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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魚小說作者中心

發布時間:2023-01-06 05:04:08

㈠ 世界名著 《白鯨》

終於,亞哈船長在上風舷三個方位的地方看到了噴水。
三隻桅頂同時發出了三聲尖叫,像是三條火舌一般。
「這可是我們連著第三天見面了,這一次,可是面對面啊,我的冤家。」
亞哈船長向著遠處的莫比·迪克說。
「快放我下去,那傢伙游得很快,不過也不必太急,還要等一會兒才能放小艇呢!」
「這高處真好,可以好好地看看海景,不過自打我是個孩子的時候,這海就是這樣子,沒變過,只是,今天看起來好像有些新鮮。」
「好像下風在下毛毛雨了,那傢伙正向那兒游去,讓我們在那兒決一死戰吧。」
「再見了,我的桅頂,自從我年輕的時候就是你,現在我們一起老了,可是身體還抗得住,但願你好命,別像費達拉那樣。」
「我的領港人真地走在我前面了,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見他一面,不過我不知道在哪兒見他呀?」
「是在海底嗎?那麼說我也要去了?」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走了,老桅頂,我們明天,不,晚上再聊吧,那時,我一定會把莫比·迪克綁好了,拖回來見你的呀!」
說著,亞哈船長著了地。
除了亞哈船長自己的小艇在等著他之外,別的小艇都已經放下去了。
亞哈船長也踏上了自己的小艇,對斯達巴克揮了揮手,就要往下降。
斯達巴克抓住一根繩索,不讓他降下去。
「你要干什麼?斯達巴克?」
「先生?」
「你到底要說什麼?」
「這是您第三次去見莫比·迪克呀!」
「不錯,這是死不改悔的決定。」
「可是……」
「不要再說了,斯達巴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你也要明白我的心,有的人死在退潮里,有的人死在淺水灘里,有的人死在洪水裡,而我,註定要死在巨浪之中,這就是我的命,早已註定好了的。好了,不要再說了,斯達巴克,握手再見吧,我的朋友。」
兩雙手相互握住了,兩雙眼互相瞪著。
斯達巴克的眼睛濕潤了,晶瑩的淚珠掛在眼角。
「我的船長,你不要去吧,看在斯達巴克這樣痛苦地勸你的份上。」
亞哈船長看著斯達巴克生離死別的樣子,把頭一扭,甩開了他的手。
「放下去,准備出發。」
亞哈船長第三次率領著自己的隊伍,踏上了與莫比·迪克殊死相爭的航程。
「他的心簡直是鐵打的。」斯達巴克望著亞哈船長他們遠去的小艇,喃喃地說。
「別說是莫比·迪克,這回恐怕是一群鯊魚就可以把你們都嚼碎了呀!」
「今天已經是連續追擊的第三天了,第一天是在早晨開始的,第二天是在中午開始的,這第三天則是在黃昏開始的,這是多麼不吉利的排列呀。」
「也許事情就會在今天結束,不,我敢肯定:事情就在今天結束,我現在異常的清醒,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地看到了未來的一切。」
「我此次的行程就此結束了,我的人生的行程也將就此結束,我感到疲乏無力,我不知道我的心是否還跳動。」
「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了,在我死後你們將怎麼樣呢?」
「在人生的盡頭,一切的親情都讓人感到留戀,但越來越遙遠了。」
就在斯達巴克吐露著自己最後的心聲時,一隻一直跟著他們盤旋的老鷹又落在了主桅頂的球冠上,並且開始用尖嘴啄起風信旗來。
只幾下,老鷹便將它啄爛了。
之後,那老鷹振翅飛起,將風信旗也給叼走了。
斯達巴克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禁冷笑起來:
「亞哈船長,你看看這場面吧,這一切都告訴我們,這黃昏就是我們的末日了!」
「嗨,桅頂上的人,看見家鄉小山坡上我那可愛的孩了了嗎?」
斯達巴克動情地嚷道。
就在亞哈船長和自己的小艇剛剛駛離大船的時候,從下艙的艙口傳來叫喊:
「快點回來吧,亞哈船長,快點回來吧,鯊魚,鯊魚上來了呀!」
可是亞哈船長並沒有聽到這叫喊,因為他自己叫喊的聲音太大了。
但是鯊魚真地涌了上來,並且是成群結隊的,直直地迫近亞哈船長他們的小艇。
只一小會兒,那些鯊魚就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小艇的四周,好像是瞬間從深淵里升上來的一樣。
那些鯊魚開始狠狠地咬起水手的槳葉來,就像它們當初咬拖在大船旁的死鯨一樣。
可是這槳葉畢竟不是鯨肉,那麼這成群的鯊魚為什麼會對它感興趣呢?
雖然他們經常會看到鯊魚,因為聰明的鯊魚總是跟隨著小艇前進,跟著他們去獲得自己的食物,可是,像今天這樣瘋狂的情況,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
就在水手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些鯊魚的勢頭來得更猛了。
它們每咬一下就往水下一鑽,過一下又冒出來接著咬,很有一種鍥而不舍的勁頭。
它們緊緊地跟著小艇,一路咬過去,確實給小艇帶來了不少麻煩。
奇怪的是,那些鯊魚只對小艇的槳葉大咬出口,對小艇本身卻不加絲毫的損壞。
這景象使水手們很是疑惑。
當亞哈船長他們的小艇還沒有駛出太遠的時候,大船桅頂上的人向他們作了個手勢。
亞哈船長看到他的手臂向下指著,知道莫比·迪克潛到水下去了。
「等它冒出來的時候再說。」亞哈船長想。
這時,海浪大了起來。
突然間,在小艇的周圍慢慢地激起了許多大水圈兒來,接著有什麼東西向上迅速地沖上來,像是一塊原來就沉在水裡的巨大的堅冰。
隆隆的響聲過後,莫比·迪克帶著若乾的繩索和標槍沖上了半空。
在空中躍動了幾下之後,沉重的身軀又悶聲悶氣地「轟隆」著跌回了海里。
海水在它沖起又跌落時劇烈地漲跌了三十英尺,弄得小艇幾乎要豎起來。
以莫比·迪克的沉下的地點為中心,周圍盪漾著一大片油膩的東西,像是新鮮的牛奶一樣。
「快沖上去!」
亞哈船長對槳手們叫著,小艇們在他的號令中先後沖了上去,閃亮的標槍飛向莫比·迪克。
莫比·迪克的方寸有些亂了,往日的傲氣開始消失,它前額上的筋腱交織在一起,在透明的皮膚下讓水手們看得清清楚楚。
莫比·迪克一邊奮力向前游,一邊用它的大尾巴在小艇之間一通亂甩。
小艇讓它弄得不得不分散開了,而且,除了亞哈船長的小艇沒事之外,另兩條小艇的艇頭已經被碰碎了,刀槍都掉到了海里。
只有亞哈船長的小艇好好的,甚至一點傷痕都沒有。
當大個子和魁魁格費盡吃奶的力氣,撐住那兩條撞破了的小艇的時候,莫比·迪克正離開他們向前游去。
只見它猛一轉身,露出了整個側腹。
這下可不得了,只聽得一聲叫喊,眾人都驚恐地看著莫比·迪克的背。
亞哈船長也隨著眾人的口光一起望去。
等他看清之後,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費達拉的屍體被亂七八糟的繩索纏著,被緊緊地綁在莫比·迪克雪白的背上。
費達拉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黑衣服也早成了一條一條的,只是那眼睛卻睜著,直勾勾地看著亞哈船長。
亞哈船長手裡的標槍一下子掉了下來。
「費達拉,雖然你已經先我而去了,但是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不僅你,還有你的棺架,可是,我們當初是說好了的呀,我的棺架又在哪兒呀?也許,我的和你的是一樣的。」
亞哈船長被費達拉刺激了。
「破了的艇趕快回大船去修,修好了再下來,我的船接著去追,船上的人誰也不準動,否則我就讓他嘗一下做給莫比·迪克的標槍。」
可是莫比·迪克卻不想戀戰,而是想走了。
它離開了亞哈船長他們,緩緩地向著大船那裡游去,那是它選擇的退出戰場的方向。
莫比·迪克一路筆直地游來,幾乎是從大船旁邊擦過。
斯達巴克看著莫比·迪克從大船旁游過。
回頭再看,亞哈船長的小艇已經扯上了帆,所有的槳手都拚命般地劃槳,沿著莫比·迪克開創的道路,緊追過來,也已經快追近大船了。
斯達巴克扯開喉嚨向亞哈船長嚷道:
「不要再追了,亞哈,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沒發現?莫比·迪克對你並沒仇嗎,現在是你的問題,你不要跟它沒完沒了啦!」
「少廢話,趕快把大船掉頭,跟著我,注意保持距離。」亞哈船長對斯達巴克下著命令。
就在亞哈船長對斯達巴克下令的時候,他看見塔斯蒂哥、魁魁格和大個子正奮力地往桅頂兒上爬。
剛上大船的槳手正忙著修復那兩條破了的小艇。
斯塔布和弗拉斯克扎在甲板上的新槍堆兒里,忙活著挑槍。
「他們都沒有背叛我。」亞哈船長心裡湧起一股自豪。
可是,亞哈船長也注意到:主桅頂兒上的風信旗已經沒有了。
亞哈船長大聲地叫著塔斯蒂哥,叫他把一面新的旗子釘到桅頂去。
現在,莫比·迪克游進的速度已經開始慢了下來。
不知道它究竟是在歷經了三天的被追捕之後累了,還是又在想耍什麼花樣。
而亞哈船長的小艇馬上就要趕上它了。
槳手們以比平時多出許多的力氣來劃著槳。
他們的槳現在已經變成像很大的鋸齒一樣參差不齊了,每劃兩三下才和平常劃一下起到的作用一樣。
這一切都歸功於鯊魚,它們從小艇一下水就開始跟著他們,自始至終沒有停止過對槳葉的狂咬,其毅力之頑強令槳手們驚詫不已。
可是,就是在吃死鯨的時候,這些鯊魚也沒有這么強大的進攻力呀。
「照這樣咬下去,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只有用一根棍兒來劃了,亞哈船長。」槳手報告說。
「不要理它,只管用勁劃,我們就要靠近莫比·迪克了。」亞哈船長一面給自己的槳手打氣,一面挪到船頭去。
「這些鯊魚呀,不知道它們是趕來享受莫比·迪克的,還是來享受我亞哈的。」
終於,一陣劈波斬浪之後,小艇向前猛地一沖,幾乎和莫比·迪克並駕齊驅了。
他們已經鑽進了莫比·迪克噴出的霧峰之中,而且還受不到霧峰的影響,因為他們離莫比·迪克的大白身體簡直是太近了,莫比·迪克噴出的水簾都落在了他們的外側。
小艇現在離莫比·迪克這么近,可是莫比,迪克卻近乎於沒什麼反應,這就是它的一貫作風。
然而,現在這時刻對於莫比·迪克而言,它的危險也是顯而易見的。
亞哈船長再次下了攻擊的決心。
他手持自己的標槍站了起來,就像是一個古代神話里的英雄。
他的身子向後一仰,雙臂筆直地高舉起來,對准莫比·迪克的眼睛,連同他無比惡毒的咒罵一起,把手裡閃著寒光的標槍扔了出去。
標槍和著亞哈船長的叫罵,一起插進了莫比·迪克的眼窩,就彷彿陷進了一個深深的無可自拔的泥淵。
莫比·迪克身子一扭,側腹猛地滾動了起來。
小艇靈活地一閃,躲開了這致命的打擊,但卻被弄了個底朝天。
小艇上所有的人都被翻進了海里。
那三個槳手甚至還沒有把自己手裡的武器投出去,就給摔進了海里。
亞哈船長緊緊地扳住船舷不放,另兩個槳手也很快地抓住了船舷。
只有另外一個落在了船梢以後,在波浪中漂來盪去,沒有著落。
就在他們落水的同時,莫比·迪克已經加速了,它箭也似地穿過洶涌的波濤,直向前方。
「快,放繩,把小艇靠上去,別讓它跑。」亞哈船長著急地嚷著。
話音剛落,捕鯨索發出「啪」的一聲,在空中斷裂了。
「他媽的!我的筋斷了!」亞哈船長氣得破口大罵。
「快劃起小艇,沖上去!」
小艇沖向逃跑的大鯨。
莫比·迪克感到小艇追上來了,急忙轉身,用自己的額頭去迎擊。
就在它回轉身來的時候,它看到了那艘應亞哈船長的命令緊緊跟著小艇的大船。
一時之間,它把千仇萬恨都集中在了那黑乎乎的龐然大物身上,在它看來,那也許是它一切災禍的總根源。
莫比·迪克毅然轉身,向大船的船頭撲去,用它瘋狂的大嘴,對著船頭亂咬亂嚼起來。
莫比·迪克痛快淋漓地發泄著自己的憤怒,這時候,一切都是它的仇敵。
「那白鬼在咬我們的大船呀!」小艇上的一個槳手絕望地叫起來。
他的聲音顫抖著,叫人聽了感到可怖。
「我的眼瞎了嗎?」亞哈船長有些神志恍惚地問,他的氣力已經到了最後。
「快呀,快劃呀,快去阻止那瘋鬼,救我們的大船,那是你們所有人的命呀!」亞哈船長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小艇沖過浪濤,向大船,向莫比·迪克沖去。
就在這時,剛剛被咬過的船頭開裂了,海水一下子涌了進來,小艇癱瘓在浪峰之上。
槳手們死勁堵住裂口,同時向外舀著海水,不讓小艇沉下去。
就在亞哈船長他們奮力地拯救自己的小艇,並為大船的命運感到撕心裂肺般的擔心的時候,大船上的人還不知道自己受到了莫比·迪克的襲擊。
塔斯蒂哥正在遵照亞哈船長的命令,奮不顧身地爬向桅頂,去釘風信旗。
他手裡拎著錘子,掛著旗子。
由於風的作用,那旗子被颳得幾乎把他裹起來了,這樣看去,他就像穿著一件格呢子大衣一樣。
只一小會兒之後,塔斯蒂哥就爬到了主桅頂。
他把旗子從身上扯下來,按在桅桿上,揮舞著錘子,一下一下地釘起來,看樣了十分地費力。
那旗子當風飛舞著,就像是塔斯蒂哥鮮紅的心臟在空中跳動個不停。
斯達巴克和斯塔布這時都站在第一斜桅的下面,當莫比·迪克向著大船張大嘴巴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它。
一時間,大船上除了塔斯蒂哥之外,所有的人都涌到了船頭,看著莫比·迪克瘋狂地用嘴撕扯自己的大船,他們被它一往無前的氣概震驚了。
大家呆站在船頭,手足無措,聽任死亡來攫取自己。
塔斯蒂哥依然在艱難地釘著自己的風信旗。
「莫比·迪克,你這混蛋!你這瘋子!你只管沖我來,管斯達巴克他們什麼事!你放開他們,讓我倆一決生死!來呀,你來呀!」
可是莫比·迪克不理會亞哈船長的叫陣,依舊瘋狂地沉醉於對大船的專心致志的撲咬之中。
「風啊,萬能的風啊,快把我刮到那畜生那兒去吧,讓我殺掉那瘋魔,解救無罪而懦弱的斯達巴克吧,別讓他被這瘋子毀掉了!」
「讓斯達巴克平安地回家去吧,去見他的老婆和孩子,風呀,你聽到了沒有?」
「你怎麼就聽不到呢?還是聽到了不肯幫我?要知道,我亞哈對你一生都是信任的呀!」
「如果真要讓斯達巴剋死的話,那麼就讓他像一個女人一樣的死去吧,那樣的話,他還能少受些苦痛,少想一些不堪忍受的東西。」
「還有斯塔布,也快去幫助他,幫助他在這里死守,別讓他一個人在那裡緊瞪著他可憐的雙眼。」
「斯塔布呀,你現在可以躺回你那張天下最軟的床鋪上去了,你盡可以去吧,我不再阻攔你了,你只管躺在上面,閉起眼睛,靜靜地等待吧!」
就在亞哈船長做著自己最後的叫喊的時候,大船上所有的人,除了桅頂的塔斯蒂哥之外,已經都停下了自己手裡正干著的活計。
大家擁在船頭,看著下面的莫比·迪克,看著它一嘴一嘴地毀滅自己的命運。
莫比·迪克晃動著自己的大頭,持續不懈地猛沖不舍。
一大團一大團的泡沫從它的面前噴發出來。
同亞哈船長一樣的報復心和雪恥心唆使著莫比·迪克一往無前。
現在,它開始攻擊起大船的右舷來。
巨大的白頭在右舷下一次一次地往復,像一個非尋短見不可的絕望者。
大船上的水手們被弄得站立不穩,有的其至面向著甲板,倒下了。
海水從裂口涌進艙底。
人們甚至能聽見水流嘩嘩的聲音,就像是暴發了的山洪一般。
大船吃水越來越深,船體留在海面上的部分越來越少,看樣子,已經用不了很長時間了。
亞哈船長指著大船叫起來:
「那就是第二個棺架呀,我找了它很長時間,原來就是我的大船呀!」
「說得真不錯,它果真是用美國的木頭做的。」
莫比·迪克在對大船進行了毀滅性的打擊之後,它的氣力也幾乎盡了。
它在水裡一翻身,之後竄出水面,在距離亞哈船長他們幾碼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莫比·迪克躺在水面上,一聲不響。
它是在積攢著最後力量,以便對亞哈船長他們做最後的一擊。
那將是「裴廓德號」的最後結束。
海面上靜極了,只有錘子的響聲。
塔斯蒂哥依舊在釘他的風信旗。
原本高高在上的他,現在離海面越來越近了。
亞哈船長對著塔斯蒂哥高喊:
「我不再企望太陽,我只看著你,聽你的錘聲!」
「我為你感到驕傲,塔斯蒂哥,你就是我們永遠不會沉沒的『裴廓德號』,永遠也不會腐朽的龍骨!」
「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即使是一個捕鯨船船長的名份也不會有!」
「我經歷了一生的波濤呀,現在你們都來吧,讓我跟你們走!」
莫比·迪克現在已經開始它最後的努力了。
垂死的它向著垂死的亞哈船長們沖來。
「看啊,那傢伙現在轉過頭來了,它在瞪著我們,瞧那額頭,上面寫滿了憤怒!」
「可我看得出來,那憤怒是最後的!」
「塔斯蒂哥,趁著我們還沒有死,讓我們再干一杯吧!」
「弗拉斯克,舉起我們的紅櫻桃酒,一飲而盡吧!」
亞哈船長舉起最後的一支槍,用盡最後的力氣,擲了出去。
「你這無法征服的傢伙,我會記住你的,即使到了地獄,我也不會放過你,我還要接著追你,直到你做了我的槍下之鬼為止,呸!」
最後的槍擊中了莫比·迪克。
莫比·迪克用盡最後的體力,狂奔起來。
捕鯨索絞在了一起。
亞哈船長彎腰去解。
如飛的繩索勒住了他的頸。
亞哈船長一聲沒吭,就被繩子拖了出去,不見了。
繩子放盡的時候,索桶彈了出來,一下子就把一個水手射倒了,只見他往海里一沉,立時沒了。
剩下的水手嚇呆了,半天醒不過來。
海面上迷濛一片。
「裴廓德號」已消失殆盡。
莫比·迪克也靜靜地仰在不遠的水面上,白光一片。
幾個原本在高處的水手,現在正以一種安詳的神態,隨著大船一起下沉。
一個巨大的同心漩渦形成了,僅剩下的一隻小艇,莫比·迪克以及所有的漂浮物都在其內。
終於,所有的一切都被漩渦帶走了,即使是一個細小的木片。
主桅的桅頂是最後消失的。
漩渦正中,一隻黑紅的臂膀伸出水面,揮舞著錘子,還在往那圓木上釘著風信旗。
紅色的風信旗在水面翻卷著。
一群蒼鷹趕來,圍繞在這周圍。
它們不停地啄著這面旗子,好像在故意和已經沒入了水下的塔斯蒂哥開著玩笑。
塔斯蒂哥頑強地支持著,不放掉自己的錘子。
一隻鷹用長嘴去啄那旗,不料旗子一卷,正把它給卷了進去,於是它隨著最後的旗幟一起,沒進漩渦,和亞哈船長走了。
海面上頓時死一般沉寂。
海鳥圍著此地盤旋,聲聲凄厲。
海滔滾滾而去,仍舊尋常。
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一樣。

136.尾聲

「裴廓德號」終於不復存在了。
同它的生命一起結束的,還有這個自開始以來,一直令人震顫著的故事。
然而你一定要問,既然那個最後漩渦接納了所有這一切,那麼這故事是怎麼流傳下來的呢?
我告訴你:
有一個人,僅僅有一個人,他倖免於難,那,就——是——我!
否則,我也不會在這里給你們講述這個復仇的故事。
我是這樣得以逃生的。
費達拉失蹤後,亞哈船長的小艇上就少了一個頭槳手,於是,我就接替了費達拉的這個職位。
就在莫比·迪克靠滾動把小艇弄翻之後,所有的人都落了水,而我就是那個落在了艇梢後面而最終沒能上船的那個水手。
我漂浮在這一驚心動魄的場景的外圍,目睹了這一完整的過程。
當大船下沉的時候,我也被強大的渦流吸了過去。
慶幸的是,當我被吸到漩渦近前的時候,那漩渦已經越來越乏力,越來越慢了。
我旋來旋去,慢慢地接近著漩渦的那個致命的軸心。
等到我終於到了那個軸心,再向世界看最後一眼就隨著亞哈船長去了的時候,上帝卻沒有接納我。
大家一定還記得魁魁格的那隻棺材,後來被改做了救生圈,這東西一直在漩渦里轉著,但是並沒有被吸進水下去太深。
由於這東西的浮力很大,加上漩渦已經沒了勁,於是那棺材終於掙脫了漩流,猛地沖上海面來。
那棺材沖得很高,落下來時正好在我的身旁不遠的地方,又隨著快要消失的渦流到了我的身旁。
我得救了。
我趴在那隻棺材上,在海面上漂來漂去,漂了整整一天一夜。
海面上靜極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靜寂的海。
鯊魚們在我的周圍游來游去,並沒有對我張開它們可怕的大嘴。
海鷹們一直在我的頭頂盤旋,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我當作一隻唾手可得的獵物。
目睹完剛才的一幕,它們都被驚呆了。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屬於死亡,都在為死亡唱著輓歌。
第二天,恰恰是在「裴廓德號」沉沒的那個時辰,一條船駛了過來,撈起了我。
那正是我們先前碰到過的「拉吉號」,船長正在為尋找丟失的孩子們而到處東奔西闖。
他們沒能找到他們的孩子,但是卻找到了我——另一個失去了依靠的孤兒。
就這樣,我僥幸逃脫了災難,回來給你們講述這個悲壯的故事。
修訂於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七日

結尾的部份,船長和白鯨同歸於盡的情節。

㈡ 藍鯨的眼晴生要內容,人物,作者,中心,道理

《藍鯨的眼睛》該書主要寫的是一條藍鯨為一個小女孩奉獻出自己的眼睛的故事。

《藍鯨的眼睛》是小女孩和藍鯨。

《藍鯨的眼睛》由著名作家冰波寫作。

《藍鯨的眼睛》的中心是圍繞小女孩和藍鯨發生的故事而寫的。

《藍鯨的眼睛》告訴我們的道理是愛讓年輕人可以犧牲自我成全女孩的光明,可以讓失明的女孩不顧一切地保護藍鯨的眼睛,愛也可以讓藍鯨將重獲光明的機會給了小女孩,愛還可以讓藍鯨原諒人類的過錯。

只有愛,才能消除怨恨。只有愛,才能寬恕過錯與冒失。只有愛,才能洗清污濁。只有愛,才能讓世界重歸美好。「愛是心存聖潔,愛是襟懷坦白,愛是飢渴慕義,愛是相互信賴,愛人不可虛假,愛里沒有懼怕,愛能勝過罪惡。

(2)鯨魚小說作者中心擴展閱讀:

《藍鯨的眼睛》的精彩片段:

藍色的月亮上偶爾拂過絲絲雲朵,寧靜,端莊;深藍的夜空釘滿了星星,深遠,冰冷。彷彿一塊平滑的礁石,海面上露出了它的背脊,藍灰色,布滿了白色的斑點,泛著深邃的光。這背脊,竟然如此像星空!它,就是巨大的藍鯨。藍鯨在看月亮。

它浮在海面上,像一個孤獨的小島。與身體相比,它的眼睛太小了。它們深深地嵌在肉里,發出幽幽的藍光,像在狡黠地沉思。沒有誰比藍鯨更愛自己的眼睛了。

藍鯨的一生,始終孜孜不倦地調理它的眼睛,讓眼睛常常沐浴在月光和星光里。它吃那些發光的浮游生物,為了讓雙眼獲得純凈的藍光。 純凈的藍光,是那麼的神秘,幽遠。它是靈魂的光。

一個女孩坐在海邊一塊高高的礁石上,仰頭望著星空。 月兒昏昏,星兒朦朧。夜空彷彿裹著濃霧,大海一片茫然。 女孩睜大眼睛。她的眼睛非常美麗。然而,那是一雙患了病的眼睛,視力一天天在減弱。各種葯都醫不了,所有的醫生都嘆息著搖頭。

這個世界的光亮和色彩,在她眼裡,一天比一天模糊。最後,她將進入永遠的黑暗中。 「我還小啊!」 女孩嘴唇顫抖著,睫毛上閃著淚珠。那淚珠,比她的瞳仁更晶瑩。 「到海邊去吧,聽著浪聲看看海。以後,你聽到浪聲,就像看見了海。」

爺爺是這么對她說的。爺爺是村裡最有威望的老漁民。 女孩虔誠地望著黑茫茫的大海。 「大海啊,給我的眼睛一點光明吧!」 朦朧中,她看見一條帆船出海了。 海風推著帆船,悄悄地向前駛去。船上,坐著一個年輕的漁民。 他手裡緊緊握著那桿矛,矛尖上帶著倒鉤,發出陰森森的白光。

桅桿上那盞藍色的燈,發出鬼鬼祟祟的、捉摸不定的藍光,映在他紫紅色的臉上,變成了青綠色。他心裡很緊張。為了一個讓人心慌意亂、耳熱心跳的秘密,他要去冒犯大海。 那雙眼睛是多麼美啊。他望著桅桿上那盞藍燈。它那冷冷的光,使人害怕,又令人興奮。

藍鯨久久地凝視著月亮和星星。柔和的月光、活潑的星光跳進了它的藍眼睛。 藍鯨自己也不明白,它生活在大海,心靈卻彷彿是屬於星空的。 遠遠的海面上,竟浮著一點藍光! 月亮和星星霎時失去了顏色。它的心被那一點海面上從不出現的藍光勾去了。

它的呼吸急促起來,魂不守舍地向藍光游去。 那裡,彷彿有個靈魂在向它呼喚。 年輕人全身緊張,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海面,握鉤矛的手微微顫抖。 它似乎已停止了呼吸,紋絲不動地用它的雙眼啜飲桅桿上藍燈的光流。除此之外,彷彿一切都不存在了。

年輕人注視著它的眼睛,那裡是兩朵藍火,正陶醉地跳著舞。 年輕人決斷地舉起鉤矛。一道寒冷的白光像一道閃電,射向藍鯨的眼睛。 藍鯨發出一聲短促的、痛苦的叫喊,驚呆了。劇痛使它猛然地回到了現實里。 它看見了鉤矛上拖著的麻繩正像蛇一樣瘋狂地扭動。

驚愕、痛苦、憤怒湧上了藍鯨的心,但最厲害的是絕望——它的眼睛! 藍鯨一頭潛下水去。 海面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響。一個島嶼轟然沉沒了。接著,漩渦中又翹起了藍鯨的尾巴,像一面復仇的大旗,像一隻憤怒的巨掌。帆船,遭到了沉重的一擊。

又是轟然一聲,水面上零落地漂起帆船的碎片。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藍鯨的眼淚

㈢ 麥爾維爾和他的《白鯨》

一、麥爾維爾的生平介紹

    1.人生經歷:

      美國作家赫爾曼·麥爾維爾,一八一九年出生於一個破產的進口商家庭,父親是商人,母親是美國獨立戰爭中的一位英雄甘斯沃特將軍的女兒。他十一歲時父親經商失敗,十二歲時喪父,家道從此中落,不得不輟學謀生,十五歲投身社會。他先後做過銀行文書、店員、小學教員、農場工人等工作。一八三七年,他上帆船「高地人號」做侍役,開始過航海的生活。麥爾維爾從第一次航行歸來後,又在匹茨堡,馬薩諸塞和紐約等地當教員。一九三九年開始他便在地方小報上發表習作。

      一八四一年,麥爾維爾上「阿庫斯奈特號」當捕鯨水手,難怪日後他會喟然嘆曰:「捕鯨船就是我的耶魯和哈佛!」到一八四四年十月在波士頓被美國軍艦「合眾國號」解僱,從此結束他的航海生涯。在這三年中,他呆過三艘捕鯨船。起初,他因受不了「阿庫斯奈特號」那種非人的生活,逃到努庫希瓦島,在泰比人中生活了一個月左右。一八四二年八月,他乘澳洲帆船「路茜·安號」離開努庫希瓦島。幾個星期後,他同另外九名水手,在塔希提島附近被押下船,因有參加暴動嫌疑,被短期拘留後,在南太平洋各島嶼呆了一年左右。後來,他到檀香山做過店員,當過商船水手。

      一八四四年,麥爾維爾開始文學創作,從處女作《泰比》起至《白鯨》止的六部作品都以他的四年海上生涯為創作源泉。一八四四年, 他那本描寫泰比人生活, 抨擊帝國主義者借傳播基督教之名,推行殖民政策之實的《泰比》出版後,轟動一時,得到美國著名作家霍桑和惠特曼的贊揚。可是,一八五一年以麥爾維爾本人的親身經歷為題材寫的《白鯨》出版後,卻受到文學界極其不公平的待遇。此後他雖仍 陸續有作品問世,但始終未能擺脫生活的困境。一八六三年,麥爾維爾攜眷移居紐約。一八六六年,他迫於生活,到紐約海關當外勤稽查員,直至一八八五年引退。一八九一年九月二十七日,麥爾維爾病逝紐約,當時人們竟不知麥爾維爾為何許人,直至逝世後第三天,報上才刊登了一條不引人注目的消息。

2.代表作品

      麥爾維爾的作品,除了上述的《泰比》、《白鯨》以外,還有《奧穆》、《瑪地》、《雷德伯恩》、《白外套》、《虔埃爾》、《貝尼托·切萊諾》、《騙子》、《比利·巴德》以及一些短篇故事和詩歌。

    《白鯨》在毛姆《文學回憶錄》中被列為世界十大小說家;E.M福斯特的《小說面面觀》在論述小說的藝術中,將其與《項狄傳》、《使節》6部作品並稱為最優秀的長篇小說。威廉·福克納曾表示,《白鯨》希望是他寫的書;他最接近於這本書的小說,是《押沙龍,押沙龍!》,書中那個著魔的主人公托馬斯·薩德本也許可視為福克納的亞哈。福克納用他最高調的辯才說,亞哈的結局是「某種心靈的受難所,在其急墜的毀滅的響亮中變成青銅般的不可改變」。「毀滅」可沒有任何貶意,因為福克納補充說:「瞧著吧,一種死亡在等著一個男人。」此書還被譽為「捕鯨業的網路全書」,《劍橋文學史》稱之為世界文學史上最偉大的海洋傳奇小說之一。就其文學價值而言,亦被稱為美國的《哈姆萊特》。諸如此類評說足以說明《白鯨》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崇高地位。

二、《白鯨》作品本身

1.白鯨

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上,一群捕鯨人與白鯨展開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血腥大戰,曲終人鯨具亡…究竟是什麼樣的鯨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呢?它就是莫比——迪克。它是一條兇猛而膠詐的抹香白鯨,在大海上一再使許多捕鯨者失肢斷臂,船破人亡,成為捕鯨者心目中一種凶熟妖魔。

韋伯斯特辭典:「鯨 :瑞典和丹麥文作hval。這一動物以其周身滾圓或是打滾而得名。因在丹麥文中hvalt意為拱起或形若穹隆之意。」鯨是現有地球上最大的動物,是哺乳動物而非魚類,海上霸主。除此之外,一無所知!為了更加形象具體的了解鯨,把此書說是《鯨魚志》、《捕鯨史》並無不可。書里對鯨的分類、習性、從鯨的腦殼、噴孔、嘴、牙齒、尾巴、前額、鰭、骨骼,再到重量、長度、腰圍、肋骨數量、每根長度,粗細,彎度......描寫得面面俱到。麥爾維爾如飽學之士引經據典把有關論述鯨的書籍、鯨的畫作向讀者娓娓道來。看似冗長、繁瑣,甚至啰里啰嗦,實則不然。只有了解這些細節才能更好理解捕鯨人為何甘冒生命之險。

    鯨全身是寶,鯨油可做照明燃料(當時電燈尚未發明,捕鯨船、南塔開特等與鯨有聯系的地方都用鯨油點燈),尤其抹香鯨碩大的頭顱內可以獲得上百桶鯨腦油,其燃燒的穩定性更佳。體內還有珍貴的色澤呈灰黃色的龍涎香,既可賣高價又可做香水。鯨骨既可做亞哈的殘腿,又可替代木頭甚至鐵製作很多需要品。

    總之,捕到一頭鯨得到的利益令人難以想像,以至於捕鯨人願意以命相搏。

   

2.捕鯨船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由船長、股東老闆、水手、武士、隨從等人共同賴以生存的捕鯨船純粹是利益的犧牲品,這些捕鯨船就和「老人」一樣一次次出海,迎著海浪前進,忍受大浪拍打,飽受海水的侵蝕。本次出航的「裴廓德號」是一艘曠古罕見的老派船隻,船身不大,但經歷了四大洋的台風和靜浪,長期經受風吹雨打,好像讓它那古舊船身更加堅不可摧。

捕鯨船大多是奇形怪狀的,好像在宣示它的威懾力。「裴廓德號」的打扮更是法勒的精心設計:用獵逐到的敵人的骸骨來裝扮船身,用長而尖的抹香鯨齒嵌在船板上當縛舊麻繩的栓子,用象牙做滑車輪,船舵用鯨的下頜骨精心鏤刻出來,鯨脊和軟黑骨做成帳篷……

「裴廓德號」本身就是一個設備齊全、人力配備充足的生產中心,同時也是一個小社會。  在這里,管理嚴密,各司其職,操作程序有條不素,亞哈就是這個生產中心,這個小社會的最高主宰。這部作品使我們看到了捕鯨這個行業是在怎樣進行生產,捕鯨者是過著多麼艱苦、危險的生活。與此同時,我們還可以從中看到捕鯨業在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所起的作用。

    3.亞哈

    「裴廓德號」的船長是亞哈,在故事講到1/3時才出現,亞哈在作者筆下更是一個頗為神秘、令人莫測高深的人物。他讓以實瑪利先是從法勒船長那裡聽到關於亞哈的一番令人難以捉摸的談話,接著又打預言家以利亞那兒聽到兩次語無倫次、令人莫名其妙的「黑話」,把亞哈弄成一個謎樣的人物。不過,等到亞哈船長終於出現在後甲板上後,亞哈的性格與意圖便逐步顯露出來了。

      哈亞顯然是一個莎士比亞式人物,與李爾王和麥克白都有契合關系,他像麥克白一樣,在技術上是一個英雄兼惡棍。特別是聽說「拉吉號」前一天剛和白鯨交過手,亞哈的關注點完全在白鯨狀況,果斷拒絕了陌生船長求救他兩個兒子的請求。

    在上一次獵擊中,亞哈給一條兇狠的大鯨莫比——迪克咬掉了一條腿,於是,他滿懷復仇之念,一心想追捕這條白鯨,竟至失去理性,變成一個獨斷獨行的偏熱症狂。亞哈將白鯨看成人間萬惡之源,發誓要到天涯海角去追索它。他搜羅一批所謂社會渣滓,不顧船東的利益,以獵鯨為名出航,使用威脅利誘的手段,勒迫他們跟他一起去作環球航行,專事搜捕白鯨。經過長期的海上頰管生活,歷盡干難萬險,終於遇到白鯨,在接連三天的惡戰後,最後總算結果了這條白鯨。但是,亞哈本人,大船,小艇,連同全體船員水手都與白鯨同歸於盡,只剩一個倖存的水手以實瑪利來向人間講述這個故事。

    我們看到亞哈為了追擊白鯨,完成他的報仇夙願,真是費盡心機,百般謀算,從航程准備,船員配備,觀測天象、潮汐,查閱航海日誌,以至親自擔任守望,布置小艇,處處表現了他要獵擊白鯨的急迫心情和堅定決心。他這樣把精力全都消耗在一個報仇雪恨的念頭上,結果雖然在精神上完成了他的夙願,肉體上則與白鯨同歸於盡,這就是亞哈的悲劇。而作為一個十九世紀的捕鯨船長來說,亞哈的命運也是當時一般捕鯨船長的命運。

4.以實瑪利

      以實瑪利名字:《聖經·舊約·創世記》第26章中亞伯拉罕之妻撒菜,因自己沒有生育子女,將侍女夏甲給她丈夫為妾,後夏甲生一子,名以實瑪利(即上帝聽見了你的苦情)。撒菜後來自己生了一個兒子,將夏甲和以實瑪利趕出去,以實瑪利遂被用以指一般為社會所唾棄之人。作者在本書中以此為第一人稱的主角的名字,也反映了作者自己當時參加捕鯨航行的心情和感慨。

    以實瑪利尚未正式登上捕鯨船就碰上了幾樁「兆頭不佳」的事情:在捕鯨港新貝德福碰上一個姓「棺材」的客店老闆;在教堂里看到一些因捕鯨而喪生的水手的墓碑,在南塔開特的客店門口,看到了一根像絞架的舊中桅。上了船以後就成了船的一部分,擔任起捕殺白鯨的任務,作為講故事的人,他獨自活下來了。

《約拿書》和《約伯記》這兩個《聖經》文本,麥爾維爾都明白援引過;梅普爾神甫用約拿作為文本,做過令人驚嘆的佈道,以實瑪利則使用向約伯報告其家庭和世俗財富已毀滅的所有四名報信人所使用的公式來作為其「尾聲」的題詞:「唯有我一人逃脫,來給你報信。」

    5.捕鯨人與捕鯨技術

      在十九世紀的物質技術條件下,捕鯨完全是只靠體力、憑經驗的一種艱苦的行業,多半隻有走投無路的人才肯拿生命去拼搏的職業。麥爾維爾憑他親身的經歷,如實地描繪了捕鯨者的生活與勞動,並情不自禁地歌頌他們,尤其是對那幾個黑人標槍手,寫得那麼高大,那麼寬宏大量、節操高尚,簡直可以成為白人的楷模,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從上船准備到如何在桅頂發現抹香鯨、追逐、刺殺、拖曳到船邊、砍頭、剝皮、煉油、裝桶......一系列的動作都有很大的技術性,如果像蘇格拉底說的每個人只應從事一件適宜自己的工作的話,想必能完全掌握這一技術並從事捕鯨行業的人寥寥無幾吧。

      守鯨的夜晚,看到一群鯊魚圍著大鯨四周嬉戲,突然橫空劃過一陣像是冤魂在死海上同聲叫喊的呻吟聲,把守鯨人嚇得討論死亡及身後事。在赤道漁場,第一個上桅桿找白鯨的人叫大海吞噬了,他們把這件事歸因於前一個晚上發出哀怨凄厲、毛骨悚然的狂叫聲的主人在報復,其實是海豹群的傑作。這兩件事說明捕鯨人絕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不過是有血有肉、敬畏和懼怕大自然的普通人。假如捕鯨人獻身大海,幸運一點點的可以和魁魁格一樣預感到死亡將至時做一個「棺材」,不幸的就像亞哈說的哪有什麼靈車,進大鯨口裡還不能使之稍微安靜一些呢。

三、本書寓意

      作者對大自然、對大海的描寫,不僅從側面烘託人在同大自然斗爭的頑強精神和心理活動,而且善於通過渲染環境,托物寄情,寓情於景,使得人物形象同周圍環境、自然現象水乳交融,生動真切。特別是最後與白鯨決斗的驚心動魄的三天,更是寫得有聲有色。令人心盪神移。

在麥爾維爾筆下,由於作者的身世與處境,他雖然親身體會到捕鯨者的艱難困苦的悲慘命運,看到種種人情世態,而未能找到任何解決途徑,更不能推究原委,只能悲天憫人,感嘆人生的禍福無常,將一切歸之於天命,因之作品有較濃厚的宿命論思想。然而,作者通過象徵手法,兼用烘托、債喻、暗示等表現手法,既寫了曲折跌宕的故事,又刻劃了人物的內心世界,同時抒發了他對英與丑、善與悉、文明與野蠻、民主與奴役、命運與自由的見解,表達了他對普通人民,特別是黑人的深摯的同情,揭露與諷刺資產階級的所謂文明,處處顯示了作者具有不同尋常的藝術技巧和思想深度。這也就是為什麼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這部作品仍然有其巨大的藝術魅力的原因。

㈣ 《鯨》課文主要內容是什麼作者想表達什麼思想感情

《鯨》是一篇既具有知識性又具有趣味性的常識性科學小品文,作者用非常生動形象的手法介紹了這種動物王國里極其豐富特殊能力的動物,作者具體介紹了鯨的大小、類屬、種類和生活習性等方面的知識。

鯨類的兩大支系——須鯨和齒鯨,在3400萬年前分化。須鯨現存約15種,口內無齒,上頜有簾幕般的角質鯨須,濾食磷蝦、小魚等;普遍體型巨大,是世界上最大的一類動物。

齒鯨現存約75種,口中多有利齒,捕食魚類、頭足類等;總體上體型較須鯨小,且不同種類間差距較大;擁有發達的聲吶系統,活動時主要依靠回聲定位功能。

(4)鯨魚小說作者中心擴展閱讀:

鯨用肺呼吸,也說明它不屬於魚類。鯨的鼻孔長在腦袋頂上,呼氣的時候浮出海面,廢氣從鼻孔噴出來,形成一股水柱,就像花園里的噴泉一樣;它在海面上吸足了氣,再潛入水中。每隔一定的時間呼吸一次,也就是"噴潮"一次。

不同種類的鯨,"噴潮"的水柱也不一樣。須鯨的水柱是垂直的,又細又高;齒鯨的水柱是傾斜的,又粗又矮。有經驗的漁民根據水柱就可以判斷鯨的種類和大小。

鯨睡覺的時候,總是找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幾頭聚在一起,頭朝里,尾巴向外,圍成一圈,靜靜地浮在海面上。

㈤ 《鯨》中第一自然段使用的說明方法有什麼表達的中心是什麼

《鯨》中第一自然段使用的說明方法有作比較、列數字、舉例子;表達的中心是:「鯨特別大」。

㈥ 求美國作家麥爾維爾的著作《白鯨》(即Moby Dick)的書評。

被時代冷落而後又重現異彩的偉大作品在文學史上並非鮮見。美國浪漫主義小說家赫爾曼·麥爾維爾 (1819-1891) 的代表作《白鯨》(Moby Dick) 就曾一度被十九世紀美國文學的大潮所淹沒,經過半個多世紀的沉寂後,當新時代的人們以新的視角重新審視它時,這部史詩般的文學巨著就像深埋於古墓中的珠寶重見天日,放射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今它已成為世界文壇公認的偉大傑作,被譽為「時代的鏡子」和「美國想像力最輝煌的表達」①。
《白鯨》是一部融戲劇、冒險、哲理、研究於一體的鴻篇巨制。依託美國資本主義上升時期工業發達、物質進步的時代背景,作者將藝術視角伸向了艱辛險阻、財源豐厚的捕鯨業,以沉鬱瑰奇的筆觸講述了亞哈船長指揮下的「裴廓德號」捕鯨船遠航追殺白鯨最後與之同歸於盡的海洋歷險故事。在與現實生活的相互映照中,作者寓事於理,寄託深意,或講歷史,談宗教,或贊自然,論哲學,閑聊中透射深刻哲理,平敘中揭示人生真諦,不但為航海、鯨魚、捕鯨業的科學研究提供了豐富的材料,而且展現了作家對人類文明和命運的獨特反思。難怪這部表面看似雜亂無章、結構鬆散的皇皇巨著被冠以各種形式的名字:游記、航海故事、寓言、捕鯨傳說、有關鯨魚與捕鯨業的網路全書、美國史詩、莎士比亞式的悲劇、抒情散文長詩、塞萬提斯式的浪漫體小說……它就像一座深邃神奇的藝術迷宮,呈現出異彩紛繁的多維性、開放性和衍生性,具有開掘不盡的恆久藝術價值。

一、多重象徵意蘊的復合

《白鯨》像一座象徵主義的迷宮。這里大到典型人物、宏觀景物,小到靜止的物體幾乎都具有多層次的象徵意義。作者正是通過多重奇譎的象徵事物來表現他對哲學、社會、宗教等問題的深刻思考。
陸地和海洋是小說中一對相反相成、內蘊豐富的象徵物。一方面,陸地象徵著安閑舒適,海洋象徵著凶險莫測;陸地代表著封閉自足,海洋代表著冒險求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陸地也象徵著使人喪失精神生活的人類文明,而海洋則代表未受人類文明污染的原始文明的保留地。與此相映,航海遠行既可象徵探索與發現的心靈歷程又可象徵返璞歸真的精神之旅。
「煙斗」是作者在書中多次提及的另一重要意象,它的基本寓意是現實生活的日常享樂,藉此寓意作者揭示了不同人物的性格和心態。當以實瑪利和魁魁格分享同一支煙斗的時候,不僅表明他們是在享受生活,而且象徵他們已結成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友誼;二副斯塔布整天煙斗不離嘴,象徵他是一個注重物質生活享受的樂天派;亞哈船長把煙斗拋入大海,則象徵了他要拋棄享樂、追捕白鯨的決心。
「裴廓德號」捕鯨船的象徵意義更為豐富。它代表人類生活的世界舞台;象徵執著探尋自然界秘密的美國精神;代表原始文化的一葉方舟;象徵基督教對其他「落後」文化的統治之地;又由於「裴廓德」取自被滅絕的印第安部落之名,因而它還可以象徵邪惡的人類世界必遭毀滅的命運。
然而,小說中更為隱秘微妙的復雜象徵仍然主要體現在白鯨莫比·迪克和船長亞哈這兩個形象身上。對於二者象徵意蘊的闡釋,是理解這部小說的關鍵。
「莫比·迪克」是一條頗富傳奇色彩的白色巨鯨,小說從不同人物的視角展現其多重的象徵寓意。在異教徒水手看來,它是一隻時而平靜安詳,時而恐怖暴虐的海怪;瘋子迦百利把它當做震教神的化身;在亞哈眼中,「一切最使人狂怒和痛苦的事情,一切足以攪起事物的殘渣的東西,一切附有惡念的真理,一切使人焦頭爛額的東西,一切有關生命思想的神秘而不可思議的鬼神邪說,一切的邪惡等等,都是莫比·迪克的顯明化身」。它是亞哈心中邪惡與恐怖、難以征服而又必須予以摧毀的仇敵。但對以實瑪利來說,白鯨既代表高潔安寧,也代表恐怖死亡,它是宇宙間一切對立矛盾的結合,象徵宇宙的浩闊與奧秘、上帝的無邊神力、人類的命運與前途,它給以實瑪利的重要啟迪不是簡單的摧毀,而是努力完善認識、不懈地追求真理。
從社會政治的角度來看,白鯨象徵著龐大的資本主義生產力。許多評論家認為這個尚不被人理解而又威力無窮的龐然巨鯨,實際上是作者對資本主義巨大發展的生產力迷惑不解而又惶恐不安的真實心理反映,也表達了作者對處在變動時代的人類命運的憂患意識。
亞哈船長同樣是一個具有多重性格的矛盾體。他違犯了基督教關於「傲慢」的戒律,一切以「自我」為中心,背棄捕鯨獲取鯨油的使命,執迷不悟於一己私仇,全然置船員的安危於不顧,在這個意義上,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和邪惡魔王的象徵。然而,就其敢於搏擊邪惡、挑戰命運、反抗神明而言,他又是人類反抗英雄的象徵。另一方面,他又是一個堅毅執著探索宇宙奧秘的勇士,盡管具有頑強無畏和驍勇善戰的勇氣和能力,但終因無視大自然的內在規律,而徒勞地成為與宇宙力量抗爭的犧牲品。可見,在亞哈身上同樣體現了善惡並存、美醜相共、既是害人者又是受害者的多重意義,這一形象所蘊含的象徵意義與白鯨一樣也是復雜深邃、難以把握的。讀者很難從中找到絕對的、唯一正確的結論,小說的意義並不是證明所有這些不同的結論都可能正確,而是要求讀者根據自己的經歷和思考做出評判,正如評論家 C. K.希勒加斯 (C.k.Hillegass) 所言:「《白鯨》的意思不在書中,而在讀者身上。」②
總之,《白鯨》中的象徵不計其數,它們像閃爍著寓意與思想哲理的光鏈,不但映現出作品的題旨與美學價值而且開掘、深化了作品的主題意蘊。

二、多重主題的變奏

《白鯨》所構築的藝術世界可謂千姿百態。這里既有反映航海捕鯨生活的人類現實世界,也有闡析基督教義的宗教世界,而且潛蘊著充滿隱喻的哲理世界。這里既有對人鯨共斗恢宏場面的藝術描繪,又有對捕鯨科學條分縷析的客觀講述,更有對「變動的時代一切變動的思想和感情」③的本真顯現,其深度和廣度很難以一個主題來囊括全篇,因而作品總能在不同時代讀者的心中不斷衍生出種種寬泛的解讀意義,故事的主題也由此具有了多重變幻的復合特徵。恰如美國當代文學批評家昂利·霍德華所言:「有多少深深捲入人生矛盾、並且敏感得足以捲入一件藝術作品所表現的精神矛盾中的讀者,這部書就有多少種含意。要給這本書硬加上一準確的、正統的、權威性的意義,就等於摧毀了本書活生生的持久性,也摧毀了它帶給讀者的激動……」④
復仇是世界文學的一個古老母題。《白鯨》正是以復仇主題貫穿故事始末的。從事捕鯨業四十餘年的船長亞哈不幸在出海時被白鯨莫比·迪克咬掉一條腿。此後,他對白鯨就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復仇的慾望吞噬著他的每一個細胞,他出航乃至整個餘生的唯一目標就是誓死捕殺莫比·迪克。滿腹仇恨使他成為最孤獨自閉的人。為了報復白鯨,他聽不進理智的勸告,完全被自己的「我」所吞沒,他不再為妻子和孩子著想,不再和船員們交流,極端的自我中心主義使他幾乎完全喪失了理性和人性,為報一己私仇不惜傷害他人。他始終固執地認為,自己的意志就是唯一的法則,世界為他而存在,世人為他而犧牲。「我所敢做的,我就有決心做;而我有決心做的,我就要做!他們當我發瘋了……可是,我是惡魔,我是瘋上加瘋!……我現在預言,我一定要肢解那肢解我的傢伙。」復仇的抉擇一旦作出,滿載禍殃的命運之船便開動了,一場由狂妄和偏執領航的復仇戰斗就在這泯滅了理智的黑暗航行中開始了,最終把「裴廓德號」引向了毀滅的航程。在這個意義上,亞哈的悲劇主要源於由復仇導致的極端自我膨脹,他的靈魂因過於獨立而難以得救,因而成為唯我論的犧牲品。

除人鯨復仇的故事之外,小說在第五十四章「大鯨出來了號」中也穿插了一段人類之間互相報復的插曲。船上大副和一名水手僅因一點小事就互起報復之念,大副憑借權力加害水手,水手則聽任大船漏水沉掉也不願合作,以伺機泄憤。在追捕白鯨的關鍵時刻終因兩人難解的仇怨而未能友好合作,致使白鯨跑掉,大副命喪白鯨之口。這段插曲似乎暗示出,復仇是人類固有的罪惡天性,如果任由這種報復性爭斗肆意膨脹將會把人類引向瘋狂甚至死亡的悲慘境地。
與復仇主題緊密相關的便是更具現實意義的人與自然關系的主題。亞哈船長和白鯨作為一對尖銳的矛盾,代表了人類與自然界的激烈沖突。亞哈船長剿滅白鯨的過程就是人類征服自然過程中的一個濃縮,是雙方無數次殊死搏鬥中的一次。盡管這艘滲透著人類智慧的「裴廓德號」捕鯨船在獵捕大鯨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威力,但是人鯨交鋒兩敗俱亡的悲劇卻說明人類與自然同樣都無法戰勝對方,二者的執拗對抗只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小說最後那重歸寧靜的大海或者說是人類和其他物種共同生活其間的世界似乎在提醒人們:與造物主的其他傑作和諧共處才是人類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唯一出路,這一思想甚至在當今高揚環保大旗的現代社會仍具有廣泛的警示意義。
十九世紀中期文學作品的一個普遍主題是「擯棄與尋求」,這一主題在《白鯨》中同樣得到了深刻的反映。船長亞哈甘願拋棄安逸的陸地生活去隔絕危險的海上,其表層動機源自追殺白鯨的復仇計劃,實則是想重新找回自我,尋求精神的安寧與自由;船員以實瑪利自稱出海的目的是驅除肝火、調劑血液循環,實際上是為了擺脫百無聊賴的生活狀態和自殺的念頭,重獲生命的真意;其他的船員,或為生計所迫,或為逃避無情的命運,或為更換環境,總之,是為逃離那個不能帶給他們歡樂和幸福的陸地世界去尋求心馳神往的理想天地。在他們眼中,陸地上到處是現代工業文明的機器和煙囪,到處是生存壓力下的困惑與無助,禁錮在物質主義高牆之內的人們正在失去追求絕對真理的銳氣,也日益喪失了精神生活的深度;而在無邊無際的海上,不管風平浪靜,還是狂風暴雨,大海總會激起人類的無限遐想和體內聚集的原始生命力,「唯有汪洋大海才富有最高的真理」,更為重要的是,它能帶領船員們暫時擺脫陸地的生存困境,盡管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不合理境況。
然而,水手們真的在海上尋到了一如他們所憧憬的理想之地嗎?從「裴廓德號」船員的工作生活中讀者不難找到其中的答案。「裴廓德號」在小說中被刻畫成一個眾人入股的公司,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工廠,具有所有十九世紀資本主義企業的典型特徵。這里金錢、權力高於一切,捕鯨工人不得不完全聽命於船上高級管理層的擺布和欺壓,僅靠一點可憐的分賬作為出生入死的收獲。為了金錢,二副甚至扔下在海中掙扎的船員,去追捕一條到手的巨鯨,並且心安理得、毫無悔意,「我們不能為了像你這樣的傢伙丟了鯨,我們可丟不起。在阿拉巴馬,賣一條鯨的錢可是賣你的錢的三十倍……」 可見,海上世界也遠非純凈的理想樂土,而只不過是與陸地同流合污的人類宰割自然、屠戮萬物的流動工廠或戰場。船員們原本要到海上去躲避現代文明,卻不幸成為它的犧牲品。
當然,《白鯨》所描繪的世界也並非只是瘋狂殘酷的仇恨與殺戮,小說通過故事敘述者以實瑪利的視角也揭示了另一個不容忽視的主題——博愛與友誼。不同於亞哈船長自我封閉的極端個人主義價值觀,以實瑪利卻深感人類的相互依存是不可逃脫的客觀現實。他渴望理解與友誼,相信人類靈魂中的美與善,主動從欣賞他人優點的角度與人們真誠交誼,這也是他和黑人異教徒魁魁格成為親密知己的根本原因。他看到魁魁格野蠻可怖的外貌下所覆蓋的質朴崇高的心靈,也從他身上認識到「普天之下就是一個共同、合股的世界」這一道理。在第七十二章「猴索」中,甲板上的以實瑪利與站在被捕獲的鯨魚背上的魁魁格由一條繩索聯結在一起,一人落海將兩人同死的危險境遇使他們成為相依為命的患難兄弟。由此使他參悟到更加深刻的人生哲理:「我看到我的這種處境,正是一切活著的人的處境;不同的是,在大多數的場合上,一切活著的人,都有一根縛住一大串人的暹羅索子。」在第九十四章「手的揉捏」中以實瑪利則更加充滿激情的熱切呼喚人與人間素樸真摯的友情:「讓我們彼此都捏在一起吧;讓我們把我們自己一起融化在這乳油交融的友情里吧。」 在此作者藉以實瑪利之口大力闡揚了人類博愛與友誼的重要性。
宗教主題是《白鯨》所要揭示的又一深刻主題。在《白鯨》中讀者可以看到一幅幅略作改寫的《聖經》畫面,小說中半數以上人物的名字直接取自《聖經》,且相當一部分人物的性格特徵及所體現的宗教寓意都與《聖經》原型極為相近。如船長亞哈的名字來自《舊約·列王紀》,他與十惡不赦的以色列第七代王亞哈的性格和命運如出一轍;敘述者以實瑪利與《舊約·創世紀》中無家可歸而後又被上帝拯救的同名人物有著相似的經歷;小說中名叫約拿的干癟、忙碌的老頭是根據《舊約·約拿書》中一個希伯萊預言家的名字命名的……整部小說與《聖經》相關的內容多達上千處,使得它同基督教有著千絲萬縷的密切聯系,更增添了文章的宗教氣息。
對於基督教的重要作用,小說第八章「講壇」這樣寫道:「(教堂)講壇從來就是人間的為首的部分,其餘的一切都是跟著它走的。講壇領導整個塵世,特別叫人討厭的暴風雨就正是從這里被首先發現的……上帝的清風或逆風就正是從這里被首先變成順風的……世界就是一隻向前駛出的大船,而且這只講壇就是它的船頭。」在此作者告訴讀者:世間的一切皆歸於上帝掌握,人的一切活動都只是在執行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意志不可違抗,個人的意志應該遵從上帝的意志。然而作者並沒有囿於這一基本的宗教要旨,而是借梅普爾神甫講述的約拿的故事對其作了進一步闡發:「如果我們遵從上帝,我們就得違反我們自己;正是在這種違反我們自己中,包含有遵從上帝的困難。」這一源自作者心靈深處的宗教體悟似乎說明,人們對自己慾望或意願的滿足即是對上帝意志的違背或反叛,那麼違背上帝的結果又將如何呢?妄圖征服一切的亞哈不相信上帝的宿命,不屈服於神力的安排,在狂風暴雨中倔強地航行,其結果不但是首先付出了失去一條腿的慘重代價,最後甚至使整條捕鯨船陷入滅頂之災。可見,固執己見、違逆上帝的人最終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只有肯於放棄個人慾望接受神的意志,潛心改悔,才能得到上帝的拯救。
從另一角度來看,小說在大力宣揚服從神意觀點的同時,也熱情歌頌了反叛神明的精神。小說中最大的反叛者非亞哈莫屬。這位偉大的、不敬神卻像神一樣的好漢有著「敢於戳穿太陽」的英勇氣概,面對著作為上帝化身的兇狠巨鯨,始終保持著人的尊嚴,凜然不可侵犯。盡管他沒有贏得斗爭的勝利,但他執著的反抗精神卻永遠不會被擊敗,他的自尊永遠不可征服。「這就是亞哈——他身體給分裂了,可是亞哈的精神卻是靠一百隻腳活動的蜈蚣。」他就像違抗上帝為人類盜取天火而甘受折磨的普羅米修斯,像拜倫筆下背叛天意、鋌而走險的該隱,像彌爾頓筆下具有領袖號召力敢於造上帝之反的魔鬼撒旦和義無反顧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力士參孫,更像海明威《老人與海》中盡可以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的硬漢聖第亞哥。在這個意義上,他就是人類真正的英雄。
總之,無論是社會現實層面上的批判,還是宗教、文化哲學層面上的感悟,《白鯨》都堪稱是一部意蘊深邃之作。但從總體來看,作品中對人在冷漠,甚至敵視性的宇宙中掙扎乃至毀滅過程的描刻卻是這部小說最為深刻的地方。這種深刻性恰是從多重題旨的互補作用中透射出來的,這無疑也對小說敘事藝術的表現形式提出了新的挑戰。

三、多維藝術形式的融合

不同於麥爾維爾同時代的多數浪漫主義小說家經常採用的單一散文體敘事手段,麥爾維爾廣泛吸取了多種藝術表現技巧,將其融會貫通地應用在《白鯨》中,體現出一種多元化的藝術效果。在這部氣勢磅礴的巨著中,既有莎士比亞戲劇的格調,又有史詩般的氣勢,既有詩情畫意的抒情描寫,也有平鋪直敘的白描。對於這樣一部形式奇特的小說,威爾遜·F·恩格爾(Wilson F. Engle)做了一個很好的形容:「它是一部長篇的散文體的虛構作品,但不是一部傳統的小說。雖然它借用了史詩和悲劇的傳統,它又不能被確切地稱為一部史詩或悲劇。它近於一種特別的網路全書,叫做解剖圖,或者說是對捕鯨業這一領域人類生活的詳細剖析,但盡管它借用了多種文學形式,《白鯨》並不真正屬於任何單一的文學類型。就像任何天才的作品一樣,它遵循自己的原則來探索生活的奧秘。」⑤
就整體而言,《白鯨》的敘事結構可分為正文前的「語源」與「選錄」、由一百三十五章構成的正文以及「尾聲」三部分。「語源」與「選錄」是作者從西方各種文化典籍中摘錄的關於鯨魚的記述與描寫,初看起來,這種別出心裁之舉似為閑筆,但其實,麥爾維爾是在架構一座復雜的迷宮,等待著讀者去探索。仔細分析不難發現,它們與小說正文有著千絲萬縷的內在聯系,它們有助於我們了解這部作品的來龍去脈,有助於深入挖掘小說的主題和境界,它們同故事、人物互相映照,耐人尋味,不但是小說結構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而且是作者用以發展他這本別具一格的小說的主要手段之一。
正文部分在整體結構上呈現出「喜劇—鬧劇—悲劇」這一明晰易見的發展脈絡,大體可以第二十三章分為前後兩部分。前一部分基本上是傳統的小說模式,以喜劇式的現實主義筆觸描寫當時的社會生活。而其餘的一百一十二章,特別從亞哈出場後第二十八章開始,小說在表現手法上做了重大變化。不但將前半部分明快風趣的筆調轉變為詞藻華麗的文體,而且將敘議結合的描述、新聞報道性的描寫、戲劇化的宏大場景以並列或遞進的方式交替展開。敘述者在故事講述中角色的頻頻轉型,敘事視點的時時變更,以及敘事文體的不斷變換,使得這部分的敘事結構看似顯得雜亂無章、復雜難辨。其實,這正是麥爾維爾對多元藝術手段的創新應用,這種對傳統敘事手法的突破恰好是當今現代主義文學慣常採用的藝術手段,體現了麥爾維爾高超而頗具現代性的表現藝術。正如美國評論家約翰·布萊恩特在《〈白鯨〉:一場革命》中所言:「充滿節奏的長句、散文體詩歌、文學種類的混雜及各種人物的聲音、視點上的實驗、象徵手法、心理學、以實瑪利與亞哈內心生活的戲劇化,甚至是小說的悲喜劇性,都預示著詹姆斯·喬依斯和福克納的文學意味。」⑥
小說第三十六章至四十章的描寫是這一全新藝術手法的突出典範。第三十六章「後甲板」是小說出現的第一個高潮。亞哈首次向船員宣布「裴廓德號」航行捕殺白鯨的目標,並以一枚金幣為獎品激勵船員們的熱情。為了渲染氣氛,突出人物形象,本章採用了一系列戲劇手法,如舞台說明、開場白、主人公的大段台詞、群眾角色的合聲呼應、兩個主要角色針鋒相對的對白等。本章最後則以歡慶的群眾場面結束。在其後的三十七章、三十八章、三十九三章中作者又採用戲劇人物獨白的形式分別揭示了三位主要角色的內心活動,而故事的敘述者則完全退到舞台之後。接下來,作者又將整個四十章寫成一幕舞劇,以群眾舞蹈的形式繪聲繪色地刻畫出深夜前甲板上水手們飲酒作樂的情景。可見,作者在第三十七章之後的四章里徹底脫離了傳統小說的寫作形式,建構了具有超越時代性的小說多維表現藝術。

《白鯨》是一幅描寫大海而自身又像大海一樣波瀾壯闊的小說長卷。這部以捕鯨生活為題材的小說,在充滿了大海咸濕味的深邃文字中,所思想的是比海洋更復雜的人類歷史、社會文化及人性的奧秘,激活了現代人對自我意識和人性意識的深刻反省,帶給了讀者無比清新的藝術感受,其超越時空的藝術之光將永遠閃爍在讀者心頭,成為後世寶貴的文學財富和文化積蓄。
《白鯨》是一部隱喻無窮的「天書」。
《白鯨》是一座深邃神奇的「藝術迷宮」。

本文引文如無特別標注,均來自曹庸譯《白鯨》,上海譯文出版社,1982年版。

① 伊恩·烏斯比.《50部美國小說》,王問生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1991:80.
② 虞建華.《20部美國小說名著評析》,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9:87-88.
③ 美國駐華大使館新聞文化處.《美國小說評論集》,1985:31.
④ 曹琳.《〈白鯨〉中的倫理思想沖突》,遼寧大學學報, 2003(3):27.
⑤ 轉引自李世存.《評梅爾維爾的〈白鯨〉》,華東理工大學學報,2003(1):109.
⑥ 轉引自肖誼.《超越浪漫主義的史詩》,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4(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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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內斯特·米勒爾·海明威
海明威 歐內斯特•米勒爾•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 l899~1961)美國小說家。1954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
生於一八九九年七月二十一日,一家六個孩子,他是第二個。他母親讓他練習拉大提琴;他父親教他釣魚和射擊。童年似乎沒有創傷。中學是一九一七屆的,他是一個熱情的、好競爭的標准美國男孩;學習成績好,體育運動全面發展(游泳、足球、射擊,還偷偷地到當地體育館去學拳擊),參加辯論團,學校樂隊里拉大提琴,編輯學校報紙《吊架》,還給文學雜志《書板》投稿,寫短篇小說(已經初具日後成熟的風格的苗頭),寫詩。他有時中途搭別人的車,出去旅行。有一次在禁獵區打鷺鳥,事後躲藏起來,免受法律制裁。某些批評家認為,海明威離家出遊說明他童年過的是正常的生活;但在別外一些批評家看來,則象徵他早年反叛橡樹園的生活方式,反映他家庭生活中關系緊張。
他父親與母親的興趣一定截然相反,所以引起他身上相剋的反應和某種敵對性。姐姐瑪茜琳尼•山福德大他兩年,但同海明威一起長大,說他父母親「互相篤愛」,但承認他們「常常相互感到厭煩」。他母親格雷絲•霍爾•海明威是公理教會信徒,宗教觀念強(她給四個女兒取了聖徒的名字),但也是一位有藝術修養的女人,她把家庭環境布置得如同教堂組織的文化沙龍。他父親克拉倫斯•艾德家茲•海明威是一個傑出的醫生,熱心的、有訓練的運動員,又是一個專業的研究自然界的人,他引起他兒子對於戶外活動的愛好。夏天,他們居住在密執安北部近彼托斯基湖畔的房子里,海明威醫生有時候帶他兒子一起出診,橫過華隆湖到奧傑布華族印第安人居住地去;他們經常一起釣魚和打獵。他們關系密切,雖然他父親嚴於律己,甚至比海明威太太更嚴格,更具有清教精神。
他雙親各自對他的影響至少粗粗看去是清楚的。他對戶外活動的愛好,作為運動員的訓練和勇敢,從來沒有減退過。他喜歡音樂(雖然討厭學大提琴)和美術,也一如既往。他珍愛巴赫和莫扎特,說他從「研究和聲學與對位法」之中學到寫作方法;又說「我從畫家身上學到的東西同從作家身上學到的東西一樣」。從海明威在橡樹園童年和青少年時代現有的材料看來,沒有一點能說明他日後不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然而,我們看一看這位自傳性異常突出的作家的創作,就發現那些以涅克•阿丹姆斯為主人公的、關於那一段時間的故事(《印第安帳篷》、《醫生與醫生妻子》、《某件事情的結束》、《三天大風》、《戰斗者》與《殺人者》),寫的卻是暴力與恐懼、混亂與失望的主題——還有孤獨;他的同學指了,孤獨與多才多藝是海明威當年最突出之點。
他畢業前兩個月,美國參戰。卡洛斯•倍克爾寫道:「他面臨的幾條路是上大學、打仗和工作,」海明威選擇工作。他左眼有毛病(當初訓練拳擊的時候意外傷到了左眼,視力下降,從那以後他左眼的視力再也沒有恢復過),不適宜去打仗。一九一七年十月,他開始進堪薩斯市的《星報》當見習記者,這家報紙是美國當時最好的報紙之一。六個月之中,他采訪醫院和警察局,也從《星報》優秀的編者G•G•威靈頓那裡學到了出色的業務知識。海明威在《星報》頭一次知道,文體象生活一樣必須經過訓練。《星報》有名的風格要求單上印道:「用短句」,「頭一段要短。用生動活潑的語言。正面說,不要反面說。」海明威在相當短的時間內,學會把寫新聞的規則化成文學的原則。
但是,戰爭的吸引力對海明威越來越大,他於一九一八年五月後半月開始這場探險。頭兩個月,他志願在義大利當紅十字會車隊的司機,在前線只呆了一個星期。在這個星期最後一天的下半夜,海明威在義大利東北部皮亞維河邊的福薩爾達村,為義大利士兵分發巧克力的時候,被奧地利迫擊炮彈片擊中。他旁邊的一個士兵打死了,就在他前面的另一個士兵受了重傷。他拖著傷兵到後面去的時候,又被機關槍打中了膝部;他們到達掩護所的時候,傷兵已經死去。海明威腿上身上中了兩百多片碎彈片,左膝蓋被機槍打碎,被迫手術換了一個白金膝蓋。他在米蘭的醫院里住了三個月,動了十幾次手術,大多數彈片都取了出來,還有少數彈片至死都保留在他的身上。他受傷的時候,離他十九歲生日還差兩個星期。
五十年代早期,海明威說過:「對於作家來說,有戰爭的經驗是難能可貴的。但這種經驗太多了,卻有危害。」摧殘海明威身體的那次炸裂也滲透他腦子里去了,而且影響更長、更深遠。一個直接的後果是失眠,黑夜裡整夜睡不著覺。五年之後,海明威和他妻子住在巴黎,他不開燈仍然睡不著。在他的作品中,失眠的人處處出現。《太陽照樣升起》中的傑克•柏尼斯,《永別了,武器》中的弗瑞德里克•亨利,涅克•阿丹姆斯,《賭徒、修女和無線電》中的弗萊才先生,《乞力馬扎羅的雪》中的哈利和《清潔、明亮的地方》中的老年侍者,都患失眠症,害怕黑夜。
那個年老的侍者說:「這畢竟只是失眠。有這病的人一定不少。」失眠是那種痛苦的並發症的症狀,海明威、他的主人公和(「有這病的人一定不少」)他的同胞都受到折磨。菲利普•揚對海明威的個性作了出色的、合乎情理的心理學分析,提出一個論點,說他這次創傷民引起的情緒,非他理性所能控制。海明威晚年反復地、著了魔似地搜索這類似的經驗,來驅除那種精神創傷;如果辦不到,他就不斷地通過創作而濁思考來再現這個事件,為的是控制它所激起的憂慮。
揚明智地指出,海明威最終關心的是藝術,而不是創傷。然而,在局部范圍內,揚的個性學說可以把海明威的為人與他的作品統一起來。而且,對於海明威觀察戰爭,對於這位藝術家,這種學說賦予特殊的意義。《永別了,武器》和一些短篇小說出色地描述了戰爭在社會、感情和道德方面的含義,然而,使他的戰爭經驗「難能可貴」的不止是這番描述:它在他心靈上鍛鑄出他對人的命運的看法,這幾乎影響他所有的作品。迫擊炮的碎彈片成了殘酷世界破壞力量的比喻,海明威和他的主人公成了尋求生存道路、受傷的人類的象徵。他已經差不多准備好,可以把那種生活感受轉化為文學作品了。
他取得紅色英勇勛章之後的五年內,緩慢地卻是目的地為寫作生涯而努力。橡樹園熱情歡迎它的英雄歸來,但是海明威的父母親——尤其是他的母親——感到厭煩,因為這個年輕的除了寫作別無雄心,又極為樂意接受家庭的供養。有一度他為多倫多《每日星報》和《星報周刊》寫特寫。他姐姐瑪茜琳尼寫道,他剛過完二十一歲生日,他母親提出最後通牒:要麼找一個固定的工作,要麼搬出去。海明威搬了出去,到芝加哥當了一年《合作福利》的編輯,這是一份宣傳合作投資的機關報。那年冬天,他認識了他在文學界頭一位重要的朋友舍伍德•安徒森,並且通過安徒森,認識了「芝加哥派」的其他成員。同時他認識並愛上了哈德萊•理查孫,她是一位漂亮的紅發女郎,比他大八歲。1921年九月,海明威與哈德萊結婚,在家裡的鄉間別墅度蜜月,接著去多倫多,當了幾個月的特寫記者。
但是,他真心需要的是歐洲,是有空間的時間進行寫作。海明威夫婦決心接受一個駐國外兼職記者的工作。此後兩年,海明威成了《星報》駐歐洲的流動記者,人住在巴黎,兼寫關於日內瓦與洛桑國際會議的報道,包括希土戰爭的簡練的戲劇性電訊。他偶爾寫一點輕松的、但觀察銳利的印象記,內容是瑞士滑雪、西班牙鬥牛和德國戰後生活。他早期新聞工作的訓練,加上天生愛好簡潔,已經成了一種風格,他現在寫的電報——濃縮、緊湊——使這種風格更為有力。
在此同時,他寫小說,寫詩,想找一個出版商發表他一篇東西,但(自一九一八年以來)一直沒有找到。一九二二年迅速地發生一連串事件,加速了他的希望,接著他又感到失望。他憑舍伍德•安徒森的一封介紹信,帶著他的作品去見葛屈露德•斯泰因,她在弗勒呂斯路的沙龍是依茲拉•龐德、詹姆斯•喬衰斯和麥多克斯•福德等僑居國外的人的藝術中心。斯泰因喜歡這個年輕人,他派頭簡直象大陸上的人,一雙眼睛「好奇得有感情」,她鼓勵他當作家,不過勸他應該完全放棄新聞記者的工作,把散文修改得更加精練一些:「這里描寫很多,又寫得不十分好。從頭來起,寫得集中一些。」龐德也喜歡這位新到的作家,同他一起散步,拳擊,鼓勵他繼續寫詩。五月份和六月份,海明威頭一次公開發表作品——一篇只有兩頁的諷刺性寓言《神妙的姿勢》和一首隻有四行的詩《最後》,這首詩是補白,填補威廉•福克納六節詩留下的空白。一家新奧爾良的雜志《兩面派》把這兩篇作品都發表了,他這番運氣,又是靠舍伍德•安徒森幫的忙。
災難發生在一九二二年末他參加洛桑和平會議的時候。他約定叫哈德萊帶一隻手提箱去迎他,哈德萊幾乎把他所有的手稿都裝在這只箱里(少部分郵寄)。在巴黎的里昂車站,她把手提箱放在車箱里,未加提防,過了一會兒回來,發現箱子不見了。幾年以後,海明威給卡洛斯•倍克爾的信中說道:這件事使他痛苦萬分,他「恨不得去做外科手術,免得去想它。」海明威沒有辦法,只好重起爐灶,這回獲得驚人的成功。一九二三年,他幾篇作品被刊物採用。哈麗特•蒙羅在《詩歌》(一九二四年一月號)上發表他站首短詩;瑪格瑞特•安德生和琴•希普在《小評論》(一九二三年四月)上發表了他六個短篇(共十八個短篇,原擬於次年一月發表,總題為《在我們的時代里》;一九二三年夏天,羅伯特•麥卡門發表海明威第一部作品《三篇故事和十首詩》(三篇故事是《在密執安》、《我的老頭子》和《不合時宜》)。
雖然前途好像有把握,路上卻有現實的障礙。哈德萊懷孕了,兩夫婦幾乎沒有錢。他們同意回多倫多住兩年,掙夠了錢再到巴黎來,到那時候他可以致力於寫作。他們在一九二三年八月離開巴黎。約翰•哈德萊(「勃姆比」)•海明威生在十月,但到了一九二四年一月,海明威夫婦已經回到巴黎和蒙巴那斯,安居在戴尚聖母院的一套公寓房子里。海明威走向成功的步子又耽誤了,因為他得拿出一部分時間來幹活養家。他不去過蒙馬特爾區的游墮生活,吃不飽肚子,這在《流動宴會》里都有記載,但他堅持寫作。正如斯泰因所觀察的,「他十分認真地寫作,想當作家。」突破是在一九二五年——也許是靠兩位有影響的支持者幫忙。司各特•菲茲傑拉德還沒有認識海明威的時候,艾德蒙•威爾遜已經給他看過海明威的作品,菲茲傑拉德印象很深,並催促斯克利布納公司的麥克斯威爾•珀金斯去約稿。珀金斯寫了信,但因為郵遞方面的錯誤晚到了十天,海明威已經接受了安徒森的出版者波尼和利夫賴特公司二百元的預支稿酬,出版他的短篇小說集《在我們的時代里》,其中包括同名集子中發表的早期的速寫,還接受出版公司對於他這兩本書的許可權。
從經濟收入上說,《在我們的時候里》是失敗的,下一本書,即諷刺模擬舍伍德•安得森作品的《春潮》,也是失敗的,但是海明威引起艾倫•泰特、保爾•羅孫匪爾德和路易斯•克羅納伯格等美國重要評論家的注意,他們都認為海明威是美國文壇新出現的聲音。然而,又是菲茲傑拉德對海明威的才能講得最有說服力。菲茲傑拉德在《如何浪費材料——評我的同代人》一文中,攻擊那些已取得穩固地位的作家——尤其是亨•路•門肯和舍伍德•安德森——認為他們「強調發掘美國的『意義』」,是「不真誠的,因為他們自己身上並沒有這種需要。」菲茲傑拉德說,僑居國外的人倒是有這份好處,能夠為自己形成一種「不會敗壞的風格」,表現凈化了的熱烈感情。菲茲傑拉德以海明威和《在我們時代里》為主要的例子,說明這位作家「具有新的氣質」,而且具有上述兩個方面的特點。菲茲傑拉德的文章發表在五月,五個月以後,海明威證實了菲茲傑拉德的贊揚是很有道理的。
一九二六年十月斯克利布納公司出版了《太陽照樣升起》,不到三十歲的海明威成了有定評的文學家。作為一位作家第一部長篇小說,銷路不錯,也博得了好評。海明威晚年在《流動宴會》這部書回憶一九二一至一九二六年間的生活情景時,追憶當時的夢想,刻苦的訓練和災難。夢想是牧歌式的:對哈德萊純潔的愛,巴黎和伏拉爾勃等美好的去處,友人的情誼。刻苦的訓練——把自己寫為一個挨餓的人,渴望成功心切,無情地律己,同時也為了形成自己的文學風格。災難是隨成功接踵而至的夢魔般的現實,它粉碎了夢想,破壞了訓練,只剩下了慾望,放縱和失望。海明威寫這本書的時候,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病痛可能加劇老年人懷舊的甜蜜和痛苦。然而,在某個意義講,也說明海明威終於明白他早年在巴黎的時代,正是他作為一個人與作為一個藝術家最為融合的年代。他發表了《在我們的時代里》、《太陽照樣升起》,尤其是一九二九年發表了《永別了,武器》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經歷,形成他對人類命運的看法和極能表現這種看法的文體風格。雖然他藝術上的發展還沒有結束,但是他後來寫的東西至多是技巧更為精緻,更有光彩,把他已經寫過的主題加以變化罷了。
他此後二、三十年的戲所以能夠唱得下去——除了一系列近乎傳奇的軼事之外——在某種程度上講,是由於海明威相當靈活地使自己在群眾中的形象適應時代變化的要求。他個人在群眾中有魅力,正是這個原因——不管是叫「爸爸」這個慈祥的綽號,也不管是叫「冠軍」這個好鬥的稱呼。然而,更吸引人是內心的戲劇性變化。當他的名聲由細流匯成潮流的時候,他的感覺能力好像在水槽里打滾。在早期作品中,恐懼與美感密切得難解難分:他們只能通過極為含蓄的感覺傳達出來。藝術家駕馭了人的形象。在後期作品中,受壓抑感情的細微之處常常寫得過火,幾乎成了感情的嘲弄。內心戲劇性的力量正在於此。因為,海明威彷彿要想彌補藝術上的失敗,在生活上作出過度的反應。他在現實世界中的行動仍然反映出他關心悲劇性的經驗,迫切需要對抗含有敵意的世界,肯定他的自我形象。但是,由於英雄的氣概太顯眼、太堅決,人物的行動寫得過分明顯。因此落到滑稽、令人窘迫、甚至常常令人厭煩的地步。如果說他在二十年代是在藝術上探險,那麼到了三、四十年代這個藝術家本人成了冒險家。他對人生的看法沒有改變,只是藝術的工夫鬆弛了。
在《太陽照樣升起》出版、《永別了,武器》未出版之間,海明威同洽德萊離了婚,與當過《時尚》時裝式樣編輯的保琳•帕發費結婚,他們回到美國,定居在基維斯島,一九二七年海明威完成並發表了第二部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一九二八年,他寫《永別了,武器》初稿的時候,保琳生下他們第一個孩子(她一共生了兩個兒子);他修改初稿時,得知消息:他父親得了糖尿病,又因經濟困難自殺,用的是他自己父親內戰時用過的手槍。二十年以後,海明威在插圖本《永別了,武器》的序言中回憶道:「那一年有好地時光和壞的時光,」但又說他當時「生活在書里」,「比我任何時候都愉快。」三十年代早期,他經濟富裕,婚姻美滿,到處冒險。這些年裡,他到懷俄明和蒙大拿打野鴨,打麋子,到非洲獵大動物,登上定製的「皮拉爾」號遊艇到基維斯島和別米尼島外捕魚。這些年頭正值大蕭條時期。國家因經濟危機弄得情緒低落,但海明威卻更象一個狂熱的童子軍。一九三四至一九三六年間,他給《老爺》雜志寫了二十三篇生動但沒有多大價值的文章,描寫狩獵和捕魚,這給大蕭條期間城市中的受害者提供了一個精神避難所。他們在海明威粗狂妄的面容和強壯的身軀上看到背運時期一位英雄的面貌;他含蓄的散文、精練的對話表現了典型的「重壓下的優美風度」。他這些年來發表的兩部非小說的作品加強了這個形象。一部是《午後之死》(1932),稱頌鬥牛的儀式,一部是《非洲的青山》(1935),描寫一次狩獵旅行,預演人與野獸的悲劇,但幾乎聲嘶力竭地歌頌人類勇氣的尊嚴。
三十年代早期,海明威小說相對地說寫得比較少。二十年代,海明威發表了兩部小說,三十五個短篇,一部諧模作品,一些詩,外加相當數量的通訊報道。他三十年代前半期產生的主要作品是《勝者無所得》(1933),一個短篇小說集,收入十四個短篇小說。一九三六年,他發表了他最好的短篇小說之一《乞力馬扎羅的雪》,主人公是一個作家,因寫不出「他該寫」的作品而奚落自己。
從一九三七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藝術家海明威還是當他的冒險家,只是改變了裝束。從《有的和沒有的》(1937)中亨•利•摩根的話——「一個人不行……他好的干不出事」——開始,海明威和他的主人公犧牲了他們的私事,轉向世界危機所引起的集體的責任。至少從表面上看來,大蕭條與西班牙內戰粉碎了海明威的信念:他長期以來認為作家的主要任務是「直接地真誠地寫人」,「誰要是把政治當作出路,誰就在騙人。」左翼批評家一向嘲笑他們心目中的海明威耽樂的孤立主義,現在歡迎他的轉變。其實,海明威在他的小說創作里並沒有向左轉,他的人物走的是老路——冒險,孤獨,結果是死胡同。他們重新進入世界,因為民主可能比法西斯好些,但他們雖然同人民混在一起,但不是人民的一員。海明威也是如此。不管他參加什麼戰爭,統統成了他的戰爭,他打仗一如既往,有他自己的條件,自己的理由。
一九三七初海明威去到西班牙。官方名義是北極美報業聯盟記者,他卻不是不偏不倚的旁觀者。他借債為忠於共和政府的部隊買救護軍,在美國第二屆全國作家會議上發言攻擊法西斯主義,協助拍攝親共和政府的影片《西班牙大地》(1938),發表了他唯一的一出長戲《第五縱隊》,描寫這場沖突。一九三九年他在哈瓦那郊區「瞭望農場」購買了一份地產,就在地產山頂的房子里,創作關於法西斯主義、民主和個人的長篇小說《喪鍾為誰而鳴》。
小說出版幾天後,保琳•帕發弗以「遺棄」為理由同他離婚。一個星期之內,海明威娶第三個妻子瑪瑟•蓋爾荷恩,她是聖路易市人,小說家、記者,他們共同生活了五年,婚後頭兩年,他們去中國當戰地記者,海明威為現已停刊的紐約報紙《下午報》撰寫報道。海明威在這些報道中認為:日本、英國與美國之間不大會爆發戰爭,但不是不可能發生。他有預見,指出如果日本進攻美國在太平洋或東南亞的基地,那麼戰爭不可避免。
從一九四二年到一九四四年他被《柯里厄》雜志作為沒有軍籍記者派往巴頓將軍的第三軍為止這段時間內,海明威駕馭「皮拉爾號」——由政府出錢配上通訊與爆破設施——巡邏海上,成了一艘偽裝的反潛艇的兵艦。雖然「皮拉爾號」沒有遇上潛水艇(如果遇上,海明威准備命令自己在指揮塔上扔手榴彈和燃燒彈),海明威的報告可能幫助了海軍偵察到一些潛水艇的方位並把它們炸沉,海明威因這些功績得到表彰。一九四四年海明威在英國同皇家空軍協作,幾次坐飛機參加戰斗,沒有受傷,但在倫敦一次燈火管制時汽車失事,他頭部與膝部受傷。幾家報紙登出他的訃告,但不久,在聯軍登陸那一天,在諾曼底的福克斯•格林海灘上海明威觀看了幾分鍾戰斗才回到船上。
他雖然名義上屬於巴頓將軍的軍隊,卻同第一軍第四步兵師一起行動,參加解放巴黎的戰斗和凸地戰役。他描述自己大膽勇敢未免誇大或者歪曲,但他的行動確是更象戰士,不大象記者。他在巴黎效外一個哨所負責巡邏與查問很有成效,為萊克勒克將軍部隊的前進收集情報。德軍反攻期間,他在休特曼森林地帶冒著很大的生命危險用短武器參加激烈的戰斗。軍人對他的印象比新聞界同業對他的印象更好。他的同行生氣也許是因為他態度傲慢,也許是因為他過分渲染他個人如何率領一支游擊隊組成的小部隊解放旅遊者俱樂部,解放里茲飯店。一群記者控告海明威違反日內瓦會議關於戰地記者不得參與戰斗的規定。海明威出庭,經過短短的審問免於判罪,後來還得了銅質星章。戰爭結束時,海明威四十六歲,他給自己畫的飽經戰患而又不屈不撓的老兵形象已經不是鉛筆勾勒的素描,而是油彩陰沉的全身像了。還有什麼呢?海明威通過言論與行動說明自己在生活與藝術方面都要來一個新的開端。他在戰爭的年代裡,只發表了為《下午報》寫的關於中日戰爭的報道,還有為《柯里厄》撰寫的、從歐洲戰區拍回的電訊。現在他籠統聲稱正在寫一部作品,一部關於「陸地、海洋和天空」的長篇小說。海明威彷彿要加強他的新生感覺似的,在一九四五年末同瑪瑟•蓋爾荷恩離婚,並於一九四六年三月回到了「瞭望農場」,隨同他回去的是他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妻子瑪麗•威爾什,又是一位記者,明尼蘇達州人。
一九四O年以後海明威一次發表了長篇小說《過河入林》(1950),並不是讀者所期望的重頭作品。一年前他險些死於丹毒。實際起因是塵土進了眼睛,揉後眼睛發炎,可是海明威誇大這件小事,說他在威尼斯附近打野鴨子時子彈的一點軟塞進了眼睛。他住院時決定寫這部規模較小的作品。客觀情況改變不了批評界的意見,這部作品受到難聽的攻擊。較溫和的批評家說它「情緒厭倦」,相信海明威尚有潛力;絕大多數批評家粗暴地攻擊它是顧影自憐的自我仿作。在理查德•康特威爾上校身上,海明威自傳性質的形象很突出,嘮叨他無法規避的主題——死亡、孤獨、愛情和勇敢——這是他四十年代經驗的具體化。此後,他不斷深入到過去經驗里去,彷彿懷舊能補償藝術上的無能。他從藝術家權充探險家又一次變為追求藝術的冒險家,這個循環過程也就接近結束了。
他先是回到三十年代,打獵和捕魚的冒險的年代。一九五三年,他與瑪麗去非洲作狩獵旅行。他已是滿身傷痕,這一次又遇到飛機連續出事,險些喪命。第一次失事,瑪麗斷了兩根脅骨,海明威肝部與腰部震裂,下脊椎骨受到重傷;第二天,飛機再次失事,海明威一生受了十幾次腦震盪,這是最嚴重的一次(機艙著火,門被夾住,海明威用頭把門撞開),外加內傷。雖然他開始倒運,不過還算幸運,在內羅畢醫院養傷時居然能讀到關於自己的訃告(海明威是唯一一個在有生之年見到自己訃告的著名作家)。他寫了一篇長篇報告,描述他在非洲的經歷,但發表在《展望》雜志上的只是連續性的兩段二流水平的新聞報道。
捕魚的收獲在些。十五年前他在《老爺》雜志上發表過一篇關於一個古巴漁夫的通訊,現在根據這個素材寫了《老人與海》(1952),補回他在文學上的損失。同時,他得到普立徹獎金,一九五四年他得諾貝爾文學獎金,可能也是《老人與海》幫的忙。這時,他更加使勁地排除通往過去的頑固的障礙物,走向二十年代,那時候他堂到過描寫鬥牛士安東尼•奧多涅斯與路易斯•多明奎之間的競爭寫進另一部《午後之死》里去。成果又是兩段連續性的報道,叫做《危險的夏天》,發表在《生活》雜志上(原稿其餘部分從未發表過),也寫得蒼白無力,讀來乏味。
再就是巴黎了,二十年代早期他學藝的巴黎。海明威還沒有從西班牙回來的時候,就在當年寫下的一大箱札記中搜索,他用回力球的術語對他妻子說,他打算「反拍寫傳記,回憶的傳記。」海明威夫婦回到古巴後,對菲德爾•卡德特羅獲得勝利後的形勢把握不住,就離開「瞭望農場」,遷居到愛達荷州克特欽的大型別墅,海明威在那裡加工修改札記。他去世後,瑪麗•海明威在他房間里的一隻藍箱子里發現這份打字稿。她在《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里說:「他一定認為這本書已經完稿,只待編輯加工。」一九六四年,此書出版,題為《流動宴會》。
一九六O年,海明威想寫作的熱情一定使他極為痛苦。他在生理上大為衰弱,高大的身軀萎縮下來了,面容憔悴,忍著痛苦。他住在梅約療養院時,診斷結果不妙:高血壓,可能還有糖尿病(此病曾經折磨過他父親),而且鐵質代謝紊亂,這是一種罕見的疾病,危及主要器官。心理上,他更糟糕,幾乎說不清楚話,焦慮,抑鬱症很嚴重——賽摩•貝茨基與萊斯里•菲德勒一九六O年十一月拜訪過他,想請他到蒙大拿大學去做演講,事後寫道他象個「沒有主意的小學生」。一九六一年春天,他進行了二十五次電療來減輕抑憂症。他在梅約療養院住了一個月,剛剛回到克特欠不久,在一九六一年七月二日早晨,他把一支銀子鑲嵌的獵槍的槍口放在嘴角,兩個板機一齊扣動。
在《海流中的島嶼》里,海明威的受了傷、可能要死去的主人公說:「別操心、老兄……你一輩子走的就是這條路。」當然,海明威在生活和藝術方面的探險滿是死亡的誘惑。但應當記住,海明威對於生活也同樣執著。他在《流動宴會》結束部分寫到巴黎時打過一個比方,這個比方既適用於他自己,也適用於他書中人物的生活:「巴黎總是值得一去,你帶去什麼東西,總會有報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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