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介紹幾個好聽的有聲小說
我本人一直在聽書,推薦幾本我自己喜歡的有聲小說有周浩輝的死亡回通知單三部曲《斗破答蒼穹》《救贖》《離別曲》紫金陳的高智商犯罪系列、謀殺官員系列、《長夜難眠》(刑偵推理)
天下霸唱的鬼吹燈《精絕古城》《龍嶺迷窟》共8部推薦1~2部後面的太誇張不喜歡(盜墓)
蕭鼎的《誅仙》(玄幻)
庚新的《惡漢》(穿越三國)
z大的《無限恐怖》(無限流開山之作)
靜官的《獸血沸騰》(穿越、魔幻)
還有挺多的一下子想不起來,這些小說都比較好找隨便下個聽書的app基本上都能找得到
B. 《故鄉》
我冒了嚴寒,回到相隔二千餘里,別了二十餘年的故鄉去。
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
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
我所記得的故鄉全不如此。我的故鄉好得多了。但要我記起他的美麗,說出他的佳處來,卻又沒有影像,沒有言辭了。彷彿也就如此。於是我自己解釋說:故鄉本也如此,--雖然沒有進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涼,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變罷了,因為我這次回鄉,本沒有什麼好心緒。
我這次是專為了別他而來的。我們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已經公同賣給別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所以必須趕在正月初一以前,永別了熟識的老屋,而且遠離了熟識的故鄉,搬家到我在謀食的異地去。
第二日清早晨我到了我家的門口了。瓦楞上許多枯草的斷莖當風抖著,正在說明這老屋難免易主的原因。幾房的本家大約已經搬走了,所以很寂靜。我到了自家的房外,我的母親早已迎著出來了,接著便飛出了八歲的侄兒宏兒。
我的母親很高興,但也藏著許多凄涼的神情,教我坐下,歇息,喝茶,且不談搬家的事。宏兒沒有見過我,遠遠的對面站著只是看。
但我們終於談到搬家的事。我說外間的寓所已經租定了,又買了幾件傢具,此外須將家裡所有的木器賣去,再去增添。母親也說好,而且行李也略已齊集,木器不便搬運的,也小半賣去了,只是收不起錢來。
"你休息一兩天,去拜望親戚本家一回,我們便可以走了。"母親說。
"是的。"
"還有閏土,他每到我家來時,總問起你,很想見你一回面。我已經將你到家的大約日期通知他,他也許就要來了。"
這時候,我的腦里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②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我認識他時,也不過十多歲,離現在將有三十年了;那時我的父親還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個少爺。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③。這祭祀,說是三十多年才能輪到一回,所以很鄭重;正月里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講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個忙月(我們這里給人做工的分三種:整年給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長年;按日給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種地,只在過年過節以及收租時候來給一定的人家做工的稱忙月),忙不過來,他便對父親說,可以叫他的兒子閏土來管祭器的。
我的父親允許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我早聽到閏土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彷彿年紀,閏月生的,五行缺土④,所以他的父親叫他閏土。他是能裝弶捉小鳥雀的。
我於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閏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親告訴我,閏土來了,我便飛跑的去看。他正在廚房裡,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願心,用圈子將他套住了。他見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於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談些什麼,只記得閏土很高興,說是上城之後,見了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鳥。他說:
"這不能。須大雪下了才好。我們沙地上,下了雪,我掃出一塊空地來,用短棒支起一個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鳥雀來吃時,我遠遠地將縛在棒上的繩子只一拉,那鳥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麼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背……"
我於是又很盼望下雪。
閏土又對我說:
"現在太冷,你夏天到我們這里來。我們日里到海邊檢貝殼去,紅的綠的都有,鬼見怕也有,觀音手⑤也有。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
"管賊么?"
"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個瓜吃,我們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豬,刺猥,猹。月亮地下,你聽,啦啦的響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輕輕地走去……"
我那時並不知道這所謂猹的是怎麼一件東西--便是現在也沒有知道--只是無端的覺得狀如小狗而很兇猛。
"他不咬人么?"
"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見猹了,你便刺。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來,反從胯下竄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這許多新鮮事:海邊有如許五色的貝殼;西瓜有這樣危險的經歷,我先前單知道他在水果店裡出賣罷了。
"我們沙地里,潮汛要來的時候,就有許多跳魚兒只是跳,都是青蛙似的兩個腳……"
阿!閏土的心裡有無窮無盡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們不知道一些事,閏土在海邊時,他們都和我一樣只看見院子里高牆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過去了,閏土須回家裡去,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廚房裡,哭著不肯出門,但終於被他父親帶走了。他後來還托他的父親帶給我一包貝殼和幾支很很看的鳥毛,我也曾送他一兩次東西,但從此沒有再見面。
現在我的母親提起了他,我這兒時的記憶,忽而全都閃電似的蘇生過來,似乎看到了我的美麗的故鄉了。我應聲說:
"這好極!他,--怎樣?……"
"他?……他景況也很不如意……"母親說著,便向房外看,"這些人又來了。說是買木器,順手也就隨便拿走的,我得去看看。"
母親站起身,出去了。門外有幾個女人的聲音。我便把宏兒走近面前,和他閑話:問他可會寫字,可願意出門。
"我們坐火車去么?"
"我們坐火車去。"
"船呢?"
"先坐船……"
"哈!這模樣了!鬍子這么長了!"一種尖利的怪聲突然大叫起來。
我吃了一嚇,趕忙抬起頭,卻見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
我愕然了。
"不認識了么?我還抱過你咧!"
我愈加愕然了。幸而我的母親也就進來,從旁說:
"他多年出門,統忘卻了。你該記得罷,"便向著我說,"這是斜對門的楊二嫂,……開豆腐店的。"
哦,我記得了。我孩子時候,在斜對門的豆腐店裡確乎終日坐著一個楊二嫂,人都叫伊"豆腐西施"⑥。但是擦著白粉,顴骨沒有這么高,嘴唇也沒有這么薄,而且終日坐著,我也從沒有見過這圓規式的姿勢。那時人說:因為伊,這豆腐店的買賣非常好。但這大約因為年齡的關系,我卻並未蒙著一毫感化,所以竟完全忘卻了。然而圓規很不平,顯出鄙夷的神色,彷彿嗤笑法國人不知道拿破崙⑦,美國人不知道華盛頓⑧似的,冷笑說:
"忘了?這真是責人眼高……"
"那有這事……我……"我惶恐著,站起來說。
"那麼,我對你說。迅哥兒,你闊了,搬動又笨重,你還要什麼這些破爛木器,讓我拿去罷。我們小戶人家,用得著。"
"我並沒有闊哩。我須賣了這些,再去……"
"阿呀呀,你放了道台⑨了,還說不闊?你現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抬的大轎,還說不闊?嚇,什麼都瞞不過我。"
我知道無話可說了,便閉了口,默默的站著。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錢,便愈是一毫不肯放鬆,愈是一毫不肯放鬆,便愈有錢……"圓規一面憤憤的回轉身,一面絮絮的說,慢慢向外走,順便將我母親的一副手套塞在褲腰裡,出去了。
此後又有近處的本家和親戚來訪問我。我一面應酬,偷空便收拾些行李,這樣的過了三四天。
一日是天氣很冷的午後,我吃過午飯,坐著喝茶,覺得外面有人進來了,便回頭去看。我看時,不由的非常出驚,慌忙站起身,迎著走去。
這來的便是閏土。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這記憶上的閏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裡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
C. 魯迅寫的小說,故鄉(全文)
魯迅短篇小說《故鄉》原文
我冒了嚴寒,回到相隔二千餘里,別了二十餘年的故鄉去。
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
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
我所記得的故鄉全不如此。我的故鄉好得多了。但要我記起他的美麗,說出他的佳處來,卻又沒有影像,沒有言辭了。彷彿也就如此。於是我自己解釋說:故鄉本也如此,――雖然沒有進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涼,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變罷了,因為我這次回鄉,本沒有什麼好心緒。
我這次是專為了別他而來的。我們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已經公同賣給別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所以必須趕在正月初一以前,永別了熟識的老屋,而且遠離了熟識的故鄉,搬家到我在謀食的異地去。
第二日清早晨我到了我家的門口了。瓦楞上許多枯草的斷莖當風抖著,正在說明這老屋難免易主的原因。幾房的本家大約已經搬走了,所以很寂靜。我到了自家的房外,我的母親早已迎著出來了,接著便飛出了八歲的侄兒宏兒。
我的母親很高興,但也藏著許多凄涼的神情,教我坐下,歇息,喝茶,且不談搬家的事。宏兒沒有見過我,遠遠的對面站著只是看。
但我們終於談到搬家的事。我說外間的寓所已經租定了,又買了幾件傢具,此外須將家裡所有的木器賣去,再去增添。母親也說好,而且行李也略已齊集,木器不便搬運的,也小半賣去了,只是收不起錢來。
「你休息一兩天,去拜望親戚本家一回,我們便可以走了。」母親說。
「是的。」
「還有閏土,他每到我家來時,總問起你,很想見你一回面。我已經將你到家的大約日期通知他,他也許就要來了。」
這時候,我的腦里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 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我認識他時,也不過十多歲,離現在將有三十年了;那時我的父親還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個少爺。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⑶。這祭祀,說是三十多年才能輪到一回,所以很鄭重;正月里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講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個忙月(我們這里給人做工的分三種:整年給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長年;按日給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種地,只在過年過節以及收租時候來給一定的人家做工的稱忙月),忙不過來,他便對父親說,可以叫他的兒子閏土來管祭器的。
我的父親允許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我早聽到閏土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彷彿年紀,閏月生的,五行缺土⑷,所以他的父親叫他閏土。他是能裝弶捉小鳥雀的。
我於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閏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親告訴我,閏土來了,我便飛跑的去看。他正在廚房裡,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願心,用圈子將他套住了。他見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於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談些什麼,只記得閏土很高興,說是上城之後,見了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鳥。他說:
「這不能。須大雪下了才好。我們沙地上,下了雪,我掃出一塊空地來,用短棒支起一個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鳥雀來吃時,我遠遠地將縛在棒上的繩子只一拉,那鳥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麼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背……」
我於是又很盼望下雪。
閏土又對我說:
「現在太冷,你夏天到我們這里來。我們日里到海邊檢貝殼去,紅的綠的都有,鬼見怕也有,觀音手⑸也有。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
「管賊么?」
「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個瓜吃,我們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豬,刺蝟,猹。月亮地下,你聽,啦啦的響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輕輕地走去……」
我那時並不知道這所謂猹的是怎麼一件東西――便是現在也沒有知道――只是無端的覺得狀如小狗而很兇猛。
「他不咬人么?」
「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見猹了,你便刺。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來,反從胯下竄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這許多新鮮事:海邊有如許五色的貝殼;西瓜有這樣危險的經歷,我先前單知道他在水果店裡出賣罷了。
「我們沙地里,潮汛要來的時候,就有許多跳魚兒只是跳,都有青蛙似的兩個腳……」
阿!閏土的心裡有無窮無盡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們不知道一些事,閏土在海邊時,他們都和我一樣只看見院子里高牆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過去了,閏土須回家裡去,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廚房裡,哭著不肯出門,但終於被他父親帶走了。他後來還托他的父親帶給我一包貝殼和幾支很好看的鳥毛,我也曾送他一兩次東西,但從此沒有再見面。
現在我的母親提起了他,我這兒時的記憶,忽而全都閃電似的蘇生過來,似乎看到了我的美麗的故鄉了。我應聲說:
「這好極!他,――怎樣?……」
「他?……他景況也很不如意……」母親說著,便向房外看,「這些人又來了。說是買木器,順手也就隨便拿走的,我得去看看。」
母親站起身,出去了。門外有幾個女人的聲音。我便招宏兒走近面前,和他閑話:問他可會寫字,可願意出門。
「我們坐火車去么?」
「我們坐火車去。」
「船呢?」
「先坐船,……」
「哈!這模樣了!鬍子這么長了!」一種尖利的怪聲突然大叫起來。
我吃了一嚇,趕忙抬起頭,卻見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
我愕然了。
「不認識了么?我還抱過你咧!」
我愈加愕然了。幸而我的母親也就進來,從旁說:
「他多年出門,統忘卻了。你該記得罷,」便向著我說,「這是斜對門的楊二嫂,……開豆腐店的。」
哦,我記得了。我孩子時候,在斜對門的豆腐店裡確乎終日坐著一個楊二嫂,人都叫伊「豆腐西施」⑹。但是擦著白粉,顴骨沒有這么高,嘴唇也沒有這么薄,而且終日坐著,我也從沒有見過這圓規式的姿勢。那時人說:因為伊,這豆腐店的買賣非常好。但這大約因為年齡的關系,我卻並未蒙著一毫感化,所以竟完全忘卻了。然而圓規很不平,顯出鄙夷的神色,彷彿嗤笑法國人不知道拿破崙⑺,美國人不知道華盛頓⑻似的,冷笑說:
「忘了?這真是貴人眼高……」
「那有這事……我……」我惶恐著,站起來說。
「那麼,我對你說。迅哥兒,你闊了,搬動又笨重,你還要什麼這些破爛木器,讓我拿去罷。我們小戶人家,用得著。」
「我並沒有闊哩。我須賣了這些,再去……」
「阿呀呀,你放了道台⑼了,還說不闊?你現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抬的大轎,還說不闊?嚇,什麼都瞞不過我。」
我知道無話可說了,便閉了口,默默的站著。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錢,便愈是一毫不肯放鬆,愈是一毫不肯放鬆,便愈有錢……」圓規一面憤憤的回轉身,一面絮絮的說,慢慢向外走,順便將我母親的一副手套塞在褲腰裡,出去了。
此後又有近處的本家和親戚來訪問我。我一面應酬,偷空便收拾些行李,這樣的過了三四天。
一日是天氣很冷的午後,我吃過午飯,坐著喝茶,覺得外面有人進來了,便回頭去看。我看時,不由的非常出驚,慌忙站起身,迎著走去。
這來的便是閏土。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這記憶上的閏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裡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
我這時很興奮,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是說:
「阿!閏土哥,――你來了?……」
我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湧出:角雞,跳魚兒,貝殼,猹,……但又總覺得被什麼擋著似的,單在腦裡面迴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
「老爺!……」
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
他回過頭去說,「水生,給老爺磕頭。」便拖出躲在背後的孩子來,這正是一個廿年前的閏土,只是黃瘦些,頸子上沒有銀圈罷了。「這是第五個孩子,沒有見過世面,躲躲閃閃……」
母親和宏兒下樓來了,他們大約也聽到了聲音。
「老太太。信是早收到了。我實在喜歡的了不得,知道老爺回來……」閏土說。
「阿,你怎的這樣客氣起來。你們先前不是哥弟稱呼么?還是照舊:迅哥兒。」母親高興的說。
「阿呀,老太太真是……這成什麼規矩。那時是孩子,不懂事……」閏土說著,又叫水生上來打拱,那孩子卻害羞,緊緊的只貼在他背後。
「他就是水生?第五個?都是生人,怕生也難怪的;還是宏兒和他去走走。」母親說。
宏兒聽得這話,便來招水生,水生卻鬆鬆爽爽同他一路出去了。母親叫閏土坐,他遲疑了一回,終於就了坐,將長煙管靠在桌旁,遞過紙包來,說:
「冬天沒有什麼東西了。這一點干青豆倒是自家曬在那裡的,請老爺……」
我問問他的景況。他只是搖頭。
「非常難。第六個孩子也會幫忙了,卻總是吃不夠……又不太平……什麼地方都要錢,沒有規定……收成又壞。種出東西來,挑去賣,總要捐幾回錢,折了本;不去賣,又只能爛掉……」
他只是搖頭;臉上雖然刻著許多皺紋,卻全然不動,彷彿石像一般。他大約只是覺得苦,卻又形容不出,沉默了片時,便拿起煙管來默默的吸煙了。
母親問他,知道他的家裡事務忙,明天便得回去;又沒有吃過午飯,便叫他自己到廚下炒飯吃去。
他出去了;母親和我都嘆息他的景況:多子,飢荒,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他像一個木偶人了。母親對我說,凡是不必搬走的東西,盡可以送他,可以聽他自己去揀擇。
下午,他揀好了幾件東西:兩條長桌,四個椅子,一副香爐和燭台,一桿抬秤。他又要所有的草灰(我們這里煮飯是燒稻草的,那灰,可以做沙地的肥料),待我們啟程的時候,他用船來載去。
夜間,我們又談些閑天,都是無關緊要的話;第二天早晨,他就領了水生回去了。
又過了九日,是我們啟程的日期。閏土早晨便到了,水生沒有同來,卻只帶著一個五歲的女兒管船隻。我們終日很忙碌,再沒有談天的工夫。來客也不少,有送行的,有拿東西的,有送行兼拿東西的。待到傍晚我們上船的時候,這老屋裡的所有破舊大小粗細東西,已經一掃而空了。
我們的船向前走,兩岸的青山在黃昏中,都裝成了深黛顏色,連著退向船後梢去。
宏兒和我靠著船窗,同看外面模糊的風景,他忽然問道:
「大伯!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你怎麼還沒有走就想回來了。」
「可是,水生約我到他家玩去咧……」他睜著大的黑眼睛,痴痴的想。
我和母親也都有些惘然,於是又提起閏土來。母親說,那豆腐西施的楊二嫂,自從我家收拾行李以來,本是每日必到的,前天伊在灰堆里,掏出十多個碗碟來,議論之後,便定說是閏土埋著的,他可以在運灰的時候,一齊搬回家裡去;楊二嫂發見了這件事,自己很以為功,便拿了那狗氣殺(這是我們這里養雞的器具,木盤上面有著柵欄,內盛食料,雞可以伸進頸子去啄,狗卻不能,只能看著氣死),飛也似的跑了,虧伊裝著這么高底的小腳,竟跑得這樣快。
老屋離我愈遠了;故鄉的山水也都漸漸遠離了我,但我卻並不感到怎樣的留戀。我只覺得我四面有看不見的高牆,將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氣悶;那西瓜地上的銀項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來十分清楚,現在卻忽地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
母親和宏兒都睡著了。
我躺著,聽船底潺潺的水聲,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與閏土隔絕到這地步了,但我們的後輩還是一氣,宏兒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們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來……然而我又不願意他們因為要一氣,都如我的辛苦展轉而生活,也不願意他們都如閏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願意都如別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
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來了。閏土要香爐和燭台的時候,我還暗地裡笑他,以為他總是崇拜偶像,什麼時候都不忘卻。現在我所謂希望,不也是我自己手制的偶像么?只是他的願望切近,我的願望茫遠罷了。
我在朦朧中,眼前展開一片海邊碧綠的沙地來,上面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我想: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一九二一年一月。
注釋:
⑴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二一年五月《新青年》第九卷第一號。
⑵猹 作者在一九二九年五月四日致舒新城的信中說:「『猹'字是我據鄉下人所說的聲音,生造出來的,讀如『查'。……現在想起來,也許是獾罷。」
⑶大祭祀的值年 封建社會中的大家族,每年都有祭祀祖先的活動,費用從族中「祭產」收入支取,由各房按年輪流主持,輪到的稱為「值年」。
⑷五行缺土 舊社會所謂算「八字」的迷信說法。即用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相配,來記一個人出生的年、月、日、時,各得兩字,合為「八字」;又認為它們在五行(金、木、水、火、土)中各有所屬,如甲乙寅卯屬木,丙丁巳午屬火等等,如八個字能包括五者,就是五行俱全。「五行缺土」,就是這八個字中沒有屬土的字,需用土或土作偏旁的字取名等辦法來彌補。
⑸鬼見怕和觀音手,都是小貝殼的名稱。舊時浙江沿海的人把這種小貝殼用線串在一起,戴在孩子的手腕或腳踝上,認為可以「避邪」。這類名稱多是根據「避邪」的意思取的。
⑹西施 春秋時越國的美女,後來用以泛稱一般美女。
⑺拿破崙(1769 ― 1821)即拿破崙·波拿巴,法國資產階級革命時期的軍事家、政治家。一七九九年擔任共和國執政。一八○四年建立法蘭西第一帝國,自稱拿破崙一世。
⑻華盛頓(1732 ― 1799)即喬治·華盛頓,美國政治家。他曾領導一七七五年至一七八三年美國反對英國殖民統治的獨立戰爭,勝利後任美國第一任總統。
⑼道台清朝官職道員的俗稱,分總管一個區域行政職務的道員和專掌某一特定職務的道員。前者是省以下、府州以上的行政長官;後者掌管一省特定事務,如督糧道、兵備道等。辛亥革命後,北洋軍閥政府也曾沿用此制,改稱道尹。
關於小說《故鄉》的寫作背景短篇小說《故鄉》的素材,是魯迅1919年從北京回故鄉的見聞,但它深刻地概括了1921年前三十年內,特別是辛亥革命後十年間中國農村經濟凋敝、農民生活日益貧困的歷史,反映了那個時代的社會風貌。1919年12月,魯迅從北京回到故鄉紹興,與同族十多戶人家共同賣掉新台門故宅,帶著母親、三弟及家屬來到北京。這次回到鄉間,幼年的夥伴、農民章閏水特地從海邊農村進城來探望魯迅。章閏水年紀剛過三十,已是滿臉皺紋,形容憔悴,講述了「農村做人總是難,一點東西拿出去總是要捐三四回」的悲慘處境,引起了魯迅深切的同情。後來,魯迅將這次回鄉的經歷,藝術地再現於小說《故鄉》之中,並以章閏水為原型,塑造了閏土這個深刻雋永的人物形象。
小說是用第一人稱寫的,裡面「我」的思想感情真實地反映了魯迅的思想感情,但這是文學作品,經過虛構、想像,所以不能說「我」就是魯迅。課文是小說中的一段插敘,題目《少年閏土》是編者加的,節選出來的章節所表現出來的中心思想與《故鄉》整篇小說的主題是有差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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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 第七章
根據賀東航的意見,要盡快找省里有關廳局長匯報情況,把方案所需的經費和征地計劃落實下來。但最近國務院有個什麼工作組來了,找人挺難,賀東航找馬局長幾趟撲空之後,就帶著甘沖英、索明清、華岩到家裡堵人,連堵了兩晚不見人歸。今晚賀東航下決心要堵出個分曉。
馬局長還沒回來,馬局長的夫人陪他們。夫人姓胡,40歲左右年紀,一件柔軟如絲綢的嫩黃色V字領羊絨衫,領口露出一截膩白豐腴的脖頸,一條鉑金嵌鑽的項鏈更襯得她雪膚花容。一頭青絲波浪翻卷,其間挑染了幾縷紫紅色,很動感很年輕也很時尚的樣子。甘沖英想那馬局長還真他娘有福分。
索明清每年總要來幾趟,認得馬夫人。他介紹了賀東航、甘沖英和華岩,就單手扶牆要脫鞋。馬夫人說用不著的,家裡亂得很。索明清脫了皮鞋,華岩也跟著脫了,二人穿著襪子,無聲地進了客廳。賀東航、甘沖英沒脫鞋,鞋底踩在地板上,發出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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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魯迅的《故鄉》
「我」中年回到家鄉,欲將母親搬出家鄉,在搬家的過程中,見到了愛貪便宜的「豆腐西施」樣子「猶如張開的圓規似的」;還見到了潤土,思想已經被封建思想所毒害,見到了「我」,竟然喊了聲「老爺!」。「我」呆住了在「我」送他東西時,他只挑了香爐,灰等祭祀用品,在了解了潤土的情況後:多子,吃不飽等,有的只是同情與憤恨。其中有一句: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變成了路。成為名句。
F. 魯迅所寫的小說《故鄉》
全文共6000多個字。作者對「故鄉」的感情不僅僅是人與人之間一般的感情,同時還是帶有個人色彩的特殊感情。在對「故鄉」沒有任何理性的思考之前,一個人就已經與它有了「剪不斷,理還亂」的精神聯系。童年、少年與「故鄉」建立起的這種精神聯系是一個人一生也不可能完全擺脫的。後來的印象不論多麼強烈都只是在這樣一個基礎上發生的,而且不可能完全擺脫開這種感情的藤蔓。具體到《故鄉》這篇小說中來說,「我」對「故鄉」現實的所有感受都是在少年時已經產生的感情關系的基礎上發生的。「我」已經不可能忘掉少年閏土那可愛的形象,已經不可能完全忘掉少年時形成的那個美好故鄉的回憶。此後的感受和印象是同少年時形成的這種印象疊加膠合在一起的。這就形成了多種情感的匯合、混合和化合。這樣的感情不是單純的,而是復雜的;不是色彩鮮明的,而是渾濁不清的。這樣的感情是一種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的感情,不是通過抒情的語言就可以表達清楚的。它要從心靈中一絲一絲地往外抽,慌不得也急不得。它需要時間,需要長度,需要讓讀者會慢慢地咀嚼、慢慢地感受和體驗。這種沒有鮮明色彩而又復雜的情感,在我們的感受中就是憂郁。憂郁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和情緒,是一種不強烈又輕易擺脫不掉的悠長而又悠長的情感和情緒的狀態。《故鄉》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憂郁的美,憂郁是悠長的,這種美也是悠長的。
讀後感
<1> 現實社會是無情的,人與人之間有太多的規矩、疑惑、膽怯,因為富與窮的不同。產生了太多的阻礙,太多的差距。太多的差距,讓人拒之千里。人們說的懂事了,我覺得也只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因為他們的童心與無邪已被現實那昏黑、陰冷,無情一點一點的磨光了,在這個漫漫的歲月之中,在這個凄涼的社會之中長大了。 就比如說閏土在歲月滄桑里長大,他不但有身體上的改變,更多的是心中的無奈,他對迅哥恭恭敬敬地叫:「老爺。」而先前那歡笑著叫:「迅哥兒!」的閏土早已經在社會的冷酷之中淡淡消亡了。讓人費解。所以說以前的社會是吃人的。才讓魯迅要拿起筆去反擊這個社會,為後人開出一條大道來,讓後人走過這條道開出新的路來,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人們常常說要懂事,可這不一定,還不如天真無邪,歡聲笑語要好的多。 當看了故鄉,我感到了一種凄然的感覺,自己不禁顫了一下,難道友誼在時間的過濾之後會褪色,會暗淡嗎?當迅哥激動得叫了一聲:「閏土哥!」而閏土默不吭聲。之後,又喊了一聲:「老爺!」 我知道他倆的友誼不那麼深,原來的大海已如一條溪水。 我變得恐懼起來,我害怕現在的摯友會貶值,多年以後,也許只是記得有這么一個人。我不希望這樣,就像魯迅不希望水生和宏兒。走迅哥和閏土的路。哎,難道世界上沒有永恆的友誼嗎? 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我早聽過了這句話,但一直不明白這句話,讀了之後,我懂了:就一條規律,本沒有它而做的人多了,就成了一條規律。每件事情總有一個開端,當每個人都認同他時,便成了合理的事情了。 我恍然大悟,哦,原來父母做的,那些在我們看來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他的意義存在啊。 感情會褪色,會變質,而只有記憶不會變,多年以後,對他變感情不是你的錯,而不認識他就是你的錯 <2> 從魯迅的《故鄉》中,我們可以看到魯迅筆下的童年是一座被塵封的大院。 童年的迅哥,彷彿是一個生活在天堂的魔鬼,豐衣足食卻寸步難行;而閏土則是生活在地獄的天使,生活艱辛但充滿快樂。閏土的童年必須要看瓜田,但他自由、快樂。迅哥的童年雖豐衣足食,但他只能悲哀地念著「之乎者也」。閏土還可以去做無窮無盡的新鮮事,看無邊無際的海洋;而迅哥只能看到那「四角的天空」。 沒有了自由,多少財富都是破銅爛鐵。自由才是真正的金子! 可那畢竟是幾十年前的封建社會,離現在已經有那麼漫長而浩瀚的一段歷史。可是,到了現在的社會,大人們還是大同小異、異曲同工地為我們打造一個標准童年:束縛。 我覺得束縛再加上比較再加上無窮無盡的學習,與監獄相比也已經只有毫釐之差了。作為社會未來的新動力,我們的生存狀態難道沒有理由受到關注嗎?大人們總是以為吃飽穿暖學習好,就是一個孩子的全部,可這些卻恰恰是我們這些孩子最忽略的。 我們需要自由,我們要親身經歷,我們也要知道許多新鮮事,我們要一個快樂的童年,我們要逃離束縛! <3> 魯迅,偉大的文學家、翻譯家和新文學運動的奠基人。 魯迅寫的小說《故鄉》,講述了主人公迅哥與閏土小時候的一些事情。閏土會捕鳥、看瓜,迅哥在那段時間很快樂,可正月過了,閏土必須回家。一開始,他們還相互送了幾次禮物,但後來再也沒有見面。我明白了: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只有好好珍惜時間,快樂才是永遠的。 可小時候大多不太懂事,常常浪費時間。有時,晚上有一個十分好看的電視,就看了起來,看完了才想到作業沒做完,只好匆匆忙忙做起了作業,馬虎潦草,效率很差。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懂得珍惜時間。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這句諺語大家應該不陌生吧,也告訴我們應當珍惜時間。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時間就是生命。無端地空耗別人的時間,其實是無異於謀財害命的。瞧,這就是魯迅先生的名言。讓我們把它作為座右銘吧!
G. 故鄉 魯迅
他姓張,本名運水,因為八字上五行缺水,所以小名叫做「阿水」,書名上加上個「運」字,大概是運氣的意思。紹興俗語閏與運同音,所以魯迅小說上改寫作「閏」,水也換作五行中的「土」了。魯迅與閏土相識,並非偶然。魯迅出身於破落的封建士大夫家庭,雖然為知識分子,在地位上與農工大眾有若干距離,但是又因為是破落了,這又使得他們有接近的可能。
運水的父親名張福慶,一向在魯迅家中幫忙工作。他的本行是竹匠,家在杜浦村,那裡是海邊,一片都是沙地,種些瓜豆棉花之類,農忙時在鄉間種地。魯迅家裡遇過年或必要時他來做幫工。那年正值魯迅曾祖母去世,在新年辦喪事,適值輪到祭祀「當年」,更是忙亂。魯迅家中便叫閏土來幫忙看祭器。大家也不客氣地叫他阿水,因為他年紀小。他大概比魯迅大兩三歲。魯迅叫他阿水,他稱魯迅「大阿官」,這兩人當時就成了好朋友。閏土是一個質朴老實的少年,那時候他給魯迅講捕鳥的法子,講沙地里動物和植物的生活,什麼跳魚等等,種種奇異的景物,這在城裡的孩子聽去,覺得沙地真是異境,非常的美麗。他這時給魯迅的第一印象一直沒有磨滅,比別的印象都深刻
H. 有關《故鄉》的經典考題,不止誰有急~~~~~~~~~~
魯迅在《故鄉》的結尾處寫道:
我想:我竟與閏土隔絕到這地步了,但我們的後輩還是一氣,宏兒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們不再象我,又大家隔膜起來……然而我又不願意他們因為要一氣,都如我的辛苦展轉而生活,也不願意他們都如閏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
結合《故鄉》全文,深入思考魯迅這段話,我們不難發現,《故鄉》著重表現的,實際是人與人關系發展中的兩個循環節。第一個循環節是從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到成年魯迅和成年閏土關系的變化。這是一個已經完成了的循環節,它不但有了前項(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的和諧美好關系),而且有了後項(成年魯迅和成年閏土之間的隔膜:「我竟與閏土隔絕到這地步了」)。認真想來,這個循環節實際是以往人與人關系中不斷重復的無限鏈條中的一環,是無數這類惡性循環節中的一個,它包含著魯迅對中國全部社會思想史和社會關系史的概括和總結:人與人原本是平等友好的,但在封建社會里,及至成年,人與人之間便隔膜起來,彼此的心不能相通了。魯迅認為,在他與閏土之間,這個惡性循環節已經造成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但還有第二個循環節,即少年水生和少年宏兒到成年水生和成年宏兒關系的變化。這是一個尚未完成、只有前項而尚無後項的循環節。同往日的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一樣,水生和宏兒還保持著童貞的愛情,還有著兩心相通、兩小無猜的和諧美好關系,但他們以後將會怎樣呢?是不是又和魯迅與閏土一樣變得隔膜起來呢?這是魯迅集中思考的問題,他希望他們不再重新走上以前的老路,希望從他們這一代起,打破中國社會思想和社會關系的惡性循環,從而走上一條新的發展的道路,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一種前人未曾經歷過的生活。《故鄉》的整個情節鏈條,實際便是由這兩個循環節組成的,簡單表述出來,便如下式:
我認為,《故鄉》的全部描寫,都可納入到這兩個循環節中來理解,《故鄉》的主題意義,也存在這兩個循環節的關系中。
在分析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的關系時,有種觀點認為,魯迅意在表現農村勞動人民的孩子的聰明、勇敢和智慧,表現城市富家子弟的缺乏廣博的見識,從而反映了魯迅向勞動人民學習的願望和要求。表面看來,這種分析似有道理,但深究下去,實際上與魯迅原意懸殊甚大,可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因為這種分析,在不自覺之間,又為兩個不分彼此、融洽無間的孩子分出了等級、劃分了優劣,標出了高低,而這恰恰是魯迅和閏土後來變得隔膜起來的根本原因。魯迅說:「別人我不得而知,在我自己,總彷彿覺得我們人人之間各有一道高牆,將各個分離,使大家的心無從相印。這就是我們古代的聰明人,即所謂聖賢,將人們分為十等,說是高下各不相同。其名目現在雖然不用了,但那鬼魂卻依然存在,並且,變本加厲,連一個人的身體也有了等差,使手對於足也不免視為下等的異類。」(魯迅:《集外集·<阿Q正傳>序及著者自敘傳略》。)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關系之融洽,恰恰在於他們還沒有在彼此之間分出等差,分出優劣和高低,少年魯迅不因閏土是貧苦農民家子弟而心存半點蔑視之意,少年閏土也不因少年魯迅系主人家孩子而視之為異類,因為小說由少年魯迅的眼中寫出,他又是沒有任何優越感的,所以表現出了對少年閏土的欣羨,但我們卻絕對不能反過來,認為少年閏土自然地優於少年魯迅,似乎他是高於少年魯迅的另一種不同的孩子。試想,如果我們把對少年閏土可愛形象的刻畫,當成魯迅對閏土與魯迅的比較,當成單純對勞動人民的贊美,當成魯迅向勞動群眾學習的願望的表現,那末,魯迅後來對閏土麻木迷信的描寫,不又可解釋為魯迅對勞動人民的蔑視,當成魯迅反對向勞動人民學習的表現了嗎?總之,這種觀點離開了對上述整個循環節的分析,單純從魯迅的部分描寫中演繹出自己的結論,結果便離開了魯迅的原意。而只要我們結合上面列的兩個循環節的圖式,我們便會清楚地看到,魯迅對少年魯迅與少年閏土的描寫,集中在他們二人的和諧融洽的關繫上,宏兒和水生的關系是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關系的重演,在宏兒和水生的關系的描寫中,我們只看到二人的和諧親愛,而絕無二者的優劣比較,所以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之間的關系的實質,也是如此。從和諧走向隔膜,則是閏土和魯迅關系發生變化的主要軌跡。
魯迅和閏土之間的隔膜是怎樣產生的呢?正是魯迅所抨擊的把人分成高下不等的各種等級的封建等級制度,是在這種制度影響下產生的封建等級觀念,是維護並實施這種制度的封建禮教制度。
我這時很興奮,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是說:
「啊!閏土哥,——你來了?……」
我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湧出:角雞,跳魚兒,貝殼,猹,……但又總覺得被什麼擋著似的,單在腦裡面迴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
我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
顯而易見,閏土對魯迅還是懷有親情、愛情的,但在這時,他已經不能象從前那樣與魯迅平等相待了,他在觀念上已經把魯迅當成了與自己高下不等的另外一種人,當成了「老爺」,他內心的感情也便很難以自由地表現出來。這兩顆心靈顫動著,意欲向一起抖動,但這個人與人之間的等級界限,終於把兩顆心靈分開了。可以說,這段描寫是《故鄉》全文的高潮,是最亮的光點,而「老爺」二字,又是這段描寫的聚光點。由此可以看出,《故鄉》的中心,在於揭露封建等級制度和封建等級觀念對人與人正常關系的無形破壞作用,是「封建思想吃人」主題的一個變奏曲。
「啊,你怎的這樣客氣起來。你們先前不是哥弟稱呼么?還是照舊:迅哥兒。」母親高興的說。
「啊呀,老太太真是。……這成什麼規矩。那時是孩子,不懂事……」閏土說著,又叫水生上來打拱……
閏土這里說的「規矩」、「懂事」,便是要按照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等級差別,分別以不同的態度對待人的封建禮儀。在中國封建社會里,一個人從幼到長,首先受到的便是這種「規矩」的教育和訓練,及到成年,習慣了這些「規矩」,「懂」了這種關系學,也便再也無法用自己的真實感情待人接物了,人與人之間也便難以形成真摯的感情交流了,因而少年魯迅和少年閏土那種真摯的和諧關系便被徹底破壞了。這就是魯迅《故鄉》中包含的最大的悲哀和痛苦。
除此之外,生活的艱難也是壓扁人們精神的一個重要原因。「多子,飢荒,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他象一個木偶人了。」「他大約只是覺得苦,卻又形容不出」——閏土在不間斷的生活重壓下變得麻木了,即使魯迅,也在「辛苦展轉」中失去了少年時的輕松活潑的心境。這種心境,是不利於人的感情的自然流露的,是不利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交流的。這同樣加重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為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了解、相互同情設置了嚴重的障礙,為什麼連魯迅的話也只在腦里迴旋,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樣與閏土自由交談了呢?因為他已不再有兒時那種毫無障翳的輕松心境。由此也可看出,《故鄉》中魯迅對人民群眾痛苦物質生活的描寫,是匯入他們精神被窒息、人與人正常關系被破壞這個中心主題的。有的同志僅僅把《故鄉》當成反映勞動人民痛苦物質生活的小說,我認為失之於片面,也不足以概括《故鄉》的整體意義和全部思想性職能。人們很容易感到,當我們說閏土在精神上已經麻木了的時候,是包含著他政治上受壓迫、經濟上受剝削的物質生活的痛苦經歷的,但當我們說他的物質生活的痛苦時,卻並不意味著他的精神被摧殘得麻木不仁了。我認為,這二者的關系,我們從《故鄉》的兩個循環節的關系中,也可以得到說明。
上述《故鄉》中的兩個循環節,沒有把豆腐西施楊二嫂這個主要人物包括進去,因為這個人物,照我看來,只是這兩個循環節的重要的、必要的補充因素,是做為它們的襯托而出現在小說之中的。封建等級制度、封建等級觀念、封建禮教制度,使魯迅和閏土變得隔膜起來,但還沒有完全堙滅他們二人內心的親情和愛情,它們把閏土壓迫得麻木、迷信起來,但還沒有摧毀他的善良和忠厚。豆腐西施楊二嫂則是在封建等級制度中,變得對人毫無誠意了的一個市儈性人物。她在魯迅面前攀親拉故,實際上毫無感情;表面上恭維,實際上只是為了撈點東西。在她的身上,體現了封建等級制度、封建等級觀念和封建禮教制度所能造成的更嚴重的後果:澆滅人與人之間的任何一點感情溫熱,使之成為在虛偽言詞掩蓋下的互相掠奪的冷酷關系。
在《故鄉》的現實的人與人的關系中,只有水生和宏兒的關系還是正常的、美好的,但他們的將來會怎麼樣呢?會不會重新走上魯迅和閏土已經走過的老路呢?這便是魯迅集中思考的問題。魯迅不願他們再象自己、再象閏土,更不願他們象「辛苦姿睢」生活著的豆腐西施楊二嫂,但能不能實現呢?如何實現呢?魯迅卻並不完全知道。
以上便是《故鄉》的主要內容。
「閏土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這是我們講到《故鄉》時常用的一句套話。這在某種意義上是對的,但在某種意義上又不完全對。封建的等級觀念、封建的禮教規范真地已經絕跡了嗎?我們面前那些睜著天真無邪的眼睛聽我們講解《故鄉》的學生,在將來真地便能避免魯迅與閏土那種關系的變化了嗎?他們之間真地便能不再隔膜起來了嗎?
《故鄉》向我們提出的問題並沒有完全過時,因而它還是有現實意義的。
I. 寫故鄉有哪些有名的小說散文
《黃昏中的故鄉》
總是設想,在一個飄雪的黃昏,回到我離別已久的故鄉去。
故鄉的景色並不美麗,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那是一個北方小城,進入冬季,到處是一片灰濛蒙的,不見一絲的綠色,路邊總是布滿了積雪,北風頑強地吹著,似乎永遠也不肯停息。記憶中,故鄉的不滅印象,就是在一個飄雪的黃昏,年少的我,走在故鄉的小小街頭。地上厚厚的積雪在黃昏的微弱燈光下閃耀,空中飛舞的,是看不見的一片片冰涼。屋頂的煙筒里飄出一縷縷輕緲的炊煙,不時院子里會傳出一聲母親召喚在外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飯的呼喚。街上的行人很少,我獨自一人,靜靜地走在這飄雪黃昏里的故鄉的小路上。不知誰家傳來了張明敏的歌聲,就在這黃昏中,伴隨著滿天的穎穎飛雪,飄盪了起來。在那一瞬間,我好像已完全地融進了那黃昏的雪的世界。
多年以來,每當我走在這樣的飄雪的黃昏,都會激起我對故鄉的強烈的思念;每當張明敏的歌聲婉轉飄過的時候,都會喚起我對故鄉街頭那贏弱燈光的不滅的回憶。是呀,不知不覺間,我離開故鄉,已有很多年了。
生活在另一個城市的我,總是抱怨這里的雪不夠大,這里的空氣不夠清新。其實這么多年我早已習慣了新的環境。只是故鄉的那一幕,總是無法在我的腦海中抹去,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飄雪的黃昏。今天,小雪又在細細的落下,走在這異鄉的飄雪的街頭,我那細長的身影,也隨著明亮的路燈而不斷變換。故鄉遠沒有這里繁華,有時甚至感覺很是荒涼。但是,故鄉所帶給我的那種溫暖的,清新的,飄逸著柔情的感覺,就像大海的波濤一樣,在我的心頭起伏盪漾,永遠也無法平息。
總是希望,在一個飄雪的黃昏,回到那個讓我思念已久的故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