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第七條獵狗」「狼王夢」「小戰馬」「紅脖子」「荒野的呼喚」「海狼」「孤島野犬」「赤鳥」手機電子書下
荒野的呼喚》中篇小說。傑克•倫敦著。作於1903年。小說描寫了一隻名叫巴克的大狗被盜賣到阿拉斯加干苦工,勞動極為繁重,環境極為艱險。狗隊每天拉雪橇在雪地上行走40英里,而每隻狗所得到的食物是根本吃不飽的一磅半魚干。狗統統被累倒拖垮後就被主人賣掉,來榨取最後一滴油水。棍棒象徵的是統治它們的權力,巴克的第一課就是「棍棒教育」。巴克忍受了各種虐待,在極為惡劣的環境下,鼓足勇氣,練成吃苦的精神,比其它狗更機敏、更勇猛,最後和史皮茲爭奪強者地位,結果史皮茲被咬倒,巴克成為生存斗爭的勝利者。在巴克的內心,時常涌動著一種原始的返祖現象,野性的力量在呼喚著他,最後他回到狼群中。這不說明它的退化,而說明它要在更加直接地進行生存競爭的地方,證明自己是強者。最後巴克也確實以勇猛和聰明,贏得狼群的領袖地位。小說文字流暢,簡潔明快,一氣呵成,顯示語言內在的力量,自發的美感和粗獷有力的節奏,在創作上又結合神話懸念,使小說更富有吸引力。
作者風采:傑克•倫敦(1876-1916)美國作家。出生於加利福尼亞州的舊金山。父親是破產的農民,自幼就以出賣體力為生,讀報、卸貨等。曾一度進入大學學習。他寫了19部長篇小說,150篇短篇小說和故事,3部劇本,以及論文、特寫等。他的成名之作是1900至1902年發表的《狼的兒子》等3部短篇小說集。兩部描寫動物的小說《荒野的呼喚》、《白牙》被認為是卓越的作品。1905年至1910年間創作了一些優秀的現實主義小說,如《鐵蹄》、《馬丁•伊登》等。到後期,他逐漸脫離社會斗爭,追求個人享受。1913以後,他因經濟上的挫折和家庭糾紛,精神受到嚴重打擊,經常酗酒,1916年11月22日服毒自殺。
故事發生在一條叫巴克的狼狗,它原是一家富有家庭的愛犬。由於狗命升值,被貪心的傭人拐走賣給狗販,輾轉被賣到西雅圖。男主角桑頓先生由於接受了美國郵電局的僱傭,專程運途郵件,用雪橇翻山越嶺往尋金者密集的城鎮,買了狼犬巴克同行,於是整個人與狗相依為命、與大自然、與惡人、印第安人相抗衡的動人故事發生了,處處令人動容,狗明星巴克的演技令人嘆為觀止。桑頓送到郵件後,他不願與尋金者為伍,以砍伐木材為生,經幾波折,最後還是經不住誘惑去印第安人的黃金窟「黃月亮」。在一次印第安人襲擊中,桑頓被殺死。狼犬巴克最終回歸大自然,成為狼群的首領。
第一章 命運的轉折
遭人暗算
很遺憾布克從不會讀報紙,要不然,它也就不會碰到那麼多麻煩了。
近來,去往北極探險的人們發現了一種黃色的貴重金屬。
船運和貨運公司的人們立即把這令人振奮的消息大肆地刊登在報紙上,令整個歐洲都沸沸揚揚。
於是,成千上萬的人懷著發財的夢想,一批又一批地湧向了北極地區。
在那隻有冰和雪構成的世界裡,雪撬就是唯一的交通工具。而雪橇這種東西需要體魄健壯的狗— — 既能當苦役,又能忍受得了冰寒。
於是,沿著太平洋海岸,從布潔得灣到聖地亞哥港,所有體格強壯、長毛耐寒的狗,都受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威脅。
布克住在位於聖.克拉拉山谷的一個漂亮的庄園里,他是米勒法官家的一條狼犬。
庄園位於大馬路邊,院子里許多高大濃密的綠樹隱隱約約遮掩著米勒法官的大宅,圍牆的四周是寬敞涼爽的走廓。
幾條鋪著小石子的車道,彎彎曲曲地繞過廣闊的草坪,從恰似重雲疊霧的樹蔭底下穿過。
宅子的後面比前面還寬敞,簡直是一眼望不到頭。
右邊是好幾間大馬廄,十多個馬夫正在那裡忙忙碌碌地照
料著那些又高又肥的馬匹。
左邊是一排排爬滿紫藤的傭人房,還有許許多多整整齊齊排列著的望不到盡頭的倉庫。
中間是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牧場和葡萄棚草莓地。
角落處還有一口深井和噴水機,旁邊的終日清澈的水泥大游泳池是米勒法官孩子們跳水、乘涼的地方。
這就是布克所統治的領地,它在這里度過了四年美好的時光。
當然,這座大庄園里除了布克之外,還有別的狗。不過,它們根本算不了什麼。它們成天無所事事,要麼擁擠在狗窩里,要麼就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另外還有一群專捉狐狸的狐狸狗,足足有二十來條。
每當足不出戶的日本狗土茨和墨西哥狗伊莎貝爾,在一大邦女僕們的掃把和拖布的武裝掩護下,從窗口把頭探出來,偷偷地四處張望時,它們便成群結隊地跑過來,惡狠狠地沖著它倆叫,直到它倆發出受了驚嚇的汪汪聲,才得意洋洋地走開。
布克的父親是一條體格魁梧的聖伯納狗,母親是蘇格蘭牧羊犬。它受母親的影響,只有一百四十磅的體重,但它又受父親的影響,儀表堂堂。
它這種優良血統和矯健的體格以及庄園里普遍的尊重而產生的威嚴,使它具有了貴族的氣質。
不但如此,它還是一條有理想、有抱負的狗。它希望有一天能繼承父親的事業,隨侍在法官左右,成為法官形影不離的夥伴。
從嗷嗷待哺到逐漸成長的四年來,它在法官家過的是悠閑、富足的貴族生活。
不過,雖然如此,它並沒有讓自己變成一條好吃懶做的狗,
相反,它一刻也閑不住,尤其愛好運動。
打獵、游戲和其他有趣的戶外運動,不僅減去了它身上多餘的脂肪,也磨練了它的筋骨,使它常年精神振奮,奔跑時更有貓的敏捷和豹的迅速。
由於布克擁有一副健壯的體格和敏捷的身手,使得它不免有些自命不凡,常常得意洋洋地在這里巡巡,到那裡聞聞,以王者自稱,把整個庄園都放在它的管轄之內。
那些經常無禮取鬧的狐狸狗雖然狗多勢眾,但也不敢在布克面前撒野;至於土茨和伊莎貝爾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布克在法官一家的生活中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它有時和法官的兒子們一起扎進游泳池裡,陪著他們比賽游泳,或者出去打獵。
在清晨或黃昏,它也常以白馬王子的身分,伴護著法官的女兒散步。冬日的夜晚,在熊熊的爐火旁,它就像老朋友一樣,伏卧在法官的腳邊,陪著法官看書。
在夏天的午後,它還會讓法官的小孫子騎到它的背上,馱著他們到處爬,或者陪他們在草地上玩皮球、打滾,而且寸步不離地照看著他們以免到馬房邊的噴水井去做異想天開的冒險,或者發生其他什麼危險。
這就是到一八九七年秋天為止,布克的生活情況。
就在這時候,由於柯勒大克發現金礦,引起了無數人瘋狂的淘金熱,冰天雪地的北極隨即成了人們嚮往之地。
布克經常幫法官拿報紙,但是它從來不看,也看不懂。
而且,它做夢也沒想到那個法官莊園里的園丁助手莫紐爾其實是一個不值得信賴的人。
因此當莫紐爾逗著它,並對它說:
「走!咱們一起散步去。」 它毫不猶豫地搖了搖尾巴,高興地跟著去了。
莫紐爾有個不好的嗜好,即賭博,而且還深信賭久必勝的法則,於是註定他賭運不佳,一輸再輸,終於欠下了一屁股債。
用園丁助手那微薄的工資,要養活老婆和幾個孩子已經很吃力了,哪裡還有什麼多餘的錢還債呢?於是他便心生歹念,打起布克的主意來。
那是一個大家都十分忙碌的晚上,法官去參加葡萄種植業協會會議,孩子們則忙於建立一個運動俱樂部。
於是狡猾的莫紐爾瞅准了這個機會,偷偷帶著布克穿過牧場,往一個叫做校園公園的火車站走,沒人看見他們出去。
車站有個陌生的男人好像在等他們,一見到他們走近,便立刻迎上來,和莫紐爾竊竊私語起來,並不時發出銅板的叮當聲。
「你得把它捆牢了才能交給我!」
那個陌生的男人綳著臉,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莫紐爾二話不說,就拿出一條粗繩套在了布克脖子上的項圈下面,又結實地纏了兩圈,並說:「只要你一拉這個,就能擺布它了。」
那個陌生人不屑地哼了一聲,從莫紐爾手中接過了繩子。
布克從來沒有在脖子上被套過粗繩子,這種感覺新鮮極了,所以布克毫無反抗地,甚至有些矜持地接受了。
它的貴族道德使它覺得不應該隨便懷疑熟識的人,而且還以為應該服從它所望塵莫及的人類的智慧。
然而它不明白的是莫紐爾為什麼把繩子交給那個陌生人,這使它非常不愉快。
而那張陌生、兇狠的面孔居然對它猙獰地笑起來,同時猛地用力拉他手上的繩子。
逼緊的繩子勒住了它的脖子,使它幾乎透不過氣來。
這個舉動令它十分吃驚,這頓時激起了它的憤怒,於是向那個人直撲過去。可是,繩子反而毫不留情地越來越緊。
布克瘋狂地掙扎著,長長的舌頭露在外面,寬厚的胸脯劇烈地起伏不定,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
在它的腦海里,自它出生以來,從來沒有人對它如此殘暴無禮過,連法官也從來不曾打罵過它。像這樣的奇恥大辱還是第一次碰到,它也第一次如此暴跳如雷。
漸漸,它沒有了力氣,眼前一片黑暗。
當火車駛進站,莫紐爾和那個陌生人一起把它扔進行李車廂的時候,它已經失去知覺了。
火車哐當哐當地向前駛去,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它慢慢恢復了知覺,它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全身都酸痛,尤其是喉嚨,它覺得渴得要死。
這時它才發現自己躺著的木板正一左一右地顛來顛去。
直到火車頭發出了粗嗄的汽備聲,它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因為它以前經常和法官一起乘火車外出旅行,坐在行李廂內的感覺,它是非常熟悉的。
可是,它好像不是跟法官去旅遊,它怎麼會在火車上呢?
當它睜開雙眼看到那張可恨的臉孔時,它立即想起了一切,於是怒不可遏地吼了起來。
那個人一看布克發怒,便跳起來要勒住布克的脖子。
但是,布克早已閃電般地沖過去狠狠地咬住了那個人的手,死也不肯放鬆,直到它的意識再度模糊為止。」嘿!它瘋了!」
那個人一邊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用手帕包紮起來,一邊向聽到呼叫聲,跑過來救他的列車員說:「我在幫我的
老闆把它送到舊金山去,據說那兒有個很不錯的狗醫,可以治好它的病呢!」
籠子與棒子
在舊金山海灘一家飯店的小屋子裡,那個陌生的男人極其狼狽地和飯店老闆交涉。
他那受傷的手盡管用手帕包紮了,但還是血痕累累,而他腿右邊的褲腿從膝蓋以下也都被撕破了。
「我只拿五十塊!」
他向飯店老闆牢騷滿腹地說:「以後就是給我一千塊現金,我也不幹了。簡直倒霉透了!」「另外那個傢伙要了多少?」飯店老闆問道。
「整整一百塊!我敢發誓,一點兒都不少。」
「這么說,就是一百五十塊嘍!」
飯店老闆盤算了一下說:
「不過,它確實值這個價錢。」這個騙子解開沾滿了血的手帕後,指著他那不成樣子的手指說:
「說不定會得狂犬病呢!」
「活該!算你倒霉!」
飯店老闆哈哈大笑。接著,他又對那個男人說:
「來吧,在你還沒有走的時候,再幫我一把!」
於是,兩個人一塊兒把布克拖進籠子里。
布克的脖子被勒得快要窒息了,喉嚨和舌頭都疼得要死。
它神志不清,但是,滿腔的怒火使它還是盡一切力量來抵抗他們。
盡管布克努力地反抗他們,然而,它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暈過去,直到雙方都精疲力盡為止。
趁布克昏迷不醒,他們把布克脖子上的銅圈給挫開了,繩子也解去了。
最後,他們把它塞進一個窗小的木籠子里。它又餓又渴,可憐地躺在籠子里,熬過了漫漫長夜。
它怎麼也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什麼要把它關在這個小籠子里?
它滿心的恥辱和憤怒,卻總也揣磨不透,只感覺不妙,似乎有什麼災難要臨頭了。
好多次,在半夢半醒中,它聽到屋子的門被推開的聲音,每次它都誤以為是法官來救它了,於是騰地跳了起來。此時此刻它多麼希望法官出現在它的面前啊!
但是,它每次看到的都是飯店老闆那張胖得像腫了似的臉。他總是拿著一根小蠟燭,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偷窺它的動靜。
布克本來因興奮涌到喉嚨里的歡叫,立即變成兇狠的狂吠。
第二天早晨,又進來了四個男人。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賊眉鼠眼,粗聲粗氣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布克隔著木籠子對著他們狂吠不已。
他們一邊大笑,一邊用棍子戳它,氣得布克一口咬住那根棍子不放。
然而,布克發現其實是他們在耍弄它,尋它開心。因此,又慍怒地躺下來,任憑他們把木籠子抬進一輛貨車里。
後來的幾天中,木籠被無數人抬來抬去,最後被抬到一列快車車廂里。
布克躺在木籠子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一雙手轉到另一雙手,卻毫無辦法。
它被他們弄得暈頭轉向,但是,它心裡非常清楚,它已經
離家愈來愈遠了。
快車尖嘯長鳴,不停地跑,一連跑了兩天兩夜。在這段時間里,他們既不給布克吃東西,也沒有給它水喝。
在極端氣憤之下,布克一律用狂吼對待所有來看它的送貨人。
那些人看布克這么怒氣沖沖,便報復它、嘲笑它。
有的人像個可惡的野狗,低聲汪汪叫,有的人又學貓咪咪地叫喚,又有的人又撲騰著胳膊學公雞喔喔鳴叫。
布克也知道這種狂叫很荒唐、無聊,但是,那些人的戲弄嚴重傷害了它的自尊,它又生氣又難過。
經過一陣陣喊叫,它的喉嚨越來越干,連舌頭也脹痛了。
它倒不在乎肚子餓,但是,乾渴的感覺使它難受得近乎發狂。
不過,稍感安慰的是,原來在它脖子上的粗繩已經解除了。
布克心想,曾經讓那些人控制自己的繩子既然已經拿開了,它一定要給那些人一點顏色看看。而且,它是絕對不會再讓他們把繩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的。
兩天兩夜的折磨和煎熬,使它已經怒火中燒,堆積在一起的仇恨一觸即發。它只等待任何一個可以的機會。
如今,它整個變了樣,眼睛充滿著憤怒的血絲,猶如一個兇殘的惡魔。如此大的改變,恐怕連法官本人也認不出它來了。
因此,當那些送貨人在西雅圖車站把它抬下火車的時候,都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擺脫了面臨危險的緊張感。
接著,來了四個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木籠子抬到一輛貨車上,載著它又跑了一段時間。
等車停下來後,他們再把木籠子抬到一個由高牆圍著的小小後院里。
隨後,從屋裡走出來一個穿著紅色襯衫的強壯男人,他在車夫遞給他的本子上簽了字後,一面把本子遞給車夫,一面望著布克陰險地笑了一下,接著就拿出了一把小斧頭和一根木棒來。
「你不會是現在就要把它放出來吧?」車夫不無擔心地問。
「就是現在!」
那人一面回答,一面拿起斧頭竟直朝木籠子劈了下去。
剛剛抬籠子進來的那四個男人一看,迅速散開,全都跳到牆頭上,一個個繞有興致地高高在上,准備觀看一場精彩的表演。
布克盯住那個穿紅色襯衫的男子手上的斧頭,它立刻沖向斧頭落下的地方去。
這個籠子它已經待夠了,再待下去,它真的會瘋了的。
它拚命地咬著、撞著那些碎裂的木條,即使是撞得頭破血流,它也不在乎。
「來吧!你這個惡魔的化身!」
那個人把籠子弄開了一個小洞之後喊道。同時丟下了斧頭,右手換上早已准備好的棒子。
布克毛發豎直,口吐白沫,血紅的眼睛噴射出狂亂的光芒,准備撲上去,看上去真象一個紅眼的魔王。
它帶著聚積了兩天兩夜的怒火,竄出籠子向那個穿紅色襯衫的男人猛撲過去。
眼看布克的大嘴就要狠狠地咬上一口的時候,卻橫空飛來一擊,擊落了它。
此後,它又進攻了十多次,但是,每一次都挨上棍子狠狠的打擊,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休息片刻後,它聚積全身的力量兇猛地沖了上去。
而那個人卻不慌不忙地,狠狠地在它頭上來了無比嚴重的一擊。
布克立即縮成一團,載倒在地上,完全暈了過去。
「哇!不愧是一個馴狗高手。」
坐在牆頭上圍觀的其中一個人熱烈地鼓掌,興奮地大聲嚷了起來。」他還能馴馬呢!」
車夫看完熱鬧,邊說邊坐上他的馬車,策馬走了。
後來,布克逐漸恢復了知覺,但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全身軟得像個橡皮堆。布克躺在原地,眼睛直瞪著那個穿紅色襯衫的男人。
「布克,很不錯的一個名字。」
那個人看著飯店老闆托來的信,自言自語道。
「好了,布克,我的兄弟!」
他用親切的聲音接著說:
「我們的打鬧到此結束。現在你要明白你的處境,也要清楚我的身分。只要你乖乖地聽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否則,我會打得你全身骨頭都散架的,明白嗎?」
那個人一邊說,一邊拍拍布克的頭。布克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通的頭經他的手一碰,毛發還是不由自主地全都倒豎起來,但是,它已經無力反抗了。
那個人見它不再反抗,便拿水給它喝,它立即一口接一口,兩三下全喝光了。後來那個人又給它扔了幾塊肉,布克狼吞虎咽地全都吃了下去。
它心裡清楚自己是被棒子擊敗了,但是,這並不表示自己已經完全垮了。
經過這次慘痛的教訓,它明白了面對拿著棒子的人,它是根本沒有勝利的機會的。布克學到了這個教訓後,一生都沒有
忘記,也不敢忘記。
布克又在籠子里待了好多天。在這些日子裡,陸續來了一些別的狗,有的是和布克一樣被在籠子里抬進來的,有的則是用繩子牽進來的。
這些狗有的服服帖帖,溫順得很,而大部分的狗和布克當初來時一樣狂怒咆哮。然而,最後,它們也都不得不屈從在那個穿紅色襯衫的男人的棒子之下。
新的主人和同伴
最近,不時有陌生人來和穿紅色襯衫的男人談話。他們一邊談,一邊望著關在籠子里的狗一一品頭論足。隨後,就是一疊鈔票從一隻手轉到另外一隻手,接著那些陌生人便牽走了一條或者好幾條的狗。
那些被帶走的狗再也沒有回來,布克忐忑不安地過著每一天。因此,當那些陌生人從它前面走過,沒有選中它的時候,它就感到非常高興,那是一種倖免於難的感覺。
然而,好景不長,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天,來了一個身材矮小干癟的男人,他說的英語簡直糟糕透了。
「老天!」
當他的目光落到布克身上的時候,他興奮地得大喊了起來,說:
「這不是一條絕頂的好貨嗎?出個價吧!」
「就三百,算我白送你!」
穿紅色襯衣的男人馬上回答。接著又說:
「難得能碰上這么一條。巴羅特,你花的又是國家的錢,還猶豫什麼呢?」
巴羅特的嘴角禁不住內心喜悅,抖動了一下。他暗自想,現在正逢淘金熱,狗成了供不應求的貨,狗價自然直線上升了。
其實,他心裡非常清楚,像布克這樣的一條好狗,他開的價不算太貴,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連這個價都搶了呢。
加拿大政府為了運送公文書信,特意買狗來拉雪橇。但他
們不願意花太多的錢,當然,更不希望耽誤了急件。
不過,巴羅特是個內行,他一眼看到布克時就知道這狗非同尋常,是萬里挑一的好狗,雖然它此刻關在籠子里有些無精打彩。
過一會兒,布克便看到那個瘦子掏出了錢。然後,它和柯利— — 一隻溫順的紐芬蘭狗,一塊兒被那個瘦小的男人帶走了。
布克一點兒也沒覺得奇怪。早在那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睛發亮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一點。
在華納號甲板上,它和柯利望著漸漸遠去的西雅圖。布克怎麼也沒想到,這是它這輩子最後一次看見溫暖的南方了。
後來,布克和柯利一起帶進甲板下面的船艙里。巴羅特把它們交給他的朋友,一個名叫法蘭西的黑臉大個子。
對布克來說,這兩個新的主人屬於和法官完全不同的另一種類型。雖然布克對他們沒有對當官那樣深的愛,但是,卻心底里敬重他們。
他們做事沉著穩重,而且決不偏心,他們是個非常正直的人。布克還覺得,他們對狗的心思非常清楚,絕對不會輕易上它們的當。
布克在華納號的船艙里還看到了另外兩只狗。
其中一條雪白大狗叫做史皮茲,它是由一個捕鯨船船長從斯匹次群島上帶出來的,後來曾跟隨一個地質勘探隊,到加拿大的西北荒原去探過險。
它是個笑裡藏刀、虛偽陰險的壞傢伙。就在第一次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它就直視著布克,嬉皮笑臉地把布克的食物搶走了。
那個時候,布克立即跳起來去教訓它。然而,法蘭夏手中的鞭子,已率先公正地打在了史皮茲身上。布克雖然消除了心
中的一股憤恨,但是地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它只取回了一些骨頭而已。不過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後,布克對法蘭夏另眼相看了。
另外一隻叫做德夫,是一個氣質憂郁,又有些乘僻的傢伙。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對一切事情都淡漠,並且喜歡獨來獨往。它曾經向柯利明確表示,不要去招惹它,否則它就不客氣。
它像個麻木的老農夫,任何事都引不起它的激情。當華納號穿過夏洛地皇後海峽的時候,突然左右搖晃,顛簸得厲害,布克和柯利嚇得牙齒格格響個不停,而它卻像沒有感覺一樣,緩緩抬起頭來,瞥了它們一眼,然後打了個呵欠,又繼續睡它的覺。
華納號夜以繼日地往前行駛。茫茫海上的布克無法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但是它明顯感到氣候越來越冷了。
一天早上,螺旋漿終於安靜了下來。船上充滿了興奮和激動,並且開始忙碌起來。
布克和其他的狗都感覺到,它們的生活即將要展現出新的面貌了。
法蘭夏一一把它們用皮帶系好後,帶它們上了岸。
迎面撲來冷空氣,讓布克不禁精神抖擻起來。當它一腳踏在地面的時候,它的腳立即陷進了那個柔軟得像沙灘一樣的白色的東西里。
它驚恐萬分地跳了起來。布克還發現空中也有很多白色東西紛紛地從天上飄下來,並且落在它身上。它抖了抖身子,試著把它抖下來,但是,又落了好多。
接著,它好奇地用鼻子嗅了嗅,再用舌頭舔了舔。那東西冰涼冰涼的,舔它一下,立刻就沒有了。這可把它弄迷糊了,它試了一次又一次,但結果還是一樣。
站在一旁圍觀的人們,忍不住哈哈大笑,讓它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它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畢竟自它出生以來第一次來到這寒冷的北方。
荒野的呼喚 荒野的呼喚 (又名《野性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