糾纏在一起,沖盪不出,或者它們就喜歡廝混在這糾纏里。男人是群體的,只有裹在一起的擠,才能讓他們覺出生之意義。
——血、很快地就見血。
血落在泥地里並不紅。刺激的是它的氣味。借著那喊聲的威勢,凍得成塊的空氣被劈開了縫,縫里鑽出咸腥的味道。
那個女人勉力地看著,固執地向她兒子看去。那被看的少年也同樣固執地、不看她、只看著敵人。
他確是拼得最凶的一個,也確有功架,看似練過的。但這樣的街頭火並,等閑功夫在身並不起太大作用,死於亂刀的機會遠遠大於脫身。
那少年卻振起一臉的昂揚:他在打拚屬於自己的第三條街道,興奮的臉上甚至透著輝煌。
終於一道血順著他大腿一條線地綻開。那女人的身子搖了搖,少年卻把刀交到了左手。
無賴賊也有無賴賊式的果勇。斗得緊時,好多纏刀的布條鬆了開來,飄在空氣里,上面染了汗漬和血。
她兒子那幫人少,要輸了。這是一個女人也能看明白的局勢。她的身體開始大幅度搖晃。
——現在、她兒子那群輸局已定,要比的、不過是看她先倒還是她兒子先倒。
伴隨著那斗篷錦面發出的聲音,女人開始軟倒,像一攤泥,自己的頭慢慢縮向自己的腳,中間像是沒了身子,她的身子空了。
這時,一輪光亮的月輪升起,照花了所有毆斗人的眼。
那個少年猶自在苦拼,卻猛地覺得自己的手裡已經輕了,覺得身邊人的手劈了下來、刀卻沒落在自己身上,發覺自己手腕已被一個人攥住,像拖死狗一樣地把他從街心拖了出來。
他下半個身子全拖在街上的泥漿里,眼睛還看得到場中傷與未傷的兩撥兒人,無論敵我,手中那黑鐵的、他們自詡精煉的刀,都已中斷。
——斷得都不曾壯烈。
2、
「救我干什麼,你又不是我娘。」
華年只好心地笑笑:「就當我是你爹吧。」
少年失血過多,本已昏過去了。人中重重地疼過一下後,剛醒過來,就對自己想像中的娘發怒。及至看清他眼前坐的是個男人,不由怒道:「我還是你爹呢!」
那男人笑笑,沒說話。
那小子接著又怒氣沖沖地沖著男人喊道:「你是她新找的姘夫?」
華年一巴掌就向那少年臉上摑去。那少年的臉登時墳起一指高。他勉力忍痛,還是吐出了一顆牙。
華年只淡淡道:「你就這么急著給你娘找姘夫?如果是,我不妨考慮。」
他的氣度寧定,眯起了一隻眼:「你叫什麼?你爹看來是楚雄,看你的刀法是他的架路,可連半成功夫都沒練到。你這樣的功夫,他要是從墳里探出半個身子,都會羞得滿臉通紅的。」
那少年又羨又怒地看著他的風度,張口就要怒罵。
華年卻忽低下了頭,撿起那少年剛吐落的牙齒,又拈起那女人剛剛給他縫衣服時借的針,就向那牙齒上穿去。那針竟在那顆牙上生生鑽了個洞!
華年手一緊,按住針頭針尾,直接把它扣成了個鐵扣,然後一伸指,就在那少年頭上截下了截頭發,把那顆牙齒系成一根鏈子,拍放在那少年面前桌上。
少年本已驚呆,又不甘受制於人,猶待掙扎。
華年淡淡道:「這針是你娘借來的,我剛才縫你皮肉上的傷口用過,後來你娘又用它縫了你的衣裳。」
「你們這幫小混賬,不是很想掛一枚狼牙在脖子上來炫耀嗎?那掛上你自己一顆狗齒吧,也算紀念。」
那少年神色暴怒起來。
華年卻一語斬截:「你給我省省。信不信,你只要再有一句出言不遜,我有本事立時剝了你的褲子,連小衣都不留,拖著你的那條受傷的狗腿,讓你牙磕著地,走遍你打江山的這片街區。你不是要拼碼頭嗎?那我讓你先亮亮你的榔頭。我有本事讓你一輩子在這里抬不起頭來!」
少年本已失血的臉這時更不由白了白。他們這時坐在一個小飯攤上。
華年忽冷喝道:「吃飯!」
他在少年面前放好了一雙筷。
只有兩碟菜:一碟白菜,一碟鹽水花生,還有一大碗泡了開水的冷飯。
少年是流著淚把飯吃下去的。
從來沒有人敢這么管教過他,他有生以來也頭一次面對別人這樣的嚴厲。可不知怎麼,這嚴厲卻讓他感到一絲……安全。
在那男人帶給他的巨大恐慌中的,卻渾雜著一點、讓他羞憤交加的、「安全」。
他吃完了就被扔在床上,睡了。華年卻走出那個小店。天已經黑了,路上的雪冒著黑黑的寒氣,這里是城南,離那條血拚的街道已有很遠。
本是個有點荒涼的地界,可轉過街角,沒有房屋的空地上,一輛馬車旁邊掛著一盞馬頭燈,在那兒等著。
華年怔了怔:「你還沒走?」
「我還沒有謝謝你。」
華年笑了笑:「謝什麼,你就是不在,我看到了也多半要管的。」
他眼角劃過了細細的皺紋,不知怎麼,這皺紋給那燈下的女人看著,讓她覺出了一點信任與安全。所以她能用柔啞的聲音說:「原來你行俠仗義,都跟我們這些寡婦弱女無關?」
她的唇角現出一點笑紋。
華年看著她:她是不算年輕了,她的臉也不再是清皎冰潔的百合花瓣。馬頭燈黃黃地揉著她的臉,讓她臉上的皺紋淺淺復淺淺,有一種復瓣疊枝的美,像晚秋的菊落在霜華上的影子,直如描畫,但實在自然。
華年忽有了一種一個成年男人遇到了一個成年女人的那種感覺,一個懶於故事的人遇到了一個真有故事的女人的那種感覺。
他的心被輕輕撩撥了。
那女人低聲一笑:「我可不可以,請你喝酒?」
酒是這個年紀才能品出味道的東西。不是少年,少年喝酒是為了給人看。這個年紀的酒,滋味有如聽一場訴說。
所以他們面前多出了幾盞酒。
——市酒、玫瑰重升、開遠的雜果酒、楊林肥酒。
「都是滇酒。」女人悠悠然說。
看著華年端著那盞楊林肥酒,她又微微一笑,都有一點風情了:「肥酒是綠的。蒸酒的時候,上面吊一塊肥肉,肥油一滴滴地滴在酒里,不知怎麼這酒就綠了。」
「你很懂酒?」華年小心翼翼地把筷子放好。
「我第二個丈夫教的。」
「我一共有三個兒子,一個丈夫一個,這個是最後一個的。說來好笑,倒是這個最大,他十七了。」女人臉上有一點歉然的笑,似是歉然這個兒子給他帶來的麻煩。
華年疑惑地看向她。
女人就解釋道:「我就是傳說里克夫的那種女人吧。嫁一個,死一個,都嫁到第三家了,結果第三個還是被我剋死了。」
「他的名字你可能知道,叫楚雄,江湖上人稱『生當人傑,死亦鬼雄』的。他如今當真遠死他鄉,為鬼之雄了。頭一個男孩不是我生的,後來兩個,更是丈夫先房的。可我怎麼著也算『媽』吧?一樣地操心。三個排下來,倒是歲數一個比一個大。這是最後一個,也數這孩子最大。
「楚雄死的事,江湖上傳說越來越多,傳到後來,我都不知道倒底哪個是真的了。好在,這以後三四年,我都沒嫁。總以為,這個孩子我算保住了。」
她眼角生出一絲細細地皺紋:「一個男人都沒保住,這孩子是我一手帶的,總可以吧?那時,我已嫁得太多,不想再嫁了。何況名聲也不大好了。」
華年笑了笑,已瞭然於她的身份,原來,她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江湖後媽」。她第一嫁可謂風光,是嫁入世家豪門山東魏家。魏家號稱「崔巍」,是晉祠一脈,與韓、趙齊名。她嫁過去後,丈夫早死,又無子息,過繼了一個遠房的侄兒以傳香火。
沒想到魏家的人居然沒留住她。傳說她對那過繼的孩子很不好,當然對於「後媽」,傳說就總是這樣的。對於一些真理,大家總不惜削足適履的,那要讓人覺得這世界有規則,也就安全。
可她再嫁也是續弦,卻還是有名的男人,是有了一個兒子的衛紫候。衛紫候號稱「天香國士」,他能看中的女人,當然非同一般。可她這第二個丈夫也活得不長久,好像跟她一起不過兩三年,她守喪就又嫁了一次,這一次就是鄂北大豪楚雄了。
還是已有一個孩子,剛救的看來也就是這個。
只是這女人,在江湖上人都被人直接呼為「江湖後媽」了。
「後媽」也自有後媽的風情。她微微一笑:「楚雄死時,他只有十二三歲。一開始還是很聽話的。那棵遮風的大樹倒了,再也不能為我們遮風,奇怪卻還有餘力招風。所以我們就躲到了這個沒人認得出我們的城市來。我沒再讓這孩子學武,這不算我的主意,他爹當初也不情願的。我想讓他念幾句書,以後中個秀才,或可以教點書,或是開個頭巾店什麼的,安安穩穩過一生。
「沒想,這世道不是一個有那麼點傻想頭的女人可以隨便混的。我們交託出去入股生息的錢先是被櫃上騙了。這孩子走在街上,因為是外地遷來的,也常遭人罵,遭人欺。從那時起,他就喜歡問我他父親的事。
「我不太想應答他。因為,當初他父親在世,那些事我就不想問也不想聽的。沒想這孩子在外面被打得越來越厲害,直到骨折了……我還記得,三年前的一天晚上,他忽然腫著眼,碎了肩骨地跑回來,怒氣無從發泄,就怒向我吼:『你都是騙我的,你都是騙我的!』他說我想讓他走的路都是騙他的。我一邊給他弄傷,一邊看他臉上血和淚交混流下,心裡傷得……不知該怎麼說。那一天起,他就不讀書了,開始不停地憑記憶練他父親傳給過他的功夫,也開始在這城裡的街上混。一旦我想管他,他就來一句『你又不是我的親媽』!」
她苦笑了下:「就這一句,就足以把我噎得血脈倒流了。」
她臉上的表情略見恍惚:「沒想他也夠硬扎,從頭一年起,他就開始他父親當年爭霸的路了,只是格局遠遠小了。他先結拜了幾個兄弟,霸下了一條街,接著又是第二條,今天是爭第三條吧?可是我知道他這回惹的那幫人人多勢大,我勸不了他,我一勸他就會不再回家。他得意他把錢拋給我時的感覺,那樣年輕的神色。所以,我跟他說:『我一定是要來看的……』可他不為所動。」
她的神情猛地茫然了起來。
那茫然,洗凈了她臉上的塵紋世路,讓她回到了一個小姑娘似的年代:對這世界,對這些男人,對這莫解的權力與聲名的爭奪,露出一點至死猶惑的迷茫來。
華年有些同情地試探道:「所以,你就來看他的死?」
女人感受到了他的同情,有些不願無功受祿的。
「沒什麼,也該不會怎麼傷心了。」她抬起眼,苦笑了下:「不只一個了,總是看著一個個男人為這個,為那個,苦搏而死。大的男人,小的男人,從少年、到小伙兒、到中年,甚或老年……魏其叔公他那麼老,不是都六十歲了?還去討當年他那一場不甘的敗,不也是死在這上面的嗎?我看多了,其實也就尋常了。」
她感受到華年那有些溫溫涼涼的目光,先沒說什麼,卻悄悄回頭,似乎抬袖拭了下,再轉過頭來,本待笑的,卻猶受不住,就半笑半悲地開玩笑道:「你別看我,你再這么看我,我怕我真的會哭出來……」
說著,她猛地回頭。怕要把頭頸都扭斷了,望向馬車廂外那個黑濃的夜。肩頭憋了好久,終於控制不住地發出一下聳動,像忍雪的菊終於承擔不住地一顫,沖著那一條長街,不欲人見地淚眼彌漫……
4、
那女人說了那麼多,沒說的潛台詞只一句:哀懇的,卻有尊嚴的、不肯放下身段的,卻復又哀哀懇懇的——「幫幫我,管管這個孩子!幫幫我……」
華年什麼都沒說,只在心裡點了點頭。
那孩子的名字卻是自己取的,叫做「楚囚」。華年問他時,他就一梗脖子,瓮聲瓮氣地說:「楚囚。」
——有點自炫、又有點自虐的那麼一個叫法,更像一個孩子在黑得無窮無盡的夜裡恣意蹬踏地哭:越來越長大的身子,越來越短的棉絮,越來越旺熱的激情,越來越冷的世路……
聽到這個名字,華年的心裡,隱隱湧起點溫情。
他先押著楚囚,一條街一條街地退「保護費」。一戶戶商戶半是惶恐半含揶揄的臉,既羞辱著楚囚,也激怒著楚囚。看似老實人的報復其實更可怕,一群群「羊」就是這么抵抗、腐解了那一頭頭狼的。
楚囚振著聲音說:「你別看他們可憐……」
華年截聲道:「我也知道他們可恨,甚或彌足憎厭。但並非說明你有權。你如果跌進對一批弱者的仇恨里,你就永遠也都只能是弱者。」
「弱者」這兩個字可以觸動楚囚少年的心。
一個少年,也自有一個少年所不肯自污的尊貴華嚴。
可那還是羞辱的。
那羞辱的強迫性奇怪的卻不來自華年,而來自於那些不相乾的眼。
但從那三條街上回來,華年拿起了那把楚囚被他削掉了足有三分之一的「刀」。他看了它好一會兒,眼神里藏著理解與……同情。
「起碼有一點你沒錯,我知道你甚至買不起一把好刀,但我猜你一定想過,不管是什麼,只要注入汗、血和精力,這樣的黑鐵片同樣也可以成為一把『名器』!」
楚囚的眼就振奮了。
華年的眼裡劃過一絲贊賞。
不給太多,只有一絲。
那像是三個字的批語:「有骨氣!」
然後他簡斷地說:「從今天開始,我教你,你爹該是怎麼用刀的。」
——只此一句,就足以讓這少年甘心被圈住數年。
何況以華年的功力,更足以圈住這少年數年。
哪怕楚囚其實不知道華年是什麼人,只知道,他實在很懂刀。雁翎刀、四平刀、太極刀、五虎斷門刀、妖刀、朴刀、甘露刀……天下居然有如此多的「刀」,各有其道理的刀,也各有其缺憾的刀。
那些道理,足以思之數年了。
那些缺憾,更足以思之一生了。
楚囚沉迷入刀。
可華年一直沒有再去看那個女人。他不主動,他很少是個主動的人。
習刀的都一樣,蓄勢良久,還恥於一擊。不必須發生的,就不必讓其發生。只有一次,練刀的間隙,華年突問了一句:「你娘叫什麼名字?」
「蘇落落……」
——蘇落落?
華年在練刀的院子里悵然抬眼,滿院都是楚囚偷瞥一眼後趕緊練刀的霍霍刀風。他不去管那少年在想什麼,不自禁的、小小放縱自我的、去想起一張有著皺紋的臉。
像……一種什麼「酥」上的絲紋,唇齒一沾,觸舌即化,可總有那麼多餘屑,那麼遺憾地籟籟而落,永遠無法一口打盡、也永遠惹人想一口打盡的、那麼有包含的……一個女人。
直到新年,楚囚硬逼著華年去他家看看。
這孩子也開始長大了,卻同時在「變小」。他開始不再只是剽捷勇悍,也漸漸有了一絲孩子式的恃寵耍嬌。可這耍嬌他畢竟羞於給人看,更羞於讓自己看。可還是有了「撒嬌」的心,撒嬌是因為恃寵。恃的是冷靜的華年從不表露的寵。所以一旦發作,華年卻也拒不了的。
最後,他是懷著一種放縱一下孩子式的心情而來的。
像一個嚴厲的長者,不肯承認,卻更加獨享著那份放縱小輩的私密的快樂。
簡簡單單的一桌酒。菜只四個。
蘇落落淺袖深紅。那衣衫是舊的,紅褪了色,罩在外邊的是一襲淺窄的半臂。半臂是一種婦人衣著,像一個過長的、過膝的坎肩,約略得都快人瘦如詞了。袖口褪了色,半紅帶白地從淺青的半臂里露了出來,像一句忘了出處的詞:花褪殘紅青杏小……
蘇落落一隻淺袖,就那麼淺淺地攏著酒。
酒在她指下,三根指。
袖蓋到指節,中指節。
話里也有一種半含半透的溫遜,如她的年紀,正是「花褪殘紅青杏小」。
「總是在這么需要有酒的時侯見到。」她笑笑地說。
「因為我就是那種酒肉朋友吧。」華年也很放鬆。因為楚囚居然成了一個好學生,不肯放鬆一點,年三十,還在院子里練刀。
那年輕的身子矯健,身上的衣服簇新,臂上的筋肉爆爆的,劈出的刀風霍霍的……
光這些光景映窗,就如春風襲面,讓人不自禁放鬆起來。
「今兒喝什麼?」
「當然是『屠蘇』。」她微微一笑,「雖說這名字於我是不大吉利,但且不去管它。只是,『先生』怎麼一直不肯來?我們束脩奉不起,一杯水酒也不肯隨意來領嗎?」選擇『先生』一詞,讓她小費了點斟酌。
華年微微一笑:「可能因為我自慚老丑。」
本來是謙詞,說出後,卻像關涉到一點風情。
所以他補充道:「開始未見成效,所以拖延著不敢來;後來稍有見效,因拖得時間長了,反更不好來,一來,怕更像挾恩圖報似的……」
也還是句玩笑,可這玩笑開下來,更像關涉上風情了。
——只怕還不只風情,直似……調情。
華年不由微愕,但話已出口,且不去管它。
蘇落落一笑:「沒錯,好多事,拖得越久,雖越擱不下,卻只能擱下。」
她的眉目間微現悠遠:「像我第一個夫家的孩子……很多人不知,我其實是有一個親生的孩子的。但江湖傳說,從來為了更近傳說,就會忽略掉好多事實,弄得好像我只是三個兒子的後媽。」
「其實我還有一個女兒……」她的神色更見淡遠了,淡遠得正好去埋那深遠的痛。
「那是山東魏家的。不過女孩兒可能不算孩兒,當時他第一個死後……第一個不是我自己要嫁的,是指腹的婚約……他們問我是否守志?我說我肯定……肯定還是要『生活』下去的。他們就讓我走了。可那個孩子,我也就再難見一面。」
華年微笑地看著她。他的微笑中包著苦。
——他的刀法本已破格,生命中,更是不太關注什麼「守志」的道德了。「守志」?守的誰的志?那眾口一詞強要求你有的「志」?
他微笑地望著她,想:山東「崔巍」那樣的人家,居然肯放一個女人活著出來?她走出那個門,一定走得相當艱苦,是「凈身出戶」?
他微笑地看著,心底卻泛起一絲苦來。
蘇落落已重整歡顏了。這個女人,雖弱,卻也不全任由生活選擇她,偶爾地、力所能地,她也盡力在選擇生活。接起了剛才的話頭:「你怎麼可以說自己『自慚老丑』?」
她一雙眼平靜地看著他:「其實我覺得你很美啊。」
華年愣了愣,他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被一個女人稱贊自己很「美」。
華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臉,那張少年時他一直自憾的臉。
窗外的雪敲打著屋檐,女人的眼角微微地蜷起來,全不管那會生出皺紋地蜷了起來……聽那一場、急景凋年。
不知怎麼,他們似同時想起了那個詞:急景凋年。
——急景是個好詞。
急景凋年,凋出一朵花來。那花向內開,開在年齡深處,是樹心裡的年輪。
樹的花其實是開在年終歲末萬物凋盡後,剩下的枝丫裸露出一根根瘦筋,迎風陡峭,可心裡的塵灰冷意,不甘於酣痛還是會攢聚成花來,有時攢成一種郁悶的恣肆,有時凝聚出點暗魅的深艷……但都只成就自我的懷抱。
而這花,是終可——待浮花浪蕊俱盡,伴君幽獨的。
他們聽著窗外的雪。
——急景這兩個字有著音樂樣的意味的。
它是:「悵望浮生急景,凄涼寶瑟餘音」。那些身邊的急景急急掠去,速度太快了,後者追前者,像箭追著箭,風拍打著風,後來的雪敲打著前面的雪,直到敲打出冰來,直要敲打出聲音來,終究敲打出音韻了。
戲台上的鑼鼓急急慌慌地往前趕還是一種戲劇化。可這急景之音,疾去得太快了,人在走,風在向相反的方向走,下一聲的傳出遠比上一聲慢,所以到來的更晚,聽長了,像越聽越拖拍的調子。
追不上的就總是好的,像今夜,除夕,無數人在生命深處爆響了年輪之花,可終究與誰,可以共數那年輪的深魅?
華年與蘇落落的眼睛忽然碰到了一起,在這急景凋年的晚上,忽然同升起抹調弄歲月的心情。
……那心情色本斑斕,被歲月磕碰得泛白,玩弄心起,蒼涼里卻又透出抹深艷來。
5、
「何方鼠輩?」
院子中的楚囚忽然停了下來,按刀而叫。
四院里就響起了一片「吱吱」聲,有人哧哧而笑,有人猖狂而笑,有人竊竊偷笑……卻有人放肆叫道:「沒錯,你怎麼知道我們就是鼠輩?姓楚的兒子果然有眼光,一語就道出了我們的出處!」
楚囚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更沒想到有人會自認「鼠輩」。
可院子的門已吱吱呀呀地開了,屋樑上似乎有老鼠在咬,油罐里也有老鼠偷油的聲響,像有很多牙一起在咬,咬屋中的書、木頭、衣服、棉被。
那聲響讓人牙根發酸。
楚囚只錯愕了下,畢竟是少年,很快重新振氣發聲道:「滾!」
屋裡的蘇落落面容忽然迅速地蒼老下去,那些皺紋在她臉上一下加深了,秋菊落英般地紛紛凋落。
她的袖子在抖,因為她的手在抖。她低啞的嗓音也開始抖:「是碩鼠!」
她揚起喉嚨就待喊:「小囚!」
可華年的手罩了上去,罩住了她那隻發抖的手。
她急急地看向華年:「是『碩鼠門』,你不知道,這孩子他爹當年得罪過他們。如果不是他死了,他們總有一天要咬死他的。他曾對我說過,他一生大敵,最可怕的就是這『碩鼠門』了。我都不知殺他的兇手倒底是不是他們。只記得,他時常做夢都夢到他們,夢醒後就惡心,因為他會在夢中嘔吐,一枕斑斕地吐。」
那回憶驚起她的恐懼來。
「我們躲出來,一大半也是為了躲他們。你快帶了孩子走。」
「我……」
——我這一生,總該保全下兩個男人吧?
(字數限制)
㈡ 十大名器有哪些
十大名器有:
1、鴞尊
一九七六年出土於河南安陽殷墟婦好墓,原器為一對兩只,鑄於商代後期。尊為古代盛酒器。在古代,是人們喜愛和崇拜的神鳥。他的形象是古代藝術品經常採用的原型。商代的王器、石器、陶器、青銅器中,都有精美的形。此尊即是商代鳥獸形青銅器中的精品。
2、司母毋鼎
一九三九年三月出土於河南安陽侯家莊武官村。此鼎型制雄偉,是迄今為止出土的最大最重的青銅器,是商代青銅文化頂峰時期的代表作。典籍載有天子九鼎、諸侯五鼎、大夫五鼎、元士三鼎或一鼎的用鼎制度。此外,鼎也是國家政權的象徵,《左傳》有載:桀有昏德,鼎遷於商;商紂暴虐,鼎遷於周。
3、四羊方尊商晚期偏早器。
原器一九三八年出土於湖南省寧鄉市,是我國現以發現的較大的方尊。此尊造型簡潔優美,採用線雕、浮雕手法,把平面圖象於立體浮雕、器物與動物形狀有機的結合起來。整個器物用塊范法澆鑄。一氣呵成,鬼斧神工,顯示了高超的鑄造水平。羊在古代寓意吉祥。四羊方尊以四羊、四龍相對的造型展示了酒禮器中的至尊氣象。
4、大盂鼎周康王時器。
原器清道光初年出土於陝西岐山縣。鼎內壁銘文19行291字,記載周康王二十三年九月冊命貴族盂的史實。銘文記載康王想盂敘述周文王、周武王的立國經驗。
5、虢季子白盤西周時期,盛水器。
陝西省寶雞市出土。虢季子白盤是商周時代青銅器中最大的銅盤,是西周著名的重器,作器者虢季子白是周宣王的朝廷大臣。此銅盤內底鑄有110字銘文,銘文通篇用韻,是一篇很好的韻文。四壁各有含環獸首兩個,腹上部為竊曲紋,下部為環帶紋。
6、龍虎尊此尊為商代藝術珍品。
遠器一九五七年出土於安徽阜南縣。龍虎尊的肩部飾以三條蜿蜒向前的龍,龍頭突出肩外。腹部紋飾為一個虎頭兩個虎身,虎口之下有一人形,人頭銜於虎頭之中。虎身下方以扉棱為界,飾兩夔龍相對組成的獸面。圈足上部有旋紋,並開有十字形鏤孔。龍虎尊紋飾的主題是「虎口銜人」。
7、琱生簋
是周宣王時期的器物,相傳原器早年出土於陝西。中國歷史博物館所藏的一件,是張少銘先生所捐。此簋通高二十二點厘米,口徑二十一點九厘米,以饕餮紋為主要文飾。器內有銘文十一行,一百零三字。
8、匽侯盂
是西周時的器物,出土於遼寧喀拉沁左翼蒙古族自治縣。原器高二十四厘米,上口徑二十四厘米,侈口、深腹、圈足。盂體文飾精美,通體布滿夔鳳紋(一種具有華冠的獸頭鳥身紋樣)整個器具造型莊重,顯示了侯身份和地位的尊貴。盂為古代盛事器或盛水器。「燕」是周初分封的諸侯國,貨即是燕國的君主.
9、銅冰鑒戰國器
原器一九七七年出土於湖北隨縣曾侯乙墓。銅冰鑒便是曾侯乙墓青銅器新穎、奇特、精美的特徵。銅冰鑒是迄今為止世界上發現最早的冰箱,是一個構思精巧,實用性與藝術性高度統一的青銅器物,也是迄今發現的部分採用失蠟法鑄造的較早的典範作品。
10、曾仲斿父壺為春秋時器
一九六六年出土於湖北京山縣。原器通高六十六厘米,上口徑二十三點一厘米,寬十六點三厘米。壺蓋上飾有精美的蓮瓣,為春秋青銅壺典型的造型。蓋內及壺口內壁有銘文十二字,銘文大意為,曾侯的次子父用好銅鑄造了此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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㈤ 中國十大名器都有什麼
春水玉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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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渦風吸與水漩菊花。
㈥ 中國古代兵器的古代名器
1、吳越的名劍
春秋時期,互為世仇的吳越兩國卻同以鑄劍精良聞名於當世,我們由現存的實物可以充分證明此點,其技術之精湛、工藝之華美,可稱舉世無匹,尤其是劍身的表面處理,不但具有神秘華麗的花紋,在兩千五百年後的今天,仍然寒光四射、鋒銳如新,這種處理技術至今仍然是個謎。
此時,鋼鐵制的兵器也登上了舞台,或許對於青銅兵器的鍛冶技術已累積了足夠的知識,又或許摺疊鋼的技術本來就承襲自打造青銅兵器的經驗,無論如何,這個時期的鋼鐵兵器,其水準的確領先了全世界一大截。
著名的鑄劍大師如:歐冶子、干將等人,煉就一批千古名劍:干將、莫邪、湛盧、巨闕、純鉤、龍淵、太阿、工布、魚腸等,即使實物不存,它們的赫赫威名仍令我們心馳神往。
『吳越春秋』中記載薛燭評純鉤劍:「光乎如屈陽之華,沉沉如如芙蓉始生於湖,其文如列星之行,其光如水之溢塘,」此外,太阿劍「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工布劍「文若流水不絕」,以及:龜文、縵理、列星、溢水、冰釋、高山、深淵、水波、珠衽、流泉等等形容。
2、秦朝的長劍
戰國後期的秦國已經是青銅劍、鐵劍並用,同時劍的型制也有變化,長度曾加到一百公分左右,劍身狹長,表面經過仔細地研磨,並有一層鉻鹽氧化物,顯現著烏黑的光澤,能防蝕防銹,陝西秦墓出土的諸多長劍幾乎有如新制,而其他兵器如:鈹、矛、殳、鏃等也都是應用此法。
這種長度的青銅劍在以往是不可想像的,由於青銅硬而脆的性質,過長的劍極易折斷,因此劍的長度歷來是受到限制的,秦代的長劍硬度一如經過處理的中碳鋼,卻能具有這種長度,出土之後頗令人不敢置信。
經過學者的研究,發現其劍身有規律地作多段的收束,劍身寬度逐段變窄,而厚度則作比例性的加大,使其物理性能達到非常完美的地步,據說兵馬俑出土時有過大量碎片壓住青銅長劍的實例。
移開碎片後,長劍立即反彈恢復原狀,可見這種青銅劍韌性之優良;此時可說是青銅兵器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高峰。
3、環首鐵刀
這種在西漢時期發展的新兵直身而單刃,劍首成扁圓的環形,一般稱之為「環首鐵刀」,沒有明顯的劍格,柄以木片夾束,再緊縛粗繩,因長於砍劈而迅速地取代長劍,也由於需求量大增,漢武帝時在全國各地設立鐵官,專管鐵器生產,而冶煉方面也有長足的進步。
東漢時使用百鏈鋼和局部淬火的技術,使之更加強韌鋒利,隨著漢朝對四方的經略,東及日本、西達西域,可說威名遠播,這種形制也一直延用到魏晉南北朝時期。當時的日本對環首鐵刀全盤接收,並著手仿製,對後來日本刀的發展有非常深遠的影響,至今仍保有不少實物可茲證明。
魏晉南北朝時期,出現了雙附耳式的佩系法,改變了配刀的方式,這種方式一直沿用至今;另外,此時也發展出新的刀型,刀身略彎,刀尖前銳後斜,更適於劈砍,其形制與後世的刀型已十分接近。
4、西域民族的刀
這個時期是一個十分開放的時代,各民族交流頻繁,中亞的「大馬士革鋼」(又稱為「烏茲鋼」)經由絲路在此時傳入,這種烏茲鋼並非一般的摺疊鋼,呈現著特殊的細碎花紋,製作方法至今成謎,自古以來,得之者視若至寶,它的鋒利、強韌、耐蝕直可傲視古今。
唐代與西域的關系極其密切,取得這種寶刀是可以理解的,但不知是否取得這種技術?當時波斯、大食人來華者頗眾,其中可有能匠?又或者彼國視為密技、不許外傳,然而中唐時與大食的征戰,也有可能俘獲亦未可知?凡此種種,有待未來專家學者的研究。
5、龍泉劍
雖然劍在戰場上已無用武之地,但正式場合仍以佩劍為主,民間亦多習練劍術者,即使文弱書生,也總喜歡在書房掛上一把長劍,以示文武雙全,道教更以之為法器,配合穿鑿附會的傳說,使得劍的本色一時竟模糊起來,充斥著許多不具實用性能的劍器,至今仍數常見,以浙江龍泉出產最多。
龍泉於明清兩代均以制刀劍聞名,因用料精良、製作嚴謹而享有聲譽,最盛時,僅此一地,刀劍號竟達數十家之多,爾後以需求日盛,力求大量生產,而識貨者日少,所作徒具劍形,淪為壁上裝飾,技藝遂日漸中落,就我們常見的龍泉七星寶劍,少有佳作,即是此理。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中國古代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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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強大的,對這個還有研究,真的是佩服啊。
㈨ 中國古代十大名器
中國古代十大名器
碾玉飛龍 (漢代,現存於中國歷史博物館〉
比翼連理 (明代,現存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司母戊鼎 (商代,現存於中國歷史博物館)
銅奔馬 (漢代,現存於中國歷史博物館)
長慶宮燈 (漢代,現存於中國歷史博物館)
金縷玉衣 (漢代,現存於中國河北文物研究所)
青釉魂瓶 (三國,現存於中國歷史博物館)
大聖遺音 (唐代,現存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杜虎符 (戰國,現存於中國陝西省博物館)
五彩鷺蓮 (清代,現存於北京故宮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