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屈原《離騷》全文翻譯和作者簡介
屈原簡介
屈原(約公元前340-前278),中國古代偉大的愛國詩人。漢族,出生於楚國丹陽(今湖北秭歸),名平,字原。戰國時期楚國貴族出身,任三閭大夫、左徒,兼管內政外交大事。他主張對內舉賢能,修明法度,對外力主聯齊抗秦。後因遭貴族排擠,被流放沅、湘流域。公元前278年秦將白起一舉攻破楚國首都郢都。憂國憂民的屈原在長沙附近汩羅江懷石自殺,端午節據說就是他的忌日。他寫下許多不朽詩篇,成為中國古代浪漫主義詩歌的奠基者,在楚國民歌的基礎上創造了新的詩歌體裁楚辭。主要作品有《離騷》、《九章》、《九歌》等。在詩中抒發了熾熱的愛國主義思想感情,表達了對楚國的熱愛,體現了他對理想的不懈追求和為此九死不悔的精神。他創造的「楚辭」文體在中國文學史上獨樹一幟,與《詩經》並稱「風騷」二體,對後世詩歌創作產生積極影響。
屈原-主要作品
九章
惜誦 ▪ 涉江 ▪ 哀郢 ▪ 抽思 ▪ 懷沙 ▪ 思美人 ▪ 惜往日 ▪ 橘頌 ▪ 悲回風
九歌
東皇太一 ▪ 雲中君 ▪ 湘君 ▪ 湘夫人 ▪ 大司命 ▪ 少司命 ▪ 東君 ▪ 河伯 ▪ 山鬼 ▪ 國殤 ▪ 禮魂
其他
離騷 ▪ 天問 ▪ 遠游 ▪ 卜居
翻譯
炎帝啊,我是你的遠代子孫,伯庸——是我先祖的光輝大名。歲星在寅的那一年的正月庚寅,我從天上翩然降臨。尊敬的先祖啊,仔細揣度我剛剛下凡的時辰和啼聲,通過占卜賜給了我相應的美名。給我取的大名叫正則啊,給我取的別號叫靈均。
上天既賦予我這么多內在的美質啊,又加之以我注意修養自己的品性。我披著噴吐幽香的江離和白芷啊,又聯綴起秋蘭作為自己的佩巾。光陰似箭,我惟恐抓不住這飛逝的時光,讓歲月來塑造我美好的心靈。清晨,我浴著晨曦去拔取坡上的木蘭,傍晚,我背著夕陽在洲畔採摘宿莽來潤德潤身。太陽與月亮互相交迭,未嘗稍停,新春與金秋相互交替,永無止境。想到樹上黃葉紛紛飄零,我害怕美人啊,您頭上也添上絲絲霜鬢!為什麼,為什麼你不任用風華正茂的賢者,廢棄污七八糟的小人?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改變已經過時的法度?駕著龍馬,飛快地向前猛奔!來!我給你充當向導。沿著康莊大道走向幸福與光明。
想當初,我三代先王的德行是那麼完美精純,一叢叢芳草鮮花簇擁著他們。那時節啊,花椒與桂樹層層相間,哪裡只是蕙草與白芷散發芳芬?哦!唐堯和虞舜是多麼正大光明,他們遵循著正道,向著光明邁進。夏桀和商紂是多麼狂亂啊,只想走捷徑,抄小路,結果使自己走向困境。那些黨人是這樣苟且偷安,他們一步步走向死胡同而不思反省。難道我擔心自己會遭受災禍?不,我擔心的是楚國的車輪將要覆傾!
急匆匆,我為王朝的復興前後奔波,希望跟上前代明王的腳印。君主啊,你不能體察我的一片衷情,反而聽信讒言,對我大發雷霆。我明明知道直諫忠會招災惹禍,但我怎麼能看著祖國沉論!我敢手指蒼天讓它給我作征,我對你完全是一片忠心!想過去,你與我披肝瀝膽,定下約言,可後來,你卻另作打算,不記前情。我和你分別並不感到難堪,傷心的是你的為人太不守信!
我曾經栽培了大片的春蘭,又種下了秋蕙百來畝地面。我還分塊種植了芍葯與揭車,將馬蹄香與白芷套種其間。我真希望它們能夠綠葉成蔭、枝幹參天,到時候就可以收獲藏斂。即使花兒謝了,那又有什麼悲傷,最痛心的是,眾多的香草已經發生了質變。
那些個黨人爭著貪利奪權,孜孜以求地追逐著功名利祿。他們都猜忌著別人而原諒自己,彼此間勾心鬥角,相互嫉妒。像他們那樣竭盡全力去爭權奪利,實在不是我內心所要追求的東西。我覺得自己的老境將要漸漸到來,只擔心美好的名聲來不及樹立。清晨,我吮吸著木蘭花上的墜露,傍晚,我餐食著菊花瓣上的蓓蕾。只要內心是真正的美好而又精純,我就是長久地面黃肌瘦又有何可悲?我用木蘭的根須把白芷拴上,再穿上帶著露珠的薜荔。我用菌桂的嫩枝連綴起蕙草,再絞起胡繩的一串串花蕊。我是如此虔誠地效法古代的聖賢,絕非一般世俗之徒的穿戴。我不能和今人志同道合,但卻心甘情願沐浴彭鹹的遺輝。
我揩拭著辛酸的眼淚,聲聲長嘆,哀嘆人生的航道充滿了艱辛。我只不過是潔身自好卻因此遭殃受累,早晨去進諫,到傍晚就遭毀棄!他們毀壞了我蕙草做的佩帶,我又拿芬芳的白芷花來代替。這些都是我內心之所珍愛,叫我死九次我也絕不改悔!我只怨君主啊真是荒唐,你始終是不肯洞察我的胸臆。你周圍的侍女嫉妒我的姿容,於是造出百般謠言,說我妖艷狐媚!那些貪圖利祿的小人本來就善於投機取巧,方圓和規矩他們可以全部拋棄。追隨著邪曲,違背了法度,卻厚著臉皮自吹符合先王的道義。我憂愁,我煩悶,我承受著無邊的罪戾,我困頓潦倒在這人妖顛倒的時期!我寧願暴死而屍漂江河,也絕不和他們同流合污,沆瀣一氣。哦,那鳳鳥怎麼能和家雀合群?自古以來本就這樣涇渭分明。哪有圓孔可以安上方柄?哪有異路人能攜手同行!我委屈著自己的心志,壓抑著自己的情感,暫且忍痛把譴責和恥辱一起擔承。保持清白之志而死於忠貞之節,這本為歷代聖賢所贊稱!
我後悔,後悔我當初沒有看清前程,遲疑了一陣,我打算回頭轉身。好在迷失方向還不算太遠,掉轉車頭,我依舊踏上原來的水驛山程。我走馬在這長滿蘭蕙的水濱,我奔向那高高的山脊,到那兒去留停。我既然進言不聽反而獲罪,倒不如退居草野,把我的舊服重整。我裁剪碧綠的荷葉縫成上衣啊!又將潔白的蓮花綴成下裙。沒人理解我,就讓他去大放厥詞吧!只要我內心是真正的馥郁芳芬。我把頭上的帽子加得高而又高啊,我把耀眼的佩帶向下拉得緊而又緊。芬芳與污垢已經混雜在一起,唯獨我這美好的本質未曾蒙受絲毫污損。急匆匆我回過頭來縱目遠望,我要往東南西北觀光巡行。我的佩飾如花團錦簇、五彩繽紛,噴吐出一陣陣令人心醉的幽香清芬。人生各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喜愛,我卻獨獨愛好修潔,持之永恆!就算把我肢解了我也毫不悔改,難道我的心志可以改變毫分!
哦!女媭她嘮嘮叨叨一聲聲把我指責,她說:「因過於剛直而惹禍遭災,到頭來慘死在羽山你難道一無所聞。你為什麼要時進忠言而又愛好修身,獨具這美好的一片冰心?滿屋子已經堆滿了惡花穢草,唯獨你不願佩戴實在太天真。眾人不可能挨家挨戶去一一說明,又有誰會體察咱們的內心?世人都在互相吹捧結黨營私,你為什麼連我的話半句都不願聽?」
遵循著先聖的遺訓來修身厲行,現實的遭遇使我悲憤填膺!我沿著湘江逆流而上,我要向大舜去陳說我的內心:「夏後從上天偷回《九辯》和《九歌》,到凡間縱情作樂恣意荒淫。不居安思危預防後患,他的五個兒子終於失掉了民心!後羿也愛好田獵,溺於游樂,一味沉迷於射殺那些猛獸和珍禽。本來淫亂之輩就少了有善終,他的國相寒浞殺了他,又和他的老婆成親!寒浞之子過澆依仗自己健壯的體格,放縱情慾而不肯控制自己的獸性。他每日里尋歡作樂得意忘形,丟掉了自己的腦袋不自省。夏桀經常違背正道,終於落得個亡國喪身。殷紂把自己的忠良剁成肉醬,他的王位因此顛隕!成湯和大禹都嚴明而又謹慎,周文武都任法而講仁。他們都憑德才選用賢臣,遵守繩墨而不差毫分。皇天啊!光明正大不存偏私偏愛,看見有德的人就設法讓他成為輔弼之臣。只有那德行高邁的聖人賢哲,方才讓他享有天子那樣的尊稱!回顧前王而又觀省後代,再仔細考察天下的民情。不曾有過不義的人可以重用,不曾有過不善的事可以推行。即使死神已經向我步步逼近,回想起初衷我也毫無悔恨。怎能將方榫塞進圓孔啊,古代的賢者正因此而碎骨粉身!我泣不成聲啊滿心悲傷,哀嘆自己是這樣生不逢辰。拔一把柔軟的蕙草揩拭眼淚,眼淚漣漣沾濕了我的衣襟 。」
我跪在鋪開的衣襟上傾訴衷腸,中正之道在我心中閃亮。鳳凰為車,白龍為馬,御著那飄忽的長風我飛向天上。清晨,我從那南方的蒼梧之野起程,傍晚,我到昆侖山下的懸圃卸妝。我本想在靈瑣停留片刻,無奈太陽下沉,暮色蒼茫。我叫那日御羲和按節徐行,不要急急地馳向崦嵫山畔。前面的路程遙遠而又漫長,我要上天下地到處去尋覓心中的太陽。我讓龍馬在咸池痛飲瓊漿,我把馬韁拴在扶桑樹上。折幾枝若木去拂試日邊的陰翳,我暫且在這里休息徜徉。我派月神在前面充當向導,讓風神在後面緊緊跟上。鸞鳥與鳳凰為我在前面警戒開道,雷師卻說還沒有安排停當。我命令鳳鳥展翅飛騰啊!日以繼夜地向九天翱翔。旋風啊積聚著力量!率領著雲霓向我迎上。雲霓越聚越多啊忽離忽合,五光十色上下左右飄浮盪漾。我叫守衛把天門打開,他卻靠著天門沖著我望望。這時候日色已經昏暗,我扭結著幽蘭久久地在那裡盤桓,這世道是一片渾濁,總愛嫉妒他人之才,掩蓋他人之長。
拂曉,我度過昆侖山下的白水,把龍馬拴在閬風山上。舉目四望我眼淚潸潸,傷心這高山上竟沒有美妙的女郎。匆匆地,我游到了東方的春宮,折下玉樹瓊枝插在我這蘭佩上。趁著這瑤花還未凋謝,我要到下界送給心愛的女郎。我吩咐豐隆駕起彩雲,去尋找宓妃幽靜的門巷。我解下蘭佩寄託自己的一片深情,請那蹇修當我的紅娘。宓妃她開始對我還若即若離,突然間卻對我冷若冰霜。晚上她到窮石同後羿消夜,清晨她卻在洧磐河把頭發梳晾。她自矜貌美,滿臉高傲,整天在外縱情放盪。即使她的確長得很美,可待人實在太沒修養,我只好放棄她另謀新歡。我周遊了九霄,觀察了八荒,回到了熙熙攘攘的下方。望見高聳華麗的玉台,看見了有娀氏的美女簡狄,她真是舉世無雙。我托鴆鳥為我說謀,它卻撒謊說簡狄不良。那雄斑鴆一邊飛翔一邊高叫,我想托它又嫌它更不端莊。我的心裡躊躇而又狐疑,想自己親往又覺得不好向她啟齒開腔。雖然鳳凰已經為我送去了聘禮,我又怕帝嚳的我搶先爭強。我想到遠方棲身又怕沒有容身的地方,只好在此到處逍遙,隨處飄盪。趁著少康尚未成家,留下了有虞氏兩位美麗的姑娘。一想到使者這般軟弱,媒人這樣笨拙,我真怕他傳達不了自己的九曲衷腸。這世道實在太混濁,總喜歡掩蓋美德,嫉妒賢良。那王室的內宮是如此幽深,你明智的君王又始終不肯醒來端詳。滿懷著忠貞之情卻又不能對你面講,我怎能忍受痛苦的折磨,直到老死。
我將靈草與竹枝取來占卜,請靈氛為我解釋疑團。他說:「郎才女貌一定會結成眷屬,哪有真正的美人沒人喜歡。你想想九州是這樣遼闊廣大,難道只有這里才有雲鬢玉顏?快遠走高飛,別遲疑掛牽,誰個求美會將你丟在一邊?這世上哪裡沒有芳草鮮花,你為什麼一定要戀著自己的家園?這兒世道黑暗,人妖顛倒,有誰能辨別出邪惡與良善?人們的好惡本來就各不相同,只是那些黨人總是與世人相反,他們戶戶都將惡草系滿腰間,反而說幽香的蘭草不可佩在身邊。香花惡草他們都不會鑒別,那美玉他們又怎能正確評判?他們將污土填滿自己的佩囊,反而說大花椒並不香艷。」
我想聽從靈氛的卦辭,可心裡卻猶豫而狐疑。今晚巫咸將要從天上降臨,我懷著花椒祭米去求伊。啊!天上諸神遮天蔽日齊降,九嶷山上的眾神紛紛前來迎之。他們靈光閃閃地顯示著神異,那巫咸又告訴我將要大吉大利。他說:「你應該努力上下求索,按照原則去選擇意氣相同的同志。夏禹商湯都嚴正地選拔賢才,皋陶和伊尹因此能做他們的輔弼。只要你真正愛好修潔,又何必到處去求人托媒。傅說曾經在傅岩做過泥木工,武丁重用他而不生疑。姜太公在朝歌操過屠刀,遇上周文王就大展才氣。寧戚放牛時引吭高歌,齊桓公聽了把他看作國家的柱石。趁你年華還未衰老,施展才華還有大好的時機。當心那伯勞鳥叫得太早,使得百草從此失去了芳菲。」
為什麼我的玉佩如此美艷,人們卻要故意將它的光輝遮掩?這些小人真是不能信賴,擔心他們會出於嫉妒而將玉佩折斷!時世紛亂而且變化無常啊,我怎能在這里久久流連。蘭與芷都消盡了芬芳,荃與蕙都化為了草蔓,為什麼過去那些香草,今日竟變成了蒿艾而不鮮?難道會有別的緣因可找?都只怪他們自己沒有勤加鍛煉。我本以為幽蘭可以依靠,誰知他也虛有芳顏。拋棄了自己的美質而隨俗浮沉,苟且地列入這眾芳之班!花椒謅上傲下自有一套,茱萸也想鑽進香襄裡面。他們既然只會拚命地鑽營,又怎能望它們保持美質不變?這些世俗之徒本就趨炎附勢,又有誰能在這惡劣的氛圍中不受污染!香椒和蘭草已經完全腐臭,更何怪那揭車與江離都已改觀!只有我這玉佩最為可貴,人們拋棄了它的美質,而它卻堅定自己的冰清玉潔!它馥鬱勃盛,清香四溢,直到如今還未曾有絲毫變換!保持著沖和的態度,歡愉的心態,我姑且再四處神遊去尋找理想的女伴。趁著這佩飾還閃耀著璀璨的光輝,我要去天地四方再一一觀光。
靈氛已告知我卜占吉祥,選定好日子我將再出走四方。我折下瓊枝作為珍餚啊,又舂好玉屑作為干糧。騰飛的神龍啊,是我乘車的坐騎,我的車馬,又用美玉和象牙裝璜。我怎能跟這些黨人混在一起,飄然遠逝,我要去創造自己的輝煌。我將行程轉向西方的昆侖,道路遙遠而又曲彎,滿天雲霓像彩旗飄揚在九天,玉制的車鈴,發出鏗鏘的音響。早晨我從天河的渡口出發,黃昏我到西天徜徉。鳳凰的彩翎接連著彩旗,高飛在雲天任意翱翔。轉眼間我來到這一片流沙,沿著赤水河我又從容盤桓。我指揮蛟龍在渡口搭起橋梁,叫西皇幫助我涉過這赤水急灘。行程如此遙遠,天路這般艱難,我叫隨從的車隊侍候兩旁。翻過不周山巒,我們向左拐彎,那浩瀚的西海才叫人神往。我們成千的車輛列著隊伍,玉制的車輪在隆隆地轟響。每輛車駕著幾條蜿蜒的神龍,車上的雲旗啊飄揚在雲端。控制著滿腔的興奮,我的心如奔馬,馳向遠方。演奏著《九歌》,舞起了《九韶》,我要盡情地歡樂和歌唱。上升啊,翱翔,我剛剛升上燦爛的天宇,猛回頭卻望見了熟悉的故鄉。啊,我的僕人悲泣,我的馬兒旁徨,它蜷曲著身子,頻頻回首,不肯再在茫茫的穹蒼……唉!從師學道的道理沒人傳布已經很久了,要人們沒有疑惑很難哪!
好了,好了,亂言亂語就到此吧!舉國沒有人理解我,我又何必迷戀著故鄉!既然沒有人能與我一同推行美政理想,我就去追隨那前代的神巫彭咸,相依為伴。
② 小說花千骨是在第幾章摩嚴用三生池水灑在花千骨臉上的
第82章82.腐心蝕骨
輕水拉住落十一:「怎麼樣?還是不準人去看她么!怎麼辦?她傷的那麼重!會不會死啊?」一抹眼睛哭了起來。
朽木清流拍拍她的肩:「別著急,尊上既然救了她就肯定不會讓她死的。」
「可是朔風也不見了!他和千骨一起失蹤的!到底人到哪裡去了!他最冷靜最有主意了!要是他在,說不定有什麼辦法!!」
落十一眼中閃過一抹悲痛,皺起眉頭猶豫了下是不是應該告訴她。
「我剛施法找過了,沒有任何地方有朔風的氣息,驗生石也沒有反應,朔風他……應該已經死了。」
輕水一聽再次暈了過去。
歷經幾天的大戰,眾人皆疲憊不堪。圓月初上,夜色再次籠罩大地。只是長留山仍不平靜,雲隱幾次想求見白子畫未果,皆以身體不適為由被回絕。只是讓人傳話給他,只要一日花千骨未被逐出師門,她便還是長留之人,應受長留監管,休想將她帶回茅山。
更深,摩嚴門前悄然無聲的站了一人,低沉著聲音道:「師祖,弟子霓漫天求見。」
摩嚴黑暗中睜開眼,猶如琥珀發出金光,十分駭人。
「這么晚了,有什麼事?」
「要緊事想要即刻稟告師祖。」霓漫天壯著膽子說,心底對這嚴厲的世尊還是有幾分敬畏和害怕的。
「進來吧。」摩嚴指一彈,掌上了燈。
霓漫天推門而入,恭謹的跪拜下去:「對不起,這么晚還打擾師祖休息。」
「有什麼事快說。」
「敢問師祖,小師叔之事今後要如何處置?」
「你是說花千骨?」
「正是。」
「哼,該如何處置還輪不到我做主,那是人家的徒弟,有人插手他可是不高興的很呢!」摩嚴為這事正在氣頭上。
霓漫天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師祖息怒,尊上他一向待人慈悲為懷,何況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徒弟,難舍之情難免。」
摩嚴一聽更是火冒三丈,厲聲斥責:「他再慈悲也用不著拿自己的半條命去換那丫頭的命!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免了那丫頭的罪也便罷了,偏偏還逞強非要替她受了那麼多根消魂釘。自身都難保了,還硬撐著去給那丫頭療傷!
霓漫天心下一黯,轉念想,上誅仙柱的若是自己,落十一怕只是冷著臉不聞不問吧。一時間,心頭更恨。她花千骨何德何能,憑什麼落十一,還有全天下的人都對她那麼好,為了她連命也不要。本以為這一次,她總算可以從她眼前徹底消失了,再也沒人來和她爭和她比。卻又被尊上救下,依舊留在長留山。
「這事,就這樣結束了么?」
「不然還想怎樣!」摩嚴心頭有氣,可是白子畫從來都是如此,什麼都聽摩嚴的,因為他無欲無求,什麼事對他而言都無所謂。可是若他主意已定,天下間沒任何人能勸得回。
「弟子……弟子有一事稟報,但是不知該不該說,也不知如何說。」
「你盡管說好了,別吞吞吐吐的,沒人會責罰你。」
霓漫天低頭露出詭異一笑:「此事關系重大,請師祖跟我來。」
摩嚴和她二人下了貪婪殿,直接到了天牢之中,往最底層走去。
因為天牢主要靠法術守護,所以除了門口有兩個弟子,基本上沒有其他守衛。最底層因為花千骨的關押之後又加派了兩名弟子。
「參見世尊!」兩個弟子見他深夜到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摩嚴看向霓漫天,她想讓他來見花千骨?
霓漫天點點頭:「我們要進去,開門。」
兩個弟子又跪又拜,漲得兩臉彤紅,為難道:「尊上有命,任何人都不準進去探望。」
摩嚴眯起眼睛:「連我也不行?」
兩個弟子哭喪著臉:「特別是世尊,尊上特意交代過,世尊若來立刻通知他。」
摩嚴一聽大怒,他越來越過分了。就在這時霓漫天揚手飛快兩下,便把兩弟子打暈了。從他們身上掏出鑰匙打開了牢門。
「師祖請。」霓漫天恭敬的彎下腰。摩嚴凝眉看了她一眼不說話,拂袖繼續往下層走去。
二人進入關押花千骨的牢中,四面封閉,暗無天日。花千骨傷得太重,躺在角落裡,依舊昏迷不醒。
摩嚴俯視她周身,不由心頭一驚,她半點仙力都沒有了,比凡人都不如,可是斷掉的筋脈居然還可以重新開始癒合,骨肉也在再生之中。白子畫到底又耗了多少內力為她治療,又拿了多少靈丹妙葯給她吃過了。這孽徒,就真的叫他這么打緊?心頭不由又是一陣火起。
霓漫天一看也是愣了愣,沒想到經如此大劫,她居然都還能逢凶化吉?不甘和惱怒更堅定了她的決心。
「你想和我說什麼?就是關於這孽徒的事么?」
霓漫天點了點頭,心下一狠。施了咒術不讓我說又怎樣,我自有辦法讓人知道。突然出懷里取出了一個銀瓶,打開了呈到摩嚴面前。
「師祖請看,這是絕情池的水,沒有和其他水混合稀釋過,是弟子親自到絕情殿上古神獸的雕塑口中接來的。」
摩嚴斜她一眼,她心下微微一虛,的確她趁著絕情殿無人之時偷偷溜了上去,不過已顧不得那麼多了。
「那又如何?」摩嚴此時懶得追究。
卻見霓漫天走了兩步到花千骨跟前。花千骨迷濛中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還不知大禍已臨頭,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師父?是師父么?
霓漫天頓了頓,嘴角揚起一絲殘酷的冷笑。銀瓶一傾,整整一瓶絕情池的水便往她臉上和身上倒了下去。
「啊——」
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在牢房裡久久回盪著,伴隨著彷彿硫酸一類腐蝕性液體侵蝕皮膚時發出的「滋滋」聲,就好像把肉放在燒紅的鐵板上烙,叫人聽得心驚膽寒。
霓漫天也嚇到了,不敢想像她對絕情池水的反應竟會大到了這種程度,銀瓶從手中啪的掉落在地上,她驚恐萬分的退了幾步。
摩嚴也愣住了,立馬反應過來,施法牢牢將周圍封鎖屏蔽起來,否則若是不小心被白子畫或是他人知微探到了……
就在幾乎同時,白子畫、東方彧卿、殺阡陌、軒轅朗、糖寶還有南無月同時感覺到了異樣和不詳,睜開了眼睛。一眨眼,卻再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花千骨從迷糊的睡夢中驚醒過來,疼的在地上胡亂翻滾。可是她幾乎連抬起手來捂住臉的動作都做不到。
疼啊,好疼,比消魂釘釘入她身體更加疼痛過萬倍。整個皮膚連同血肉都彷彿被剮爛了一般,和絕情水發生劇烈的反應,冒著大顆大顆如同蛤蟆一樣的惡心翻騰的氣泡,然後繼續往更深處腐蝕,脖子上淋得較嚴重之處,鎖骨都暴露在外,皮肉全部爛掉。
她痛得慘叫連連,在地上左右翻滾,身子縮成一團,不斷抽搐顫抖,那恐怖的場面連摩嚴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情念竟然深到如此地步了么?還好只是潑了些絕情水上去,若是扔進三生池裡,怕是腐蝕到骨頭都不剩一點渣了。
花千骨痛得幾度昏過去,又幾度被痛醒。光是身體也便罷了,還有心也是猶如被千刀萬剮一般。她知道這是絕情池的水,她太清楚這種感覺了!若不是一日在絕情殿與糖寶戲耍之時她無意中被濺了兩滴水,疼得她要命,懵懵懂懂的她也不會剎那驚覺原來自己對師父有的不僅僅是師徒之情。
從那以後她忌憚絕情池水如同鬼怪,半點都不敢碰。而只要是三生池水腐蝕的傷痕,永遠都沒辦法褪去。和一般的傷疤顏色不同,絕情池水是鮮艷的紅色,貪婪池水是青色,銷魂池水是紫色。她從來都將自己臂上濺的那兩滴絕情池水留下的紅色傷痕藏的好好的,生怕被人發現。
可是如今,誰?誰又在她身上潑了絕情池的水?
身體和心的那種錐心刻骨的疼痛,她一輩子都忘不掉,可是此刻大腦卻無比清晰,每根神經都在爭先恐後的傳達著這種絕望與疼痛。
她身邊有兩個人,是誰?到底是誰?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整張臉都已經在絕情池的腐蝕下爛掉,再看不出五官。眼睛雖然閉著,依舊有液體微微滲入,侵蝕著她的眼膜。
疼……只有疼……
她蜷縮成一團,嗚嗚低咽起來,猶如鬼哭,霓漫天和摩嚴皆是寒毛樹立。
「師父……師父……師父……」她每叫他一聲,每想他一分,就更多一分疼痛。顫抖而顯得分外凄厲詭異的哭聲讓摩嚴也退了兩步。
她竟然?
望向霓漫天,霓漫天面色蒼白,惶恐不安的點了點頭。
摩嚴長嘆一聲,再看不下去如此慘狀,推門走了出去,站定慢慢平復心神。
她竟然愛上了白子畫?!她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師父?!果然是孽障!果然是孽障!
霓漫天也搖搖晃晃的推門出來,再也受不住,蹲在一旁干嘔起來。她也害怕絕情池水,碰到也會疼痛,可是卻沒像花千骨腐蝕嚴重成這個樣子,又殘酷又惡心。
「你帶我來就是想讓我知道這個?花千骨背德逆倫,愛上了她師父?」
霓漫天不回答,她被施了咒術仍舊不能說,於是這才想了這么個辦法以行動讓摩嚴自己明白。
摩嚴卻是並不知道這些的,只是覺得這女子明明直接跟他說叫他查明就可以,卻拐了如此大彎,用了如此可怖的手段讓他明了,實在是有夠殘忍和心狠手辣,不由得多了一份厭惡。他雖從來都不待見花千骨,更憎恨她帶給白子畫太多麻煩,那麼多年,卻究竟是看著她長大的,多少還是有些情分。
只是如今,卻讓他知道她居然愛白子畫到了這個份上,無論如何再留她不得,否則必成大患。
「子畫知道這個事情么?」
霓漫天搖搖頭:「應該不知道,否則以尊上的性格應該早就不會再留她在身邊了。」
摩嚴長嘆一聲:「給她個痛快吧。」聽著牢房裡一聲比一聲凄慘的喚著師父,他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來。
霓漫天一聽要殺她,本來應該歡喜雀躍的心此刻卻微微有些不忍了,或許是自己那一瓶水潑下的結局超出了她所預期的慘烈,不由得微微生出一絲愧疚來。
「師祖,若她就這么死了,到時候尊上追問起來該如何交代?」
「哼,我就說是我殺了,他還想怎樣?」
「尊上是不會為了這么她與師祖鬧翻,但是師祖也知道尊上的脾氣,若只為了一個花千骨,傷了師祖和尊上二人的感情就太不值得了。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
摩嚴皺眉想了片刻,的確,白子畫寧願為了她受六十四根消魂釘,就知道這個徒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小視的。這一切都太出乎他預料了,若是花千骨再慘死,還指不定他會有什麼反應,沒必要拿二人關系冒險。但是花千骨,也的確再留不得……
他向外走去,狠了狠心,殺了裡面和外面守衛的四名弟子,然後將囚禁中的殺阡陌和軒轅朗再次打成重傷,餵了劇毒。送出長留山,將昏迷中的二人交還春秋不敗和烈行雲,勒令妖魔和人界立刻退兵。見二君傷重至此,他們只能無可奈何的連夜撤去,急著為二人療傷。
都說白子畫六界難逢敵手,卻無人知道從未放手與人一戰的世尊摩嚴,到底厲害到何種程度。
將一切事交代布置好,他自顧回了貪婪殿。
霓漫天依舊在天牢之中,完成摩嚴最後交代的。只是知道花千骨一向福大命大,自己如今害她成了這個樣子,卻又沒斬草除根,總有一天會不會遭到報復?
絕情池水的腐蝕終於停止了,花千骨整個身體和臉都已經面目全非,不見五官,只有大塊大塊鮮紅色的爛肉,就是丟在白子畫面前,他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霓漫天又是一陣想吐,撇過頭去,慢慢向她靠近。
「誰?為什麼要害我?」花千骨有氣無力的攤在地上,像砧板上一條剔了鱗片,血肉模糊,任人宰割的死魚。
「沒有人害你。這絕情池水在平常人身上和普通的水沒有兩樣,是你自己心裡有鬼,害了你自己!」霓漫天爭辯道,彷彿這樣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
花千骨苦笑一聲:「早該想到是你,如此恨我,想置我於死地,又能在天牢里來去自如……還有一個是誰?」
突然想到什麼,她心裡湧起巨大的恐懼。
霓漫天看她可憐又可悲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蹲下身去。
「你說呢?你以為你讓那臭書生如此對我,我便沒辦法將你的醜事告知於人了么?」
花千骨渾身又開始顫抖起來,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驚恐。
「你……」
「剛剛來人是尊上哦,我雖然沒辦法向他稟明實情,於是特意將他請到牢里,看到你受三生池水刑,一面打滾一面哭喊著師父師父的,相信傻子都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吧?」
花千骨腦中轟的一響,什麼也聽不到了。她如此辛苦的隱瞞了那麼久,終究還是全露餡了么?師父看到這一幕,該是怎樣嫌棄她了?
「尊上可是大發雷霆哦,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疼愛的弟子,竟然會對自己存了如此卑鄙齷齪又可恥的心思,一個勁的後悔怎麼就沒有逐你出師門,留你在世上苟延殘喘。」
一個字一個字的狠狠剮著花千骨的心,那種絕望將她凍成了萬古寒冰。
毫不猶豫的挑斷她渾身筋脈讓她成為廢人,又眼睜睜的看著她受絕情池水刑。師父對她的失望和憤恨一定到了極致,才會殘酷狠心至此吧?
曾經千百萬次想像過如果師父知道了她對他的愛慕會如何懲罰她,厭惡她,卻沒想到竟會慘烈到如此地步。
彷彿沙石在她血肉模糊的心上滾動一般,疼得她欲生欲死。絕望心灰中,卻又隱隱有一絲釋懷。終於再也不用再瞞著他了……
「他想如何處置我?」事到如今,她早已生意全無。如果師父真還對他有一絲師徒情分的話,死,是她唯一的解脫了。
霓漫天喜歡看她絕望的樣子,比她受刑更加叫她開心。只是為確保萬一,她不得不再狠心一次。
撿起地上的銀瓶,再次將剩下的一點絕情池水倒入她口中,點穴逼她喝了下去。她不是用咒術控制了她的舌頭讓她不能說么,她就叫她永世都開不了口!
花千骨的喉嚨受到絕情水的劇烈腐蝕,這次疼得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只有一陣嗚嗚隆隆的怪異恐怖的沙啞聲,像野獸的低聲嗚咽。
看到她成了瞎子又成了啞巴,霓漫天總算微微放下心來。她應該感激她的,若不是她在世尊面前替她求情,她早就小命不保了。
「尊上說,他再也不想要看見你,但是畢竟多年師徒一場,饒你一條賤命!即刻起將你發至蠻荒,永不召回!」
花千骨陷入永恆的黑暗中,心慢慢向下沉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殺阡陌等人逃脫,並劫走罪徒花千骨之事驚動了整個長留山。白子畫醒來,聽了這個事情,面無表情的咳了口血,又昏昏睡了過去。
落十一和輕水等人倒是顯得鬆了口氣,如果是殺阡陌的話,定會好好待小骨的。總比一直被關在不見天日的牢里強。
只有東方彧卿,始終眉頭不展。
不對,哪裡不對,但是不管他怎麼測怎麼算怎麼找,都發現不了破綻,一個比他強大太多的力量,似乎將一切都牢牢遮蓋住了。花千骨雖沒死,但是以他的力量居然都完全探測不出她的大致方位。
一定出什麼事了……他心裡滿是不詳與擔憂,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殺阡陌,還有保護好糖寶和南無月。
更深,摩嚴門前又悄然無聲的站了一人,低沉著聲音道:「師祖,弟子有要事求見。」
摩嚴皺眉,最近怎生這般事多。
「進來吧。」
來人戰戰兢兢的推門而入,神色惶恐,惴惴不安,摩嚴一看,卻是弟子李蒙。
「有什麼事?」
李蒙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弟子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他左顧右盼,樣子十分為難。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是……」
李蒙這才將那一夜在絕情殿所見,白子畫與花千骨兩人親熱之事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
摩嚴越聽眉皺得越緊,房間里頓時烏雲密布。
「你所說的句句屬實?」
「回世尊,弟子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污了尊上的名,拿這種事亂說啊!後來我被花千骨施了攝魂術消去了那段記憶,一直到她受了十七根消魂釘,仙身被廢,我才隱隱約約想起了些畫面,嚇個半死,但是又不敢確定。一直到昨天晚上終於全部回想起來,十分肯定了,猶豫很久,這才敢來向世尊稟報。」
摩嚴眯起眼睛,這事非同一般,如果真像他所說的那樣,這就不僅僅是花千骨暗戀白子畫的事情,而牽涉到師徒亂倫了。可是白子畫的性格他怎會不清楚,他若早知花千骨對他有情,定是早就避她於千里之外了,又怎麼會和她如此親密?不過那時候子畫身中劇毒,若是一時意志薄弱,受不住那孽徒勾引也未可知。
李蒙是斷不會說謊的,既然他的記憶可能被花千骨抹除,那白子畫亦有可能,但是他修為高出李蒙這么許多,如果是忘了的話,也應該一早就想起來了。
突然憶及白子畫用斷念劍廢花千骨的時候,他當時還覺得有些蹊蹺,卻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摩嚴眉頭皺得更緊了,李蒙見他久久未語,知道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心下突然有些後悔,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世尊……弟子的意思不是說尊上會與花千骨有私情,只是……只是……」
摩嚴下榻扶他起來,語氣和善的問道:「你家中可還有何人需要照顧?」
李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大清早,摩嚴踏上了絕情殿,看著滿院芳菲的桃花,美歸美,卻冷冷清清,絲毫沒有生氣。
遠遠的,便聽到白子畫隱忍的咳嗽聲。推門而入,見他正在案前看書。
「你大傷未愈,就不要隨便下榻走動。」摩嚴取下一旁掛的袍子披在他身上。
白子畫望瞭望窗外未語,神色中卻有一片蕭索之意,又快要到入冬了……
摩嚴將一些瓶瓶罐罐從袖中掏出放了在桌上。
「師兄你不要再到處幫我尋這些靈葯來了,沒用。」
「怎會沒用,你盡管吃了就是,以你的底子,要恢復如往常又有何難,只要多加時日……」
摩嚴眼一掃,發現他正在看的書竟是花千骨的字帖,忍不住一陣火起奪了下來扔在一旁。
「把葯吃了。」
白子畫面無表情,依舊罩著薄薄的一層霜霧。一邊吃葯,一邊運真氣調息。他身子不如往常了,近來還常常頭痛。強逼著自己快些好起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知自己撐不住,何苦硬為她扛那六十四根釘?明知自己不忍心,又何苦向三師弟授意,給她如此重的刑罰?你為仙界犧牲那麼多,自己弟子,就算護短了,旁人難道還說得了我們長留什麼么!」
白子畫知道他在心疼自己,卻只是緩緩搖頭:「不上誅仙柱,不釘消魂釘,又怎麼平得了這天怒人怨。雖是無心,那些死傷,她終歸還是要負責的。」
摩嚴凝眉從桌上拿了仙丹仙露什麼的打開了遞給他,卻突然手一抖,將其中一小瓶打翻了全灑在他臂上。
慌忙的替他撫去,手過處,已然全乾。白子畫依舊面無表情的在調息中,淡然道:「沒事的,師兄,我想休息了,你請回吧,不要擔心我。」
摩嚴大松一口氣的點點頭,出門離開了絕情殿。
剛剛打翻的,不是什麼仙露或普通的水,而是他專門用來試驗他的絕情池水。看到他沒有任何反應或是異常,甚至沒察覺到那是什麼,仙心依舊穩如往昔,並未生出半分情意,他總算放心了。也不用再追問之前之事,有些話說出來,反而傷感情。
摩嚴長嘆一聲,俯瞰整個長留:不是師兄不信你,實在是你太多舉止太過反常。不惜徇私枉法,布下如此之局都是為了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明白師兄良苦用心。
放眼望去,四海之內,無了花千骨,鎖了妖神,六界,似乎又恢復了一片歌舞昇平。
③ 老公飼養手冊女主的經歷
《老公飼養手冊》女主的經歷可以說是歷經坎坷,以小律師池語默誤以為總裁雷霆厲被老婆戴了綠帽,為了給姐姐籌醫療費,她決定要拿下他的離婚案律師代理權。
雷霆厲看著送上門的她,遞出一份協議書。池語默簽字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離婚案委託書而是賣身契!心有不甘的她在他的霸道寵溺中沉淪,而她的過往也被揭曉,原來他們的緣分早已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