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我想請問,在文學心理學的角度如何評論米蘭.昆德拉的《搭車游戲》和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
1. 存在即合理—《搭車游戲》的閱讀體驗
一、探索「存在」的主題
米蘭·昆德拉是一位身份復雜的作家,他曾是共產黨,當過大學教授,身為「布拉格之春」的參預者,也是蘇軍入侵之後的受害者久以來使用的則是使用法語寫作的流亡作家的身份。他讀胡塞爾,信海德格爾,珍視以塞萬提斯為代表的歐洲小說遺產,推崇以布洛赫、卡夫卡、貢布洛維奇和穆齊爾為代表的中歐文學系統。這樣閱讀視野與文學傾向決定了他的小說的內容,使「存在」成為他創作的出發和歸宿。
他認為:小說是對於「存在」的「發現」和「詢問」。它的使命在於使我們免於「存在的被遺忘」。他甚至視其為小說的「美」與「唯一道德」。他認為:「小說不研究現實,而是研究存在。存在並不是已經發生的,存在是人的可能的場所,是一切可以成為的,一切人所能夠的」。「存在,就是世界中。」[1]而《搭車游戲》這是一部探討「存在的被遺忘」的作品。我們看著純潔、羞澀的姑娘一步步拋棄羞怯,成為了一個放浪的「盪婦」,並且從中得到了深深的自由的快感。
「她常常渴望能像周圍大多數女人那樣大方和輕松。她甚至還進修了一門建立自信的專門課程:她不斷地說服自己每個人類生命的誕生都是無數軀體中的一個,就像在大飯店無數房間中分配給你一個房間一樣。總之每個人都是一種偶然的存在,他只是一種現成的被借用的物件。話是這樣說,可她就是不能真正去體驗它。對她來說理念和肉體總是兩層皮」。[2]我們在故事的最初看到姑娘為了「大方」和「放鬆」所作的努力是那麼的無力,使得「她」充滿了「無奈感」,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理念」與「肉體」合而為一。但是,當游戲不斷進行,她卻開始漸漸樂在其中了,「她欣欣然用這種字眼使小夥子目瞪口呆,他從未聽她這樣說過,盡管不是什麼罪過。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的,問題出在打情罵俏的輕浮言詞,並不是她天生淫盪。是的,她沾沾自喜,還有些飄飄然。演戲演得弄假成真,這使她有一種迄今從未有過的感覺:逍遙自在,毫無負擔。」是的,她順理成章的吐出「撒尿」這樣的字眼,而毫不以為意,反而「逍遙自愛,毫無負擔」。在這里,米蘭·昆德拉為我們昭示了這樣一種被「存在的被遺忘」,即姑娘的大膽與輕佻。我們並不是在說姑娘本性淫盪,而是,正如昆德拉所說,存在不是已經發生,而是一種可能。他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可能:「每當向前要邁出新的一步時,她總是躊躇遲疑,現在卻突然感到完全的解脫。在所扮演的新角色中,她無須害臊,沒有檔案記錄,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不需要負任何責任。那是一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這位姑娘,搭便車的,可以做任何事,一切都向她敞開大門。她可以想說就說,想做就做。」即,當這位姑娘身處一種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不負責任的情境之中時,她是可以實現「大方」和「放鬆」的。這是游戲,此時此刻,身為「搭車女郎」的姑娘,實現了她的可能。
對於小夥子呢,也是同樣的。他在姑娘放浪粗鄙的行為中得到刺激,盡管,他對眼前的女友感到陌生,甚至「惡心」,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在肉體上受到了她的吸引。進而以一種更為猥褻和下流方式加以回應,但事實上,在游戲開始時,男主人公的內心獨白使我們知道,我們的小夥子其實也是個正派人:「小夥子發覺在他的生活中很難有輕松的日子。他這一輩子在人生路上都是規規矩矩的。他每天的工作何止八個小時,無盡無休的會議,自修功課,男女社交應酬,等等。他的私生活所剩時間無幾。」然而,後來的他似乎就不那麼可愛了,「她想靠近他,而他卻說:『呆在那兒,我要好好地看個夠。』現在他真地把她當成窯姐兒。可小夥子其實並未去嫖過,他僅有的關於窯姐兒的常識都是來自文學作品和道聽途說。因此他轉過這些念頭,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個女人穿著黑色緊身衣(和黑色長統襪)在光鑒照人的鋼琴頂上跳舞的樣子。在這寒酸旅館的房間里沒有鋼琴,只有一張蓋著直紋布的小桌子依牆而立。他命令姑娘爬上去。姑娘苦苦哀求,但小夥子卻說:『我已經付過錢了。』」此刻,「他」不再是急於擺脫生存困境的青年,而是一個被憤怒沖擊、被慾望誘惑的脆弱靈魂,「他」沒有嫖過妓,卻一副深諳歡場內幕的樣子,我們不能就此判斷小夥子是下流的,但是,昆德拉再次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可能,一個看似中規中矩、善良無害的青年,也可以有被慾望驅使的可能。
二、政治與性
米蘭·昆德拉的小說世界中有兩點是著重表現的,一是政治,一是性愛。《搭車游戲》這部小說顯然與政治沒什麼緣分,但是對於另外的一個昆德拉長期關注的主題,它卻是可以作為典型分析的。當面對「作為一個作家,性對你意味著什麼?」的問題時,昆德拉的答案似乎有些語焉不詳:「性已不是禁忌;僅是性的自白令人厭倦;勞倫斯與亨利·米勒已顯得陳舊;在我的作品中,一切都以巨大的情慾場景告終。我有這樣的感覺,一個肉體之愛的場景產生出一道強光,它突然揭示了人物的本質並概括了他們的生活境況……情慾場景是一個焦點,其中凝聚著故事所有的主題,置下它最深奧的秘密」。[3]在《搭車游戲》中,男女主人公當然還是樂此不疲的重復那個古老的兩性間的溝通方式——性愛。
我們在這里討論這個話題並不是要嘩眾取寵,迎合當下的某些「身體寫作」的潮流,而是期待通過這種對於人類本能的討論探究昆德拉小說的深層內構。
小說採用了情境中又創設情境的結構,即一種「戲中戲」的結構。小說展開的背景是一對男女戀人相攜度過一個浪漫而美好的兩周假期,然而假期的第一天,故事就開始脫離它原有的軌跡而發展了:從兩個年輕人開始創設情境,玩起「搭車游戲」開始。隨著游戲的不斷深入,姑娘和小夥子開始漸漸呈現出不同的態度。姑娘越來越沉浸於游戲之中,她投入而忠實於自己的角色;小夥子則不然,他更多地保存了觀察者的身份,對於游戲,他是越來越敷衍的。因為,他在自己的女友的身上看到了那些放盪的女人的令他惡心的影子,在他的眼前,兩種影像相互交疊:「這些雙重影像的互相顯示告訴他,那一切都是姑娘的本相,她的心靈十足是個大雜燴,既有忠心也有不誠,既天真又奸詐,既貞潔又淫盪。這幅光怪陸離的影像簡直像垃圾拼盤,令他作嘔。雙重影像仍在繼續交相顯現,小夥子恍然大悟,這個姑娘只是表面上和那些下流女人不同,而心底卻是一樣的。他早先私下對她淫性惡行的猜測都被證實了,不禁微含妒意。一向對她那種單一清晰的印象只是一種錯覺,是他的一廂情願。他所鍾愛的那個姑娘只是他的某種願望、思想和信念,而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真實的姑娘卻是一個毫無希望的陌生人,幾乎不可捉摸。他恨透她了。」然而,即是在這股恨意的驅使下,「兩個陌生的軀體在床上合作得天衣無縫」。這是一種脫離了情愛的交歡,對於姑娘而言,那是一個「全新的疆域」,「在這遙遠的疆域,她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並為此而「沾沾自喜,心裡甜滋滋的」。
我們跟隨著米蘭·昆德拉事實上開始了他在性愛中的對「存在」的探索。根據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性慾」是人的一切行為的原動力,那麼昆德拉為我們展現的性愛的「可能」就可能成為人類行為原動力的「可能」。性存在的「可能」的維度不過三種:放縱自由;壓抑約束;中庸和諧。顯然,人類在不斷追求的就是一種「中庸和諧」,靈與肉相合的性存在方式。而這顯然是昆德拉小說一貫所要表達的主題,即一種關於「靈」與「肉」的關系——包括《搭車游戲》的男女主人公。 「她和他認識了一年,非常快樂,也許就是因為他絕不把她靈肉分離,她才能託付終生」。但是,小說卻為我們講述了一個放縱自由的故事。這個缺少現實感的關於 「放縱」的故事,為我們展示了性存在的「放縱自由」的可能性。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樣一個荒誕的故事的末尾,作者為我們安排了一個悲傷現實的結尾。當一對旅途中偶遇的男女之間的故事發生在一對戀人中間時,他們將如何自處。旅途中的艷遇當然是對另一半的不忠,而當那個對不起你的人就是你最愛的人和你自己的時候,你會如何呢?整部小說都沒有真實的背景,甚至男女主人公連名字都沒有,但是,當讀者看到結尾的時候相信沒有人會感觸不深刻吧。我們會替女孩擔心,因為我們讀出了青年對她的厭惡,我們更會替這段感情擔心,因為小夥子在第一時間的情緒平復後想到的是今後十三天的假期,但是感情的裂痕已經存在,它就像是一顆不定時地炸彈橫亘在這對戀人的感情之中。作者就是這樣順理成章的把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擺在了讀者的眼前,我們自己成為勾引自己的戀人對自己不忠的「混蛋」,我們如何自處?可見即使到了末尾,米蘭·昆德拉還在試圖為我們提供可能,探討「存在」。
2. 《白象似的群山》:初始境遇的呈示
《白象似的群山》堪稱是海明威短篇小說中的經典。它寫於1927年,收入海明威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小說情節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一個美國男人同一個姑娘在一個西班牙小站等火車的時候,男人設法說服姑娘去做一個小手術。是什麼手術小說沒有直接交代,但有經驗的讀者能夠猜出是一次人工流產。整部小說基本上是由男人和姑娘的對話構成,開始的時候兩個人的氣氛似乎有些沉悶,姑娘就採取主動的姿態,稱遠處群山的輪廓在陽光下「看上去象一群白象」。但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他只關心一個話題,就是想
勸姑娘去做手術。姑娘顯得緊張和憂慮,男人就一再解釋和安慰:那實在是一種非常簡便的手術,甚至算不上一個手術。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用空氣一吸就行了。我以為這是最妥善的辦法。但如果你本人不是真心想做,我也絕不勉強。姑娘終於急了:你再說我可要叫了。到這里小說的內在緊張達到了高峰,男人就去放旅行包等列車進站。回來時問姑娘:你覺得好些了嗎?姑娘向他投來一個微笑:我覺得好極了。
小說就這樣戛然而止。這是典型的海明威式的短篇小說結尾,評論家稱之為「零度結尾」。和歐·亨利出人意料的戲劇化的結尾正相反,這種「零度結尾」是平平淡淡的滑過去,象結束又不象結束,把讀者茫然地懸在半空。「零度結尾」的概念,可能是從羅蘭·巴特《寫作的零度》那裡引發出來的。所謂「寫作的零度」,在羅蘭·巴特眼裡,是以存在主義大師加繆為代表的那種方式,即「中性的」,「非感情化」,迴避感情色彩和主觀意向性的寫作方式。海明威短篇小說的結尾也有「零度」特徵,不點明主題,不表示向,拒絕解釋和判斷,甚至不象結尾。我們不知道男人和姑娘以後會怎樣,是不是做了手術?手術之後倆人是分手了,還是依舊象從前那樣過著幸福生活?海明威似乎並不關心這些。他只是象一個攝影師,碰巧路過西班牙小站,偷拍下來一個男人和姑娘的對話,然後兩個人上火車走了,故事也就結束了。他們從哪裡來?是誰?又到哪裡去?為什麼來到了這個小站?海明威可能並不知道,我們讀者也就無從知曉。整部小說運用的是非常典型的純粹的限制性的客觀敘事視角,恰象一架機位固定的攝影機,它拍到什麼,讀者就看到什麼。絕少敘事者的干預和介入,甚至可以說非全知的敘事者知道的幾乎與讀者一樣多。小說省略了太多的東西。包括人物的身份,故事的背景以及情節的來龍去脈。因此,想作出確鑿的判斷幾乎是徒勞的。
評論界理解這篇小說普遍表現出一種道德主義傾向,譬貝茨就認為:「這個短篇是海明威或者其他任何人曾經寫出的最可怕的故事之一。」「對於姑娘來說,有什麼東西毀了;不但她的過去,而且將來都是這樣。她是嚇壞了。」理查德·福特則說:「這個故事我很欣賞,因為它很現代,沒有人說出『墮胎』二字,但墮胎的感覺——失落、困惑、發呆——滲入字里行間。」又譬如小說的法國譯本就把題目譯成《失去的天堂》,意思是無辜的姑娘在人工流產事件中把天堂般的過去失掉了。這個過去的天堂可能指少女的純真爛漫,也可能指過去幸福美滿的好時光。但實際上,《白象似的群山》絕不是一篇道德小說,而是一篇情境化的具有多重可能性的小說。在所有的評論中,最有眼光的是昆德拉的解讀。在漢譯《被背叛的遺囑》中,昆德拉花了近十頁的篇幅討論《白象似的群山》。他認為,在這個只有五頁長的短篇中,人們可以從對話出發想像無數的故事:男人已婚並強迫他的情人墮胎好對付他的妻子;他是單身漢希望墮胎因為他害怕把自己的生活復雜化;但是也可能這是一種無私的作法,預見到一個孩子會給姑娘帶來的困難;也許,人們可以想像一下,他病得很重並害怕留下姑娘單獨一人和孩子;人們甚至可以想像孩子是屬於另一個已離開姑娘的男人的,姑娘想和美國男人一起生活,後者向她建議墮胎同時完全准備好
在拒絕的情況下自己承擔父親的角色。至於那姑娘呢?她可以為了情人同意墮胎;但也可能是她自己採取的主動,隨著墮胎的期限臨近,她失去了勇氣……昆德拉的解讀使小說的情節得以多重的猜想下去。而人物性格也同樣有多重性:
「男人可以是敏感的,正在愛,溫柔;他可以是自私,狡猾,虛偽。姑娘可以是極度敏感,細膩,並有很深的道德感;她也完全可以是任性,矯揉造作,喜歡歇斯底里發脾氣。」更重要的是小說人物對話背後的主觀動機是被隱藏著的。海明威省略了一切說明性的提示,即使我們能夠從他們的對話中感受到節奏、速度、語調,也無法判斷真正的心理動機。一般說來,小說中的主導動機是揭示主題和意向的重要手段,如喬伊斯《尤利西斯》中多次復現的布盧姆隨身攜帶的烤土豆。《白象似的群山》中類似的主導動機就是姑娘關於白象的比喻,在小說中出現了三次。但從這個比喻也很難生發出確切的判斷。我們可以說姑娘是微妙的,有情趣,有詩意,而男人對她的比喻毫無反映,男人是很實在的或者是沒有趣味的。但昆德拉認為人們「也完全可以在她的獨特的比喻性發現中看到一種矯揉造作,故作風雅,裝模作樣」,賣弄有詩意的想像力。如果是
這樣,姑娘說什麼墮胎後世界就不再屬於他們之類的話語,就只能歸結為姑娘對抒情式賣弄的喜好。這種有抒情傾向的女性,生活中我們經常會碰到。
昆德拉最後下結論說:「隱藏在這場簡單而尋常的對話背面的,沒有任何一點是清楚的。」這使《白象似的群山》成為一個可以多重講述的故事,一個可以一遍遍用不同的前因後果加以闡釋的故事。這種多重闡釋性正是由省略的藝術帶來的。一旦海明威補充了背景介紹,交代了來龍去脈,小說就完全可能很清楚。但海明威的高明處在於他絕不會讓一切一目瞭然,他要把冰山的八分之七藏起來,因此他便呈示了一個經得起多重猜想的情境。這反而是一種真正忠實於生活的本相的小說技巧。我們在生活中真正面對的,正是一些搞不清前因後果的情境。我經常喜歡在火車上或小飯店裡聽旁邊我不認識的人聊天,有時聽進去後就會猜想這兩個人身份是什麼?要去做一件什麼事?兩個人的關系是什麼?碰巧是一男一女就更有意思,如果是夫妻或戀人,一般聽他們說幾句話就可以猜出,如果都不是,難度就大了。這時我就想起海明威的《白象似的
群山》,覺得這篇小說真是寫絕了。這也許和早年巴黎時代海明威的寫作方式有關。從他的回憶錄《流動的聖節》中可以知道,當年海明威窮得很,經常挨餓,住的旅館也非常冷,他就常常到咖啡館寫作。倘若外面冷風大作,寒氣逼人,他的小說中的故事也就發生在寒風呼嘯的冬天。如果碰到一個臉蛋象新鑄的錢幣一樣光亮動人的姑娘進來,海明威的思緒就會受到牽擾,變得異常興奮,很想把姑娘寫進小說。《白象似的群山》正是海明威午餐前在飯館碰上一個剛剛做過墮胎手術的女人,聊了幾句天,就開始創作這篇小說,結果一氣呵成,連午飯都忘了吃。這種寫作方式很容易把小說情境化,小說敘事往往只選擇一個生活橫切面,一個有限空間,一小段時間,客觀記錄所發生的事件,迴避作者甚至敘事者的解釋與說明,使小說情境呈示出生活本身固有的復雜性和多義性。
同樣是多義性,海明威與卡夫卡的小說譬如《城堡》有什麼區別呢?不妨說,卡夫卡是個沉思者,他在自己的小說中灌注思想;而海明威則拒斥思想,或者說是「隱匿思想」。菲力浦·揚就說海明威的風格是「沒有思想的」,需要「停止思想」。貝茨稱海明威的語言也是那種「公牛般的、出乎本能的、缺少思想的語言」。因此海明威的省略的藝術也許不僅是省略了經驗,而且也省略了思想。他的小說中深刻的東西也許不如其它現代主義小說多,但仍然有意
蘊的豐富性。這些意蘊是生活本身的豐富性帶來的,它同樣能激發讀者想像力和再創造文本的能力。這使海明威提供了另一種小說,其創作動機不是為了歸納某種深刻的思想,也不僅僅滿足於提供抽象的哲學圖式。海明威的小說並不在乎這些,而真正成功的小說也並不提供確切的人生圖式,它更注重呈示初始的人生境遇,呈示原生故事,而正是這種原生情境中蘊涵了生活本來固有的復雜性、相對性和諸種可能性。《白象似的群山》正是這樣一篇小說,它排斥任何單值判斷和單一的價值取向,尤其是道德裁判。這種相對性立場和動機與海明威小說中的省略藝術和純客觀的限制性視角是吻合的。這是海明威的小說中作者的聲音隱藏得最深的一篇,小說幾乎是獨立於作者之外,它就象生活境遇本身在那裡自己呈現自己。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海明威的短篇小說提示我們理解現代小說的另一種方式。如果說現代主義小說大都隱藏一個深度模式的話,那麼在海明威小說中尋找這種深度模式有時反而會妨礙更深入理解他的小說。這就是尋找深度模式的批評方式的悖論。就是說探究作品深度模式的習慣恰恰會妨礙對作品的更深入的認知。悖論之所以產生,原因在於尋求深度模式最終獲得的不過是哲學層次上的抽象概念和圖式,而作品豐富和具體化的感性存在和經驗存在卻可能被肢解甚或拋棄了。這道理對《白象似的群山》也一樣。只有從情境化角度出發,而不是一開始就說它是一個最可怕的故事,一個道德文本,才可能找到比較恰當的切入點。由此我們可以說,海明威的短篇寫作,豐富了我們對小說這一體裁的本質規定性的理解。這就是海明威在小說學上的意義。《白象似的群山》啟示我們,小說自身的本質界定或許正是與人類生存境遇的豐富性相吻合的。小說發現的正是生活的初始境遇,正是大千世界的相對性和豐富性。
② 跪求對海明威的作品《白象似的群山》賞析
《白象似的群山》是篇極短的短篇小說,沒有任何冗長的心理及場面的描敘,幾乎全篇都是對話。作者的技巧就在於以日常的對話形式來揭示不同人物心理面貌。在《白象似的群山》這篇小說里,海明威就是運用了新穎、有效的對話技巧來透視人物的心理活動和塑造人物性格的。
整篇幾乎由簡單對話和描寫堆砌的小說,在結尾卻用了相對較長的篇幅來描寫美國男子的動作和內心活動。他拎起兩只沉重的、象徵著巨大負擔的旅行包,帶著壓抑焦慮的心情打量著那些氣定神閑候車的旅客。此處對男子和其他旅客心態的描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其中,海明威寫到男子一眼望去看不到有任何火車來,體現了作者想要藉此描寫來特別強調直到最後美國男子也沒能找出解決辦法的迷惘和絕望的精神狀態。同時,也預示著男子和女孩面臨嚴峻的精神生態危機和他們的悲劇性結局。
(2)短篇小說白象似的群山中擴展閱讀:
《白象似的群山》中海明威對兩位主人公精神世界的關注,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美國社會所存在的精神問題,即身處一個失去了信仰的世界,人們不知不覺陷入了精神的荒原。故事最終也沒有明確的結局,很有可能海明威自身也是困惑和迷惘的。
但是海明威卻在小說中始終保持著對社會上人們精神生態的思考。作者對工業文明給人類精神生態所造成的破壞行徑進行了揭露,警示現代人的精神生態狀況已經面臨困境的同時。
海明威試圖喚起人們內心深處的共鳴,激發人們對生活真諦、生活意義的思索,促使人們對內心精神生態平衡的關注,從而呼喚人們必須重新審視和思考自己的思想信仰,最終解決精神生態上所出現的危機。
③ 如何理解海明威的小說《白象似的群山》
白象似的群山,海明威對這個社會的批判,其內主要講述的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和對孩子的認知,這本小說講述的朦朧的情愛,和對生命之重的承載,故事總得來說是一個較為凄涼的故事。
④ 小說《白象似的群山》是誰的作品
《白象似的群山》(HillsLike White Elephants)是海明威短篇小說的經典之作,寫於1927年,收入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Men Without Women)。
該小說故事發生在西班牙北部埃布羅河的一個火車站。時間不詳,猜測應是與作品發表屬同一時期。當天天氣極其炎熱,一個美國男人同一個女孩在西班牙一個小站等火車的時候,男人設法說服女孩去做一個小手術。小說沒有直接交待是什麼手術,但能推斷出是一次人工流產。整部小說基本上是由美國男人和女孩的對話構成,起初兩個人的氣氛似乎有些沉悶,女孩就採取主動的姿態,稱遠處群山的輪廓在陽光下「看上去像一群白象」。但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他只關心一個話題,就是想勸女孩去做手術。女孩顯得緊張和憂慮,男人就不停地解釋和安慰,最後女孩終於急了:「你再說我可要叫了。」到這里,小說的內在緊張達到了高峰,男人就去放旅行包、等列車進站。他回來時問女孩:你覺得好些了嗎?女孩向他投來一個微笑:「我覺得好極了。」小說就這樣戛然而止。整篇小說只有1455個單詞,卻幾乎處處都應用象徵主義手法。
⑤ 白象似的群山的作品影響
《白象似的群山》以其獨特的藝術手法、新穎的選材、深刻的內涵表現了主人公夢想的幻滅,受到各領域專家和學者的普遍贊譽。該小說對話雖簡練易懂,卻生動地描述了主人公豐富的內心世界;故事雖然情節簡單,但人物刻畫細膩。短短幾千字的小說,卻酣暢淋漓地展示了海明威那獨特的敘事風格,即極富象徵意義的地理環境描繪和含蓄而戲劇性的情節描寫。有學者認為,雖然這部作品沒有提及流產手術,但是那種無奈、失落、困惑的情緒滲透在字里行間。甚至認為,不解決是否保留腹中胎兒這一問題,不但會毀了女孩的現在,而且還會影響她的未來。小說體現出一個主題,即在當今環境日益惡化、生態危機日益加深的困境下,有必要從環境和精神生態的視角來解讀人們生存的狀況。
⑥ 《白象似的群山》背景資料
《白象似的群山》的創作靈感,據海明威自己在《海明威訪問記》中說:「我在普魯涅遇見一個女子,我是在午餐以前到那兒吃牡蠣去的。我知道她已經有一次墮胎。我坐到她旁邊去和她談起來,但沒有談起那件事情,而我卻在回去的路上思索這件事情,忘記了午餐,花去那一個下午把這篇小說寫出來。」
⑦ 小說《白象似的群山》的主題和審美(方法和風格),誰能幫想一下
白象似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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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明威
埃布羅河①河谷的那一邊,白色的山岡起伏連綿。這一邊,白地一片,沒有樹木,車站在陽光下兩條鐵路線中間。緊靠著車站的一邊,是一幢籠罩在悶熱的陰影中的房屋,一串串竹珠子編成的門簾掛在酒吧間敞開著的門口擋蒼蠅。那個美國人和那個跟他一道的姑娘坐在那幢房屋外面陰涼處的一張桌子旁邊。天氣非常熱,巴塞羅那②來的快車還有四十分鍾才能到站。列車在這個中轉站停靠兩分鍾,然後繼續行駛,開往馬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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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埃布羅河(theEbro):流經西班牙北部,注入地中海,全長約756公里。
②巴塞羅那(Barcelona):西班牙最大的商港,位於東北部地中海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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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喝點什麼呢?"姑娘問。她已經脫掉帽子,把它放在桌子上。
"天熱得很,"男人說。
"咱們喝啤酒吧。"
"Doscervezas,"①男人對著門簾裡面說。
"大杯的?"一個女人在門口問。
"對。兩大杯。"
那女人端來兩大杯啤酒和兩只氈杯墊。她把杯墊和啤酒杯一一放在桌子上。看看那男的,又看看那姑娘。姑娘正在眺望遠處群山的輪廓。山在陽光下是白色的,而鄉野則是灰褐色的乾巴巴的一片。
"它們看上去象一群白象,"她說。
"我從來沒有見過象,"男人把啤酒一飲而盡。
"你是不會見過。"
"我也許見到過的,"男人說。"光憑你說我不會見過,並不說明什麼問題。"
姑娘看看珠簾子。"他們在上面畫了東西的,"她說。"那上面寫的什麼?"
"AnisdelToro。是一種飲料。"②
"咱們能嘗嘗嗎?"
男人朝著珠簾子喊了一聲"喂"。那女人從酒吧間走了出來。
"一共是四雷阿爾。"③
"給我們再來兩杯人AnisdelToro。"
"摻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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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西班牙語:意為"來兩杯啤酒"。
②西班牙語:茴香酒。
③雷阿爾(real):舊時西班牙和拉丁美洲國家通用的一種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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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摻水嗎?"
"我不知道,"姑娘說。"摻了水好喝嗎?"
"好喝。"
"你們要摻水嗎?"女人問。
"好,摻水。"
"這酒甜絲絲的就象甘草,"姑娘說,一邊放下酒杯。
"樣樣東西都是如此。"
"是的,"姑娘說。"樣樣東西都甜絲絲的象甘草。特別是一個人盼望了好久的那些東西,簡直就象艾酒一樣。"
"喔,別說了。"
"是你先說起來的,"姑娘說。"我剛才倒覺得挺有趣。我剛才挺開心。"
"好吧,咱們就想法開心開心吧。"
"行啊。我剛才就在想法。我說這些山看上去象一群白象。這比喻難道不妙?"
"妙。"
"我還提出嘗嘗這種沒喝過的飲料。咱們不就做了這么點兒事嗎--看看風景,嘗嘗沒喝過的飲料?"
"我想是的。"
姑娘又眺望遠處的群山。
"這些山美極了,"她說。"看上去並不真象一群白象。我剛才只是說,透過樹木看去,山表面的顏色是白的。"
"咱們要不要再喝一杯?"
"行。"
熱風把珠簾吹得拂到了桌子。
"這啤酒涼絲絲的,味兒挺不錯,"男人說。
"味道好極了,"姑娘說。
"那實在是一種非常簡便的手術,吉格,"男人說。"甚至算不上一個手術。"
姑娘注視著桌腿下的地面。
"我知道你不會在乎的,吉格。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用空氣一吸就行了。"
姑娘沒有作聲。
"我陪你去,而且一直呆在你身邊。他們只要注入空氣,然後就一切都正常了。"
"那以後咱們怎麼辦?"
"以後咱們就好了,就象從前那樣。"
"你怎麼會這么想呢?"
"因為使我們煩心的就只有眼下這一件事兒,使我們一直不開心的就只有這一件事兒。"
姑娘看著珠簾子,伸手抓起兩串珠子。
"那你以為咱們今後就可以開開心心地再沒有什麼煩惱事了。"
"我知道咱們會幸福的。你不必害怕。我認識許多人,都做過這種手術。"
"我也認識許多人做過這種手術,"姑娘說。"手術以後他們都照樣過得很開心。"
"好吧,"男人說,"如果你不想做,你不必勉強。如果你不想做的話,我不會勉強你。不過我知道這種手術是很便當的。"
"你真的希望我做嗎?"
"我以為這是最妥善的辦法。但如果你本人不是真心想做,我也絕不勉強。"
"如果我去做了,你會高興、事情又會象從前那樣、你會愛我--是嗎?"
"我現在就愛著你。你也知道我愛你。"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去做了,那麼倘使我說某某東西象一群白象,就又會和和順順的,你又會喜歡了?"
"我會非常喜歡的。其實我現在就喜歡聽你這么說,只是心思集中不到那上面去。心煩的時候,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你是知道的。"
"如果我去做手術,你就再不會心煩了?"
"我不會為這事兒煩心的,因為手術非常便當。"
"那我就決定去做。因為我對自己毫不在乎。"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對自己毫不在乎。"
"不過,我可在乎。"
"啊,是的。但我對自己卻毫不在乎。我要去做手術,完了以後就會萬事如意了。"
"如果你是這么想的,我可不願讓你去做手術。"
姑娘站起身來,走到車站的盡頭。鐵路對面,在那一邊,埃布羅河兩岸是農田和樹木。遠處,在河的那一邊,便是起伏的山巒。一片雲影掠過糧田;透過樹木,她看到了大河。
"我們本來可以盡情欣賞這一切,"她說。"我們本來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中的一切,但一天又一天過去,我們越來越不可能過上舒心的日子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本來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不,我們不能。"
"我們可以擁有整個世界。"
"不,我們不能。"
"我們可以到處去逛逛。"
"不,我們不能。這世界已經不再是我們的了。"
"是我們的。"
"不,不是。一旦他們把它拿走,你便永遠失去它了。"
"但他們還沒有把它拿走呵。"
"咱們等著瞧吧。"
"回到陰涼處來吧,"他說。"你不應該有那種想法。"
"我什麼想法也沒有,"姑娘說。"我只知道事實。"
"我不希望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或者對我不利的事,"她說。"我知道。咱們再來杯啤酒好嗎?"
"好的。但你必須明白--"
"我明白,"姑娘說。"咱們別再談了好不好?"
他們在桌邊坐下。姑娘望著對面乾涸的河谷和群山,男人則看著姑娘和桌子。
"你必須明白,"他說,"如果你不想做手術,我並不硬要你去做。我甘心情願承受到底,如果這對你很重要的話。"
"難道這對你不重要嗎?咱們總可以對付著過下去吧。"
"對我當然也重要。但我什麼人都不要,只要你一個。隨便什麼別的人我都不要。再說,我知道手術是非常便當的。"
"你當然知道它是非常便當的。"
"隨你怎麼說好了,但我的的確確知道就是這么回事。"
"你現在能為我做點事兒么?"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那就請你,請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萬求求你,不要再講了,好嗎?"
他沒吭聲,只是望著車站那邊靠牆堆著的旅行包。包上貼著他們曾過夜的所有旅館的標簽。
"但我並不希望你去做手術,"他說,"做不做對我完全一樣。"
"你再說我可要尖聲叫了。"
那女人端著兩杯啤酒撩開珠簾走了出來,把酒放在濕漉漉的杯墊上。"火車五分鍾之內到站,"她說。
"她說什麼?"姑娘問。
"她說火車五分鍾之內到站。"
姑娘對那女人愉快地一笑,表示感謝。
"我還是去把旅行包放到車站那邊去吧,"男人說。姑娘對他笑笑。
"行。放好了馬上回來,咱們一起把啤酒喝光。"
他拎起兩只沉重的旅行包,繞過車站把它們送到另一條路軌處。他順著鐵軌朝火車開來的方向望去,但是看不見火車。他走回來的時候,穿過酒吧間,看見候車的人們都在喝酒。他在櫃台上喝了一杯茴香酒,同時打量著周圍的人。他們都在寧安毋躁地等候著列車到來。他撩開珠簾子走了出來。她正坐在桌子旁邊,對他投來一個微笑。
"你覺得好些了嗎?"他問。
"我覺得好極了,"她說。"我又沒有什麼毛病羅。我覺得好極了。"
⑧ 海明威的短篇小說《白象似的群山》,男女主人公的關系怎樣,寫篇文章。
整部小說基本上是由男人和姑娘的對話構成,開始的時候兩個人的氣氛似乎有些沉悶,姑娘就採取主動的姿態,稱遠處群山的輪廓在陽光下「看上去像一群白象」。但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他只關心一個話題,就是想勸姑娘去做手術。姑娘顯得緊張和憂慮。男人就一再解釋和安慰:那實在是一種非常簡便的手術,甚至算不上一個手術。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用空氣一吸就行了。我以為這是最妥善的辦法。但如果你本人不是真心想做,我也絕不勉強。姑娘終於急了:你再說我可要叫了。到這里小說的內在緊張達到了高峰,男人就支放旅行包等列車進站。回來的時候問姑娘:你覺得好些了嗎?姑娘向他投來一個微笑:我覺得好極了。小說就這樣戛然而止。
這是典型的海明威式的短篇小說結尾,評論家稱為「零度結尾」。和美國小說家歐·亨利戲劇化的出人意料的結尾正相反,這種「零度結尾」是平平淡淡地滑過去,像結束又不像結束,把讀者茫然地懸在半空。我們不知道男人和姑娘以後會怎樣,是不是做了手術?手術之後倆人是分手了,還是依舊像從前那樣過著幸福美好的生活?海明威似乎並不關心這些他只是像一個攝影師,碰巧路過西班牙小站,偷拍下來一個男人和姑娘的對話,然後上火車走了,故事也就結束了。他們從哪裡來?是誰?又到哪裡去?為什麼來到了這個小站?海明威可能並不知道,我們讀者也就無從知曉。
昆德拉解讀《白象似的群山》時認為人們理解這篇小說有一種道德主義傾向,譬如小說的法國譯本就把題目譯成《失去的天堂》,意思是無辜的姑娘在人工流產事件中把天堂般的過去失掉了。這個過去的天堂可能指少女的純真爛漫,也可能指過去幸福美滿的時光。但實際上,這絕不是一篇道德小說,而是一篇情境化的具有多重可能性的小說。昆德拉在漢譯《被背叛的遺囑》中,花了近十頁的篇幅討論《白象似的群山》。他認為,這部短篇能夠使人們從對話出發想像無數的故事:男人已婚並強迫他的情人墮胎發對付他的妻子;他是單身漢,希望墮胎,因為他害怕把自己的生活復雜化;但是也可能這是一種無私的作法,預見到一個孩子會給姑娘帶來的困難;也許,人們可以想像一下,他病得很重並害怕留下姑娘單獨一人和孩子;人們甚至可以想像孩子是屬於另一個已離開姑娘的男人的,姑娘想和美國男人一起生活,後者向她建議墮胎同時完全准備好在拒絕的情況下自己承擔父親的角色。至於那姑娘呢?她可以為了情人同意墮胎;但也可能是她自己採取的主動,隨著墮胎的期限臨近,她推動了勇氣……昆德拉的解讀使小說的情節得以多重地猜想下去。而人物性格也同樣有多重性:「男人可以是敏感的,正在愛,溫柔;他可以是自私,狡猾,虛偽。姑娘可以是極度敏感,細膩,並有很深的道德感;她也完全可以是任性、矯揉造作,喜歡歇斯底里發脾氣。」
昆德拉最後下結論說:「隱藏在這場簡單而尋常的對話背後,沒有任何一點是清楚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說和那個美國人所說的一樣的話,任何一個女人也都可以說和那個姑娘所說的一樣的話。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或不愛她,他撒謊或是誠實,他都可以說同樣的話。好象這出對話在這里從世界初創之日起就等著有無數對男女去說,而與他們的個人心理無任何關系。」可以說,這是一個可以多重講述的故事,可以一遍遍補充不同的前因後果進行不同的闡釋。如果把《白象似的群山》改成劇本,根據不同的前因後果寫幾個不同的腳本,應該是個非常好的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