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中國古代文言短篇小說在唐代 稱為什麼
唐傳奇
『貳』 唐人用文言文寫的短篇小說指的是什麼
唐傳奇:傳奇本是傳述奇聞異事的意思,唐傳奇是指唐代流行的文言短篇小說。它遠繼神話傳說和史傳文學,近承魏晉南北朝志怪和志人小說,發展成為一種以史傳筆法寫奇聞異事的小說體式。唐傳奇內容更加豐富,題材更為廣泛,藝術上也更成熟。唐傳奇「始有意為小說」,標志著中國古代小說創作進入了一個新的創作階段。
主要作品:
初、盛唐是唐傳奇的發軔時期,也是由六朝志怪到成熟的唐傳奇的過渡。作品數量不多,現存有王度的《古鏡記》、無名氏的《補江總白猿傳》、張鷟的《遊仙窟》,內容近於志怪,藝術上也不夠成熟。
中唐是唐傳奇的鼎盛時期。這一時期不僅作家和作品數量最多,而且頗有名家名作涌現。如陳玄佑的《離魂記》、沈既濟的《任氏傳》、李朝威的《柳毅傳》、元稹的《鶯鶯傳》、白行簡的《李娃傳》、蔣防的《霍小玉傳》、陳鴻的《長恨歌傳》等。內容題材涉及到愛情、歷史、政治、豪俠、志怪、神仙等,但大多作品體現了較強的現實精神,創作方法與藝術技巧更加成熟。
晚唐是唐傳奇的衰落事情。雖然作品數量不少,並出現了專集,如牛僧孺的《玄怪錄》、皇甫枚的《三水小牘》、裴鉶的《傳奇》等,但內容較為單薄,藝術上也較為粗俗。唯有豪俠題材的作品成就較高,如傳為杜光庭的《虯髯客傳》就是最著名的作品。
其他介紹:
唐傳奇的思想與藝術成就
一、唐傳奇的思想內容唐傳奇題材廣泛,大多取材於現實生活。
其中數量最多、成就最高的是描寫婚姻愛情題材的作品,如《柳毅傳》、《鶯鶯傳》、《李娃傳》、《霍小玉傳》等。
這類作品表現了對婚姻愛情生活自由的嚮往和追求,抨擊了封建禮教、婚姻制度和門第等級觀念。其次有諷刺批評社會的一些現象的作品,如《枕中記》、《南柯太守傳》等,體現了一定的現實批判精神。還有政治歷史題材的作品,如《高力士外傳》、《長恨歌傳》、《東城父老傳》等,往往借歷史表達思想情感。此外,描寫義俠刺客的題材的作品也不少,如《聶隱娘》、《紅線》、《昆侖奴》、《虯髯客傳》、《謝小娥傳》等,反映了反抗強暴和俠義的思想精神。另外還有一些描寫神仙鬼怪的作品,如《古鏡記》、《補江總白猿記》等。
二、唐傳奇的藝術成就唐傳奇的創作取得了較高的藝術成就。
首先,唐傳奇在小說發展史上擺脫了六朝小說粗陳梗概的寫法,對生活的描寫和人物的刻畫走向了細致化的藝術境地,注重生活細節的描寫和人物的精神心理的展現,成功地塑造了眾多的、具有性格化的人物形象,並且開始注意小說的審美價值和娛樂功能。
其次,唐傳奇是「有意為小說」,因此在創作手法上較六朝志人的偏重寫實增強了虛構性,較六朝志怪的偏重記述傳聞增加了再創作性,作家真正開始自覺地進行藝術想像和藝術創造,而且在藝術構思、情節結構上,都取得了新的成就。
此外,唐傳奇的細節描寫、心理描寫以及語言、詞采等方面也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主要採用散體古文,適當吸取了民間口語,也常插入詩詞,提高了小說的表現力。唐傳奇的地位和影響
唐傳奇作為文學史上開始進入成熟階段的短篇小說,難免還存在一定的缺陷。譬如史傳為傳奇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的營養,但同時傳奇也就往往採用史傳的簡潔筆法,而省略必要的交代和細致的描述,有時更用歸納的方法寫人物,這對小說而言,其實是不合適的。又譬如《雲麓漫鈔》說士子欲以傳奇顯"史才、詩筆、議論」,確實唐傳奇作品中普遍存在議論成分,有的還夾有眾多詩篇,這也造成小說文體的不純。
但盡管如此,唐傳奇畢竟展開了一片嶄新的藝術天地。通過虛構的故事和虛構的人物,它比以往的任何文學樣式,能夠更自由更方便更具體地反映人們的生存狀態和生活理想,從而影響人們的生活趣味,由此而言,它在文學史上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傳奇這種文言小說樣式在宋代一度衰落,到元、明又出現了不少優秀的、較唐傳奇在各方面都有所發展的創作,並被改寫為白話小說。事實上,中國古代白話短篇小說在藝術上的成熟,與傳奇體有很大關系。
由於唐傳奇的興起本身與民間文學有一定關系,在其發展過程中又不斷吸收民間的素材,這使得文人創作同大眾的愛好有所接近,這對於文學的發展也是很重要的。在眾多的傳奇作品中,我們看到追求自由的愛情成為中心主題,而妓女、婢妾這類低賤的社會成員成為作品歌頌的物件,這裡面就反映著大眾的心理。所以它為後世面向市井民眾的文藝所吸收。
最顯著的是在元明戲曲中,大量移植唐傳奇的人物故事進行創作,諸如王實甫《西廂記》源於《鶯鶯傳》,鄭德輝《倩女離魂》取材於《離魂記》,石君寶《李亞仙詩酒麴江池》取材於《李娃傳》,湯顯祖《紫荊記》取材於《霍小玉傳》等等,不下於數十種。可以說,唐傳奇為中國古代一大批優秀的戲曲提供了基本素材。
唐傳奇也形成了獨特的散文體式。較之六朝駢文,它是自由的文體;較之唐代"古文」,它又多一些駢麗成分和華美的辭藻。這些特點從小說的要求來看未免過於於文章化,但對後代散文卻不無有益的影響。唐傳奇的興起
以"傳奇」為小說作品之名,當始於元稹,他的名作《鶯鶯傳》,原名"傳奇」,今名是宋人將此篇收入《太平廣記》時改題。後來裴鉶所著小說集,也叫《傳奇》。但這時"傳奇」只是用為單篇作品或單部書的題目。大概是受了元稹《傳奇》即《鶯鶯傳》的影響,宋代說話及諸宮調等曲藝中,把寫人世愛情的題材稱為"傳奇」,這是故事題材分類的名稱。
至於把"傳奇」明確地用為唐人文言小說的專稱,現存資料中最早見於元末陶宗儀的《南村輟耕錄》:"稗官廢而傳奇作,傳奇作而戲曲繼。」以後就這樣沿用下來。順帶說明,"傳奇」一名,應用的范圍很廣,不但後代說話、講唱中有"傳奇」一類,南戲在明以後也叫"傳奇」。
唐傳奇源於六朝志怪,但兩者又有根本的區別。盡管六朝志怪並不完全是為宣揚神道而作,它也有娛樂的目的,但總體來說,受神道意識的影響畢竟很深,作為文學創作的意識反而不明確;其中(特別是後期)雖然也有一些情節較為曲折的作品,但基本上還是粗陳梗概而缺乏深入細致的描繪。
到了唐傳奇,情況才有根本的改變。明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說:"凡變異之談,盛於六朝,然多是傳錄舛訛,未必盡設幻語,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說以寄筆端。」他已經注意到兩者之間寫作態度的不同。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更明確地指出,傳奇與志怪相比,"其尤顯者乃在是時則始有意為小說」。正因如此,在唐傳奇中出現了較六朝志怪更為宏大的篇制,建立了比較完整的小說結構,其情節更為復雜,內容更偏於反映人情世態,而人物形象的塑造、人物心理的刻劃,也有了顯著的提高。由此,唐傳奇宣告中國古典小說開始進入成熟階段。
唐傳奇的興起有多方面的原因,同時,在其成長的過程中,也受到除六朝志怪以外許多因素的影響。
在六朝存在"文」、"筆」之分,而志怪雖然在今日看來荒誕無稽,當時人卻是當作實有之事來記載的,它作為史部的旁支,屬於"紀事直達」的"筆」而不屬"沉思翰藻」的"文」,所以其文字風格偏向於簡潔質朴。到唐代,文、筆區分的意識已經淡化,因而文人在寫作野史及傳聞雜錄一類東西時,也往往馳騁文采。劉知幾批評當時之史,"其立言也,或虛加煉飾,輕事雕彩;或體兼賦頌,詞類俳優。」(《史通·敍事》)這對於嚴格的歷史著作當然不妥,但各種傳聞雜錄,本來就不是嚴格的歷史著作,它經過有意識的"虛飾雕彩」,反而更向文學靠攏了。
唐代城市繁榮、商業經濟發達,因而產生了多種面向市井民眾的俗文學形式,如說話、變文等,都是以虛構故事來吸引聽眾的。它們不僅受到普通民眾的歡迎,也引起文人士大夫的興趣。如段成式《酉陽雜俎》記載,他弟弟生日時請來的"雜戲」表演中,就有"市人小說」即民間說話。又元稿《酬翰林白學士代書一百韻》,在「光陰聽話移」一句下自注雲:「嘗於新昌宅說《一枝花話》,自寅至巳,猶未畢詞。」
這條注有些含糊,應該是指元稹與白居易二人一起聽藝人說話吧。這一類新興的俗文學,必然會給文人創作帶來刺激,並提供新鮮的素材,而唐代貴族文化意識逐漸衰退,盡管士大夫中輕視小說的態度沒有完全改變,但許多文人已經把注意力投入到這種比詩文辭賦更富有趣味性的創作中來了。
唐傳奇最興盛的時期是在中唐,這裡面也有社會心理的因素。唐代總體上說來,是富有浪漫精神的時代,這種浪漫精神曾經以充滿激情、充滿自信和進取意識的特點出現在初盛唐的詩歌中。而到了中唐,文人士大夫對社會對人生都不再那麼抱有期望,他們的心靈需要在現實以外的世界中求寄託。而小說正是提供了一種虛構的世界,可以讓人們在其中幻想人生、解釋人生,表達對於人生的種種願望。
另外,據宋趙彥衛《雲麓漫鈔》說,傳奇還常常被唐代舉子用作「行卷」(「溫卷」)—考試前投獻給有關官員,顯示自己在「史才、詩筆、議論」等多方面的才能。
在從志怪到傳奇的發展演變過程中,史傳文學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以前我們就說到:中國古代的歷史著作,主體雖非虛構,但作者為了追求鮮明生動的效果,往往有意無意地在細節描寫中採用虛構手段。以《史記》為代表的歷史人物傳記,在敍述故事和刻畫人物性格方面取得了相當高的成就,早已為後人提供了良好的榜樣。唐傳奇的重要作家中,有不少人是歷史學家,他們很容易繼承這一傳統,而更自由地運用於小說創作。唐傳奇中凡以寫人物為主的,幾乎一概題為「○○傳」,這也是來自史傳的明顯痕跡。
還有故事化的辭賦也值得注意。辭賦最早就是在虛構的框架中展開輔陳描述的,即劉知幾所謂「偽立客主,假相酬答。」(《史通》外篇《雜說》)到東漢,有些辭賦的基本內容也採用虛構的故事,如杜篤《首陽山賦》,寫自己在首陽山同伯夷、叔齊的鬼魂相遇,而後來蔡邕《青衣賦》、曹植《洛神賦》等,故事更加曲折、完整。在民間,俗賦的故事化更加徹底,以六朝殘存的《龐郎賦》尾段來看,那時的民間俗賦已經完全故事化。唐代也有不少這樣的俗賦,至今在敦煌文獻中還保存了好幾篇。辭賦的故事化、通俗化,使它和小說相互溝通,並影響了小說的發展。如俗賦中每以駢文與詩歌交錯成篇,這一特點在《遊仙窟》一類傳奇作品中仍保存著。
至於大多數傳奇語言偏向於華麗、在人物外貌及景物的描寫上常用輔排手法,則和整個辭賦文學的傳統都有一定關系。唐人傳奇-武俠小說的始祖唐代國力強盛,經濟發達,文學領域出現了極其繁榮的局面。不但詩歌發展進入了黃金時代,而且古文運動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與此同時,隨著唐代都市繁榮和適應市民需要而發展起來的傳奇小說,大量產生,這些傳記小說,文采華茂,情致宛曲,為後世短篇小說開了先河,成為唐代文學中又一葉鮮麗的奇花。唐代初期及中期的傳奇小說,以神怪及愛情的題材為主,作品甚多,成就極大,其最著者有《古鏡記》、《枕中記》、《南柯太守傳》、《霍小玉傳》等篇。後期的傳奇小說,則以表現豪士俠客的內容最為出色,其中最突出的當推《虯髯客傳》、《紅線傳》、《聶隱娘》、《昆侖奴》等篇。
豪俠故事的大量出現,與唐代中葉以後藩鎮割據的混亂局面有關。當時各地藩鎮勢大,互相仇視,彼此各蓄刺客以牽制和威攝對方。刺客成了爭權奪利的工具,因此社會上盛行游俠之風。而神仙方術的盛行,又賦予這些俠客以超現實的神秘主義色彩。人們在動湯的社會中對現實不滿,又找不到出路,便寄希望於那些鋤強扶弱、伸張正義的俠客身上。不畏強暴、本領非凡的俠客,成了人們心目中的英雄。在這種情況下,反映豪士俠客的傳奇故事,便得以大量產生。
杜光庭的《虯髯客傳》是這類武俠傳奇中的一篇重要作品。作品寫隋朝末年天下將亂,群雄競起,俠士虯髯客見李世民神清氣朗,顧盼生輝,大為折服,便不與他爭奪天下,跑到海外去開辟了另一個王國。文中的三個主要人物虯髯客、紅拂、李靖,個性鮮明,俠義豪爽,被後世稱為「風塵三俠」。
此篇故事雖沒用寫武俠打鬥,但全篇俠氣縱橫,寫得虎虎有生氣,為現代武俠小說開了許多道路。正如新派武俠小說大家金庸所說,這篇故事,「有歷史的背景而有不完全依照歷史;有男女青年的戀愛:男的是豪傑,而女的是美人;有深夜的化裝逃亡;有權相的追捕;有小客棧的借宿和奇遇;有意氣相投的一見如故;有尋仇十年而終食其心肝的虯髯漢子,有神秘而見識高超的道人;有酒樓上的約會和坊曲小宅中的秘謀大事;有大量財物和慷慨的贈送;有神氣清朗的少年英雄;有帝王和公卿;有驢子、馬匹、匕首和人頭;有弈棋和盛宴;有海船千艘甲兵十萬的大戰等等,所有這些內容,在現代武俠小說都是可以時時見到的。」金庸稱《虯髯客傳》是中國武俠小說的鼻祖是很有道理的。http://ke..com/view/337683.htm
『叄』 唐代文言短篇小說中的故事大多神奇怪異行離奇因此被稱為什麼
這種小說統稱為「志怪小說」。
『肆』 唐代用文言寫的短篇小說,代表著唐代小說的新水平,那部作品是什麼
《柳毅傳》[唐] 李朝威 / 著
『伍』 唐代文言文短篇小說中的故事大多神奇怪異情節離奇因此被稱為什麼
唐代文言文短篇小說中的故事,大多數神奇怪異、情節離奇因此被稱為傳奇。
唐代傳奇是中國小說的濫觴之一。
『陸』 唐代古典文言文小說
柳毅傳
李朝威
儀鳳中,有儒生柳毅者,應舉下第,將還湘濱。念鄉人有客於涇陽者,遂往告別。至六七里,鳥起馬驚,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 見有婦人,牧羊於道畔。毅怪,視之,乃殊色也。然而蛾臉不舒,巾袖無光,凝聽翔立,若有所伺。毅詰之曰:「子何苦,而自辱如是?」婦始楚而謝,終泣而對曰:「賤妾不幸,今日見辱問於長者!」。然而恨貫肌骨,亦何能愧避?幸一聞焉。妾,洞庭龍君小女也。父母配嫁涇川次子。而夫婿樂逸,為婢僕所惑,日以厭薄。既而將訴於舅姑。舅姑愛其子,不能御。迨訴頻切,又得罪舅姑。舅姑毀黜以至此。"言訖,?#91;欷流涕,悲不自勝。又曰:「洞庭於茲,相遠不知其幾多也?長天茫茫,信耗莫通。心目斷盡,無所知哀。聞君將還吳,密通洞庭。或以尺書寄託侍者,未卜將以為可乎?」毅曰:「吾義夫也。聞子之說,氣血俱動,恨無毛羽,不能奮飛,是何可否之謂乎!然而洞庭深水也。吾行塵間,寧可致意耶?惟恐道途顯晦,不相通達,致負誠托,又乖懇願。子有何術可導我邪?」女悲泣且謝,曰:「負載珍重,不復言矣。脫獲回耗,雖死必謝。君不許,何敢言。既許而問,則洞庭之與京邑,不足為異也。」 毅請聞之。女曰:「洞庭之陰,有大橘樹焉,鄉人謂之社橘。君當解去茲帶,束以他物。然後叩樹三發,當有應者。因而隨之,無有礙矣。幸君子書敘之外,悉以心誠之話倚托,千萬無渝!」毅曰:「敬聞命矣。」女遂於糯間解書,再拜以進。東望愁位,若不自勝。毅深為之戚,乃致書囊中,因復謂曰:「吾不知子之牧羊何所用哉,神豈宰殺乎?」女曰:「非羊也,雨工也。」」何為雨工?」曰:「雷霆之類也。」毅顧視之,則皆矯顧怒步,飲齕甚異,而大小毛角則無別羊焉。毅又曰:「吾為使者,他日歸洞庭,幸勿相避。」女曰:「寧止不避,當如親戚耳。」語竟,引別東去。不數十步,回望女與羊,俱亡所見矣。 其夕,至邑而別其友,月余到鄉,還家,乃訪友於洞庭。洞庭之陰,果有社橘。遂易帶向樹,三擊而止。俄有武夫出於波問,再拜請曰:「貴客將自何所至也?」毅不告其實,曰:「走謁大王耳。」武夫揭水止路,引毅以進。謂毅曰:「當閉目,數息可達矣。」毅如其言,遂至其宮。始見台閣相向,門戶千萬,奇草珍木,無所不有.夫乃止毅,停於大室之隅,曰:「客當居此以俟焉。」毅曰:「此何所也?」夫曰:「此靈虛殿也。」諦視之,則人間珍寶畢盡於此。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簾以水精,雕琉璃於翠楣,飾琥珀於虹棟。奇秀深杳,不可殫言。 然而王久不至。毅謂夫曰:「洞庭君安在哉?」曰:「吾君方幸玄珠閣,與太陽道士講《火經》,少選當畢。」毅曰:「何謂《火經》?」夫曰:「吾君,龍也。龍以水為神,舉一滴可包陵谷。道士,乃人也。人以火為神聖,發一燈可燎阿房。然而靈用不同,玄化各異。太陽道士精於人理,吾君邀以聽焉。」語畢而宮門辟,景從雲合,而見一人,披紫衣,執青玉。夫躍曰:「此吾君也!」乃至前以告之。君望毅而問曰:「豈非人間之人乎?」對曰:「然。」毅而設拜,君亦拜,命坐於靈虛之下。謂毅曰:「水府幽深,寡人暗昧,夫子不遠千里,將有為乎?」毅曰:「毅,大王之鄉人也。長於楚,游學於秦。昨下第,閑驅涇水右涘,見大王愛女牧羊於野,風鬟雨鬢,所不忍睹。毅因詰之,謂毅曰:「為夫婿所薄,舅姑不念,以至於此。『悲泗淋漓,誠但人心。遂托書於毅。毅許之,今以至此。」因取書進之。洞庭君覽畢,以袖俺面而泣曰:「老父之罪,不能鑒聽,坐貽聾瞽,使閨窗孺弱,遠罹構害。公,乃陌上人鞅也,而能急之。幸被齒發,何敢負德!」詞畢又哀吒良久。左右皆流涕。時有宦人密視君者,君以書授之,令達宮中。須臾,宮中皆慟哭。君驚,謂左右曰:「疾告宮中,無使有聲,恐錢塘所知。」毅曰:「錢塘,何人也?」曰:「寡人之愛弟,昔為錢塘長,今則致政矣。」毅曰:「何故不使知?」曰:「以其勇過人耳。昔堯遭洪水九年者,乃此子一怒也。近與天將失意,塞其五山。上帝以寡人有薄德於古今,遂寬其同氣之罪。然猶縻系於此,故錢塘之人日日候焉。」 語未畢,而大聲忽發,天拆地裂。宮殿擺簸,雲煙沸涌。俄有赤龍長千餘尺,電目血舌,朱鱗火鬣,項掣金鎖,鎖牽玉柱。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一時皆下。乃擘青天而飛去。毅恐蹶仆地。君親起持之曰:「無懼,故無害。」毅良久稍安,乃獲自定。因告辭曰:「願得生歸,以避復來。」君曰:「必不如此。其去則然,其來則不然,幸為少盡繾綣。」因命酌互舉,以款人事。俄而祥風慶雲,融融恰怡,幢節玲瓏,簫韶抱以隨。紅妝千萬,笑語熙熙。中有一人,自然蛾眉,明璫滿身,綃觳參差。迫而視之,乃前寄辭者。然若喜若悲,零淚如絲。須臾,紅煙蔽其左,紫氣舒其右,香氣環旋,入於宮中。君笑謂毅曰:「涇水之囚人至矣。」君乃辭歸宮中。須臾,又聞怨苦,久而不已。 有頃,君復出,與毅飲食。又有一人,披紫裳,執青玉,貌聳神溢,立於君左。君謂毅曰:「此錢塘也。」毅起,趨拜之。錢塘亦盡禮相接,謂毅曰:「女侄不幸,為頑童所辱。賴明君子信義昭彰,致達遠冤。不然者,是為涇陵之土矣。饗德懷恩,詞不悉心。」毅撝退辭謝,俯仰唯唯。然後回告兄曰:「向者晨發靈虛,巳至涇陽,午戰於彼,未還於此。中間馳至九天以告上帝。帝知其冤而看其失。前所遣責,因而獲免。然而剛腸激發,不遑辭候,驚擾宮中,復忤賓客。愧惕慚懼,不知所失。」因退而再拜。君曰:「所殺幾何?」曰:「六十萬。」「傷稼乎?」曰:「八百里。」無情郎安在?」曰:「食之矣。」君憮然曰:「頑童之為是心也,誠不可忍,然汝亦太草草。賴上帝顯聖,諒其至冤。不然者,吾何辭焉?從此以去,勿復如是。」錢塘君復再拜。 是夕,遂宿毅於凝光殿。明日,又宴毅於凝碧宮。會友戚,張廣樂,具以醪醴,羅以甘潔。初,笳角鼙鼓,旌旗劍戟,舞萬夫於其右。中有一夫前曰:「此《錢塘破陣樂》。」旌傑氣,顧驟悍栗。座客視之,毛發皆豎。復有金石絲竹,羅綺珠翠,舞千女於其左,中有一女前進曰:「此《貴主還宮樂》。」清音宛轉,如訴如慕,坐客聽下,不覺淚下。二舞既畢,龍君大悅。錫以紈綺,頒於舞人,然後密席貫坐,縱酒極娛。酒酣,洞庭君乃擊席而歌曰:「大天蒼蒼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狐神鼠聖兮薄社依牆。雷霆一發兮其孰敢當?荷貞人兮信義長,令骨肉兮還故鄉,齊言慚愧兮何時忘!」洞庭君歌罷,錢塘君再拜而歌曰:「上天配合兮生死有途。此不當婦兮彼不當夫。腹心辛苦兮涇水之隅。風霜滿鬢兮雨雪羅襦。賴明公兮引紊書,令骨肉兮家如初。永言珍重兮無時無。」錢塘君歌闋,洞庭君俱起,奉觴於毅。 毅踧踖而受爵,飲訖,復以二觴奉二君,乃歌曰:「碧雲悠悠兮涇水東流。傷美人兮雨泣花愁。尺書遠達兮以解君憂。哀冤果雪兮還處其休。荷和雅兮感甘羞。山家寂寞兮難久留。欲將辭去兮悲綢繆。」歌罷,皆呼萬歲。 洞庭君因出碧玉箱,貯以開水犀;錢塘君復出紅珀盤,貯以照夜璣,皆起進毅,毅辭謝而受。然後宮中之人,咸以綃彩珠璧投於毅側。重疊煥赫,須臾埋沒前後。毅笑語四顧,愧謝不暇。洎酒闌歡極,毅辭起,復宿於凝光殿。翌日,又宴毅於清光閣。錢塘因酒作色,踞謂毅曰:「不聞猛石可裂不可卷,義士可親不可羞耶?愚有衷曲,欲一陳於公。如可,則俱在雲霄;如不可,則皆夷糞壤。足下以為何如哉?」毅曰:「請聞之。」錢塘曰:「涇陽之妻,則洞庭君之愛女也。淑性茂質,為九姻所重。不幸見辱於匪人,今則絕矣。將欲求托高義,世為親戚,使受恩者知其所歸,懷愛者知其所付,豈不為君子始終之道者?」毅肅然而作,欻然而笑曰:「誠不知錢塘君孱困如是!毅始聞誇九州、懷五嶽,泄其憤怒;復見斷金鎖,掣玉柱,赴其急難。毅以為剛決明直,無如君者。蓋犯之者不避其死,感之者不愛其生,此真丈夫之志。奈何蕭管方洽,親賓正和,不顧其道,以威加人?豈僕人素望哉!若遇公於洪波之中,玄山之間,鼓以鱗須,被以雲雨,將迫毅以死,毅則以禽獸視之,亦何恨哉!今體被衣冠,坐談禮義,盡五常之志性,負百行怖之微旨,雖人世賢傑,有不如者,況江河靈類乎?而欲以蠢然之軀,悍然之性,乘酒假氣,將迫於人,豈近直哉!且毅之質不足以藏王一甲之間。然而敢以不服之心,勝王不道之氣。惟王籌之!」錢塘及逡巡致謝曰:「寡人生長宮房,不聞正論。向者詞述疏狂,妄突高明。退自循顧,戾微不容責。幸君子不為此乖問可也。」其夕,復飲宴,其樂如舊。毅與錢塘遂為知心友。明日,毅辭歸。洞庭君夫人別宴毅於潛景殿,男女僕妾等悉出預會。夫人泣謂毅曰:「骨肉受君子深恩,恨不得展愧戴,遂至睽別。」使前涇陽女當席拜毅以致謝。夫人又曰:「此別豈有復相遇之日乎?」毅其始雖不諾錢塘之情,然當此席,殊有嘆恨之色。宴罷,辭別,滿宮凄然。贈遺珍寶,怪不可述。毅於是復循途出江岸,見從者十餘人,擔囊以隨,至其家而辭去。毅因適廣陵寶肆,鬻其所得。百未發一,財已盈兆。故淮右富族,咸以為莫如。遂娶於張氏,亡。又娶韓氏。數月,韓氏又亡。徙家金陵。常以鰥曠多感,或謀新匹。有媒氏告之曰:「有盧氏女,范陽人也。父名曰浩,嘗為清流宰。晚歲好道,獨游雲泉,今則不知所在矣。母曰鄭氏。前年適清河張氏,不幸而張夫早亡。母憐其少,惜其慧美,欲擇德以配焉。不識何如?」毅乃卜日就禮。既而男女二姓俱為豪族,法用禮物,盡其豐盛。金陵之士,莫不健仰。居月余,毅因晚入戶,視其妻,深覺類於龍女,而艷逸豐厚則又過之。因與話昔事。妻謂毅曰:「人世豈有如是之理乎?然君與余有一子。」毅益重之。既產,逾月,乃穠飾換服,召親戚。 相會之間,笑渭毅曰:「君不憶余之於昔也?」毅曰:「夙為洞庭君女傳書,至今為憶。」妻曰:「余即洞庭君之女也。涇川之冤,君使得白。銜君之恩,誓心求報。洎錢塘季父,論親不從,遂至睽違。天各一方,不能相問。父母欲配嫁於濯錦小兒某。惟以心誓難移,親命難背。既為君子棄絕,分無見期。而當初之冤,雖得以告諸父母,而誓報不得其志,復欲馳白於君子。值君子累娶,當娶於張,已而又娶於韓。迨張、韓繼卒,君卜居於茲,故余之父母乃喜余得遂報君之意。今日獲奉君子,咸善終世,死無恨矣。」因嗚咽,泣涕交下。對毅曰:「始不言者,知君無重色之心。今乃言者,知君有感余之意。婦人匪薄,不足以確厚永心,故因君愛子,以托相生。未知君意如何?愁懼兼心,不能自解。君附書之日,笑謂妾曰:『他日歸洞庭,慎無相避。』誠不知當此之際,君豈有意於今日之事乎?其後季父請於君,君固不許。君乃誠將不可邪,抑忿然邪?君其話之。」毅曰:「似有命者。仆始見君子長注之隅,枉抑憔悴,誠有不平之志。然自約其心者,達君之冤,余無及也。以言慎無相避者,偶然耳,豈有意哉。洎錢塘逼迫之際,唯理有不可直,乃激人之怒耳。夫始以義行為之志,寧有殺其婿而納其妻者邪?一不可也。善素以操真為志尚,寧有屈於己而伏於心者乎?二不可也。且以率肆胸臆,酬酢紛綸,唯直是圖,不遑避害。然而將別之日。見子有依然之容,心甚恨之。終以人事扼束,無由報謝。吁,今日,君,盧氏也,又家於人間。則吾始心未為惑矣。從此以往,永奉歡好,心無纖慮也。」妻因深感嬌泣,良久不已。 有頃,謂毅曰:「勿以他類遂為無心,固當知報耳。夫龍壽萬歲,今與君同之。水陸無往不適。君不以為妄也。」毅嘉之曰:「吾不知國客乃復為神仙之餌!」。」乃相與覲洞庭。既至,而賓主盛禮,不可具記。後居南海僅四十年,其邸第輿馬珍鮮服玩,雖侯伯之室,無以加也。毅之族咸遂濡澤。以其春秋積序,容狀不衰。南海之人靡不驚異。洎開元中,上方屬意於神仙之事,精索道術。毅不得安,遂相與歸洞庭。凡十餘歲,莫知其跡。至廿元末,毅之表弟薛嘏為京畿令,謫官東南。經洞庭,晴晝長望,俄見碧山出於遠波。舟人皆側立,曰:「此本無山,恐水怪耳。」指顧之際,山與舟相逼,乃有綵船自山馳來,迎問於嘏。其中有一人呼之曰:「柳公來候耳。」嘏省然記之,乃促至山下,攝衣疾上。山有宮闕如人世,見毅立於宮室之中,前列絲竹,後羅珠翠,物玩之盛,殊倍人間。毅詞理益玄,容顏益少。初迎嘏於砌,持嘏手曰:「別來瞬息,而發毛已黃。」嘏笑曰:「兄為神仙,弟為枯骨,命也。」毅因出葯五十丸遺嘏,曰:「此葯一丸,可增一歲耳。歲滿復來,無久居人世間以自苦也。」歡宴畢,嘏乃辭行。自是已後,遂絕影響。嘏常以是事告於人世。殆四紀,嘏亦不知所在。隴西李朝威敘而嘆曰:「五蟲之長,必以靈者,別斯見矣。人,裸也,移信鱗蟲。洞庭含納大直,錢塘迅疾磊落,宜有承焉。嘏詠而不載,獨可鄰其境。愚義之,為斯文。」
『柒』 唐代人用文言文寫的短篇小說叫~
傳奇、話本
『捌』 唐傳奇是指唐代的短篇文言小說,其發展經過了哪三個階段
唐代傳奇小說的發展有三個階段:
隋唐之際至開元是初期,產生了王度的《古鏡記》、無名氏的《補江總白猿傳》,張帟的《遊仙窟》,逐步由六朝志怪而轉向人事。
開元到元和之間為唐傳奇的全盛期,此期作品已完全脫離志怪的范圍而成為獨立的小說體裁,其中最有光彩的是以愛情為主題的作品,如李朝威的《柳毅傳》、白行簡的《李娃傳》、蔣防作的《霍小玉傳》、陳玄枯的《離魂記》、元稹的《鶯鶯傳》、李公佐的《謝小娥傳》等。此外,也有一些傳奇小說寫人生夢幻、消極出世,如沈既濟的《枕中記》、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也有一些歷史題材的傳奇,如郭浞的《高力士傳》、姚汝銘的《安祿山事跡》等。
晚唐至五代為後期,此期作品雖多,但成就不高,較有特點的是杜光庭《虯髯客傳》、裴鍘《聶隱娘》《昆侖奴》等寫俠義英雄的傳奇。這些傳奇由於多為短篇,故少有單書流傳,大都保存在《異聞集》《虞初志》等唐傳奇集中。後期出現一些傳奇專集,即作者以自己的作品結集成書而流行,如牛僧孺的《玄怪錄》、李復言的《續玄怪錄》等,皆流傳至今
『玖』 唐代文言短篇小說合集
唐代傳奇
唐傳奇指的是唐代的文言短篇小說,內容多傳述奇聞異事,後人稱為唐代傳奇,或稱唐傳奇。唐傳奇在經過發軔期的准備,興盛期之後,終於在晚唐時期開始衰落。lz可以自行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