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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婚欲睡
作者:步從容
簡介:六年前——
她說:「給我一百萬,我讓你要版個夠!」
他將她權抵在牆壁上:「秦暮楚,我們之間徹底玩完了!」
六年後,再次重逢——
,「一百萬的交易,該是時候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了!」
「可是我已經結婚了!」
對,她結婚已有大半年了!
雖然,她對自己的丈夫一無所知,甚至連姓甚名誰她都不清楚。
她唯一知曉的是,眾人在提及那個男人的時候,無不敬之重之。
直到有一天,那個男人如天神般降至她跟前,救她於危難之中,她震驚,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壞男人。
他一本正經道:「叫聲老公來聽聽。」
她勃然大怒:「我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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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婚欲睡:顧少,輕一點作者源:秦湯湯 她在逃跑途中,被神秘男人破了身。沒想到他居然是富可敵國,權勢滔天,冷酷腹黑,且不近女色的顧凌擎……誰說他不近女色。她每日累的腰酸背痛,終於受不了,「我收回讓你負責這句話,你自由了。」他坐在她床邊,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溫柔的說道:「小雅,你是不是搞錯了,應該負責的不應該是你嗎?」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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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小說昏昏欲睡女主角,陸如雲為什麼吃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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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時候,邊聽邊記筆記,比較不容易困,越溜號越容易困
至於葯物,我覺得應該慎用,現在的很多保健品 都沒什麼保障,不像廣告說的那麼好,甚至還有副作用
Ⅵ 從社戲全文看,戲看得我昏昏欲睡,豆也很普通,這一切為什麼卻令難以忘懷
體味全文,可以發現「我」懷念的不僅僅是好戲和好豆,「我」所懷念的是平橋村的孩子、老人那種朴實真摯的感情,他們勞動的本領、辦事的能力,農村特有的風光、自由的空氣和人與人之間和諧親密的關系。
這一切都是「我」童年時代在城鎮未曾見到過,在以後的人生路途中很少再見到的。「我」對這段往事的回憶,表達了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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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社戲》寫於1922年10月。作品寫到在北京看戲的時候,說那是「倒數上去二十年中」的事。從作品發表時算起,倒數上去二十年,便是辛亥革命前十年左右。
當時災難深重的中華民族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如剛剛經過了1894年的中日甲午戰爭,1898年的戊戌變法,1900年的八國聯軍入侵中國的戰爭……清王朝的反動統治者正在「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和帝國主義勾結起來,加緊奴役和盤剝中國人民。
魯迅於1902年懷著救國救民的思想,留學於日本,1909年至1911年年底先後任教於杭州、紹興。資產階級領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專制主義的清王朝,於1912年1日建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
對此,魯迅非常興奮,熱情地歡迎和支持,並應當時教育總長蔡元培的邀請,赴南京教育部任部員,後隨教育部遷北京。
此後接連發生了袁世凱稱帝,張勛復辟……他說「看來看去,就看得懷疑起來,於是失望,頹唐得很了。」終於使他認識到,經過辛亥革命,中國的社會現狀「招牌雖換,貨色照舊」,沒有什麼改變。
十月革命給正在沉思,探索的魯迅以強烈的震動,使他看到了「新世紀的曙光」和人民革命的希望。「五四」愛國運動暴發,使魯迅的革命精神更加振奮,於是用筆起來無情地揭露封建制度和孔孟之道的吃人本質,發出「救救孩子」和推翻封建「鐵屋子」的號召。
他從此「一發而不可收」,以徹底的反封建的思想向敵人接連投去匕首和機槍,表現了鮮明的革命者的立場。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表了小說《社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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Ⅹ 根鳥全文閱讀
根鳥
作者:曹文軒
內容簡介:
出走、流浪、瀟灑、浪漫……一個少年以夢為馬,帶著戀情的萌動和陌生的嚮往,奔向孤獨的森林,誘惑的河邊,苦難的山谷。作家曹文軒為成長一族插上神聖的幻想翅膀,掠向浪漫主義的敘述草原……
第一章 菊坡
1
整整一個上午過去了,根鳥連一隻麻雀都未能打到。
根鳥堅持著背著獵槍,拖著顯然已經很沉重的雙腿,擺出一副獵人的架勢,依然煞有介事地在林子里轉悠著,尋覓著。
那對長時間睜大著的眼睛,盡管現在還是顯得大大的,但目光實際上已經十分疲倦了。此刻,即使有什麼獵物出現在他的視野,他也未必能夠用目光將它發現和鎖定。他的行走,已經很機械,腳下被踩的厚厚的落葉,發出一陣陣單調而枯燥的聲響。
這座老林彷彿早已生命絕跡,不過就是一座空空的老林罷了。下午的陽光,倒是十分明亮。太陽在林子的上空,耀眼無比地懸掛著。陽光穿過樹葉的空隙照下來時,猶如利箭,一支一支地直刺陰晦的空間,又彷彿是巨大的天河,千瘡百孔,一股股金白色的流水正直瀉而下。
天空竟然沒有一隻飛鳥。整個世界彷彿已歸於沉寂。
根鳥想抬頭去望望天色,但未能如願,茂密的樹葉擋住了他的視野。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較大的空隙,然後盡可能地仰起脖子,朝上方望去。本來就很高大的杉樹,此時顯得格外高大,一柱柱的,彷彿一直長到天庭里去了。陽光隨著樹葉在風中搖晃,像無數飄動的金箔,在閃閃爍爍。他忽然感到了一陣暈眩,把雙眼閉上了。然後,他把腦袋低垂下來。過了一陣,他才敢把眼睛睜開。他終於覺得自己已經疲倦得不能再走動了,只好順著一棵大樹的樹干,像突然抽去了骨頭一般,滑溜下去,癱坐在樹根下。
從遠處看,彷彿樹根下隨便扔了一堆衣服。
根鳥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老林依舊寂寞。風在梢頭走動,沙沙聲只是加重了寂寞。
根鳥似乎是被一股涼氣包圍而突然醒來的。他揉了揉雙眼,發現太陽已經大大地偏西了。他十分懊惱:難道今天要空手回去嗎?
十四歲的根鳥,今天是第一回獨自一人出來打獵。
他本來是帶了一個讓他興奮的願望走進這座老林的:我要以我的獵物,讓父親,讓整個菊坡人大吃一驚。早晨,他扛著獵槍走出菊坡時,一路上都能感受到人們的目光里含著驚奇、疑惑和善意的嘲笑。「根鳥,你是一個人去打獵嗎?」幾個比他要小的小孩,跟在他屁股後面追問。他沒有回頭瞧他們一眼,也沒有作出任何回答,依然往前走他的路—就像父親一樣,邁著獵人特有的步伐。
可是直到現在,他甚至連一根鳥的羽毛都沒有發現。
他立即從樹根下站了起來。他一定要在太陽落下去之前打到獵物,哪怕是一隻禿尾巴的、醜陋的母山雞!但他的步伐顯然不再是獵人的步伐了。獵人的步伐是輕盈的,從地面走過時,就彷彿是水一般的月光從地面滑過。獵人的步伐是敏捷的、機警的、不著痕跡的。此刻,他已失去了耐心,腳步快而混亂,落葉被踩得沙沙亂響,倒好像自己成了一個被追趕的獵物了。
有一陣,根鳥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在尋覓獵物,只是在林子里漫無目標地走著。他的心思居然飄盪開去,想起了一些與打獵毫不相關的事情。疲軟的腳步,只是向這個世界訴說著,老林里有一顆生命在無力地移動。當根鳥終於想起自己是在尋覓獵物時,他看到了進一步偏西的太陽。於是,他預感到了今天的結局將是很無趣的。
但,根鳥依然堅持著他的尋覓。
當他的注意力將再一次因疲倦而渙散時,一道明亮的白光,忽然在他頭頂上如閃電一樣劃過,使他驚了一下。他抬頭望去,只見藍如湖水的天上,飛著一隻鷹——一隻白色的鷹。
老林因為這只鷹,而頓生活氣。
這是根鳥大半天來看到的惟一的動物。他的精神為之一振,雙目如挑掉燈花的油燈,刷地亮了。
鷹不是他的獵物,但它卻激活了他的神經。他因為它的翱翔,而渾身一下注滿了力量。
根鳥從未見過,甚至也從未聽說過鷹有白色的。因此,它的出現,還使根鳥感到了一份詭秘,甚至是輕微的恐怖。它的出現,又似乎是非常突然的,並不是由遠而近的,就在那一瞬間,毫無緣由地就從虛空中出現了。根鳥覺得這座老林更加幽深與荒古。他心中有了想回轉的意思。但這點意思又一下子不能確定起來,因為那隻鷹很讓他心動與迷惑。
鷹在天空下展著雙翅,像一張巨大的白紙在空氣中飄盪,又像是一片孤獨的白雲在飄移。陽光灑在它的背上,使它鑲了一道耀眼而高貴的金邊。有一陣,它飛得很低,低得使根鳥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在氣流中掀動著的柔軟的羽毛。
鷹牽引著根鳥。當它忽然滑向天空的一側,被林子擋住身影時,根鳥甚至感到了一種空虛。他用目光去竭力尋找著,希望能夠再次看到它。它合著他的希望,像一隻風箏得了好的風力,又慢慢地升浮到他的頭頂。這使他感到了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鷹將根鳥牽引到了林間的一個湖泊的邊上。
一直被樹林不住地遮擋住視線的根鳥,頓覺豁然開朗。
那湖泊水平如鏡,倒映著天空與岸邊的白楊樹。空氣因為它,而變得濕潤。根鳥感到了一種愜意的涼爽。這時,他看到了倒映在湖泊中的鷹。它在天空中盤旋,使根鳥產生一種錯覺:鷹在水中。當有微風吹皺湖水時,那白色變成虛幻的一團,彷彿綠水中漫散著白色。等風去水靜,那模糊的白色,又變成了一隻輪廓清晰的鷹。
這鷹就一直飛翔在根鳥的視野里,彷彿有一根線連接著根鳥,使它不能遠去。
鷹忽高忽低地飛了一陣,終於落在湖邊一棵枯死的老樹上。它慢慢地收攏著翅膀。它一動不動地立在一根褐色的樹枝上,腦袋微微向著天空。
這是一副神鳥的樣子。
根鳥在草地上坐下,就一直看著它。他覺得這只鷹好奇怪:它為什麼總在我的頭頂上飛翔呢?當他終於想起他是被鷹所牽引、是他自己來到了湖邊時,他對自己有點生氣了:你還兩手空空呢!這時,他希望那隻鷹是一隻野雞,或是一隻其他什麼可以作為獵物的鳥。他下意識地端起槍,將槍口對准了鷹。
鷹似乎看到了他的槍口,但,它卻動也不動。
根鳥有點惱火了:這鷹也太不將他放在眼裡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扣動扳機,即使不對准它,也可以至少嚇唬它一下。他甚至想到了咣的一聲槍響之後那鷹失魂落魄地飛逃時的樣子—那樣子全無一點鷹的神氣。
根鳥決心不再去關心這只鷹。他拎著槍,站了起來。他要沿著湖邊走過去,看一看他能否在湖邊的草叢與灌木叢里碰到運氣。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當他走出去一段路後,那隻鷹從枯枝上起飛,又飛臨到他的視野里。這使根鳥心生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疑惑:這鷹莫不是將我看成了它的獵物?他的眼前便出現鷹從天空俯沖而下捕捉草地上的野兔或者是捕捉水中大魚的情景:那兔子企圖逃跑,但最終也未能逃脫得了鷹的利爪而被壓住、被拖向天空,那魚在空中甩著尾巴,抖下一片水珠……想到此,根鳥既感到這只鷹的可笑,同時還有對鷹敢於蔑視他的憤怒,當然還夾雜著一絲獨自一人被一隻巨鷹所盯上的恐懼。
鷹並沒有俯沖下來,只是在他的視野里作了長時間的飛翔之後,漂亮地斜滑而下,落在根鳥面前的一個長滿青草的土丘上。
根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只鷹了:它像清寒的春風中的最後一團晶瑩的雪;它的脖子強勁有力,脖子上的一圈淡紫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著金屬一般的亮光,顯出一番王者氣派;當它的腦袋微微低垂時,它的嘴,像一枚懸掛在海洋中的黑色魚鉤;它的兩條腿猶如兩根粗細適當的鋼筋,它們撐起了一個矯健的形象。
根鳥最後看到了鷹的眼睛。像所有鷹的眼睛一樣,那裡頭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凶惡。
他再一次舉起了槍,將槍口對准了它。他的心中確實有槍殺它的慾望,但他遲遲沒有扣動扳機,因為他仍不想將鷹當成他的獵物。「這該死的鷹,還不快走!」他收起了槍,但他隨即大叫了一聲。
鷹並未因為他的恐嚇而飛起,依然立於土丘之上。
根鳥轉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剩下的時間實在不多了,他必須抓緊。他不能空手而歸。他帶著一種僥幸心理:也許就在天黑之前,會突然碰到獵物。隨著太陽的西移,天氣格外清涼。根鳥將槍背在肩上,並且聳了聳肩,重新振作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又能夠聚精會神了。
他忘記了那隻鷹。
天光漸漸暗淡,湖水的顏色漸漸變深,梢頭的風也漸漸變得有力。遠山傳來了陰森森的狼嚎聲。
幾乎就要完全失望的根鳥,終於發現距離他五十米遠的一塊岩石上蹲著一隻兔子。那兔子的顏色幾乎與岩石無法分辨,但還是被根鳥那雙渴望與機警的眼睛看到了。這也許是今天惟一的機會了,根鳥必須小心翼翼,不要讓這惟一的機會丟失掉。他蹲下來,然後葡匐在草叢里,慢慢地朝岩石爬去。
他必須要在最有效的距離內扣動扳機。
那隻兔子自以為任何人也無法發現它,蹲在岩石上朝天空作一種可笑的觀望,然後用雙爪反復地給自己洗臉。洗了一陣,還歪著腦袋朝水中的影子看了看。它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同類,做出一種要撲下去與其嬉鬧的姿勢。
根鳥停止爬行,慢慢支撐起身體。他找到了一種最佳的姿勢之後,將槍管一點一點地抬起,對准了那隻兔子。他沒有立即開槍,而是很耐心地瞄準著,惟恐失誤。他終於認為他的姿勢與槍口的高度都已達到最可靠的程度,將手指放到扳機上。這時,他能聽見的,只有撲通撲通的心跳。他的手有點發顫,但還是牢牢地托住了槍托,扣動扳機的手也在逐漸施加壓力。正當他就要扣動扳機時,那隻鷹忽然如幽靈一般又出現了,並且如一塊銀色的鐵皮一般,從空中直削下來。那隻兔子一驚,吱的一聲驚叫,隨即躍起,跳進草叢里倉惶逃竄了。
根鳥氣急敗壞,把本來對准兔子的槍口對准了鷹。
鷹居然落下了,就落在那隻兔子剛才蹲著的那塊岩石上,並且將腦袋對著草叢中的根鳥。
根鳥看了一眼天色,知道今天的結果已不可能再改變了,不禁怒火中燒,突然站起身來,將槍口牢牢地對准了那隻鷹,隨著一聲「這可惡的鷹」,扣動了扳機。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之後,是一團藍色的火花。那鷹猛烈震動了一下,搖晃著倒在岩石上。
根鳥摸了摸發燙的槍管,望著岩石上的鷹:它既像一堆水沫,又像是一塊被風鼓動著的白布。他忽然覺得心裡有點難過,但在嘴中說:「這不能怪我,是你自找的!」
太陽已躲到林子的背後去了,余輝從西方反射,將天空變成金紅色。
根鳥將槍背到肩上。他得回轉了,他必須得回轉了。他最後瞥了一眼那隻被風吹開羽毛的鷹,轉過身去。這時,他聽到身後有沙沙聲,掉轉頭一看,只見那隻鷹正竭盡全力拍打著翅膀,並掙扎著將腦袋抬起來。黃昏前的片刻,反而可能是一天里最明亮的片刻。根鳥清清楚楚地看到鷹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種哀戚的呼喚,並且這種呼喚就是沖著他的。他猶豫著。
而就在他猶豫的這陣子,那鷹就一直用那對使人心靈感到震顫的目光望著他。他在它目光的呼喚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它。
當他終於走到它身邊時,它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腦袋像藤蔓枯萎了的絲瓜垂落了下去。他頓生一股悲哀之情,彎下腰去,用雙手將那隻鷹捧起。這時,他突然發現鷹的腿上用一根紅頭繩縛了一個布條。他取下布條,無意中發現那布條上竟然寫著字:
我叫紫煙。我到懸崖上採花,掉在了峽谷里。也許只有這只白色的鷹,能夠把這個消息告訴人們。它一直就在我身邊呆著。現在我讓它飛上天空。我十三歲,我要回家!救救我,救救我,救救紫煙!
根鳥輕輕放下那隻鷹,用手撫摸了一陣純潔而松軟的羽毛,向它深深鞠了一躬,轉身朝家走去。
2
根鳥感覺到這是一個女孩的名字。菊坡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孩,根鳥也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父親說:「只能到菊坡以外的林子去打聽誰家丟了一個叫紫煙的女孩兒。」
當天晚上,根鳥父子倆就提著小馬燈離開了菊坡,一路打
聽下去。可是走了許多地方,直到天亮,也未能打聽到誰家丟了孩子,甚至誰也沒有聽說過有個女孩叫紫煙。
天快亮時,根鳥父子倆拖著疲倦不堪的身子,又回到了菊坡。
根鳥一覺睡到了下午太陽即將落山。他坐在門檻上,掏出口袋裡的那根布條,默默地看著。
布條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彷彿寫字的人當時在顫抖著手。
根鳥猜測,那是用樹枝蘸著一種草汁寫的。他覺得這是一件確實發生了的事情。他在反復看了布條上的字之後,將布條放回口袋,走出院子,走到村前的大路口。他希望能看到一些從遠方而來的過路的陌生人。他要向他們打聽有沒有聽說過有一個叫紫煙的女孩。
大路空空,偶爾走過一個人,也是他所認識的菊坡人,或是與菊坡鄰近的外村人。
根鳥又跑到大河邊上。他要大聲問任何一條過路的船:「你們聽說過有一個叫紫煙的女孩嗎?」然而大河也是空空的,只有無聲向前流動的河水。
根鳥的身後是一架正在轉動的風車,永遠的吱吱呀呀的聲音,使他覺得永遠也不能得到一個他所希望的回答。他大概只能在心裡揣著一個謎團,而無望地走動在菊坡,直到將它漸漸淡忘。
眼下,已進入秋天,菊坡這地方到處開放著菊花。黃的、紅的、藍的、白的,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菊花或一片片,或一叢叢,或三兩株,空氣里滿是它的香氣。這是菊坡最讓人迷戀的季節。在這樣一個季節里,根鳥照理應是歡樂的。但現在的根鳥無法歡樂。他的眼前總是那隻神秘的鷹和那個令人心情不安的布條。他既不能看到四處開放著的菊花,也聞不到它們的香氣。他顯得有點呆頭呆腦的。
天色漸晚,坡上的老牛在呼喚遠走的牛犢回到它的身邊。
在大河中央游著的鴨子,也在向岸邊的鴨欄慢慢游來。從村裡傳來大人呼喚小孩歸家的聲音。竹林里,飛來許多准備歇宿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喧鬧,意味著不久就是它們宿眠後的鴉雀無聲。河那邊的景色漸漸變得虛幻,村裡的炊煙也漸漸在暗淡下來的天色中,不易被覺察了。
根鳥想著峽谷中那個叫紫煙的小女孩:有人救了她嗎?
怕是還沒有。她不能回家,她只能獨自一人呆在峽谷里。對她來說,夜晚實在太可怕了。
夜裡,根鳥無法入睡。他穿上衣服,緊縮著有點怕涼的身子,走出院門。他在門檻上坐下,望著似乎很荒涼的天空。幾顆涼絲絲的星星在朦朧中閃爍,向他訴說著遙遠與孤寂。門前水溝邊的蘆葦叢里,一兩只螢火蟲,發著微弱的亮光。夏天已去,它們還在勉強地堅持著。但變得淡而無力的亮光在告訴人,它們不會再堅持多久了。小山那邊是一片草地,大概是牧羊人無法忍受這夜的清靜與寂寞,在哼唱著。那單調的聲音被拉得很長,似有似無地傳過來。聲音是潮濕的。
夜晚的菊坡,讓人多愁。
父親的咳嗽聲響在他的身後。
「夜深了,睡覺吧。」父親說。
根鳥依然坐著。
「這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就是真的?」
「我知道它是真的。」
「就不會是一個小孩使壞主意,耍好心的人?」
「不是。」
「我打了這么多年獵,也沒有看到過一隻白色的鷹。」
「可我看到了。就是一隻白色的鷹。」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麼辦?」
「……」
「她家裡的人,總會搭救她的。」
「她家裡的人,不知道她掉進了峽谷里。」
「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
「再說,這孩子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就掉進峽谷了。不一定活著了。」
「她還活著。」
「這是你心裡想的。」
「她肯定還活著。」
「活著又能怎麼樣?誰知道那個峽谷在什麼地方?」
「總會找到的。」
「天涼了,進屋吧。」
「明天,我去縣城。」
「縣城裡也沒有峽谷。」
「我去看看城裡有沒有尋人啟事。誰家丟了人,都在城裡貼尋人啟事。城裡人來人往的,消息傳得快。」
第二天一早,根鳥就去了三十里外的縣城。
根鳥都有兩年不來縣城了。
街上跑著馬車、人力車、自行車,一街的鈴聲。街兩側,是大大小小的商店、客棧與飯鋪,還有許多手工藝人擺的攤子。
雖是一個小城,倒也繁華與熱鬧。
根鳥無心去觀望這一切。進了城門之後,他就一路靠著街邊走,眼睛直往牆上瞧,看有沒有尋人啟事。倒是不斷地能看到一些尋人啟事,但十有八九,都是尋找一些因精神不正常而走失了的人,而其中又以老年人居多。
根鳥很執著,走完一條街,又再走一條,走了豎街又走橫街。不管那些是早已貼上去的或是剛剛貼上去的,也不管是不是尋人啟事,只要是張紙,根鳥都要走向前去看一看。人們都很忙,又各有各的事,誰也沒有去注意這個行為怪異的少年。
中午,根鳥走不動了,就在一棵梧桐樹下坐下來,然後掏出早晨從家裡帶來的一個大紅薯咔嚓咔嚓啃起來。他的目光顯得有點呆滯。這是一個身體疲倦且又被一團心思所糾纏的人所有的目光。啃完紅薯,他疲乏地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
他在睡夢里隱約覺得頭頂上方有一種枯葉被風所吹之後發出的聲音。他微微睜開眼睛,就著梧桐樹干,仰起脖子,朝上方望去。這時,他看到了梧桐樹幹上貼著的一張紙,正在風中掀動著一角。他起初只是不抱任何希望而獃獃地看著,但隨即跳起,將臉幾乎貼到那張紙上看起來:
七月十日,十三歲的小女早晨出門,從此就不見歸來。小女扎一根小辮,長一尺有餘,身著紫色上衣、湖藍色褲子,圓口鞋,紅底黃花。有一虎牙,左耳有一耳環。有知下落者,盼聯系,當以重金致謝。蘭樓鎮 朱長水
根鳥一把將這張尋人啟事揭下,隨即向人打聽去蘭樓鎮的路。
在去蘭樓的路上,根鳥一直腳步匆匆。
「我說這事不是假的。」他為自己在父親面前堅持住了自己的看法而感到高興。「我差一點就和父親一樣那麼去想。」
他為這種僥幸,而感到猶如被涼水潑澆了一般,不禁全身激靈了一下。「就是她,就是紫煙,十三歲……」他想撒腿跑起來,
但已跑不動了,「她還活著,她會活著的,峽谷里有的是充飢的果子……」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根布條,布條隨即在風中飄動起來。
傍晚,根鳥來到了蘭樓。
根鳥打開那張尋人啟事給人看,隨即就有人將他帶到鎮西頭一個院子的門口。
「朱長水,有人找。」那個將根鳥領到此處的人敲了敲院門說。
院門打開了。
「我就是朱長水,誰找?」
「我。」根鳥連忙說,「大叔,你家是不是丟了一個十三歲的女孩?」
「是的。」
「我知道她在哪兒。」
「在哪兒?」
「在峽谷里。她去採花,掉到峽谷里去了。」根鳥將那根布
條遞給那個叫朱長水的漢子。
朱長水看完條子,笑了:「我的小女兒已經找到了,但不是從什麼峽谷里找到的。她是在棉花地里,被摘棉花的人發現的。」
不知為什麼,根鳥突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望。他的手一松,那張失掉意義的尋人啟事飄落到地上。
「這個掉進峽谷的女孩肯定不是我的小女兒。我的小女兒也不叫紫煙,叫秀雲。」
門外,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這幫小兔崽子,又欺負我家秀雲了。」
朱長水正說著,一個小女孩氣喘吁吁跑到了院門口。她用手指指巷子,但沒有語言,只是在嘴裡嗚嚕著,意思是說,有人在追她。朱長水走到院門口,隨即,雜亂的腳步聲遠走了。
「是個啞巴。」根鳥在心中說。
啞巴見到了一個陌生人,躲到門後,然後慢慢將臉探出來,朝根鳥傻笑著。笑著笑著,從長了兩顆虎牙的嘴裡流出一大串口水來。
「還是一個傻子。」根鳥走出朱家的院子,走進巷子里。
身後傳來一聲:「謝謝你,孩子!」
根鳥回到菊坡,差不多已經是半夜了。
父親一直守候在村口。他看到根鳥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沒有迎上去,而是依舊蹲在那兒抽煙。猩紅的火光一明一滅,在告訴根鳥,父親一直在等他。
根鳥吃力地走到父親的面前。
父親讓他走在前頭,然後一聲不響地跟著。
回到家中,父親去給根鳥熱了飯菜。
根鳥並不想吃東西,只是有氣無力地用筷子在飯碗里撥弄著。
父親說:「別去找了,沒有的事。」
筷子從根鳥的手中滑落到地上。他趴在桌上睡著了。
根鳥醒來時,已是次日的正午時分。
根鳥問父親:「菊坡的四周都有哪些峽谷?」
父親回答道:「這些峽谷我都知道。菊坡四周沒有太高的山,峽谷也不深,一個人即使不小心掉下去,也是能夠爬上來的。最深的峽谷,是薔薇谷,在東邊。」
根鳥朝門外走去。
「你又去哪兒?」
「薔薇谷。」
「你不會有結果的。我打了幾十年的獵,就從未見到過這一帶有白色的鷹。我已經向村裡年歲最大的人打聽過,他們也從未聽說過有白色的鷹。」
根鳥猶豫地站住了。
「我總覺得那鷹有點怪。」
「可它確實是一隻鷹。」
「誰知道它是從哪兒飛來的呢?」
根鳥又朝東走去了。
「這孩子,死心眼!」父親嘆息了一聲。
根鳥走到了薔薇谷。他站在山頂上,往下一看,只見滿山谷長著薔薇,彷彿是堆了滿滿一峽谷紅粉的顏色。他往下扔了一塊石頭。他從很快就聽到的回聲判斷出這個所謂的最深的峽谷,其深度也是很有限的。他在山頂上坐下了。有一陣,他居然忘了那個叫紫煙的女孩,而只把心思放在那滿山谷的薔薇上。
濃烈的薔薇香,幾乎使他要昏昏欲睡了。
從峽谷的底部飛起一隻鷹,但那鷹是褐色的,就是那種司空見慣的鷹。
根鳥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能有一隻白色的鷹從峽谷里飛起來,或者是有一隻白色的鷹從天空中落到峽谷里。當然,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菊坡這一帶確實沒有白色的鷹。
根鳥打算回家了。但就當他轉身要離開時,心裡忽起了一種呼喚的慾望。他先是聲音不大地呼喚著:「紫煙——」聲音微微有點顫抖,還帶了少許羞澀。但,後來聲音越喊越大,最後竟然大到滿山谷在回響:「紫——煙——」
有時,他還大聲地向下面問道:「紫煙,你聽見了嗎?有人來救你啦?你在哪兒呀?」
他馬上就要離去了。他用盡全身力氣,作最後的呼喊,這呼喊一半是出於為了救出那個叫紫煙的女孩,一半則僅僅是因為他想對著這片群山大喊大叫。他太想大喊大叫了。他覺得心裡憋得慌。
根鳥突然栽倒在山頂上。
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氣呼呼地站在那裡。
暈眩了一陣的根鳥終於看清了這漢子的面孔:「你……你為什麼打我?」
「你這小兔崽子,你在招狼嗎?我在那邊的林子里捕鳥,你知道嗎?你把鳥全部驚飛了!」
根鳥覺得鼻子底下濕漉漉的,用手擦了一下,發現手被血染紅了。
「滾!」那漢子道。
根鳥爬起來。
「滾!」那漢子一指山下。
根鳥向山下走去。他估計離那個漢子已有了一段距離了,又突然地大喊起來:「紫——煙——」一邊叫著,一邊向山下撒丫子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