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莫言的《忘不了吃》的原文是什麼
數年前曾寫過兩篇有關吃的小文章,一篇題名《吃相凶惡》,一篇題名《吃的恥辱》。原本是為應付約稿隨筆塗鴉,沒承想發表之後,竟被幾個江南才子當著我的面劈頭蓋臉一陣誇獎,弄得我暈頭轉向、不辨真假,回來就發揚"小車不倒只管推"的精神,繼續吃下去,准備一直吃倒胃口為止。
我也清楚這等雞零狗碎的破事不值得寫,我也很想寫點高雅的東西,我也很想讓自己的文章透出一點貴族氣息或是進步氣息,但烏鴉怎能叫出鳳凰的聲音?禿鷹怎能走出仙鶴的舞步?那麼,請正人君子原諒,請與我同志者笑讀,咱這就開吃。
"吃"字拆開,就是"口"和"乞",這個字造得真是妙極了。我原以為"吃"是"契"的簡化,查了《辭海》,才知"契"是"吃"的異體。口的乞求,口在乞求,一個"吃"字,饞的意思有了,餓的意思有了,下賤的意思也有了。
想這造"吃"的人,必是個既窮又餓的,如果讓林黛玉或是劉文彩造這個字,不會是現在這樣子。因為他們一天到晚都腹脹得難受,應該是食物乞求他們的口:小姐呀,老爺呀,求求你們吃掉我們吧。由此可見,語言文字確實是有階級性的,不僅僅是些抽象的符號。
忽然記起,某人給某報寫創刊某某周年的賀詞時,竟把這張報紙稱為"你?搖",原來報紙也分公母,真是妙極了。
言歸正傳:話說"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的時候,我在單位聽領導傳達中央文件,文件的內容是一位中央首長的講話,講話的主要內容是國人的吃飯問題。首長說人人都有一個口,張口就是一個洞,十億人民齊張口,想想是個多大的洞吧,大概比天安門廣場還要大,你說可怕不可怕!
我們領導借題發揮道:如果說這些口都是些櫻桃小口,倒進去一茶盅米湯便能灌滿,問題也還不算十分嚴重,可這些口偏偏以魯智深、豬八戒式居多,三大海碗米湯灌進去只是個半飽,所以呀,我們領導說: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對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吃飽,還是飢餓,就成為一個問題。
現在還是不是一個問題?將來會不會成為一個問題?
上邊所寫,東拉西扯,就算是一個"帽"吧,進入正文,還是要寫我的"吃"史。頻頻談我,令人生厭,生厭就生厭,我也沒法辦,你吃白面餅,我吃山葯蛋。山葯蛋真是一種雅俗共賞的美好食物,皇上愛吃百姓也愛吃,燒著好吃煮著也好吃,煎著好吃熬著也好吃,山葯蛋哦,你的名字叫美麗!
哦,山葯蛋,多少謊言假借了你的名字,如果你就是土豆的話。話分兩頭,拋下這土豆咱暫且不說,還是說我:截止到目前為止,我已經活了四十二歲,換言之,已經吃了四十二年。盡管我好用工筆寫文章,但要我把這四十二年裡塞到肚子里的東西全部羅列出來,那我就去吃耗子葯拉倒,因此我只能擇其要者而記之。
孔夫子說"食色性也",應該是對成年人而言。對小孩子來說,"色"還不成為一個問題(西方人被弗羅伊德得早熟另當別論)。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二十歲以前,"色"也不是一個重要問題,因為從我有記憶力起,就一直飢腸轆轆。這樣說很可能又要招致一些好漢們的痛罵,給我扣上一頂"給社會主義抹黑"的大帽子。
但事實如此,餓肚子既不光榮也不美好,何必假造。但有沒有炫耀"苦難"的意思呢?有,的確是有,這是我跟著你們學的。
我生於1955年,那是新中國的第一個黃金時代。據老人們說,那時還能吃飽肚皮。但好景不長,很快就大躍進了,一躍進就開始挨餓。我記得最早的一件事是跟著母親去吃公共食堂。端著盆子提著罐,好幾個村的人擠在一起排隊,領一些米少菜多的稀粥,很少有干糧。
我記得我家鄰居的一個男孩把一罐稀粥掉在地上,罐碎粥流。男孩的母親一邊打著那男孩一邊就哭了。男孩高喊著:娘哎,別打了,快喝粥吧!他忍著打趴在地上,伸出舌頭,舔地上的粥吃。他說,娘,快喝,喝一點賺一點。他的母親,聽了他的話,跪在地上,學著兒子的樣子,舔粥吃。
在場的人,無不誇獎那男孩聰明,都預見到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果然是人眼似秤,那當年的男孩,現在已是我們村的首富。他靠養蟲致富。養蠍子,養知了猴,養豆蟲,高價賣給大飯店和公家的招待所。他看準了有錢的人和有權的人嘴巴越來越尖,口味越來越刁,他們拒絕大魚和大肉,喜歡吃奇巧古怪,像可愛的小鳥。眼光就是金錢。
他說下一步要訓練貴人們吃棉鈴蟲。
公共食堂垮台後,最黑暗的日子降臨了。那時不但沒飯吃,連做飯吃的鍋都沒有了。好多人家用瓦罐煮野菜。我家還好,大煉鋼鐵期間我從廢鐵堆里撿了一個日本兵的破鋼盔戴著玩,玩夠了就扔到牆旮旯里。祖母就用鋼盔當了鍋。瓦罐不耐火,幾天就炸;弄得灰飛煙滅,狼狽不堪。
我家的鋼盔系精鋼鑄造,傳熱快捷,堅硬無比,不怕磕碰,不怕火燒,真是一件好寶貝。祖母用它煮野菜,煮草根,煮樹皮,煮了一盔又一盔,像喂小豬一樣喂著我們兄弟姐妹,度過了可怕的飢饉之年。
很多文章把三年困難時期寫得一團漆黑,毫無樂趣,這是不對的。起碼對孩子來說還有一些歡樂。對飢餓的人來說,所有的歡樂都與食物相關。那時候,孩子們都是覓食的精靈,我們像傳說中的神農一樣,嘗遍了百草百蟲,為擴充人類的食譜作出了貢獻。那時候的孩子,都挺著一個大肚子,小腿細如柴棒,腦袋大得出奇。
我是其中的一員。我們成群結隊,村裡村外地覓食。我們的村子外是望不到邊的窪地。窪地里有數不清的水汪子,有成片的荒草。那裡既是我們的食庫,又是我們的樂園。我們在那裡挖草根挖野菜,邊挖邊吃,邊吃邊唱,部分像牛羊,部分像歌手。我們是那個時代的牛羊歌手。我難忘草地里那種周身發亮的油螞蚱,炒熟後呈赤紅色,撒上幾粒鹽,味道美極了,營養好極了。那年頭螞蚱真多,是天賜的美食。
村裡的大人小孩都提著葫蘆頭,在草地里捉螞蚱。我是捉螞蚱的冠軍,一上午能捉一葫蘆。我有一個訣竅:開始捉螞蚱前,先用青草的汁液把手染綠,就是這么簡單。油螞蚱被捉精了,你一伸手它就蹦。我猜它們很可能能聞到人手上的味道,用草汁一塗,就把味道遮住了。它們的彈跳力那麼好,一蹦就是幾丈遠。
但我的用草汁染綠了的手伸出去它們不蹦。為了得到奶奶的獎賞,我的訣竅連爺爺也不告訴。奶奶那時就搞起了物質刺激,我捉得多,分給我吃的也就多。螞蚱雖是好東西,但用來當飯吃也是不行的。現在我想起螞蚱來還有點惡心。
吃過螞蚱,不久就是夏天。夏天是食物最豐富的季節,是我們的好時光。60年代雨水特別多,莊稼大都澇死。窪地里處處積水,成了一片汪洋。各種魚從天上掉下來似的,品種很多,有的魚連百歲的老人都沒見過。
我捕到一條奇怪的魚。它周身翠綠,翅尾鮮紅,美麗無比。此魚如養在現在的魚缸里,必是上品,但吃起來味道腥臭,難以下咽。窪地里的魚雖多,但飢餓的人比魚還要多,那時又沒有現在這么先進的捕魚工具,所以後來要捕到幾條魚也就不容易了。捕不到魚,也餓不死我們。我們從水面上撈浮萍,水底撈藻菜,熬成鮮湯喝。所以老人說,水邊上餓不死人。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魚蝦不多照樣有,又有螃蟹橫行來。秋風涼,豆葉黃,蟹腳癢。成群結隊的螃蟹沿河下行,爺爺說它們要到海里去產卵,我認為它們更像去開什麼重要會議。螃蟹形態笨拙,但在水中運動起來,如風如影,神鬼莫測,要想擒它,絕非易事。
要想捉螃蟹,必須夜裡去。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手提馬燈,悄悄前行,最忌咋呼。我曾跟著六叔去捉過一次螃蟹,神秘新奇,趣味無窮。白天,六叔就看好了地形,用高粱秸在河溝里紮上一道柵欄,留上一個口子,在口子上支上一貨口袋網。夜氣濃重,細雨朦朧,身體縮在大蓑衣里,耳聽著蛐蛐的聲音,借著昏黃的燈光,看著螃蟹的大隊沿著柵欄爬上來……
這樣的經歷終生難忘。螃蟹好吃,但捨不得吃。將它們用細繩綁成一串,讓它們吐出團團泡沫,噼哧噼哧地細響著。把它們提到集上去,三分錢一隻賣給公社幹部,換來錢買些霉高粱米、棉籽餅什麼的,磨成粉,摻上野菜,能頂大事兒。過苦日子,決不能貪圖嘴巴痛快,要有意識地給嘴巴設置障礙、製造痛苦。
秋天,草籽成熟。最好吃的草籽是水的種子。這東西很像穀子,帶著殼磨碎,做成窩頭蒸熟,吃到嘴裡嚓嚓響,很是精彩。
秋天好吃的蟲兒很多,除了形形色色的螞蚱,還有蟋蟀。深秋的蟋蟀黑得發紅,肚子里全是子兒,炒熟了吃,有一種奇異的香氣。捉蟋蟀比捉螞蚱難度大一些,這蟲兒不但蹦得好,還會鑽地洞。還有一種蟲兒,現在我知道它們的名字叫金龜子,是蠐螬的幼蟲,像杏核般大,全身黑亮,趨光,晚上往燈上撲,俗名"瞎眼撞"。
這蟲兒好聚群,停在枝條或是草棵上,一串一串的,像成熟的葡萄。晚上,我們摸著黑去擼"瞎眼撞",一晚上能擼一面口袋。此蟲炒熟後,那滋味又與蟋蟀和螞蚱大大的不同。還有豆蟲,中秋節後下蟄。此物下蟄後,肚子里全是白色的脂油,一粒屎也沒有,全是高蛋白。
進入冬天就慘了。春夏秋三季,我們還能搗弄點草木蟲魚吃吃,冬天草木凋零,冰凍三尺,地里有蟲挖不出來,水裡有魚撈不上來。但人的智慧是無窮的,尤其是在吃的方面。大家很快便發現,上過水的窪地地面上有一層干結的青苔,像揭餅一樣一張張揭下來,放在水裡泡一泡,再放到鍋里烘乾,酥如鍋巴。吃光了青苔,便剝樹皮。
剝來樹皮,用斧頭剁碎、砸爛,放在缸里泡,用棍子拚命攪,攪成糨糊狀,煮一煮就喝。吃樹皮的前半部分的工序和畢升造紙的過程差不多,但我們造出來的不是紙。從吃的角度來說,榆樹皮是上品,柳樹皮次之,槐樹皮更次之。很快,村裡村外的樹都被剝成裸體,十分可憐的樣子,在寒風中顫抖著。在這危急的關頭,政府不知從哪裡調撥來救濟糧。
所謂救濟糧,根本不是糧,而是一些發霉的蘿卜葉子一類的東西,擠壓成件。現在拿那樣的東西喂豬,豬也不會吃。但在當時確是貨真價實的寶貝。分配時人人都紅著眼,盯著秤桿,一星一點,秤高秤低,都十分計較。這種東西也不是常有的,總是在人們餓得即將停止呼吸時,才會發放一次,可見國家也是相當的困難。
發放救濟糧的鍾聲敲響時,連躺進棺材裡的人也會蹦出來。這當然是誇張。那時候,人死得太多,哪裡還有什麼棺材。死了,好歹拖出去,讓狗吃了拉倒。那是狗的黃金歲月,吃死人吃的,都瘋了,見了活人也往上撲。有人可能要說:你們為什麼不去打狗吃呀?狗肉營養豐富,味道鮮美。你問得好,你這念頭,我們早就想到了,可我們腿腫得如水罐,走兩步就喘息不迭,根本不是狗的對手。
與其說去打狗,勿寧說去給狗加餐。如果有槍,勾一下扳機的力氣還是有的。但在那種情況下,老百姓手裡要有了槍,什麼樣的壞事干不出來呢?公社書記和公安人員手裡倒是有槍,但他們有糧吃,不必去打狗吃。他們嫌吃死人的狗太臟,提著槍去打野兔、大雁、水鴨子什麼的佐餐。
大概是1961年的春節吧,政府配給我們每人半斤豆餅,讓我們過年。領取豆餅的場面真是歡欣鼓舞的場面。有的人,用衣襟兜著豆餅,一邊往家走,一邊往嘴裡塞。我家鄰居孫大爺,人沒到家,就把發給他家的豆餅全都吃光了。
他一到家就被老婆孩子給包圍了,罵的罵,哭的哭,恨不得把他的肚皮豁開,把豆餅扒出來。可見愛在飢餓的人群里,要大打折扣。孫家大爺躺在地上,面如灰土,眼淚汪汪,一聲不吭,任憑老婆孩子撕擄踢打。孫家大爺當天夜裡就死了。他吃豆餅太多,口渴,喝了足有一桶水,活活給脹死了。
那時我們的胃壁薄得如紙,輕輕一脹就破了。孫大爺死了,他的老婆孩子,沒掉一滴眼淚。多少年後提起來,孫大奶奶還恨得牙根癢癢,罵老頭子吃獨食,連一點人味都沒有,死不足惜。這次年關豆餅,脹死了我們村十七個人,教訓很深刻。
後來我在生產隊飼養室里喂牛,偷食飼料豆餅時,總是十分節制,適可而止,生怕蹈了孫大爺的覆轍。
那幾年裡,母親經常對我們兄弟講述她的一個夢。她夢到自己在外祖父的墳墓外邊見到了外祖父。外祖父說他並沒有死去,他只是住在墳墓里而已。母親問他吃什麼,他說:吃棉衣和棉被裡的棉絮。吃進去,拉出來;洗一洗,再吃進去;拉出來,再洗一洗……母親狐疑地問我們:也許棉絮真的能吃?
度過60年代初期,往後的歲月還是苦,但比較起來就好多了。"文化大革命"期間,村裡經常搞憶苦思甜運動,大家一憶苦,總是糊糊塗塗地憶到1960年。一憶到1960年,幹部們就跳起來喊口號,一是要打倒蘇修,二是要打倒劉鄧,幹部們說1960年的飢荒是劉鄧串通了蘇修卡中國人的脖子造成的。我們明知道這是胡說,但誰也不去裝明白。
一直到了70年代中期,還是不能放開肚皮吃,但比較1960年那是好多了。我從小飯量大,嘴像無底洞,簡直就是我們家的大災星。我不但飯量大,而且品質不好。每次開飯,匆匆把自己那份吃完,就盯著別人的飯碗號啕大哭。母親把自己那份省給我吃了,我還是哭。一邊哭著,一邊公然地搶奪我叔叔的女兒的那份食物。
那時我們尚未分家,一家老小,有十三口之多。在這樣的大家庭里,母親是長媳,一直忍辱負重,日子本來就很難過,我的無賴,更使母親處境艱難。奪我堂姐的食物吃,確是混賬。我嬸嬸的臉色難看,說出的話像毒葯一樣,一句句都是沖著母親來的。母親只好罵我,向嬸嬸賠禮道歉。這是我一生中最壞的行為,至今我也不能原諒自己。長大後我曾向堂姐說起過此事,她淡然一笑,說不記得了。
母親常常批評我,說我沒有志氣。我也曾多次暗下決心,要有志氣,但只要一見了食物,就把一切的一切忘得乾乾凈凈。沒有道德,沒有良心,沒有廉恥,真是連條狗也不如。街上有賣熟豬肉的,我伸手就去抓,被賣肉人一刀差點把手指砍斷。村裡幹部托著一隻香瓜,我上去摸了一把,被幹部一腳踢倒,將瓜砸在頭上,弄得滿頭瓜汁。
那些年裡,我的嘴巴把我自己搞得人見人厭,連一堆臭狗屎都不如。吃飽了時,我也想痛改前非,但一見好吃的,立刻便恢復原樣。長大後從電視上看到鱷魚一邊吞食一邊流淚的可惡樣子,馬上就聯想到自己,我跟鱷魚差不多,也是一邊流淚一邊吃。在家裡如此,出去也如此。我去偷生產隊里的馬料吃,被保管員抓住,將腦袋按到漚料的缸里,差點嗆死。我去偷拔人家的蘿卜,被抓住,當著數百名民工的面,向毛主席的畫像請罪。
我去生產隊的花生地里偷扒剛種下的花生吃,中了葯毒,差點要了小命--花生米是用劇毒農葯浸泡過的。至於偷瓜摸棗,更是常事。有時被捉住,有時捉不住。被捉住就挨頓揍,捉不住就如同打了一個大勝仗。有一次我去偷臨村的西瓜,被看瓜人發現,那愣頭青端起土炮就摟了火,撲通一聲巨響,驚天動地,打倒了一片玉米,嚇得我屁滾尿流。
想跑,腿挪不動,被人家當場活捉,用土炮押送到學校去,成了轟動學校的新聞。與吃有關的惡心經歷窩囊事,寫成文那真叫罄竹難書。這幾年在遠離家鄉的地方,偶爾也敢人模狗樣一下,但一回到家鄉,馬上就像一條挨了痛打的狗,緊緊地夾起尾巴,生怕一翹尾巴引起鄉親們的反感,把我小時候那些醜事抖摟出來。
有人硬說我對軍隊沒有感情,這是讓我不能接受的。掛在嘴上的感情多半虛假,藏在心裡的才有質量。我當兵之後才真正填飽了肚子,有了一些人的尊嚴,就沖著這一點,也不敢對軍隊沒有感情。當兵臨走前,村裡的幾個復員兵來給我傳授他們在部隊積累的寶貴經驗。他們說:如果吃面條,第一碗撈半碗,連吹帶攪和,涼得快,吃得也快。
吃完這半碗,再去狠狠地盛來冒尖一碗,慢慢地吃。如果第一碗就盛得很滿,等你吃完再去撈時,鍋里就只剩下湯水了。如碰上吃米飯,萬萬不可咀嚼,只要一咀嚼,南方兵就發笑。我到了部隊,才發現那些復員兵純粹是在胡說八道。新兵連生活差一些,分到新單位,簡直就是上了天堂。
我們那單位,只有十幾個人,卻種了五十多畝地,每年種兩季,一季小麥,一季玉米。小麥磨成精粉(我們只吃精粉),玉米用來喂豬。你就想想我們那單位的生活吧。戰友的父親來隊吃了幾天,感嘆不已,道:什麼是共產主義?這就是了。我從新兵連下到新單位,第一頓吃了八個饅頭,自覺不好意思,更怕給領導造成不良印象,影響了進步,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嘴。就這樣也把炊事班長嚇了一跳,跑去向管理員匯報情況,說管理員大事不好了!
管理員說有什麼大事不好了,難道是鬼子又進了村子嗎?炊事班長說鬼子倒是沒有進村,但是來了幾個新兵,個個都是飯桶,吃得最少的那個,一頓飯還吃了八個饅頭。管理員說我就怕他們不能吃,能吃的兵必能幹,不能吃的也不能幹,我們的糧食大大的有。明天就給我殺豬,給這幾個小子油油腸子。
第二天果然宰了一頭大肥豬,切成拳頭大的塊兒,紅燒了半鍋。饅頭是新蒸的,白得像雪花膏似的,豬肉燉得稀爛,入口就會融化。啥叫幸福?啥叫感激涕零?啥叫欣喜若狂?這就是了。這頓飯吃罷,我們幾個新兵,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搖晃晃,吃豬肉吃醉了。我個人的感覺是肚腹沉重,宛若懷了一窩豬崽。
又過了幾十年,當我成了所謂的"作家"之後,在一些宴席上,又吃到了螞蚱、蟋蟀、豆蟲等昆蟲,又吃到了當年吃壞了胃口的野草、野菜,滿桌的雞鴨魚肉反而無人問津。村裡的首富,竟是一個養蟲的專業戶。我想,怪不得哲人們說兩極相通,原來餓極了和飽極了都要吃草木蟲魚,就像北極和南極都是冰天雪地一樣。
2. 莫言的代表作是什麼
1、《透明的紅蘿卜》
講述的是一個頂著大腦袋的黑孩 ,從小受繼母虐待, 因為沉默寡言,經常對著事物發呆 ,並對大自然有著超強的觸覺 、聽覺等奇異功能的故事。
2、《 紅高粱家族》
《紅高粱》以抗日戰爭及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高密東北鄉的民間生活為背景,主要通過"我的奶奶"戴鳳蓮以及"我的爺爺"余占鰲兩個人之間的故事,講述發生在山東的生命贊歌。
《紅高粱》主線是"爺爺"余占敖率領的武裝壓擊日軍,輔線是"爺爺"余占鰲和"我奶奶"戴鳳蓮之間的愛情故事。故事發生的主要地點是高密東北鄉,從民間的角度給讀者再現了抗日戰爭的年代,展現的是一種為生存而奮起反抗的暴力欲。
在對時代背景進行塑造時,莫言通過狂歡式的語言形式給讀者展現了抗日戰爭初期的時代情緒,既有壓抑、荒涼、凄楚、沉悶,又有歡樂、抗爭、激憤,在這種復雜的情緒下奏響時代的旋律,在沖突與糾結之間表達一種憂郁的悲劇感,
有動盪不安的社會給人民造成的禍患,有因為列強入侵帶給人民的毀滅性傷害。莫言竭盡全力的對幾乎所有的戰爭場面都進行了精心的雕刻,無論戰爭場面的大小,甚至人與野狗在吞噬屍體時的較量也用了極多的筆觸,展現了一幅幅屍橫遍野、血肉橫飛的血淋淋的畫面。
在這些血肉交匯之中,莫言描繪了一片紅如鮮血的紅高粱,整個世界都是血紅的。
3、 《蛙》
以新中國近60年波瀾起伏的農村生育史為背景,講述了從事婦產科工作50多年的鄉村女醫生姑姑的人生經歷,也反映出中國計劃生育的艱難歷程。該書秉承了作者鄉土文學的一貫風格,以細膩的筆觸、朴實的文字,落腳於中國社會的一隅。
4、《豐乳肥臀》
是莫言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 。小說熱情謳歌了生命最原初的創造者——母親的偉大、樸素與無私,生命的沿襲的無與倫比的重要意義。並且在這一幅生命的流程圖中,彌漫著歷史與戰爭的硝煙,真實,不帶任何偏見,再現了一段時期內的歷史。1997年《豐乳肥臀》奪得中國「大家文學獎」。
5、《天堂蒜薹之歌》
《天堂蒜薹之歌》是莫言1988年創作的一部體現中國作家良知、反映弱勢群體生存狀態的長篇小說。小說講述了以農民發起的"蒜薹事件"展開的一系列復雜的人物關系和政府和農民之間糾纏的故事。這是莫言的一部長篇小說力作,一部為民請命的傑作。
小說以「蒜薹事件」為經,以高羊、高馬、金菊、方四叔、方四嬸的生活經歷為緯,深刻地、多角度多側面地描寫了農民當時當下的生存狀態,以及由此引發的悲劇故事。
並剖析了農村文化的落後、思想的貧乏、生存的窘迫,以及導致「方四叔車輪下慘死」、「金菊上吊自殺」種種悲劇發生的原因。
3. 莫言的書哪些比較好看
具代表性的作品:來
《紅高源粱》《檀香刑》《豐乳肥臀》《酒國》《生死疲勞》
其作品深受魔幻現實主義影響,寫的是一出出發生在山東高密東北鄉的「傳奇」。莫言在他的小說中構造獨特的主觀感覺世界,天馬行空般的敘述,陌生化的處理,塑造神秘超驗的對象世界,帶有明顯的「先鋒」色彩。
《檀香刑》 《生死疲勞》 《豐乳肥臀》 《紅高粱家族》 《透明的紅蘿卜》 《豐乳肥臀-增補版》 《藏寶圖》
《四十一炮》 《天堂蒜薹之歌》 《拇指銬》 《白狗鞦韆架》 《莫言精選集》 《莫言作品精選》 《酒國》 《食草家族》 《白棉花》 《紅樹林》 《月光斬》 《老槍·寶刀》
《會唱歌的牆》 《司令的女人》 《良心作證》 《鎖孔里的房間》 《什麼氣味最美好》 《傳奇莫言》 《莫言散文》 《莫言中篇小說選》 《莫言王堯對話錄》 《戰友重逢》 《蛙》
4. 莫言《透明的紅蘿卜》的主題思想
《透明的紅蘿卜》講述的是一個頂著大腦袋的黑孩 ,從小受繼母虐待, 因為沉默寡言,經常對著事物發呆 ,並對大自然有著超強的觸覺 、聽覺等奇異功能的故事。
【作品主題】
一、飢餓主題
飢餓主題在文中體現是很明顯的。小說中並沒有明確地點出寫作背景,從文中的公社、生產隊、集體勞動、吃大鍋飯、幹部強調的組織性紀律性這些「文革」時期的特色上,我們可以知道故事發生的就是那個動盪不安,物質貧乏甚至精神禁錮的年代。提起這個時期,我們又不由地把眼光投向解決肚子的問題上。吃的介紹也因此顯得特別重要。
黑孩總是尋找這個透明的蘿卜,在這里,蘿卜成了黑孩的一種追求,不管是象徵著幸福的生活(可以不必餓肚子,不必為飢餓問題所擔心)還是黑孩那種朦朧的情意,或許是一切純潔善良的精神凈土,解決蘿卜的隱喻也就解決了小說的主題思想。
二、情愛主題
小說表現的情愛主題歷來是人們解讀這篇小說普遍認為的中心思想。但我認為黑孩的情愛並不是大家所認為的男女之情,那隻是黑孩病態的佔有欲。
透明的紅蘿卜其實就象徵著菊子姑娘的那份關懷,黑孩到處找也找不到那顆金色的,透明的紅蘿卜就是意味著菊子姑娘已經不屬於他的了。再次失去別人關懷的黑孩感到的不僅是失望,甚至是絕望。
三、精神主題
一篇小說能否吸引人重要的就是小說中有沒有深層的東西,有沒有能體現中華民族的特有的精神內涵或揭露某種精神境界。《透明的紅蘿卜》把小說的寫作背景放在「文革」這一特殊時期中,顯然不是單純地向人們復述文革時期人們那種困頓的生活狀態,文革對人們造成的不可磨滅的傷害,尤其是小孩子。也不可能只是寫出特殊時代飽受生活欺騙的小孩子的那種畸形愛戀。它應該有更深層的思想,揭露文革對人民精神的傷害,和人們精神的喪失。
黑孩在經歷了一系列苦難之後,依然頑強地生存著,這種老黃牛的精神不正是中國苦難農民打不到的真實寫照嗎?小說最後寫到「老頭子看著這個一絲不掛的黑孩,抽抽搭搭地哭起來」作者是借老頭子來哭出作者內心的那種對苦難人民的深切同情。
四、多元主題的綜合
《透明的紅蘿卜》的構思是新穎別致的。這篇小說的主題是不能用一兩句話進行概括的,它不是簡單的三種主題的其中一種,也不是它們的相加,它們是相互滲透相互體現的。莫言說:「生活原本就有的模糊含蓄,決定了文藝作品的朦朧美。」因此他的小說也就帶有很獨特的乃至神秘的色彩,留有大量的藝術空白與想像空間。無論是哪種主題,我覺得只要找出「透明的紅蘿卜」所象徵的意義,就可以把握這篇小說的精髓。但多元的主題並不是意味著小說的混亂或者我們可以自由發揮,毫無根據地解釋這篇小說的主題。莫言總是自覺不自覺地立足於民族的文化根基,用一顆悲愴的心靈去尋找民族失落的精神家園。我們也應該自覺用民族的觀念去讀他的作品
莫言創作這篇小說並不是為了表達一個明確的主題。相反,他以描繪生活形態為主,自覺追求作品蘊含的豐富性。這樣,我們就只有從主人公小黑孩的形象入手,來理解這篇作品。
5. 莫言 《透明的紅蘿卜》
他看到了一幅奇特美麗的圖畫:光滑的鐵砧子,泛著青幽的幽的光。泛著藍幽幽光的鐵砧子上,有一個金色的紅蘿卜。紅蘿卜的形狀和大小都像一個大梨,還拖著一條長尾巴尾巴上的根根須須像金色的羊毛。紅蘿卜晶瑩透明,玲瓏剔透。
莫言說過:「一個作家一輩子可能寫出幾十本書,可能塑造出幾百個人物,但幾十本書只不過是一本書的種種翻版,幾百個人物只不過是一個人物的種種化身。這幾十本書合成的一本書就是作家的自傳,這幾百個人物合成的一個人物就是作家的自我。」 莫言還說過:「如果硬要我從自己的書里抽出一個這樣的人物,那麼,這個人物就是我在《透明的紅蘿卜》里寫的那個沒有姓名的黑孩子。」莫言通過黑孩來訴說他少年時代吃過的苦,生活環境的寂寞荒涼,無人理睬卻又耽於幻想的那一段時光。因此透過黑孩我們可以更好的理解莫言,理解莫言作品的內涵。
6. 莫言的作品
莫言的生平及其創作年表:
1955年2月17日,莫言出生於山東省高密縣河崖鎮平安村。1960年被家人送進村小學。1966年小學畢業以後,因家庭成分是富裕中農,也因得罪一農村代表,莫言被剝奪了繼續上中學的權利,只能在家務農,成為一名公社小社員。
1967年,莫言十二歲,在水利工地旁,因飢餓難耐,偷拔了生產隊一根紅蘿卜,被押送到工地後專門為其召開了一次批鬥會,他在毛主席像前痛哭流涕,申明自己再也不敢了,回家後遭到父親的毒打。這個慘痛的記憶,被莫言寫成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卜》和短篇小說《枯河》
1973年莫言參加挖掘膠菜運河成為農民工,後來又到棉紡廠任司傍員並成為棉紡產夜校的語文老師。1976年,歷盡波折的莫言終於參軍成功,時年21歲。
1979年7月,莫言回老家結婚。而後苦經調任卻提干無望。在同事的幫助下成為一名受學生歡迎的政治課老師。1981年秋,他在《蓮池》雜志第5期發表了處女作--短篇小說《春夜雨霏霏》。同年,女兒管笑笑出生。1982年在《蓮池》雜志又發表短篇《丑兵》和《為了孩子》後被破格提干,調到延慶當幹事。
1983年發表短篇小說《民間音樂》受到孫犁賞識,贊其有空靈之感。
1984年在《長城》雜志第2期、第5期分別發表了短篇《島上的風》和中篇《雨中的河》,在《解放軍文藝》第七期發表了短篇《黑沙灘》。同年,莫言得到著名作家徐懷中的賞識,成為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的第一屆學生。
1985年,莫言30歲。在《中國作家》第二期發表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卜》引起反響,《中國作家》組織在京的作家與評論家舉行討論會討論該作。同年,在《收獲》第五期發表中篇《球狀閃電》,在《鍾山》第一期發表中篇《金發嬰兒》,在《人民文學》第十二期發表中篇《爆炸》,並在多家刊物發表短篇小說《枯河》、《老槍》、《白狗鞦韆架》、《大風》、《三匹馬》、《秋水》等多篇。
1986年,小說集《透明的紅蘿卜》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
《人民文學》第三期發表中篇《紅高粱》獲得第四屆全國中篇小說獎。隨後發表系列中篇《高粱酒》、《高粱殯》、《狗道》、《奇死》,同時還發表《築路》,短篇《草鞋窨子》、《蒼蠅門牙》等。同年夏,張藝謀找到莫言洽談購買《紅高粱》改編電影版權事宜,莫言與陳劍雨、朱偉合作將其改編為電影版文學劇本。
1987年,長篇《紅高粱家族》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於2000年被《亞洲周刊》選為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而其後發表的中篇《歡樂》、《紅蝗》受到惡評。1988年,電影《紅高粱》獲西柏坡第38屆電影節金熊獎, 同年在《十月雜志》發表長篇《天堂蒜薹之歌》,同年4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單行本。他還發表了《復仇記》、《馬駒橫穿沼澤》。同年秋,山東大學、山東師范大學在高密聯合召開"莫言創作研討會",由關論文匯編成《莫言研究資料》。9月,莫言考入北師大創作研究生班。小說集《爆炸》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
1989年,莫言34歲,出訪西德。第一次走出國門。同年三月,在短片《白狗鞦韆架》獲台灣聯合報小說獎。據此改編的電影《暖》獲得第16屆東京電影節金麒麟獎。4月,中短篇小說集《歡樂十三章》由作家出版社出版。6月發表中篇小說《你的行為使我恐懼》。冬天,開始創作長篇小說《酒國》。
1990年,他在《花城》雜志發表中篇《父親在民夫連里》。1991年創作中篇《白棉花》、《戰友重逢》、《懷抱鮮花的女人》、《紅耳朵》;去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參加文學活動;暑假創作了《神鏢》、《夜漁》、《魚市》、《翱翔》等短篇。同年,莫言與朋友合作創作了六集電視連續劇《哥哥們的青春往事》,由河南電影製片場攝制。
1992年創作中篇《幽默與趣味》、《模式與原型》、《夢境與雜種》。
1993年先後出版了長篇《酒園》、《食草家族》,中篇集《懷抱鮮花的女人》,短篇集《神聊》。1994年莫言母親於山東高密縣去世,它直接催生莫言要寫一部小說獻給母親的念頭。
1995年,莫言40歲,創作長篇《豐乳肥臀》,出版五卷本《莫言文集》。小說的發表引起了巨大的爭議,把莫言推到風口浪尖。1996年由莫言編劇的影片《太陽有耳》獲第46屆柏林電影節銀熊獎,同年,《豐乳肥臀》停印。
1997年,他與人合作創作話劇《霸王別姬》。離開軍隊,到最高人民檢察院《檢查日報》工作。《豐乳肥臀》獲首屆"大家紅河文學獎",獎金十萬元。
1998年,在《東海》雜志第六期發表中篇《牛》,在《收獲》第六期發表中篇《三十年前的一場長跑比賽》,發表短篇《拇指拷》、《長安大道上的騎驢美人》、《白楊林的戰斗》、《一批倒掛在杏樹上的狼》、《蝗蟲奇談》、出版散文集《會唱歌的牆》。十八集電視連續劇《紅樹林》由檢查日報影視部設置完成。
1999年,在《收獲》第2期發表中篇《師傅愈來愈幽默》、在《花城》第1期發表短篇《我們的七叔》,在《收獲》第4期發表中篇《野驢子》。在海天出版社出版社長篇《紅樹林》,小說集《長安大道上的騎驢美人》,在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師傅愈來愈幽默》。
2000年,莫言45歲,在《收獲》第1期發表中篇《司令的女人》,在《上海文學》第11期發表短篇《冰雪美人》。長篇《酒園》再版,在南海出版社出版。《莫言短篇小說》(1-3卷)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莫言散文》由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
2001年,長篇《檀香刑》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出版後引起了文學界的再度熱議,後獲得台灣聯合2001年十大婦女書。在《山花》第一期發表短篇《倒立》,獲第二屆馮牧文學獎。長篇《酒園》獲得法國儒爾·巴泰雍外國文學獎。
2002年他與閻連科合作長篇《良心作證》,由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中篇《掃帚星》在《布老虎中篇小說春之卷》發表。長篇小說集、小說、散文集《紅高粱家族》、《酒園》、《拇指拷》、《清醒的說夢者》、《罪過》、《師父愈來愈幽默》、透明的紅蘿卜》在山東出版社出版,散文集《清醒的說夢者》,《什麼氣味最美好》分別由山東文藝出版社和海南出版社出版。長篇《檀香刑》獲首屆"鈞文學獎"。
2003年,長篇《四十一炮》由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獲第2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成就獎,並入圍第7屆茅盾文學獎。同年獲香港公開大學榮譽文學博士學位。在《收獲》第五期發表短篇《木匠與狗》。散文集《小說的氣味》在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散文集《寫給父親的信》、小說集《藏寶圖》也出版與此。
2004年,莫言先後獲法蘭西文化藝術騎士勛章和"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成就獎"
2005年,莫言獲第三十屆義大利NONINO國際文學獎。
2006年在作家出版社出版長篇《生死疲勞》並於2008年獲第2屆紅樓夢獎首獎。散文集《北海道隨筆》在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獲第17屆福岡亞洲文化大獎。2007年,散文全集《說吧,莫言》在海天出版社出版。
2009年12月,出版長篇小說《蛙》,於2011年8月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