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有個好看的言情小說叫《十年》是誰寫的,我看作者很多不知道是那個
十年一品溫如言
簡稱十年
書海滄生寫的
灰常好看
『貳』 求最小說中的文章《十年》,作者是藍儂
每個人都有軟肋。當我從書上看到這句話時,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腿。我想我的反應是很自然的,換成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看到這句話,想必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臉。
其實我根本就不想談論我的腿,這是我的悲劇。在我十歲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天真的小男孩——實在是太天真了,對於爸爸媽媽之間的戰爭沒有一點兒警覺。那個時候,我總是像一隻無辜的小動物,沒頭沒腦地闖入兩軍對壘的陣線——不,這個比喻不恰當。我想起來,其實大部分小動物都非常警覺。比如那些善於在滾滾車流之中橫穿馬路的流浪狗,或者永遠沒辦法捉到的一米開外的鳥兒。這樣看來,天真這種東西,與身為人或者身為動物是沒有關系的。這不過是一種天性。
而這種天性就是在那一天,驅使我真正意義上地走進了爸爸媽媽戰爭的前線。我無知地闖進他們的戰火圈——他們的武器包括房間里一切觸手可及的東西。命運讓我閃過了杯子、相框和手帕等無足輕重的武器,卻把一壺剛剛燒開的水精確地拋灑在了我小腿裸露的皮膚上——命運總是這么頑皮。以前我詛咒它,仇視它,覺得它根本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良知。可是現在,隨著我慢慢長大,我已經學會接受它,調侃它。我想命運還沒有壞得太徹底,至少他沒有讓那壺開水往上一點,燙在我最要命的某個地方。
是的,我被嚴重燙傷了,經歷了人生最厲害的一次疼痛——它不是馬上到來的。這個世界的規律是,任何足夠龐大、足夠刻骨的東西都不會突兀地造訪你。在曠日持久、深入骨髓的疼痛到來之前,有那麼一瞬間的平靜,爸爸媽媽都停了下來,爸爸還保持著扔出東西的姿勢。前一秒,他的表情兇巴巴的,下一刻,所有的窮凶極惡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媽媽在我身後驚叫一聲,伴隨著清脆的鐵質茶壺撞擊地板的聲音。我在這種不祥的平靜之中眨巴著眼睛,思考或者說試圖思考發生了什麼,當然我的腦子里完全是一團漿糊。然後,排山倒海的疼痛就來了。
我想疼痛在造訪我之前,一定盡可能地飽餐了一頓,並且打包好了一個巨大的行李。這樣,才能解釋它為什麼在我的身體里停留了這么長的時間。它通過我的小腿,佔領了我的整個身體,甚至連小指甲殼也不放過。我在床榻上咬緊牙關,汗水直流,才勉強忍受住了它在我體內的橫沖直闖。
這就是發生在我十歲的夏天的悲劇。在那個夏天以前,我是一個穿著短褲的無憂無慮的男孩,可是夏天過去了,我再也沒有穿過短褲。
我再也沒有穿過短褲。幸好我只是一個男孩,在最熱的夏天裡穿長牛仔褲也沒有什麼問題。假如我是一個女孩,我剩下的人生就會活在絕望里了,因為我小腿上恐怖的痕跡會趕走一切追求者,讓我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穿裙子。
所以這天早上,我讀著那本提及軟肋的書,不由地縮了縮我牛仔褲下的小腿,一個寒戰就由內而外地展開了。
我的女朋友坐在我的對面翻閱一本時尚雜志。我們正在圖書館里。我可以斷言,圖書館的存在對她而言,是真正意義上的知識的寶庫。可是對我而言,它只是用來安放強勁的中央空調的地方。在這里,夏天和長牛仔褲都變得稍微好過了一點。
我也順便思考了一下她的軟肋:首先,她有一雙美好的腿。在這個基礎上,她擁有真正的美麗。我的意思是,她不是什麼氣質型美女或者知識性美女,她是一個貨真價實不容置疑的「美女」。她的美不止在外面,也在裡面。她聰明、溫柔、善解人意,可以算是一個完美的女孩。但我知道她的軟肋在什麼地方。我特意把它放在最後來考慮,在一連串的「雖然」以後,但是,她姓「朱」——她從小到大的綽號永遠和那種雜食性的骯臟動物相關,不管她拒絕,接受還是釋懷。
「小豬。」這是我對她的稱呼。
小豬聽到了。她從時尚雜志里抬起頭看我,臉上沒有一點兒不自在。於是我意識到,她的軟肋和我的軟肋相比,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我和小豬與所有日久生情的大學同班同學一樣,擁有波瀾不驚的愛情。我們正式相識在軍訓之後的班會,那個時候,每一個人都被軍訓折騰得灰頭土臉,面如菜色。雖然大家終於褪下了令人厭惡的軍服,穿上了衣櫃里最好看的衣服,但是依然無法掩飾大傷的元氣。我記得我上台自我介紹的時候,心裡緊張得要命,依舊施展著我預先准備好的幽默。我對大家說:我的特長除了這個和那個,還有手臂。我抬起我的雙臂,將它們伸展成一個大跨度的鈍角。我臉上的肌肉在告訴我我笑得有多麼傻氣。而且我的腿不服氣地跟我說,它們其實也特長。但我壓制住了腿的騷動,我警告它們不要輕舉妄動。
前排坐著的是一排女孩。她們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差別,都有筆直的長頭發,善意的笑容,並且膚色都偏黑。她們是那麼的一致,連我下台時的鼓掌都協調得好像在方隊中,以致於我開始懷疑學校錄取女學生的時候是不是有一套什麼特別的標准。我不知道小豬當時就坐在這排女生中間。後來我們談及第一面印象的時候,她說,她記得我是那個手臂特長的傢伙。而我忐忑地說,我不記得你了。於是她說:「我當時就坐在第一排,給你使勁鼓掌來著。想起來了嗎?」你看,這個故事根本就沒有經典的一見鍾情。
我是通過簡訊向她表白的。我在反復地修改措辭,覺得每一種表達方式都不適合我的情境。在此之前,我和她一起經歷了一場運動會,吃了好多頓飯,所以我突兀的簡訊不至於顯得太突兀。我發送好簡訊以後,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轉頭就去和別人聊天,專心致志得好像忘掉了我擁有一隻手機。但是後來它響了,它響起來的聲音和每一條簡訊的聲音一樣,因此我無法判斷它到底是不是它。它也和其它所有的簡訊一樣,等待我按下左鍵查看,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它怎麼能這樣的平凡普通呢?它是這樣的關鍵致命。
我收到她的簡訊,上面說:「我們先相處一段時間,再確定關系吧。」
這真是個讓人意外的答案,但是聽起來似乎不錯。當時我這樣想,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明確地「再確定關系」。我們只是一步一步地,做了所有的情侶都會一步一步做的事情。在這中間,時間像泥鰍一樣從指縫間溜走了。
我的爸爸媽媽,在我十歲那年離婚了。我被燙傷以後,媽媽終於有了最有力、最理直氣壯的理由和爸爸離婚。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指著爸爸的鼻子,痛快淋漓地說「瞧你都做了什麼!」但她也淚水漣漣地在我床邊,握住我的手,用她美麗的眼睛看著我——我的媽媽擁有一雙美麗的黑色眼睛,有時候我把它幻想成一件比刀子和開水更加厲害的武器。
我的爸爸,在媽媽到責難中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他唯唯諾諾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字,神態那麼恭順,一度讓我以為他的魂魄和那壺潑出去的開水一起脫離了他。
而我突然就明白了。我相信這就是那種會改變我一生的重大變故。這種變故,從來都只在勵志故事裡以身殘志堅的形式出現。在這樣的變故面前,一切都發生了徹底到改變。我躺在我的病床上,一邊在深淵一樣的疼痛中間苦苦地生存,一邊察覺到自己迅速地長大了。我長大的速度這樣的快,以致於我要感謝我身體里的疼痛了。在渾渾噩噩的疼痛中間,世界的光芒明亮了,熄滅了,又再度明亮了。
等我纏著白色的綳帶,由媽媽牽著離開醫院的時候,一切都慢慢結束了。我的疼痛結束了,三個人的時光也結束了。我的天真結束了,它和能穿短褲的夏天一起,被徑直遺落在了遙遠的回憶里。它們離開以後,留下大片印記在我的小腿上。
那年夏天的尾聲,爸爸也離開了。他轉身的時候依舊沒有找回他的靈魂,因此他輕飄飄的,他和他最後的道歉一起輕飄飄地,輕飄飄飄走了。背影嚴格地遵循著近大遠小的物理規則,漸漸地凝聚成一粒黑色的句點。
我是在一個殘暴的夜晚向小豬講述這一切的。那個夜晚所以殘暴,大部分要歸咎於黑暗。而剩餘的部分,才應該算在暴風雨的頭上。
那天晚上的暴風雨是了不起的。因為很少有暴風雨能摧毀人類頑強的電力,那天晚上的暴風雨做到了。它和黑暗結盟,勢如破竹地封疆裂土。它們成功地搗毀了整個大學區域的電力系統。在一片連綿不絕的風雨和黑暗當中,我接到了 小豬的電話。她說:「我想你。」
半個小時以後,我們一起坐在了黑暗的陌生的房間裡面。在過來的途中,彼此都幾乎濕透了。有一支蠟燭寂寞地燃在我們身後,悄悄地映襯出小豬頭發上垂掛著的水珠。
我們分別洗好澡,在床上躺下來。風雨依然在外面和黑暗為虎作倀,為自己的勝利慶功。這樣的夜晚,黑暗替代了燈火通明,自然替代了人類的科技。在這樣的時刻里,我們才開始覺得恐懼與寂寞,才開始想念與傾訴。
那是小豬第一次看到我的小腿。在燭火微微搖曳的橙色當中,我的傷痕像三疊紀的化石一樣觸目驚心。我心裡陡然升騰起了一股怯意。我意識到這是一種由來已久的,深植在我骨髓裡面的自卑的怯意。我永遠沒有辦法消滅它,因為它已經和我的靈魂交織在一起。我們的呼吸聲突然清晰地回響在房間里,它們像是終於被觀眾注意到的小明星,不依不饒地喧鬧著。我的手還貼在小豬尚未乾透的頭發上。但我被我的怯意石化了,一點兒也動不了。
在這樣尷尬的寧靜里,我感到了小腿上的一小片溫暖,溫暖的掌心的溫暖。然後我變成了一個溫控的機器,隨著這股溫暖一點一點打開了我的閥門,開始向小豬傾訴。
十歲的時候,我的爸爸離開了。我沒有和他道別。我看著他的失魂落魄,像一尊雕像一樣鎮定。我突然長大了,我突然意識到了他的外遇——這個詞是突然闖進我的耳朵的。我在病床上的時候,聽見媽媽和她的朋友們好幾次提到它。他們以為我睡著了,因為我緊緊閉著眼睛。但是事實上,我只是在默默地忍受疼痛。我不知道為什麼人在極其痛苦的時候要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彷彿是不忍看見自己的痛苦。但我本能地閉著眼睛,默默地記住了這個詞語。很快,我在工具書上查到了它的意思。
一切豁然開朗。爸爸和陌生的阿姨,爸爸媽媽突然開始的戰爭,這些事情被這個詞語完好地串聯在了一起,像一道證明題一樣環環相扣。然後,更多陌生的詞語爭先恐後地涌進我的腦子,彷彿它們在我的腦袋裡找到了新大陸,進而掀起了殖民的熱潮。我明白了「背叛」的意思。在我明白它的意思的時候,我立刻懂得了怎樣用它來造句:「漢奸背叛了共(審核?)產黨」,還有「爸爸背叛了媽媽」。我也懂得了「恨」,在我對「愛」還迷惘無知的時候。但我只能虛無縹緲地恨。因為爸爸離開得那麼徹底,除了每個月打來的錢,再也沒有其它的消息。
十歲以後,我和媽媽繼續我們的生活。她穿著漂亮的新裙子開始新生活,在我包裹起我的傷痕的時候。我知道她是愛我的,雖然她也愛她自己。她在一些失落的夜晚,會來到我的房間。在我躺在床上獨自面對黑夜的時候,我感受到她的到來。她的腳步那麼輕,沒有一點聲音,可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出賣了她。我在這樣的時刻總是閉緊雙眼。這樣的時刻,不管我把被子蓋得多麼的無可挑剔,她都要伸手過來拉一拉邊邊角角。然後她一動不動地在那兒站著,讓我覺得她化作了一件沒有生命力的傢具。過一會兒,她會走出去,離開時為我的房門留下一道狹窄的縫隙。然後我才睜開我的眼睛——對於愛,我已經習慣閉上雙眼,假裝一無所知。
那天晚上,小豬在我耳邊說:「沒關系」。
那天晚上,我們相擁在一起,什麼也沒有做。但是我渾身都鼓脹著羞愧。因為當小豬美好而赤裸的身體貼近我的時候,我退縮了。我體內的慾望太渺小了,它們就像整個黑夜裡一簇微薄的燭火。在我的身體的龐大的容器里,除了這一點微薄的慾望,還有和黑夜一樣無邊無際的空虛與未知。這些干澀的空虛與未知,很快就被羞愧所填滿了。
「沒關系。」小豬再次催眠一樣地喃喃自語。可這個聲音絲毫沒有給我安慰。這個聲音像是殘妝過後的凄涼。像是秋天裡一片最伶仃的枯黃的葉子,在沒有風的時候自己掉下來,跌進了泥土。這個聲音像一壺溫順的水,沿著我靈魂的迴路緩緩流淌,卻喚醒了曾經被燙傷過的記憶,喚醒了被我遺忘的疼痛。
那天晚上,我開始思考什麼是「愛」。我已經不記得這個詞什麼時候潛入了我的生活,但是我確信我沒有在工具書上查過它的意思——現在我也沒法搞到一本。我只知道它是一種美好的,熱烈的感情。它一直被所有的人所稱頌,一直與最鮮艷的顏色和花朵密切相關。但是它到底是什麼呢?當我們遇上它的時候,我們應該怎樣去辨別它呢?我迷惑了。它是不是像青蛙媽媽一樣,也長著雪白的肚皮,鼓鼓的眼睛?它是不是和盲人們手邊的大象一樣,一會兒像芭蕉,一會兒像柱子?
那天晚上,我在羞愧的包裹之中,怯懦地等待黎明劃破黑夜。那天晚上,我擁抱著渾然不覺的小豬,漸漸喪失了對愛的自信。
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對愛情開始動搖,我的媽媽卻一腳踏入了愛情的墳墓。這不是她的第一次了。我的媽媽現在已經不再年輕了,她身上裙子的顏色一直都在變得越來越謹慎。她經歷著更年期的喜怒無常,連美麗的眼睛都日趨平凡了。她就是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她人生的第二場婚姻。她新的丈夫是一位稍稍謝頂的普通中年男人,看起來比不上當年爸爸的十分之一,但是至少他安全可靠。
我的媽媽遞給我的請柬,第一行寫著我和小豬的名字,最後一行「婚禮」前的定語是媽媽和男人的名字。這多多少少讓我覺得怪異。就好像現在媽媽不是我的家人了,小豬才是。我的媽媽沒有對我說更多的話,她看起來居然有點兒羞赧。她沒有請我當新郎的伴郎,沒有囑咐我作為新娘的親屬在婚禮中要注意哪些問題,也沒有向我索要祝福。我的媽媽遞給我請柬,然後站在那兒,和從前失落的夜晚一樣說不出話來。
我告訴小豬我媽媽的婚禮,馬上得到她的問應:「我可以做伴娘嗎?」我告訴她,不行。是的,不行。她不能做我媽媽的伴娘。她不該這樣深刻地滲入我的生活,因為我已經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來回報她。那天晚上過後,我覺得我對她一切的幻想和溫情都在變質。我們最開始的那場運動會,我在跑道外和她一起跑400米。我不太費勁就能跟在她旁邊,我的胸膛里有狂躁的空氣進進出出。我心甘情願地跑在她的身旁,隨時准備好面對她的跌倒、放棄,在最貼切的時間里陪她度過這些困頓。我也希望她能興高采烈地沖過終點線,然後與我分享她的喜悅和興奮。她到長頭發束成了馬尾,富有韻致地跳動著,使我忘了所有值得煩惱的事情,只剩下她。
可是現在,我問自己,我不再愛她了嗎?還是,我從來沒有愛過她?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我看著美麗的小豬,覺得她是我手裡捧著的一件易碎的藝術品。我要向前奔跑,就勢必要打碎她。我只是在等待著一個不那麼疼痛的時機,去打碎她。
然後,婚禮的日子到了。我和小豬換上正式的禮服去酒店參加婚禮。我的媽媽穿上了婚紗。這當然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穿婚紗,所以我不知道,二十年前她嫁給爸爸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今天這樣漂亮。二十年前她舉辦第一場婚禮的時候,我已經在她的肚子里五個月了,她肯定沒法穿現在這樣緊身的婚紗。
小豬挽著我的手臂。她興致高昂。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大概都喜歡著婚禮,這種喜歡並不是多多益善的喜歡。這種喜歡,伴隨著一生一次的妄想,顯得特別珍貴。小豬一直和不同的人喝酒。她似乎不自覺地扮演起東道主的角色,雖然沒有人這樣要求她。她走到我媽媽的親友圈中,笑容滿面地向大家敬酒。她笑得太幸福了,好像自己才是今天的新娘一樣。她要用自己的笑容開出春天的繁花來。所以當她喝下不知第幾杯酒,微微踉蹌了一下的時候,我奪過了她的杯子。我對小豬說:「別喝了,你醉了。」
「不,我沒有。」她這樣說的時候,臉上已經明明白白地帶上了微醺的醉意。我只好說:「你去照鏡子就會知道,你真的醉了……聽話,別再喝了。」我用上了忐忑的溫柔。
小豬湊過來,在我的側臉上飛快地吻了一下。「可我還要和一個人喝。」她說。
可她還要和誰喝呢,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她突然從我的身邊走開了。她溫柔地端起了兩杯酒,徑直地穿過酒店裡滿堂喧嘩熱鬧的賓客,好像摩西分開兇猛的海水一樣。然後,我的目光追隨著她,走到了一個最偏僻的角落裡。我想那種偏僻的角落,坐的一定是最無關緊要的人,他們的長相是我們在腦容量不夠時最先刪除的內容。可我看見小豬和一個男人碰了杯。那個男人的面孔,恐怕不是我隨隨便便就會忘掉的面孔。
我的媽媽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的婚禮邀請了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和小豬碰了杯,接著他們幹了杯,我的爸爸是一飲而盡型的,而小豬淑女地慢慢傾盡。我突然就收回了我的目光。因為在那個瞬間,我感受到了羞恥。我無法相信我的爸爸來了。他怎麼能來呢?他來了,就完全搶過了新郎的光彩,他不知道嗎。十年過去了,我的爸爸依然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他怎麼能來呢?他早就徹底地離開了我和媽媽的生活,現在卻來見證我們的這么重要的時刻。他是一個背叛者,他燙傷了我的小腿,他使我有了軟肋——他難道不知道我討厭他嗎,他難道不知道我一度恨著他嗎?他怎麼能來呢。
可是他真的來了。小豬回到我身邊以後,放下了空杯子,說:「你也應該去和你爸爸喝一杯。他畢竟是你的爸爸。」我沒有回答她。我不想回答她。我對她生氣了。她知道我一直就在對我的爸爸生氣,可她還是去敬他的酒了。連我都不知道他來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坐在那裡,可是她知道。所以我覺得我一點兒也不了解她了。
我決定接下來的婚禮都不理她,當然還有我的爸爸,如果我夠堅定的話,這個名單里甚至還可以包括我的媽媽,今天的新娘——一定是她邀請了爸爸。我和小豬無聲地坐在我們的位置上,她又開始喝酒了。她沒有給別人敬酒,自己慢慢地喝。但是我已經不想去攔住她了。
婚禮最重要的時刻,新郎新娘終於現身了。他們沿著走道走向大堂里搭建的舞台,那兒有一個像是牧師的老人。我意識到這是模擬教堂,太不倫不類了。我的媽媽和他的新郎站在台上,臉上露出了真正幸福的笑容。他們按部就班地說了「我願意」,然後他們交換了戒指,然後他們輕輕地吻了對方。
這應該是最忘情的時候。小豬扳過我的頭。她的臉上有酒精染成的酡紅色。她問我:「你說有一天,我們也可以像這樣結婚嗎?我們也可以像這樣結婚嗎?」這應該是最忘情的時候,可是我早就失去了對愛情的自信,只能讓我坐立不安。最後,我對她慢慢地,遲疑地點頭。我別無選擇。
掌聲響起來了,我看到媽媽和她現在的丈夫正走下台來。我為他們鼓掌,但是小豬在顫抖。小豬喝醉了,他捏著我的手臂,抖動得太厲害,使我也無法順利地鼓掌了。我回頭看她。她還是美麗的小豬,可是酒破壞了她一切精心經營的表象,將她藏在最深處的那個部分袒露出來。小豬的眼睛瞪著我,她在哭。她的眼淚掉得那麼洶涌,像是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陣雨。
「可是你不愛我了。」她說。「可是你不愛我了。可是你不愛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說。「你不愛我了。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難道你以為我沒有發覺嗎?你不愛我了。你不愛我了。」
我心裡慌亂起來。我想起來了,小豬一向是聰明的女孩子。她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我對她的感情在慢慢地消失呢?我以為我最終會打碎她,可是事實上,我早就開始打碎她了。而且我竟然這么的殘忍,讓這個過程持續了這么久。
我聽見她說:「既然這樣,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了,大概有三分鍾吧。那是我生命里最難以描述的三分鍾。那三分鍾里,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的爸爸十年來從來沒有和我離得這么近。那三分鍾里,小豬坐在我的旁邊。她停止了顫抖,她停止了歇斯底里。她喝醉了,而且她剛剛失戀了,她的妝完全花掉了,可是她竟然那樣的悠然自得。她舉著筷子夾起一塊蹄花肉,慢條斯理地送到嘴邊。我知道她的潛台詞是:「這個可以美容。」那三分鍾里,我對她滿心愧疚,我不知道我們分手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和她的人生還有沒有交點。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理不清,彷彿回到了十年前的暴風雨前的平靜,腦子里一團漿糊。
可是三分鍾以後,小豬轉過頭來,叫了我的全名。三分鍾以後,她已經吃完了她的蹄花肉,她的臉上有了一點兒笑容。她說:「可是我還愛著你。你知道嗎?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然後她頓了一下。「你知道嗎?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弱點。」
現在才是最忘情的時刻。我一直以為她的弱點是她的姓氏,我一直對她的完美誠惶誠恐。我一度以為愛情是世界上最難以琢磨的事情,我也一度喪失了愛的信心。可是小豬告訴我,我才是她的弱點,我的缺陷其實根本無足掛齒。她告訴我,即使我現在不愛她了,她也會等我再一次愛上她,愛是這樣的執著與堅韌。
現在才是我們最忘情的時刻。現在我對小豬所有的幻想和溫情一點點重新注滿了我的身體。我牽著她的手,感到頭頂的世界突然明亮起來。這種明亮,不是日升月落,也不是星辰交替。這種明亮是一種亘古的明亮,彷彿永遠都不會黯淡下來。
「走吧,去給我爸爸敬酒。」
我拉著她,充滿勇氣地走向那個最偏僻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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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 小說十年是都是誰寫的,不是饒雪漫的那個。
【小說名稱】十年
【作
者】暗夜流光
【男
主
角】高郁,李唯森
【十年內容簡介】
十年,一共是三千六百天,數起來很長;過起來很短。
這十年裡,他曾經對我說過一句「我喜歡你」,我清楚的記得,那是個晴朗的午後,陽光透過玻璃照亮了我們身下的那張床,我的笑容在滿室金黃的光線中變得柔軟而燦爛。
直到現在,它仍然是我這十年中最快樂的一天。
『柒』 另一本叫十年的耽美小說作者是誰,不是暗夜流光
這里也有一篇鼠貓文叫十年的,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鼠貓]十年 BY散煙花
第一章
十年,對於有些人專來說,不過是一屬眨眼的事,對於有些人,卻已經幾乎就是一生了。
皇佑四年,五月,初夏,汴梁。
宦遊多年,現在的包拯已經是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兼理檢使,卻還是兼領著提點刑獄的職分。這天下要是出了什麼大案,奇案,大多數還是會交到他的手裡。所以,當年開封府的眾人,大部分也都還跟著他。加上現下權知開封府的是他的門生顏查散,使得御史府和開封府如同一家人一樣。
白玉堂還是住在開封府里。雖然,大部分象他一樣的開封府老人,比如說公孫先生,又比如說四大門柱,都跟著包拯搬到了御史府;他的職銜也從四品升到了三品,而且權借的地方,也從開封府換到了刑部,但是他還是執意留在開封府。也虧得知開封府的是顏查散,而他兒子白雲瑞,侄子白雲生現在都是開封府的護衛,這才讓那隻時時刻刻等著抓包拯一幹人錯處的老螃蟹無話好說。
『捌』 有本叫十年的小說,忘記作者是誰了,是出版小說,裡面有對GL,很虐的一本書
我以後噴來膠十年的小說,忘記自作者是誰了,是處男小說裡面有對。既愛又很虐的一本書,有本書叫十年的小說,忘記作者是誰?老師出版的小說。有的。有沒有事?沒有想說。哦,你找的是誰啊?是初犯。有隊。很遠的一本書。
『玖』 小說<十年>是作者是誰
饒雪漫
滿意請採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