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短篇現代虐戀言情小說
1
作者:居筱亦
男豬:
女豬:夏小冉
情節:巧取豪奪,霸寵腹黑,H有肉
簡介:
夏小冉安靜地坐在候機大廳的一個角落裡,右手緊緊地抓著包包,左手還故意把帽檐壓得低了又低,愣是把巴掌大的小臉遮去了大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指針每跳動一下對夏小冉來說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她的眼睛根本不敢往別的地方看,不對,應該說自從換了登機牌開始她就沒有一刻安心過,一直綳著身體,警惕得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屏著。
終於等到機場廣播她的航班可以登機,她大大地鬆了口氣,用眼角的餘光往左右瞧了瞧,這才站起身攏緊風衣快步向登機口走去,緊捏著登機牌焦急地等在隊伍後面,那模樣像是恨不得馬上就能登上飛機,逃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好不容易輪到夏小冉時,工作人員接過她的登機牌,又不著痕跡地看清她的面容,這才揚起職業笑容說道:「很抱歉,夏小姐,您的登機牌出現了小小的失誤,請您先到我們機場的貴賓室休息一會兒,請您放心,我們會盡快解決問題的。」
「怎麼會這樣?」夏小冉的整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兒,敏感的神經像有預知能力似的感知到不妥,促使她下意識地拒絕:「那就算了,這飛機我不坐了……」她的話沒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拎著包包扭頭往回走,可惜事與願違,她還沒走兩步就被人給截了回去。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來人,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睛霎時染上了絕望,一時間她形容不出是什麼滋味。她瑟縮著身體,淚水盈在眼眶裡,顫巍巍地開口:「林進,求求你了,讓我走吧。」
林進萬年不變地木著臉,那平緩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夏小姐,他在等你。」語氣似是嘆息,可更多的卻像是不認同她的做法,以卵擊石,焉有完膚?
「啪」一聲,夏小冉手上的包包機械地落在光鑒可人的
上,反照出她秀氣卻蒼白無力的面容,她用手抓著風衣的兩側,雙眸無措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林進,等他網開一面,不過她也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他在等你?笑話,「等」這個字永遠不會出現在那樣一個高傲的人身上,從來只有別人等他、求他,何時見過他等待過別人了?林進這是拐著彎兒地告訴她,習慣高高在上的他因為自己的不自量力生氣了,而且估計氣得還不輕,誰叫她惹上的竟是那樣一個難纏的人物?
夏小冉覺得自己像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除了絕望還是絕望,眼眸死死盯著那道緊緊閉著的貴賓室大門,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根本邁不開步子,不過裡面的人也很有耐心,兩個人就隔著薄薄的
在較勁,而夏小冉知道,輸的人一定是自己,也只會是自己而已。
她綳緊身體輕輕地推開門,只一眼就看到了
,他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穿著一身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裝,側臉的輪廓刀刻般深邃分明,薄唇緊抿著,表情淡漠得讓人捉摸不定,整個人在白色明亮牆體的襯托下更顯得陰沉,偌大的房間里只聽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夏小冉站在門前不敢再向前多走一步,她知道此刻的
是極其危險的,就像黑夜裡的狂風駭浪,輕易就能把小小的她吞噬殆盡,掐斷她所有的希望,她的命運從很久以前就已經掌握在他的手裡了。
她咬緊下唇,力道大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心裡在翻湧咆哮,夏小冉,你怎麼就這么賤這么懦弱這么無能呢?正好這時一架飛機在他們倆眼前瀟灑地起飛,向著那一望無垠的湛藍天際自由翱翔,她不由得泫然,這是不是她定的那個航班呢?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她就自由了,他為什麼就不肯放過自己呢?不是他自己說的,已經膩了?
就在夏小冉胡思亂想的時候,傅晞堯優雅地轉過身來,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表情似笑非笑,卻危險得讓夏小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忐忑地看著他把玩著手裡拿的紙飛機,修長漂亮的手指動作很輕柔,她卻沒由來的一陣驚慌,臉色煞白煞白的,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2
作者:
男豬:寧連城 女豬:白青樹
類別:本來不打算推薦的,但是怕大家不知道這個經典之作,推薦之~~參考之~~
為了保障妹妹的幸福強迫妹妹的好友嫁給自己,婚後在一步步逼迫妻子適應這個角色的同時禁不住愛上女豬的婚愛經典之作~~
情節簡介:
他抱著她走了幾步,伸手一掃,玄關處那矮櫃上裝飾的物什便被刮到地上,她見他想在這里就要她,不由得掙紮起來,他將她強按到矮櫃上。「別……別在這兒……」 他低眉看她,「偏不。」 「你……你……」 「我怎樣?」 「你……無恥。」 他的臉冷下來,「無恥?夫妻之間……你想和我談純潔?」 青樹扭著頭不講話。他利落地拽掉她的仔褲和底褲,手往她腿間一按,捻出一點濕潤,舉到她眼前,「無恥?」 她到底臉皮薄,羞憤地拍掉他的手,「你走開!」 他慢條斯理地拉開接鏈,腰撐開她的雙腿,把慾望推進去。 其實她下面還不夠濕,便有些受不住,緊皺著眉咬唇,手揪著他的衣角泛著蒼白。青樹渾身打著顫,他舉起她雙腿,都撥到他的左肩,一隻腿軟軟搭到另一隻腿的膝蓋位置,整個人像是都被蜷起來,只有雙腿間露出來,而這露出來的地方,正被他深入。「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來?青樹……」他加大力道,「你這個樣子,就是純潔嗎?青樹,看看你的樣子,」握著她的頸子轉向矮櫃對面的牆壁,那裡豎了面鏡子,平時是用來檢查出門儀容的,現在竟……青樹閉上眼,那樣羞恥的姿勢,自己一絲不掛地蜷在那,而他只是衣物稍見凌亂。「青樹,你怎麼不看了?你覺得無恥嗎?男女之間的一切都讓你覺得無恥嗎?」 她此時疼得汗都冒出來,忍不住求饒,「我疼,你……輕點。」 他伸手抹了把她額上的汗,停下來沒有動,「青樹,你和我這么久了,是不是從來都沒意識到你是我妻子?」 她咬著牙不說話。「青樹,我們是夫妻。希望你好好記著,以後,我不會再提醒你。」說完不再留情,也不再隱忍自己想盡情釋放的慾望,在她最柔軟的秘處與她水**融。夫妻……夫妻…… 她眼淚落下來。和寧連城在一起,她從來都是弱的那一位,被強占,被欺凌,無休無止地哀求他,眼淚流得比之前活著的二十年累積得都多。
3 暗欲 作者:聖妖
聖妖的作品很棒的。有劇情 有激情 有創意 有寵 有虐
他們的開始,沒有愛,只有性,他想從她身上得到暢快淋漓的極致,不眠沉淪,卻也只是身體的纏綿。
「既然膩了,為何還要玩?」
男人笑了笑,「因為,我找不到一具能代替你的身子,如今,我玩膩了那些主動的,對你躺在身下時木魚般的反應,很懷念。」
女人盯著這張臉,他還是如初見時的那樣邪惡,「變態。」
「你會喜歡上我的變態。」男人的臉,堪稱完美,精緻的令人目眩神迷,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充滿邪念。
他的手,修長好看,可在她的眼中,那卻是一張束縛不了的巨網,她掙脫不了。
「那就老規矩,一筆交易,上一次床。」
男人狹長的眼睛笑開,薄唇輕點,「好。」
她裝作順從,卻在仰望身上的男人時,心裡想著,總有一天,你會不得好死。
...
她渴望自由呼吸,可
,她始終沖不過去,真的,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解脫嗎?
既然活不了,就拉著他
吧。愛情,早已在不知不覺時開出花蕾,他們不懂,便一次次殘忍扼殺,真正想要回頭的時候,卻已來不及。
一張關乎他全部身家的光碟,被送入敵手,容恩如願,他遭到狙殺,屍首無存。
卻不料,惡魔卷土重來,這次,他誓要將她摧殘、虐死為止。
「除非我死,恩恩,這次,就算我膩味了也要將你留在我身邊,將來我死了,就拉著你做墊背!」
...
欲誘的幕後老闆,這男人,只在神秘的黑夜出現,那雙熟悉的眼睛,又屬於誰?
人性,本善還是本惡,暗夜下,人們所追求的慾念又有多少?
不過,上天好像是偏愛他的,為彌補他的疏忽,又重新把她送回到他的身邊,只是這次,他還能否抓住她的心?
當繁華緊落後,她還能否回到最初的她?
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她和他能否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黑幫虐戀呀,挺好的,結局1V1, 我很喜歡
4 迷性 作者:聖妖
這是 暗欲 的第二部,緊接著暗欲寫的另一個黑幫老大的故事
她的第一次,被聿尊下葯後強壓在鋼琴架上,百般羞辱,在看盡她痛苦地折磨之後,他卻抽身離開,留她一個完整。
她有尊嚴,她不屈服。可,命運是什麼?命運就是有錢人手裡的轉盤,他們想玩什麼游戲,自己都要奉陪到底。
陌笙簫不得不將自己的第一次乖乖侍奉到他面前,他對性有著近乎變態地苛刻,他要她時,她只能順從,任他享用,左右擺布
一場婚姻,換來的是右手差點殘廢,她這輩子都不能再碰鋼琴。
離開聿尊之後,她苟且偷生,另一個男人,卻肯接受她全部的不堪,並且願意當她的另外一隻手。
卻不料,聿尊會再次以一副殘忍的姿態出現,粉碎她虛構的美好。他破壞她的婚禮,將她推至人前羞辱
「陌笙簫,我玩過的女人休想再嫁他人,你下了我的床,還能爬上別人的床?」
這一次,他逼得她再度攤開身子。
「笙簫,還是我們的身體最有默契,那麼久了,還能令我亢奮不已。」
他卻不知,她的心冷了,也死了。
他的糾纏,僅僅因為,他們曾有過的性,令他深深迷戀。
這具身子如果破損,聿尊,你還會如此糾纏嗎?
她掏出尖銳的刀子,一刀一刀,當著男人的面割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徹骨地絕望,我也不會這般對待自己。
5 黑白
一個黑道大哥和一個純潔高貴的就像白紙的天使之間的
。寵文。
6 沉香豌
7陷落繁華
8絕色傾城
ps 都是現代的~
⑵ 急!!!求超經典短篇小小說(400~500字)
川河小小說《一塊肥肉》、《掃堂腿》、《盲劫》等。
《小說選刊》第二屆全國小說筆會一等獎作品:
一塊肥肉
川橋河一路西來,在龍南村東一個回眸,就悄然北上了。
冬天才開始,龍南村一下子住進來許多男人,方圓七里八鄉的壯勞力們都聚集到了這里。他們是來修水渠、築堤壩的。人山人海的,還插了許多旗子,紅的黃的風里直飄,場面好恢弘。說法也好聽,叫興修水利。而我老家的人把這種做活稱為出民工或挑方。出民工通常是男人的事,很少女人參加。可我姐不知怎麼的也上了工地。大人們的確很苦的。他們挖土、挑擔、打夯。大冬天的赤腳光膊,身上還汗漬如霜。這些活計是縣里安排公社組織的,每年冬天都有。以生產隊為單位,包下一塊土方,從河底挑上壩頂,而後用石磨夯打砸實。自立冬到大寒,整個冬天都吃住工地。早晚稀粥鹹菜,中午一餐干飯就著沒有油的菜湯。因為是集體出工,有時隔上半月二十天的,也能吃上一頓肉,所謂一頓也就是一兩公分見方的肉兩塊,外加一勺湯。那年,我十三四歲的樣子,在公社上中學,往返學校就經過大人們的工地。我姐是被派來為男人們燒飯的,是生產隊長點的將。生產隊長的權利好大哦!那時我的理想就是長大了至少得干個生產隊長。可以夾個鍬在田埂上晃悠;可以把干塘里的大魚分給自家;可以踢男社員的蛋;可以罰女社員的站;而挑大糞擔稻把犁圩田這類苦營生是從來不沾的。淫威的很。我姐就就範了他的淫威:你一個「四類分子」家的丫頭,不去興修水利第一線,在家裡晃盪什麼!等男人們都去了壩埂,隊長就一個人溜回來,逗我姐說話。我姐很煩他。只要他一進灶房我姐就跑出門外,哪怕灶膛里還燒著火;而當他無趣離開時,我姐就會咬著牙在他身後說:不得好死!牙齒咬的山響聲音卻像蚊子。那年,我姐十八歲。過大冬的那天傍晚,我放學路過工地,看見隊長站在壩堤上,一手叉腰一手抽煙,還指揮這指揮那的。我就悄悄跑到姐姐的灶房。姐姐看到我笑的好燦爛啊。我第一次發現我的姐姐真的好漂亮。姐姐把我朝鍋倉里推:在里頭等著。自己拿起一隻小碗和一把勺子跑到外屋。外屋的大桌子上放了一個大臉盆,大臉盆上蓋著高粱桿紮成的圓蓋。姐姐掀開圓蓋,是一盆燒好的肉。只見姐姐迅捷的舀上兩塊肥肉外加一勺肉湯,跑回灶房又迅速的盛上一鏟子米飯壓在了上面,遞向我:快吃!我大概是在沒到一分鍾的時間內把它吃完的。我用衣袖擦擦嘴並咂巴嘴巴兒望著姐:啊,好香呀!我姐卻愣在了我的面前。猛然,姐姐像想起什麼,拿起碗筷又跑向外屋,給我又搛回了一塊肥肉。就是這塊肥肉,我剛剛把它放到嘴裡,隊長回來了。
前兩塊肥肉是我姐的份子,而這後一塊肥肉,隊長已許諾給他內侄了。隊長內侄在工地挖的是鬆土,挑的是小畚箕,而且從不打夯。也沒得哪個敢吱聲的!隊長下午在工地說過話了:老三你今天表現不錯,晚上多賞你一塊肥肉。張癩子請假回家了,他媽的多出了兩塊!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上學放學一直繞著工地。因為一塊肥肉,我聽說我姐被罰站了一夜,而且大冬天的還在屋外。但臘八節的早晨,我姐卻在路上攔住我:晚上又燒肉了,你放學過來。
晚上,姐姐給我盛了一小碗的肉。我還戰戰兢兢呢,姐說:不用怕!
我是當著隊長和大家的面,狠狠地把這一小碗肉吃完的。
後來我聽到大人們嘰咕,說我姐和隊長怎麼怎麼的。
後來......我姐就嫁到了離龍南村兩百多公里的大山裡。
再也沒有回過川橋河。
掃堂腿
倪贊是不是倪贊清,倪頌不知。但倪頌知道倪贊是爺爺倪揚的父親、是父親倪歌的爺爺。
倪家祖籍滄州倪各庄,祖傳承襲一武術絕招——掃堂腿。倪家掃堂腿技藝高超武力威猛,並配有犀牛望月螳螂撲蟬等腰手功夫,使其殺傷力強悍精準,成為武林之翹楚,名揚黃河兩岸。據傳人只學得倪家掃堂腿三分便可雲游江湖,防身護家。當年多少綠林好漢拜倒倪各庄欲求一招半式,均被倪贊婉拒。而倪家人卻個個精於此術,包括出嫁的姑娘小姐、護院的家丁挑夫。倪贊自己靠此絕活,在領導發動的義和團廊坊大捷中,用掃堂腿輕松掃死兩名八國聯軍士兵,卻遭朝廷緝拿。倪家人從此下落不明。那是光緒26年的事。民國27年,國軍池峰城部與日軍板垣征四郎鏖戰台兒庄西門,戰事膠著數日、難分勝負。最後敵我雙方均投入敢死隊肉搏。然國軍不長時間就雄風殆盡戰力不挺,陣地失守命懸一刻。此時,一蒙面黑衣男子自天而降,在日軍敢死隊陣地或燕子翻飛或黑熊坐蹬、或雷霆出手或旋風掃腿。一袋煙功夫便使日軍敢死隊潰敗如泥。之後瞬間消失、無蹤無影。國軍陣地指揮官說,日軍都是被黑衣男子用腿掃死的劈死的。池峰城將軍曾罄其麾下最好特工四處尋找,終為無果。人們開始相傳,這肯定是滄州倪家後人乾的,是倪贊的兒子倪揚所為。民國36年,陳毅所部轉戰孟良崮,盱眙西山的土匪開始出動禍害東鄉。在天長殷各大庄,土匪殺人越貨,不僅搶掠牲畜錢財還要摟走大姑娘小媳婦。殷各大庄人奮力反抗,但怎敵土匪土槍土銃。此時,一蒙面黑衣少年自天而降,在土匪窩里或犀牛望月或鯉魚打挺、或拳舞如雨或腿閃如電。眨眼功夫便使土匪潰逃如鼠。之後瞬間消失、無蹤無影。殷各大庄人說土匪大多是被黑衣少年用腿掃死的劈死的。人們開始相傳,這肯定是滄州倪家後人乾的,是倪揚的兒子倪歌所為。2008年某日,一位50歲左右的黑衣男子在街邊吃著早點。他是剛服完刑回到這個小城的。小城裡已沒有他任何親人了。老婆改嫁,兒子3年前因同案被斃。他是給了兒子三千塊錢跑反惹的官司。小城的人都認為那件事蹊蹺,城管掀翻餛飩攤的瞬間,沒想到平日老實憨厚三棍打不出悶屁的倪啞,一個掃堂腿就掃倒城管一片,其中一城管還一命嗚呼。現在,黑衣男子就坐在兒子曾經擺攤的地方吃餛飩。剛吃上兩口,身後便有槍聲傳來。黑衣男子扭過身,見數名警察追一名逃犯,那逃犯還不時回頭朝警察開槍。人們開始驚慌失色、亂嚷亂躲。黑衣男子轉回身,繼續吃。逃犯還有二三十米就要接近黑衣男子了,才見黑衣男子三口兩口扒完餛飩,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緩然站起身。逃犯越來越近,逃犯就要接近黑衣男子了。此刻,只見黑衣男子一個下蹲反仰,雙手肩後反撐,以左腳尖為支點,右腿360度高速旋掃,只聽「嘭」的一聲,逃犯便趴倒在地。接著黑衣男子一個雙臂倒懸、後空翻背落,順勢左腿一伸,腳尖一挑,逃犯的槍便精準的落到數米開外的警察懷里。之後,黑衣男子瞬間消失、無蹤無影。
當晚及接下來幾天,當地電視台多次停播正常節目,懸賞找尋黑衣男子。
小城有認識他的人說:他叫倪頌,是死鬼倪啞的父親。
黑衣男子從此消失在人海里,再也沒有出現。
盲 劫
一截甘蔗,20公分左右。任齊生削皮半截,呈半白半褐狀。握褐的部分吃,衛生。街面,車如水人如沫。任齊生抬手,欲啃。一摩托車轟鳴而來,呼嘯而去。任齊生沒任何感知,甘蔗便不翼而飛。任齊生滿臉愕然,等反應過來,小臉煞白,小腿直抖,魂飛魄散。嚇的一溜煙跑了。
賣甘蔗的老姚頭說:又把甘蔗當手機了。
戚南冉是老師,兒子兩歲。這日,她從中國銀行取得款後剛出大門,兒子便要大便。戚南冉說:堅持一下,我們找廁所。兒子說:急。戚南冉便從包里拿出報紙,鋪開攤平,置門口最後一台階上:兒子,屙吧。兒子小臉一脹小肚一憋,「泚溜——」沖出一片。兒子說:好了。戚南冉用「清風」擦凈兒子屁股,放在屎上。而後折疊裹好,雙手捧起報紙。起身四顧,欲尋垃圾桶。一摩托車轟鳴而來,呼嘯而去。戚南冉沒任何感知,裹屎的報紙便不翼而飛。戚南冉滿臉愕然,等反應過來,小臉煞白,小腿直抖,魂飛魄散。立銀行門口半天挪不動腳步。
收古幣的袁大頭說:又以為報紙里裹著錢了。
要說戚南冉可笑,可能在於她是文人。文人總是有良知的。連兒子的屎都有劫犯幫其運走了,她依然生氣,遂報案。公安局的人真來了,而且來了一大幫。給戚南冉又是錄口供又是拍照片,光手印就按了上百個。忙的是熱火朝天。
「一泡屎還立案?」袁大頭疑惑。
「當然立案!」公安局的人說,「這已經不是一泡屎的問題了,它關繫到我市的社會治安和和諧社會建設!」
⑶ 活人頭頂灌水銀的短篇耽美虐心小說
十大酷刑~~~
⑷ 求一本bl超短篇小說,超虐,受是卧底,最後攻把受肚子灌滿水扔到海里,之後攻收到了受寫的一封信
是林侖的《欺騙》,攻是黑道,受是警察卧底,還有幾個版本的廣播劇,很虐。
⑸ 有一個短篇的小說。講一個男的提著兩罐實驗的瓶子做公交車,車上每個人都看起來很正常,但其實每個人心裡
〈積郁電車〉作者:東野圭吾
這班電車里每天都是同樣的光景,單調得可怕。
晚上八點出頭,這班從東京市中心開往郊外的私鐵(泛指除JR日本鐵路公司外的各家私營鐵路公司)快車相當擁擠,雖沒到沙丁魚罐頭的狀態,卻也很難從容地攤開報紙來看。今天不是假日,乘客大部分都是上班族。
河源宏前面的乘客剛好下車,讓他搶到了座位,真幸運。他的目的地是郊外的某研究所,路途遙遠。
啊呀,太好了。提著這么沉的東西站上幾十分鍾,實在吃不消。
他輕拍了一下膝上的公事包,包里裝著今天要送到研究所的樣品。為完成這份樣品,他沒日沒夜地熬了好幾天,昨晚也只小睡了兩個鍾頭。
疲憊的身體隨著電車輕晃,感覺很舒服。沒多久他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嘁,被他搶了。前面剛有個空座,卻被旁邊的上班族捷足先登,岡本義雄心理很不快。只發了一下呆就沒搶上,誰能想到這么近的地方會有位子空出來?話說回來,這孝子還真就大大咧咧地坐上去了,客氣一下會死啊?年輕人站一站有什麼關系!可惡,都沒空位了嗎?不知道是不是啤酒喝多了,頭有點暈。說是去吃自助烤肉,吃著吃著就灌起了啤酒,想想也不是多上算。呼,哪裡有空位啊?岡本義雄私下張望著,順便大大地打了個嗝。
和田弘美一手緊握吊環,抬頭望著車廂內懸掛的廣告。那是昨天上市的女性周刊廣告,其實她對這類廣告並不感興趣,但那個站在她右邊的五十來歲的男人好像剛吃過烤肉,每次一呼氣,濃郁的蒜味就撲鼻而來,臭不可聞,不把頭扭過去簡直招架不住。更要命的是,這人還不斷地打飽嗝!她已打定主意,車一靠站就挪地方。
煩死了,這個臭老頭!和田弘美眺望著廣告標語「蔬菜瘦身法,你也瘦的下來!」,心理暗自咒罵站在身邊的男人。你難道一點常識都沒有?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呼的氣有多臭?簡直蠢得沒治了,去死吧!
電車忽然減速,和田弘美一個趔趄,高跟鞋踩到了大蒜男的腳。她不是故意的。
「啊,對不起。」她條件反射地道歉,「你沒事吧?」
「嗯,沒事。」大蒜男笑呵呵地回答。一瞬間,混合著蒜臭和酒臭的氣息直撲和田弘美臉上。
給我下地獄吧!她在心裡怒吼。
「這此電車還是晃得很厲害呢。」大蒜男說。
「就是啊。」和田弘美努力堆出笑容,佯作無事地再度看向女性周刊廣告,心裡詛咒的話早已滔滔不絕。
電車到站,車門打開。若幹人下車,又有若幹人上車。上來的乘客中有一位老婆婆。
看到老婆婆上車,高須一夫禁不住想咂舌。
他坐的是愛心專座。這班電車的愛心專座在每節車廂的兩端,寬度只能容納六個人。他急忙觀察兩邊的乘客,左邊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中年上班族,再過去是一個中年婦女和她的小孩,看樣子母子倆剛購完物回來,右邊是個年輕學生,學生旁邊坐著個老人。
很好!高須一夫放下心來。這裡面最該讓座的就是那個學生,我可以免了。
但那學生似乎一門心思在看漫畫。如果他不站起來讓座,老婆婆多半會把目標轉向其他人。為防萬一,高須一夫抱起胳膊,開始假裝打盹。
田所梅一上車便拚命擠向車廂前方。她很清楚,這個時間段搭電車,與其尋找空座,還不如直接走到愛心專座前來得快。周圍被她擠到的人厭煩地蹙著眉,但她只作不見,徑自往前擠,終於來到愛心專座前。
那裡坐著六名乘客,已經沒有空位了。
這些人怎麼這么沒常識?個個都裝得好像沒看見我。愛心專座明明就是給老人家坐的,年輕人有什麼資格坐!為什麼國家不嚴厲取締這種行為呢?就因為沒人管,害我老是站得很辛苦。日本能有今天的發展,還不是靠我們這代人的努力,真該好好教育時下的年輕人,對長輩要加倍尊敬。
田所梅把六個人掃視了一遍後,站到學生面前。她本想站到最前方的小孩面前,因為小孩平常在學校被教育「要為老人讓座」,一旦遇到機會,通常很樂意付諸行動,另外旁邊的媽媽也很可能叫孩子讓座。只是要走到小孩面前,還得再從人群中擠過去,她實在懶得費勁了。她還有一點顧慮——那是個男孩。女孩十有***會主動讓座,男孩卻往往沒那麼乖巧伶俐。仔細看看旁邊的媽媽,也是一副遲鈍模樣,可能購物太累了,臉板得水潑不進。田所梅飛快地權衡這些因素,最後站到學生前面。
但這個學生出乎意料地頑固,照舊盯著漫畫雜志,根本沒有抬頭的意思。只要他不抬頭,就不會發現老婆婆的存在,更不會想到要讓座。
田所梅裝作趔趄了一下,腿撞到學生的膝蓋。
來,抬頭吧!她在心裡默念。你一抬頭,我馬上就說:「啊,不好意思,年紀大了站不穩啦。」說到這個份上,你總不能不讓座了吧?
可是學生紋絲不動,看不出半點抬頭的跡象。田所梅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是故意的。明知道眼前站著位老人家,卻生怕一抬頭就得讓座,故意裝作埋頭看漫畫,真是厚顏無恥!田所梅等了一眼學生微卷的頭發,把視線移向旁邊乘客略顯稀疏的腦袋。沒辦法,換這位吧。
透過老婆婆輕微的身體移動,高須一夫察覺到她已將目標換成了自己。他立刻抱緊胳膊,眼睛也緊緊閉上。在這之前,他一直眯著眼睛偷看動靜。
我也不會讓!高須一夫在心裡嘀咕。工作了一整天,我已經累的死去活來了。大清早就爬起床,在比這擁擠一百倍的電車里搖來晃去,到了公司已經脫掉了一層皮,還得忙著整理報告,向那幫頭腦頑固的董事匯報,指使渾渾噩噩的部下辦事,討客戶歡心,連社長杯高爾夫球賽都要負責籌備。忙成這樣,拿的薪水卻少得可憐。就連這份微薄的薪水,還要被東扣西扣,結果買不起市區的大房子,只能在鄉下安家。又因為住在鄉下,上下班更加累死人,整個就是惡性循環。總之都怪扣得稅太多了,其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養老金,交了那麼多錢,也不知道以後老了領不領得到。我交的將老將到底花到什麼地方去了?恐怕都進了這種老太婆的腰包。照這么說來,我對老人做的貢獻夠充分了,既然這樣,既然我已經付出了這么多,為什麼現在還非要我讓座不可?什麼愛心專座!上下班時間要這種東西干什麼?老年人就別在高峰時段出來轉悠了,要搭電車,不會挑白天的空閑時間啊!
高須一夫刻意發出低低的鼾聲。與此同時,他一腔怒氣都轉向了旁邊的學生。他早發現這位其實根本沒看漫畫,因為始終一頁都沒翻過。很明顯,他假裝專心看漫畫,實則在躲避老婆婆的攻擊。真是個卑鄙的傢伙!
正如田所梅和高須一夫看穿的那樣,前田典男雖然膝上攤著漫畫雜志,其實絲毫未看。他倒也不是因為發覺老婆婆站在身邊才這么演。別看他低著頭,視線卻瞄向斜對面。那裡坐著個年輕女子,看樣子不像白領,他猜應該是女子大學或專科學校的學生。不過這不重要,他只顧盯著她的下半身。女子穿著緊綳的黑色迷你裙,而且還蹺著腿,使得本來就短的裙子愈發往上縮,大腿幾乎全部露在外面。前田典男緊盯著她雙腿交疊的部位。
坐著個位子真坐對了。他暗自偷笑。不知道她會不會換條腿蹺啊?那樣說不定就看得到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可是他的幸福並沒有維持很久。新上來的乘客正好站在他和女子中間,提的公事包擋住了女子的下半身。
啊,該死,快讓開!大叔,至少把公事包挪一挪!
那位大叔應該聽不到他內心的吶喊,但居然真的挪了位置。他不禁喜上心頭。可這份喜悅轉瞬即逝。就在被公事包擋住的一眨眼工夫里,女子不僅放下了蹺著的腿,還把手提包擱到膝上,防止別人偷窺裙底風光。他忍不住嘖了一聲。
中倉亞希美緊握著膝上的手提包把手,瞪著左斜前方身穿灰色西服的男人。此人四十六七歲光景,看起來像是公司職員,正攤著一份經濟日報在看。
就他這個德行,竟然在一流企業上班!
她早就發現坐在右斜前方愛心專座的學生假裝看漫畫雜志,時不時偷瞄一眼自己的大腿。這種事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她一向認為,要是每次都很介意,還不如乾脆別穿迷你裙。她作風大膽,碰到這種時候反而會故意變換蹺腿的姿勢,饒有興味地觀察對方興奮的眼神。
但左斜前方的那個男人讓她難以忍耐。此人一直煞有介事地裝作看報紙,目光卻色迷迷地順著她的臉、胸、腰、腿一路偷瞄下來,而且視線掠過大腿時,移動速度明顯放慢。那種眼神完全是把她當成了意淫的對象,充滿這一年齡段的男人特有的下流惡毒。
裝的人模人樣的,真是個色老頭!那麼想看的話,就來求我啊!什麼「求你讓我看看裙內春光吧!」,「請讓我看你的內褲」,倒是說來聽聽啊!哼,會給你看才怪!
亞希美站起身,從行李網架上拿下紙袋,放在膝前。
用眼角餘光瞄到年輕女子把紙袋擱到膝前,佐藤敏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干嗎干嗎?怎麼忽然擱了個紙袋?啊,還瞪我。這算哪一出嘛,我可是什麼都沒做。他嗶嗶地翻著報紙,但並沒有看報道。你這個樣子,不就好像怕我偷看裙底嗎?才、才、才沒有這種事。好啦,我是有點好奇,瞄了兩眼,可也就這樣而已,這也是人之常情啊!那邊那個男的、那個男的,還有這個男的,絕對都偷看了。這么多人,為什麼偏偏只瞪我?嗶嗶嗶……嗶嗶嗶……本來嘛,你穿的裙子這么短,別人不盯著看才怪。不對,應該說,穿這種短裙的女人根本就是暴露狂,巴不得別人來偷看。既然這樣,乾脆就大大方方地露出來嘛。那、那樣半露不露地吊什麼胃口,直接痛快分開大腿算了,反正、反正、反正你也不是原裝貨了吧。應該不可能還是處、處女,早就跟各色各樣的男人搞過了吧。看你那身體,那胸脯、那腰肢、那屁股,肯定成天在男人堆里鬼混。現在的小姑娘都這樣,隨隨便便就跟男人上床。可惡!我們年輕的時候就沒這么好命,現在的小子真舒服,那樣的女人一下子就搞到手了。可惡!可惡!我也想有這種機會啊,真想玩玩年輕的肉體……嗶嗶嗶……嗶嗶嗶……
這大叔簡直煩死了!看到旁邊的中年人不停滴翻經濟日報,山本達三老大不耐煩。失業的他跑去賭自行車賽,結果輸了個精光。這種時候看到公司職員閱讀經濟日報,無異於在刺激他的神經。
你這傢伙分明是故意的,純粹就是想賣弄自己是精明能乾的白領,我一眼就看透了!在你們這些混賬看來,我們這種人就是十足的窩囊廢吧!
山本達三從褲子後口袋裡摸出一份報紙。那是他上電車之前,從垃圾箱里撿來的體育日報。為了諷刺旁邊那人,他刻意也把報紙翻得嗶嗶作響,然後看起娛樂版新聞。
看到旁邊工人摸樣的男人翻開體育日報,葛西幸子不禁皺起眉頭。男人看的版面登著少女的彩色裸照,好像是一篇介紹色情行業的新聞。照片里的少女揉著胸部,擺出銷魂的表情。
下流胚!葛西幸子移開視線,綳著臉扶了扶眼鏡。就因為社會對這種男人太過縱容,女性的低位才會一直得不到提高,辦公室里的性騷擾也絲毫沒有減少。到了年底,照樣會有合作客戶送來裸女寫真掛歷,也照樣有愚蠢的男同事看的津津有味。公司給這幫笨蛋支付高薪,對我們卻小氣得要命。明明我的工作能力比他們強得多,只因我是女人,待遇就天差地遠。說起來,我們那個飯桶科長今天又跟我提起結婚的事,拐彎抹角地暗示我嫁不出去,還說什麼「是不是到了三十六七歲就不再嚮往結婚了啊」。這口氣,太瞧不起人了!嚮往結婚?真無聊!結婚只會影響工作。
電車再度靠站,又上來一撥乘客。看到在自己面前站定的這位,葛西幸子頓覺喪氣。這位乘客穿著孕婦裝。
現在怎麼會有孕婦上車?稍微動下腦子不就能知道這個時候有多擠嗎?難道你不知道這會給大家添麻煩?哦,我明白了。你每天呆在家裡優哉游哉地當主婦,所以這么缺少社會常識。完全依靠男人過日子,最後就會變成這樣。哎,討厭!
葛西幸子站起身,向孕婦露出微笑:「你坐這兒吧!」
「啊呀,那怎麼好意思。我站一下不要緊的。」孕婦微微搖手。
「不用客氣,我很快就下車了。」
「這樣啊,真是不好意思。」孕婦點頭道謝,坐了下來。
哼,看你那表情,儼然覺得別人給你讓座是天經地義的,好像懷個孕多了不起似的。不就是跟老公風流快活的結果嗎?連豬狗都會懷孕好不好?葛西幸子把目光從孕婦身上移開。
西田清美知道周圍投向自己的視線並非都出自善意。
我也是沒法子。她暗想。懷著孕仍有事要辦,不得不趕在這個時間段搭電車。要是有可能,我也不想挺著大肚子在外面跑啊,簡直辛苦死了。還好有人讓座。話說回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懷孕可是件很偉大的事情,我正在孕育一個新的生命。這種崇高的感覺,剛才這位女士也感受到了吧?西田清美挪了挪屁股。可這位子有點擠啊,沒有人再站起來讓一下嗎?那樣就能坐的更舒服了。唉,真沒眼色,難道都沒看見我擠在這兒?我可正懷著孕哦,就不能照顧照顧嗎?真是的,誰倒是說句話啊。
和孕婦西田清美一樣,阿部菊惠剛才也是搶先沖進車廂,但到現在還沒弄到座位。她抓著吊環,不住四下張望。
唉,郁悶!沒有空座啊。那孕婦倒是夠機靈的,站到個看起來會給她讓座的女人面前。只怕沒人會給我讓座吧。我胖歸胖,可不像是懷孕的樣子,只是個發福的中年婦女。討厭,袋子真沉,什麼東西這么重啊?哦,剛買了米,足有五公斤呢,是挺重的。哎呦,就沒人要到站嗎?啊,那個小男孩好像要站起來,是下一站要下車吧?
距離菊惠三米遠的地方,一個看似上完補習班回家的小學生欠身站起。
「借光,借光,麻煩借光。」她用購物袋沖撞著周圍的乘客,奮不顧身地向那邊沖去。一路上頗有人不耐煩地咂舌,但她毫不在乎,終於沖到了目的地。那小男孩空出的位子只有二十厘米寬,但她顧不得多想,這種時候搶到空座才是頭等大事。
令這個位子只有二十厘米寬的,不用說自然是兩旁的乘客。一個是女白領藤本就子,另一個是上班族市原啟介。
看到胖胖的中年婦女朝旁邊的座位奮勇沖來,兩人的想法幾乎如出一轍。
哇,她該不會要坐過來吧?
真不敢相信,那麼肥的屁股怎麼可能擠得下?
別亂來啊!哇!她過來了,她真要坐到這里!
看她那一臉假笑……啊,屁股擠過來了,這么肥的屁股,不可能坐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阿部菊惠的屁股少說也有五十厘米寬,要擠進只有二十厘米的位子,勢必多出三十厘米的贅肉無處安放。於是她把兩邊相鄰乘客的屁股硬生生分別擠開了十五厘米。市原啟介另一側還有別的乘客,好歹有點騰挪餘地,悲慘的是坐在座椅最邊上的藤本就子,夾在阿部菊惠的屁股和扶桿之間,被擠得夠戧。她忍無可忍,豁然站起,低頭怒視這中年婦女,以為對方至少會道個歉,沒想到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中年婦女只顧樂顛顛地補上空位,又把購物袋擱在剩下的一點空當上,不但沒半分歉意,根本就是滿不在乎。
死老太婆!藤本就子狠狠瞪著中年婦女,刻意拉了拉剛才被她屁股壓皺的外套。女人墮落成她這樣就算完了。恬不知恥,打擾了別人自己還不知道。看她穿得那個窮酸樣,燙了個亂蓬蓬的大媽頭,化妝差勁得還不如不化。最要命的是,她怎麼會胖成這德行?哎,真討厭!我就算年紀大了,也絕對不變成她這種黃臉婆。
阿部菊惠並非沒注意到藤本就子的視線。
這女的怎麼回事,老瞪著我。哼,你們現在年紀輕不懂,女人一旦上了歲數,生活壓力可是很大的。再不會有男人寵著你了,幹家務乾的累死累活,又沒錢,搭電車時哪還有心思要形象不要位子。哼,你們很快就會懂的,反正你早晚都會變成我這樣。
我才不會變成你那鬼樣,死也不會!
會哦會哦,百分之百會哦。你也一樣,所——有人都一樣。
兩人間迸射出無形的火花,自然,其他人都渾然不覺。
「媽媽,我想坐下來——」福島保那幼兒特有的尖銳童聲,讓電車里的氣氛愈發緊張。
「乖,等一下下,媽媽看看有沒有空位啊。哎呀,好像不行呢阿保,都坐滿了。」福島保的母親洋子環視周圍,語氣遺憾地說。這對母子是上一站上車的,穿著同一款胸口印有大象圖案的運動衫,牛仔褲也是母子裝。
「不管不管,我就是想坐嘛!」福島保啪嗒啪嗒地跺著腳,徑直蹲到地上,「我要坐下來,媽,我想坐!」
「啊呀,阿保,不能坐那兒,會把屁屁弄臟的。你看你看。這邊看得到外面的風景哦。」洋子把兒子拉起來,帶他走到車門旁,一邊走一邊張望有沒有空位。
沒有人起來讓座嗎?這孩子都這么明白地說出來了,這么可愛的孩子說想坐下,為什麼誰也不肯騰個位子?讓一讓有什麼關系?真是冷漠無情!
「哇啊!」福島保大叫起來,「我要坐下,我累死啦!」
「噓——」洋子把食指豎到唇前,「安靜點,你看,別人都沒大喊大叫,對吧?乖哦。」迫於周遭眼光的壓力,她不得不出聲教訓兒子,但心裡並不覺得兒子有什麼不對。
干嗎干嗎!不就是小孩子聲音大了點嘛,至於個個一臉厭煩的樣子嗎?這么小的人兒,怎麼怪得了他。我家阿保很纖細的,和其他小孩完全不同。你們看,他這臉蛋多可愛,看到這張小臉,誰還生的了他的氣?下回他就要去報名參加兒童模特甄選,而且穩選的上,因為他長的這么討人喜歡。很快他就會成為明星,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到那時候,他才不會再搭這種爛電車呢!
「我想坐下,我想坐下,我想坐下,我想坐下!嗷嗷——」福島保開始怪聲尖叫。
真想把這小鬼掐死!浜村精一從報告上抬起頭,瞪著旁邊大吼大叫的小孩。為了明天的會議,他必須牢牢記熟手上的報告內容,所以連搭電車時都在抓緊埋頭細看。可自從這對該死的母子上了車,他就再也沒法集中注意力,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小弟弟,要不要坐我這兒呀?」浜村沖小孩開口。小孩看了看他,又扭扭捏捏地抬頭看媽媽。
「啊呀,這怎麼好意思。」女人的語氣帶著幾分歉意,手裡卻早把小孩推了過去,用肉麻的語調對他說:「那你就乖乖去坐吧。」
浜村剛一站起,小孩就像猴子般飛快撲上座位,面朝車窗跪在位子上。
「啊呀,不可以這樣,要把鞋子脫掉。」媽媽替小孩脫掉鞋子。
「這孩子真可愛。」浜村諷刺地說。到底哪裡可愛了?簡直跟猴子沒兩樣。兒子不懂事,當媽的也傻乎乎的,都給我去死吧!
「你過獎啦。」福島洋子得意得鼻孔都張大了。是吧,很可愛吧?再多誇幾句呀。
可惜她的願望落了空,浜村再沒多說就走開了。
藤本就子心想,真是個蠢女人!這種女人要不了多久就會吹氣似的胖起來,最後變得跟這厚臉皮的中年婦女一樣,缺根筋!遲鈍!完全不適應社會!
阿部菊惠心想,這女的又在瞪我了。哼,愛瞪不瞪,我們家庭主婦可是很辛苦的。看那個年輕媽媽,光一個小孩就攪得她手忙腳亂了,這種滋味你很快就會懂啦!
西田清美心想,真叫人看不下去,那個媽媽像什麼樣嘛,我以後才不要變成她那副德行。還有那個小孩,一點都不招人愛,萬一我生出那種小孩可怎麼辦?不,不可能,這可是我和他的孩子,怎麼會呢!擠得真氣悶啊,就沒有人關心一下我?
葛西幸子心想,為什麼總有這么多女人拖我們後腿?那個媽媽,還有這個孕婦,有沒有想過女人應該獨立自強?哎,討厭死了。就因為你們這樣,女人才會被男人看不起。啊,那個男的,又在看體育日報的下流新聞了,他到底長的什麼神經啊?
山本達三心想,旁邊那大叔還在嘩啦嘩啦地翻經濟日報,煩死人了。還有,那發蠟的氣味也太臭了吧,就不能替別人想一想?
佐藤敏之心想,對面那小姑娘又在瞪我了,就好像我幹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我啥都沒做,不過瞄了一眼脹鼓鼓的胸口而已,這有什麼大不了嘛!明明平常都跟各色男人搞、搞、搞過了,而且來者不拒,只要給錢,跟誰都可以上床,電車里瞟上幾眼算什麼啊?算什麼啊!
中倉亞希美心想,色老頭,盯著我看個沒完。瞧你那腦滿腸肥的模樣,我都快吐了。啊,那個學生也還在偷看我,這些人真是夠了!
前田典男心想,看不到嗎?真的看不到嗎?哪怕就瞥一眼也好,好想看看這姐兒迷你裙底的春光啊……
高須一夫心想,你這老太婆有完沒完,就不能往別的地方挪挪?我是不會讓座的,要一直坐到下車為止。工作了一天我已經筋疲力盡了,今天的日本就是靠我們的辛勞支撐起來的,在電車里休息一會有什麼不對?一毛錢也不掙的老年人待在家裡就得了,少來妨礙我們這些社會中堅!
田所梅心想,這些傢伙全是人渣,眼看著老人家站在面前,竟然誰也不肯讓座。既然這樣,我反倒非要逼你讓座不可。你不讓座,我絕對不走開!
和田弘美心想,啊,我再也受不了了。好不容易剛躲離那滿嘴蒜味的老頭,又來了桿老煙槍,身上的煙味簡直沖的要命,快的上肺癌死掉吧!
岡本義雄心想,可惡,完全沒有空座,怎麼會這樣?
電車再度靠站,車內廣播報出站名。
直到車門即將關閉時,打盹的河源宏才倏然驚覺,跳下電車。真是驚險萬分。
「呼,好險,差點坐過站。」他正要邁步向前,忽聽公事包里傳來咻咻的聲音,不由得心頭一凜,急忙打開包。裡面放著兩小瓶氣罐,其中一瓶的閥門沒擰緊,氣體正不斷漏出。他不禁暗叫不妙。
這是受警察廳委託研製的自白氣體,人一旦吸入,就會忍不住把內心的想法盡數說出。
他看了看手錶。這種氣體在被人吸入一定時間後才會生效。他回想自己搭上電車的時間,發現差不多快要生效了。
算了,電車里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誰也不會有什麼話不吐不快吧?
他望向軌道前方。
電車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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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河的眼淚(一)----淺流 淺流,終有一天我們都會離開嗎?是啊,就像這條靜靜的河。我分不出小河與湖泊,我的鳥說它們都是天空落下的晶瑩的淚。我問,那為什麼我的淚流不成河?因為你還不夠悲傷。我的鳥掠上蒼穹。它逃開了,瞬間,便消失在一片溫柔的藍色里。它的迅疾,讓我想到了流星。我站在江南的煙雨中,大紅的裙衫,緊衣寬袖,明眸皓齒,蒼白的腕上,幾顆碧綠的玉珠玲瓏作響。我的身上,沒有那種所謂風情的東西。我的身體是痛苦的,我的心靈因被痛苦的身體壓抑得太深,也變得麻木。在痛苦和麻木之間,有那麼一段光明。它看起來總是稍縱即逝,這讓我恐慌。我不知道,光明與黑暗,哪一種才是永恆的狀態。河邊,我跪下來,將一襲長發散開。紛紛繞繞的纖細的烏絲在我的四周披落成雨。嫵媚的蓮花被茫茫的水波漾著,興沖沖地向我奔來。我看得入神,直到,你從樹上跳下來,蒙住我的雙眼。你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誰?我的手輕輕撫上你的手。你的右手,赫然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你有著世上最溫暖也最冰冷的體溫,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我淡淡地咬著嘴唇,你是,夏痕。聰明的女子。你放開手,身形一晃到了我的面前,注視著我說,你就是那個會彈箜篌的姑娘,淺流。你濃烈的眉毛和狡黠的眼睛,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慶幸,在你的眼裡,我是會彈箜篌的女子淺流,而不是,被名醫斷言活不過20歲的女子淺流。淺流,淺流,我一遍遍默念著自己的名字,忽然之間,就堅強起來。你坐在一旁,從懷里摸出酒,一口氣灌進嘴裡,然後,回過頭來看我。我冷艷地玩弄著花瓣。像是嘆息,你說,這般的良辰美景,少了銷魂的樂曲,真是可惜啊。你想聽?我的眼睛幽深如井。你已經染了太多的血腥,又豈是一段樂曲所能涮洗了的?我將頭扭向一邊,輕輕地咳著。我知道我本就黯淡的面龐此刻一定更是蒼白得嚇人。我從未想過要洗掉血跡,那些血濺到身上,就再也洗不掉了。但是,淺流,我殺過很多人,也救過很多人,它們是對等的。那些惡人總是要死的,不如就死在我的手中吧。我不能有負於我的刀。我不會為一個殺人者奏樂。孤寂將我的心緊緊攥住,拖著它向未知處墜去。我的心在大聲呼喊,無人聽見,我體內泄漏出來的,只有幾絲冰冷。我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我,一個樂師最後的驕傲。盡管,盡管我願意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因為,在你的眼神中,沒有形同利刃的冷酷,沒有邪惡,沒有霸氣,沒有漠然。我只看到清澈的我的影子。你微微一笑,牽起我的手,指向50米外一棵雪白的花樹。看著,淺流,刀,也可以這樣用的。飛刀,從你手中飛出去的刀,凜冽地割破風的尾巴。我甚至沒有看清,那刀,是如何發出去的。漫天飄起潔白的花。它們唯美地旋轉著,華麗地歌唱著。它們多麼像我,像我的生命,因用力承受著未來的創痛,而喘息未定。淚雨如飛。其實我願意,為你彈琴。你怔怔地望著遠方。我不知你在看什麼,循著你的目光,我也看不出那裡有什麼。我又開始咳嗽。幾滴殷紅的液體,潤濕了泥土。但你回過頭的時候,我已將它們,悄悄地埋在了足下。你,喜歡箜篌嗎?你沒有回答。反問道,淺流,終有一天,我們都會離開嗎?是啊。我沉默半響。我們都會離開,這像這條靜靜的河。你離開了。帶著曾為我射下漫天花雨的刀。你留了張字條給我,要我等你。5年,還是,10年?我又有多少時間呢?我不想離開,也不願存在。我夜夜失眠,卻聽不到你呼喚我的聲音。我終於在琴弦上寂寞地死去了,在20歲生日的那天。是的,我們都離開了。我們以不同的離開,讓故事走到了相同的盡頭。 夕照河的眼淚——暖橙 寒冷的雪山。我抱著一顆葵花,有如抱著一彎橙色的閃電。
那些泡沫似的冰雪自我腳下飛快的流逝。我不知道是因為天氣暖了,還是我的葵花也以同樣的沉默注視著我。
每當師傅離開的時候,我的世界總是寂靜的可怕。我抱著我的葵花,哭著笑著鬧著,最後沉默下來。我的葵花也以同樣的沉默注視著我。
它本應多麼明亮快活,但是它此刻,卻偎在我的懷里。我和我的花,都是寂寞的。
我的師傅,更是個寂寞的女人。她所以遠遠的超越著我,是因為,她比我更耐得住寂寞。
每次我下決心離開這里的時候,都會聽見師傅溫柔的呼喚我的名字:暖橙,暖橙……
這樣的呼喚是一股暗流,沒有緣起,也沒有終結。它以溫柔又強大的聲勢,阻截了我的念頭。
我想我命中註定是要守著師傅,還有我的葵花過一輩子吧。
我沒想到我還會離開這樣。我離開是因為我的師傅要我離開。她握著我的手,緊緊的握著,她說,暖橙,我要你去殺一個人。
我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殺人?我下意識的抓緊了我的葵花。
我從未見過師傅這樣殘忍的眼神。我的心又開始痛了。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撞擊著我的雪白的世界。
我說,好。
一片片地,我從葵花的花盤上撕掉漂亮的花蕊。我把我的十指塗成炫目的橙黃色。我說,我的花,我們都死在這片冰冷里吧。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起握刀。
我離開了這里。沒有回頭。我不會再回來,我的性命已經被師傅作了賭注。我根本不可能勝他,那個一身雪白,見血封喉的劍客。我從師傅口中聽到了他的名字:雪也。
她說,他從劍鋒上經常吹落的是血,不是雪。好在它們同樣冰涼。
我不明白。為什麼師傅看著我去送死而毫不憐惜。我不能想。一想我就心痛。
我換下常穿的如雪的長裙,剪斷了長發。我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少女,粗衣,短裙,銀飾,赤裸著腳,細碎的黑發上罩著藍色的印花頭巾。
唯一不同的是,我在手臂上系了一朵葵花。那上面沾了雪山的告別,還有師傅的眼淚。
我戴著我的花,它在我的手指上綺麗的搖曳。我說,我們終於要去外面的世界了。擁擠,喧鬧,活著的世界。我們的世界。
我突然遭遇了一塊凌空飛來的石頭。
我笨拙的躲閃,重重的撞在一個人身上。一個男人。我的臉迅速的紅了。我低聲說,對不起。
那是個兇悍的大漢,他死死的盯了我一會兒,忽然把我提了起來。
我哆嗦著去摸我的刀。我的葵花,無聲的安慰我,說,暖橙,不要怕。
是啊,我不怕。我把玉珠從手腕上鋝下來,收進懷里。然後,蒼白著臉去扼他的喉嚨。
他從鼻孔里輕蔑的發出哼的一聲,手一松,我就被他的掌風推了出去。
我在落地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難道是我的骨骼碎裂了,失去了知覺?我鼓足勇氣睜開眼睛,卻看見兩旁的景物飛一般的掠過。
我竟然躺在一個人的懷里。這是我自出生以來遇見的第一個好看的男子。雪白的長衣,黑發,面容俊朗,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的輕功絕對一流,甚至,在我師傅之上。不,是遠遠在她之上。
眼前是一片竹林。他忽然收住了腳步,把我放在地上。
這里已經很安全了,你可以走了。他轉過身,冷冷的口吻,再沒有花香襲來。
我點頭,說,謝謝,然後,我看到了他身後的劍。
那是一把真正意義上的好劍,鋒芒畢露,寒氣逼人,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刻在劍柄上的字。我失聲道:你,你的名字是?
腳步稍稍停頓了一下,他丟下兩個字,雪也。然後閃電般消失不見。
我怔怔的坐在地上,眼淚打濕了我的花。
我問花,欠下的東西一定要還么?
那麼,我欠他一條命,如何償還?
我的淚滴成了藍色的湖。我的花頹然的從我的指尖脫落,溺死在湖水裡。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也無怖。」
遠方是迷惘的霧。它給了我一種不可抗拒的暗示。
我睡過去了。我就像一片輕薄的雪,融化在一片茫茫的白中。雪,野野的吼,在靈魂不知的深處。
我消失了。
從此,世間的愛與恨都與我無關。
夕照河的眼淚——念念 從混沌之中醒了過來,一切景物都陌生。 一個精緻到妖嬈的女人,用華麗的綢緞包裹住我的身體,不斷有高大的人走過來、笑著,還伸出手摸我的頭。 我哇哇的哭著,內心布滿慌張的情緒。女人一副漠然的神情,拿起一桿焦炭似的墨筆,反復描我的眉。 我恨我的眼淚為何不能倒流,沖洗掉這虛假的令我不快的黑色,弄臟我的手。 於是,我不止一次哭著祈禱,讓我出生時的記憶都消失吧,只從遇到他開始。 我如願了。 5歲那年,漂亮的母親帶我去穿耳洞。但不允許我像風塵女子佩戴碩大的耳環。我說大的耳環在走動的時候一悠一盪很好看。 母親就生氣了,她說,你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麼可以像煙花女子一樣,戴那樣粗劣的首飾。她不由分說的把兩顆小巧的耳釘穿過我滴血的耳洞。我痛的幾乎流下淚。疼痛總是要來的,為何不讓我稱心的哭呢? 我有了自己的房間和空盪盪的院落。我的房間從來不是整潔的,案台上的文房四寶毫無秩序,牆角的古箏沾滿灰塵,窗前的兩面銅鏡,除了空白,還是空白。我的院落,清冷的讓我無法描述。 母親說念念你很瘦,穿什麼都好看。 可是,綾羅綢緞,鳳冠霞帔,香脂艷粉,我任由它們落滿灰塵。我不愛打扮,不愛做有錢人家的女兒。 打開令人眼花繚亂的首飾盒,我只中意一條冰雪般剔透的珠鏈,長長的,一圈一圈纏在腕上,緊緊的,箍出幾條淺紅色的印痕。 我給自己裁過一條歐式的長裙,維多利亞風格,飄帶,蕾絲,花邊袖口,襯得我的面龐蒼白娟秀。我一天到晚穿著它,連睡覺也不肯脫下來。 那些侍女瞪大了眼睛,喃喃喚道:念念小姐,念念小姐…… 我聽的煩了,就把她們全都趕走。我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女孩。我寧願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寂寞,打擾我平靜的人,我都討厭。 然而,他選擇了在這時出現。 他的氣質很特別,兼具名門望族的高貴和江湖草民的落拓。他穿著干凈的白衣,微微捲曲的頭發,遮住他細長的眉毛和清冽的眼睛。事實上,他是個闊家子弟,否則,我又怎會見到他?但他不喜歡修整自己,這點與我很像。我還喜歡他的笑容,溫和,好看,帶點玩世不恭。他的手裡沒有拿著摺扇,他的手也不像一般少爺應有的手。他的手剛勁有力,似乎還受過刀傷。他右手的中指上戴著一枚褪色的白金戒指。 那戒指並不適合他,我看到他被戒指勒得發青的手指。我低下頭去看我的鏈子,它似乎也並不適合我。 寒離,你回來了。母親走上去,卻不是溫和的口吻,似乎還帶著某種嘲諷。她盯著男孩子的臉,好一會兒,忽然笑了,說,江湖好像很適合你嘛,好像長大了。 師母,男孩子恭恭敬敬的說,我這次回來,有事相求。 什麼?母親挑起眉毛,華麗的衣衫和名貴的發釵越發顯得刺眼起來。 我要娶凌家二小姐,凌念念。男孩子深呼一口氣,仰起頭,一字一頓的說。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母親的臉蒼白的紙一樣。半晌,擠出三個字:不可能。 男孩子不講話,就那樣緘默的站立著。 母親輕嘆一聲,說,我的確曾經把念念許配給你,但沒想到,你最終還是選擇淪落江湖。你配不上念念。最後這幾個字,母親說的斬釘截鐵。 那就請念念小姐親口告訴我她不願嫁給我吧。男孩子笑笑。沉靜的望向我。 我的全身開始顫抖。我的耳洞,還有我的手腕忽然都像針扎般刺痛。我漂亮的長裙水一樣的冰冷。我的雙腿定在原地無法動彈。我的呼吸,似乎要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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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慢慢地降臨了。草叢里蟲鳴唧唧,此起彼伏。
有兩只蚊子,歇在草葉上。
公蚊子吸了一口草汁,輕輕地推了推賭氣僵立的母蚊子,柔聲地哄道: 「親愛的,你就喝一口吧,你一整天不吃不喝的,我真擔心……」
母蚊子鄙夷地看了一眼沾滿露水的草葉,不高興地說:「這么淡而無味的東西,叫我怎麼吃得下去?你天天說天天說的,不嫌煩嗎?」
「你是存心要和人類作對么?」公蚊子焦慮地看著她,「你不知道人類准備了多少種東西來對付我們,那種氣味,我聞著就頭暈腦脹,你萬一……」
「你是個懦夫,知道嗎?」母蚊子冷冷地看著他。然後振翅,從他身邊飛走了。
公蚊子憂心忡忡地看著人們的窗戶里透出的燈光。他知道她在裡面。不知道為什麼,今晚他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這使得他停在葉片上的身軀不斷地發著抖。
他好想看到她,知道她安全,雖然他無法遏抑住她吸食人血的野心。他突然悲涼地意識到,僅僅這一點,也許就會把他們兩個都毀了。
露水更重了,他覺得冷,可是她仍然沒有出來。他想到他們的前生,不是兩只蚊子,而是兩只企鵝。生活在冰天雪地里,整天愉快地邁著優雅從容的紳士步。那時,他是一隻最優秀的企鵝。深深地愛著她。像所有準備求婚的企鵝一樣,他千辛萬苦地奔波著,去尋找石子。他長途地跋涉,丟下一塊又一塊不太滿意的石子,摔得頭破血流時,他終於找到了一枚最精美最光潔的,他覺得只有這一枚,才配得上 她。可是,她和另一隻企鵝結婚了。那個他,跟在後面撿,把他扔的都撿起來,送了她。粗糙的,不完美的石子,但是很多,堆得滿滿的。他傷心地退出了,但是追隨她,到了這一世,甘心陪她,做一隻蚊子。
他被一種揪心的等待煎熬著,拼了失去生命的危險,往人類的窗里飛去。果然看到了她,正伏在人的胳膊上,埋頭吸著,青色的翅膀在輕輕地顫著。而他恐懼地發現,左臂動也不動的「人」正悄悄地抬起了右手…… 「快—躲開啊!~~~~」他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來不及了,她痛楚地蜷成一團,掉到地上去了。 他飛近她,跪在一團血污的她身邊,淚如雨下。她吃力地睜著眼睛望著他,靜靜地,也流下淚來,「可惜啊,真可惜……」「你把我們兩個都葬送了……」他試圖扶起渾身冒血的她,「為什麼,你總是不肯聽我的勸?」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因為,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它需要營養……草汁不夠,我必須吸血……我知道我會死,但是你會繼續活下去,人類不會傷你的,因為你沒有冒犯他們……」她霎了霎瀕死的眼睛,微笑著說:「其實生了孩子,我也就會殫精竭慮而死,但這是我們做母親的責任……就算是拼了千千萬萬人的唾罵,也要為後代提供最好的東西……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知道你疼我,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替我去做的,那麼這會兒死的就是你了……我捨不得。呵……如果可以為你生一個孩子,我也就沒有遺憾了……我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想還,結果欠了你更多……上輩子,我們是企鵝。其實我一直愛你,可是我卻嫁了他……因為他送了我好多石子,你知道嗎?我們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如果沒有足夠的石子做窩孵卵,我們的後代在出殼之前就會被冰層凍死……你送我的那一枚石子,好美,晶瑩剔透的,可是那是愛情,單純的愛情支撐不了長久的婚姻和對兒女的責任……我沒有嫁你,你恨不恨我?」
他拚命搖頭,泣不成聲。「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你,給不了你需要的一切,讓你受這樣的罪……下輩子,我們做螳螂好嗎?在新婚之夜,你吃了我,為我生孩子……死在你的腹中,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不,不,我們還是做兩只蟬吧,好嗎?天天喝著露水,快樂地唱著歌……小心,小心,……」笑容迅速地從她臉上抽走,她大大地喘著氣,淚水成股成股地流下,「快走,人來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露出蒼涼而無悔的笑,「傻孩子……我們不是,要一起做蟬么?」
「啪!」一聲脆響,伴著一聲滿意的說話,「哼,又打死了一隻臭蚊子!」 他在死前的一瞬緊緊地擁抱了她。他們的血流在了一起,凝成一滴鮮紅色的眼淚。
被逼戒酒
老爸每天晚上喜歡喝點兒酒,雖然酒量不大,但他很少貪杯。上個星期,我買了兩瓶好酒帶回家孝敬老爸。
進了客廳,見老爸正躺在沙發上看報紙,我忙把酒往桌上一放,說:「爸,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老爸一聽,抬起頭來,見是我,興奮地丟下報紙跑到桌前,嘖嘖稱贊:「不錯,好酒,可惜啊!」我忙問:「可惜什麼?」老爸苦笑著說:「我已經戒酒了。」我驚訝地問:「什麼?戒酒了?你是什麼時候戒的酒呀?」老爸不緊不慢地說:「我已經戒了好幾個月了。」
我警惕起來:「你怎麼會想到戒酒呢?是不是身體不好,醫生不允許你喝了?」老爸說:「哪兒啊,還不是你老媽給逼的,她把我灌醉好幾回了。」
我一聽,嬉笑道:「老夫老妻了,灌你酒干嗎?」老爸一聽,氣哼哼地說:「你媽把我灌醉了,還不是想套我的私房錢藏在哪兒,害得我的錢全部充公了。為了不上你老媽的當,沒辦法,我只好忍痛戒酒了。」
失 算
家裡熱水器壞了,朋友來喝茶,俺隨口說了一下,順便問問各家都用什麼牌子熱水器,性價比怎樣。
大家七嘴八舌,有主修派,有主購派。
俺屬主購派。機器已過保修期,請人來修,上門費、開機費、零件費,開支可觀,且不敢保證修後能用多久。不如新買踏實。
李君卻不插話,此時他與俺兒子倆人只顧低頭喝茶。俺也懶得理他們。
趁我們說得熱鬧,李君使個眼色,俺兒子起身,兩人去了兒子的房間。
片刻,倆人回來,兒子說,他們願意承接修理。
笑話,他們願意,俺還信不過哩!
俺呵斥兒子,讓他去做功課。
見俺兒子敗下陣,李君出馬。此人經商有道,最擅洽商談判。
他提出以50元購買舊淋浴器,修好後,俺若願意,以300元購回,不願意,他們自行處理。
大家認為可行,俺也覺得不吃虧,便同意了。他要簽約,俺笑他小題大做,煞有介事,沒搭理。
次日晚,李君換了隨意衣衫,自帶工具來到我家,與兒子卸下熱水器,在屋裡鼓搗。
俺在兒子門口觀望,一個拆卸,一個遞工具,煞有介事,竟當俺是空氣,看都不看一眼,嘁!
約半小時,李君拎著拆下的配件准備離開。臨走,倆人磨嘰,讓俺先付費,說總不能讓他們墊錢買零件。俺聽聽有些道理,又被他們糾纏不過,竟掏錢付費了。
李君離開後,俺想想不對,明明該他們先付俺50元嘛。
電話追過去,李君說正開車,不便多說,讓俺看看合同。
合同?見鬼,哪有合同!然而,是俺自己拒簽合同的。
第二天,李君來得早,兒子還沒放學。他便鑽到屋裡干起來。
俺才知道,動輒千餘元、幾千元的熱水器,構造、原理竟如此簡單。桶內不過一根電熱棒,一根鎂棒,一個控溫電阻,一根導水管,再無其他。李君所做的,只是拆下電熱棒、鎂棒、控溫電阻,照原樣買回新的再裝上。不拆不知道,一拆方知此物十分暴利。
兒子不在,李君這傢伙再不能當俺是空氣,打電筒、遞工具倒在其次,若俺不施援手,他一人斷無法將熱水器掛回牆上。
侍弄停當,通電,上水,幾分鍾後水已溫熱了。
俺問配件花了多少錢,李君說,多少錢與你無關,這是我們施工方的事。
俺忙說,俺沒別的意思,只想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少利潤。
李君說派別人買的配件,還沒算賬。俺便沒多想。
留他吃晚飯,李君說晚上有約會,可卻耗著不走。
終於,兒子回來了,倆人眉飛色舞,好不興奮。
李君掏出200元,給兒子100,說,工錢,你100,我100。倆人擊掌相慶。
簡直沒有天理!
俺幹得一點不比兒子少,只比他多,分工錢豈能沒俺的份,反了他們了!
李君很輕慢地將一張20元的扔給俺,說,這是你的。配件一共花了83,還多給你3塊。
士可殺不可辱!俺把錢摔還他,要他們償付應付的50元。
李君竟不認賬,說:合同呢?按合同來。這是你一貫藐視合同的代價。」
偷手機的年輕人
傍晚,在一個規模不大的快餐店裡,總共有三個食客:一個老人,一個年輕人,還有我。或許是因為食客不多的緣故,店裡的照明燈沒有完全打開,所以顯得有些昏暗。我坐在一個靠窗的角落裡獨自小酌,年輕人則手捧一碗炸醬面,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與老人相鄰。
我發現,年輕人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面上,因為他眼睛的餘光,一刻都未曾離開過老人放在桌邊的手機。
事實證明了我的判斷。我看到,當那個老人再次側身點煙的時候,年輕人的手快速而敏捷地伸向手機,並最終將手機裝進他上衣的口袋裡,然後試圖離開。
老人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立即平定下來,環顧四周。
這時候年輕人已經在伸手開門,老人也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馬上站立起來,走向門口的年輕人。
我很替老人擔心。我認為,以他的年老體衰,很難對付一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
沒想到,老人卻說:「小夥子,請你等一下。」
年輕人一愣:「怎麼了?」
「是這樣,昨天是我七十歲的生日,我女兒送給我一部手機,雖然我並不喜歡它,可那畢竟是女兒的一番孝心。我剛才就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可是現在它卻不見了,我想它肯定是被我不小心碰到了地上。我的眼花得厲害,再說彎腰對我來說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一下?」
年輕人剛才緊張的表情消失了,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老人說:「哦,您別著急,我來幫您找找看。」
年輕人彎下腰去,沿著老人的桌子轉了一圈,再轉了一圈,然後把手機遞過來:「老人家,您看,是不是這個?」
老人緊緊握住年輕人的手,激動地說:「謝謝!謝謝你!真是不錯的小夥子,你可以走了。」
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待年輕人走遠之後,我過去對老人說:「您本來已經確定手機就是他偷的,為什麼不報警?」
老人說:「雖然報警同樣能夠找回手機,但是我在找回手機的同時,也將失去一種比手機要寶貴千倍萬倍的東西,那就是──寬容。」
⑻ 求一部短篇小說,結局是偷歡的男女掉進稻草堆里悶死了
「寶貝抄,...給我...
」不,不要!「網癮少女護著手機,堅決不給。
俊美矜貴,渾身上下透著禁慾氣息的男入微微嘆氣,
只能俯身下去抱住少女。
「又不聽話了,嗯?「清冷磁性的噪音,撩得她耳朵酥軟,立刻沒骨氣的把手機上繳。
他是身份尊貴,高不可攀的厲家大少,也是商界霸主,隱世貴族。她只是身世普通,被繼母設計,驂遭陷害的小可憐。一次意外,他出現在她的世界。從此寵她寵她還是寵她。全S市的入都知道,厲少有個心頭寶,捧在手裡含在嘴裡,生怕她受丁點委屈。學業親自輔導,游戲親自陪練,就連拍個戲,也要包場砸票。本書原名《萌妻甜蜜蜜:厲少,放肆寵》
⑼ 急找!以前看過的一個短篇小說,好像叫做孤獨的地圖思年成災。可以幫我找到原文嗎
林簡薇坐在燈光昏暗人樓道里,一頁一頁人翻看攤在雙腿上的課本。年代久遠人燈泡壁已經發黃,被油煙熏得臟兮兮的,精力充沛人夏蟲前赴後繼的一下一下的沖撞著,發出輕微人啪啪聲。三十瓦的微弱燈光只能撕開黑暗的一道小傷口,林簡薇便在這微弱的光線和蚊蟲的襲擊中看完了整整一個學期人歷史。
因為之前連續三個月沒有會電費,家裡的電早就被停掉,林簡薇只好每天九點之後在樓閣里照明燈下做作業成績,十一點半左右回家洗漱睡覺。
在每天睡覺之前,她能遇見顧斯年一次。
家住四樓的顧斯年現在附近的私立高中念高二,每天在學校上夜自修至十點。十點十五的時候,林簡薇就會聽到自行車的聲音,上鎖。
在一小段時間的寂靜之後,少年上樓的腳步聲就由地面經過身體,傳導至林簡薇的耳朵里。
最後是,擦身而過時輕微的呼吸聲。
第一次在樓道里見面的時候,不是不尷尬。
她拘謹的往牆一側挪了挪,把自己縮得更小了一點;他微微愣了下,然後側過身體,從她的身邊安靜的走過。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記得他的影子被昏暗的燈光擴大幾倍之後投在她心上的陰影;年不清他每天的穿著,只記住了他七雙球鞋的牌子和款式。
他叫顧斯年,她知道。
他不知道,他住在她心裡七年。
也許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位置,甚至或許只是一粒塵埃那樣婆婆的存在----但不能否認的是,他一直存在。
如果說林簡薇現在的生活是一條看不到出口看不到光明的黑色通甬道,那麼我們試著往加走一點,再走一點,退回到當初陽光還很明亮的那一段。
那應該是1992年的夏天,爸爸還沒有染上賭博,媽媽也還沒有離開,林簡薇的笑容還是和其他孩子一樣純白的夏天。
9歲的林簡薇放學回家的時候,看到有一個臟兮兮的小男孩站在樓梯口,手指抓著生銹的欄桿,一言不發的望著前方。
他的眼睛像湖水,睫毛很長,林簡薇總覺得他眨眼睛的時候會有水光一閃,然後有輕輕的風吹過來。
她對他笑一下,那是屬於一個孩子的友好。顧斯年起先是很嚴肅的瞪著她,然後從身後的左手,遞給她----「你要不要吃黃瓜?」
那年顧斯年10歲。因為因為上完廁所不洗手就吃飯被媽媽罰不準看電視,在地上打滾撒潑無果後,從廚房偷了一條黃瓜作盤纏離家出走至樓下。
他在等他媽媽下來找他,抱著他叫他小名對他微笑。
可是媽媽一直沒有下來,只有她對他微笑。
她叫林簡薇,七年之後當他們形同陌路的時候,他依然記得當時的那個微笑。
像花香一樣的笑容。
林簡薇和顧斯年念同一所小學,只是不同年級。顧斯年的教室在林簡薇的上方。林簡薇有時候會忽然想到顧斯年現在正在她的上方,隔著一個天花板和空氣踩著她的頭,然後又想到在家的時候,是她踩著他的腦袋,忽然就覺得平衡的很安心。
偶爾會剛好一起出門,就一路討論著昨晚的動畫片去上學。可是一進校門就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人,兩人像是約好似的,互相又回復到陌生人的位置。
有一次,林簡薇趴在陽台上伸出腦袋往下張望的時候,後腦勺被告什麼東西敲了一記,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紙團掉下樓去。
是樓上有人拿紙團砸她。
飛快的抬起頭往上看,卻不及對方躲藏的迅速,只聽到嘻嘻哈哈的男生的鬨笑聲。林簡薇不甘心的跑上樓去,看到正要進教室的顧斯年。
他穿著白襯衣側身站在走廊里,一隻腳已經邁進教室,卻因為看到林簡薇而停下。初夏的風吹過嬉鬧的過道,經過顧斯和林簡薇身邊的時候卻溫柔安靜下來。
他們兩人之間的空氣起了微微的波瀾。
他不知為何忽然臉紅,像一個蕃茄頭少年,可是眼睛卻很亮,像星星一樣發光。林簡薇莫名奇妙的也跟著臉紅,沒有再追究扔她紙團的人就轉身跑下了樓。
那是1996年的初夏,顧斯年小學畢業的前夕。
顧斯年考進了附近很好的一所初中。因為初中上學比小學的早,所以林簡薇在陽台上一邊聽收音機一邊刷牙的時候,常常能看到顧斯年匆匆忙忙跑出樓去的樣子。有一次他忘記了拉書包拉鏈,跑了幾步之後書包像鱷魚的嘴巴一樣嘩啦一下張的很大,課本作業本凌亂的落了一地。他折過身來撿時,似乎無意中看了一眼樓上。林簡薇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只是,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在看他。
偶爾下樓倒垃圾或者幫媽媽買小蔥的時候會在樓道里遇見他,彼時的林簡薇穿著寬寬大大的家便服,拖著小熊拖鞋,手裡提著一個發臭的垃圾袋或者是一把小蔥,樣子總是有點好笑。
所以顧斯年每次看到林簡薇的時候都會想笑,那種想要壓下卻又忍不住浮上來的微妙的笑容。
那時候他們還會說說話,當然只是擦肩時的幾句,內容逃離不開蔥和垃圾這兩樣東西。
當顧斯年第七次對林簡薇說「你又去買蔥啊」的時候,林簡薇很得意的揚揚手裡的綠色葉子的植物回答說「你說錯了,今天我買的是大蒜。」
然後女生就咚咚的跑上了樓。
不知道在得意些什麼,但是,就是莫名奇妙的很得意。
這么在的人了,居然分不清蔥和大蒜。真是笨吶。
一年之後,林簡薇也以漂亮的成績考入顧斯年所在的初中。
又開始回復到之前常常會在樓道口碰見的早晨。遇見了就一起上學,說一些雞毛蒜皮無關緊要的事情。例如「NBA里那個球星只會耍花槍,其實技術根本不行」、「出校門左轉100米新開了家拉麵店,味道無敵好」、又或者三班的班花四班的班草怎樣怎樣之類聽起來會讓氣氛熱鬧的話。
對話是熱烈的,但是感覺總像隔了一層玻璃,始終都無法再前進一步,始終只是陌生人的關系,頂多也就是「比較特別的陌生人」而已。
那一年,全市的梧桐樹被一條街移走,替種上據說是剛選出來的「市樹」的香樟樹。
還在盛夏的時候,林簡薇家門前那條街上的香樟樹就開始大批大批的掉葉子。
她指著那些落葉說「顧斯年,你覺不覺得那些葉子很像綠色的眼淚啊。」
那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種寓意不明的話,附帶著個人的小情緒。剛才還在講伊拉克還有明天的地理考試的顧斯年忽然停焉,望著林簡薇許久,忽然輕輕笑著說:」你們女生就是多愁善感。「
然後就吹著輕快的口哨大步往前走,把林簡薇丟在身後。
初三的一次模擬考,顧斯年因為被老師懷疑考試作弊取消了成績。因為他態度強硬,不僅拒不認錯還罵監考老師」瞎了狗眼」。被班主任要求請家長。他回來後和父母大吵一架,然後摔門而出。
顧斯年氣沖沖的往外走的時候,林簡薇剛好幫媽媽打完醬油歸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直覺的跟在了他後面。
一開始顧斯年走得很快,林簡薇追的很道辛苦;後來他放慢了步子,雙手插在口袋裡,耷拉著肩,在林簡薇的視網膜上印出一個很沮喪的背影。
天越來越黑,溫度也降了下來,風吹到裸露的皮膚的時候開始有了寒意。顧斯年猶豫著想要往回走的時候看到一直跟在身後,提著一瓶醬油的林簡薇。
她對他笑,像看到他10歲那年第一次離家出走時那樣。
14歲的顧斯年忽然覺得很委屈,眼淚飆到最高的水位,輕輕一碰就會掉下來。
他說:「我真的沒有作弊。」
林簡薇凍得嘴唇發白,可還是微笑的像太陽花那樣美好。她說「我知道」
「你幹嘛信我?他們都說我作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信你,你說沒有我就信你沒有。」
顧斯年怔怔的看著林簡薇,在她倒下去之前奔過去欣抱住了她下墜的身體和醬油瓶。
傻瓜啊,穿著涼拖鞋和短袖就跟著他穿過了半個城市。雖然已是在春余的季節,可是入夜之後的溫度仍是很低啊。
「喂,我想回家......可是,你好重啊......」
那一年的夏天,顧斯年中考直覺發揮,分數足夠上全市最好的高中S中。可是S中在城市的另一頭,來回很不方便,而家附近一所私立貴族高中向他伸來橄欖枝----一樣的教學水平,略低一點的升學率,但是三年學費全免。
那一年的夏天,林簡薇的爸爸被朋友帶著學會了賭博,從開始的小打小鬧到最後輸紅了眼。家裡開始有了爭吵的聲音,並且越來越頻繁。
補課回來的林簡薇常常站在家門口,聽著從門的另一面傳來的對罵聲,摔東西的聲音,拿鑰匙的手就像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
她常常坐在台階上發呆,等爭吵的聲音漸漸平息下去才開門進去。
有一次,吵得最厲害的一次,林簡薇的爸爸把電視機摔在地上,發出巨在的碎裂的聲音。樓下的顧斯年上來看是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一個人坐在門口默默掉眼淚的林簡薇。
心裡忽的一軟微微發酸。
「我陪你去下面走走好不好?」他俯下身問她,聲音和眼神都異常的溫柔。
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眼淚掉的更凶。
顧斯年伸手牽住林簡薇的手,拉著她下樓。她則像沒有生命的娃娃一樣任由他牽著。
在家附近的小公園里,他們並肩坐在低矮的鞦韆上。彼時夕陽正一點點的在他們身後落下去,天邊是火燒一般的雲朵。
顧斯年說「我給你講個冷笑話吧。有一天,一些數字在路上相遇了。9對0說:『兄弟,怎麼截肢了?』2對5說:『你該把肚皮收收了。』5說:『怎麼?隆了胸就了不起了呀!』大家吵得鬧哄哄的,只有7和2默默相顧無言。後來7終於開口了,說『下跪也沒有用,我不會嫁給你的!』
林簡薇終於停止了哭泣。她說,顧斯年,你的笑話好爛啊......
一邊說一邊回想了一遍他說的笑話,然後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那是怎樣的一個夏天呢?即使過了很多年,林簡薇都不願意回頭去仔細的回想這個夏天除顧斯年以外發生的一切。
那個夏天是她生命里白天和默認的臨界點。那個夏天結束的時候,她完全的陷入了黑暗裡,開始一個人在黑色的通道里獨自行走的旅程。
先是林簡薇的爸爸徹夜不歸,輸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甚至當掉了他和林簡薇媽媽的結婚;然後是林簡薇媽媽阻止在家沒找到錢,准備搬東西出去賣林簡薇爸爸時被狠狠甩了一個民、巴掌,哭著跑出了家門,從此再沒有回來過。
所謂的家,一下子變成了寒冷的洞穴。13歲的林簡薇的世界就此塌陷了一半。
初三那年林簡薇過得兵荒馬亂的,家裡所有一分錢的窘境。
幸好不有顧斯年。他好像能收到她飢餓的信號,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帶給她溫暖和慰藉。
林簡薇中考時考了個很普通的分數,只夠她上一個的高中。拿到中考成績單的時候是最炎熱的盛夏,林簡薇用力抓著那張薄薄的成績單一個人走在正午的街頭。灼熱的陽光不受任何遮擋的落在她的身上,她聽到噼噼啪啪碎裂的聲音,來自心底一個很深很深的地方。
經過街拐角的時候看到熟悉的身影,側著身體在和一個陌生的女生說笑,臉上有像水波一樣的笑容。
養護路面的灑水車開過的時候,他護住女生的身體,不讓水沒想到對方漂亮的白裙子上。
「顧斯年,你再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不喜歡你哦。」女生揚著笑臉笑得又坦盪又明亮,眼神清澈的像泉水一樣。
「好啊,那你喜歡我好了。」顧斯年側著臉笑,然後看到三步之遙的林簡薇。
那是他認識她一年以來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樣的表情----不,是沒有表情。眼神放空的經過他的身邊。
14歲的林簡薇,瘦的只剩下把骨頭,穿著一年前的舊裙子,左肩上側有一塊洗不掉的黃色污漬。
她就像一株枝幹細瘦但有頑強生命邊的植物一樣,從此將自生自滅。
林簡薇和顧斯年,自此形同陌路。
也不是生氣不開心或者其他的什麼,而是忽然意識到,她以後人生將和別的普通的孩子不一樣,她一切都得靠自己,並且必須很好的處理。不然她將永遠走不出甬道。
能改變現在的生活的人,只有她林簡薇自己了。她沒有其他的時間或者多餘的心,放那些輕輕淺淺的小心思了。
她要,一個人,很好的生活下去,考很好的大學,找安穩的工作。
那道好不容易撤去的玻璃牆又再次頑固的樹立起來,並且比之前的更加堅固厚實。
顧斯年被那道漠然的眼神震到,猶豫的不知道如何靠近。
他也不過是個15歲的少年,心裡也有軟弱懷疑和不安定,被拒絕的眼神推到河的另一岸時只知道不知所措。
期末考試的前一夜,林簡薇照常在樓道里看書。顧斯年比往常提早了十分鍾回家。一系列熟悉的開門關門上鎖聲後,他上樓的腳步聲由地面經過身體,又傳導至林簡薇的耳朵里。
已經熟悉了他腳步的頻率,一聽便知。
走過第24級樓梯的時候,顧斯年又出現在林簡薇的視線里。依然是默不作聲擦肩而過,輕微的喘氣的聲音。這時候,年久失修的照明燈光忽然閃了閃,然後一下子暗下去。
林簡薇一時沒有適應完全漆黑的樓道,在黑暗中坐了幾分鍾,然後起身准備回家。
身體忽然就僵在那裡,有溫柔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皮膚有微微的癢。漸漸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慢慢的在近在咫尺的男生的臉上聚焦。
飽滿的額頭和扦的鼻樑,嘴角微微上翹的嘴唇。所有線條細小的起伏都在視網膜上印出清晰的壓痕,形成熟悉又陌生的,顧斯年的臉。
林簡薇嚇得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不敢動。
「嚇到你了嗎?」聲音里微微有笑意。
林簡薇生氣的瞪著前言,但又忽然想到自己剛她坐在陰影的折角,他應該完全看還清她的表情。
「怎麼不回家?故意嚇我嗎?我才不會被嚇到。」
「林簡薇,你好久沒有和我說話了。」語氣像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讓林簡薇哭笑不得。
顧斯年一定是遇到什麼事了吧。他以前不會這樣。
林簡不問,顧斯年也不語,兩人只是那樣默默無聲的並肩坐著。
林簡薇忽然驚喜的「呀」了一聲----有一隻小小的螢火蟲,笨頭笨腦的從窗戶里飛進來,像一個提著燈籠的小精靈,在顧斯年和她之間飛來飛去。
顧斯年伸出手去隨便一抓,那個小小的亮點就不見了。然後他又慢慢攤開掌心的時候,那個傻乎乎的小蟲子又歡天喜地人亮起燈籠飛了出來。
林簡薇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螢火蟲,邊自己的身體已經下意識的向前傾,暴露在陰暗折角外面了都不知道。
顧斯年看著也臉上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說「林簡薇,我想要當會發光的東西。那時候,你會不會用現在這種看螢火蟲的眼神看我?」
林簡薇瞪著他,然後忍不住笑起來:「顧斯年,你今年有十七了吧?」
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著,誰也不甘示弱。最後還是女生先移開了眼神:「我要回家。」
「林簡薇我今天很難過。」他對她的背影說。
她腳步沒有停,上樓,輕輕的關上了門。
你的難過或者我的悲傷,對林簡薇來說都是多麼奢侈的事情呀。那些宛轉似月光的隱秘心事,那些剛剛發芽的小歡喜,她早就已經在14歲的夏天通通埋葬。
林簡薇高二的時候,又見過顧斯年一次。他和父母大吵一架,蹲在家附近的一棵香樟樹下抽煙。看到林簡薇經過的時候 望了她許久,終是沒有開口。
快要期中考試了,借來的重點高中的內部復習試卷她都還沒有看。林簡薇低下頭匆匆的走過。
等她再想起顧斯年的時候,是某次在逛街時偶然看到那個曾經對顧斯年說「你再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不喜歡你了哦」的女生。她燙大波浪的頭發,畫濃艷的妝容,穿領口很低的收腰襯衣,比之現年之前的她更為妖嬈嫵媚,卻再沒有了當初水晶一樣的笑容。
忽然就想起那年樹下他對她的那個明亮笑容,忽然就又想起那個叫作顧斯年的男生。
林簡薇真的很久都沒有看到顧斯年了。
接踵而至的調研生活讓林簡薇心得手忙腳亂。好在爸爸終於在眾人一次次的勸說下,想起這么多年虧欠女兒的種種,開始屬悔改。找了份開計程車的工作,下毒誓不再碰賭博,重新開始踏踏實實的做人。
除了還套房子,家裡早已一貧如洗。可是林簡薇還是在某天回家時,看到圍著圍裙在為她做糖醋鯉魚的爸爸背影時,哭得像個小小的孩子。
全心全意備戰高考,林簡薇不想也不能再輸一次。
七月如願拿到那所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林簡薇的爸爸高深的在樓道里向每一個經過的鄰居發糖。顧斯年的媽媽拉著林簡薇的手。對她的爸爸說:「你有個好女兒。我真羨慕。」
「阿姨顧斯年呢?他現在在哪讀大學?」林簡薇狀似隨口的問道。
顧斯年的媽媽收斂了笑容。後來她拍拍林簡薇的手說「阿姨有你這樣的女兒就好了。」然後轉身黯然的上樓。
林簡薇是從別人嘴裡才細碎的知道一些關於顧斯年的事情。他高三的時候執意要考影視學院,顧爸爸和顧媽媽自然死不同意----以他當時的成績,考一個普通本科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再努力一把沖刺一下,名牌大學也未必是遙遠的星辰。
可他偏偏,一意孤行。
高三第二學期開學之前的某一天,顧斯年第三次離家出走。這一次不是出走到樓下,也不是在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裡瞎轉悠,而是真真正正的坐上了北上的火車,踏上了他自己的夢想之途。一個月之後回來,錯過了補習和開學。
顧斯年竟然真的過關斬將通過了三試!文化課成績他自然不用擔心。2002年的夏天,在顧爸爸和顧媽媽失望的眼神中顧斯年離開了熟悉的城市,開始他四年的大學生活。
林簡薇漸漸淡忘了顧斯年。也不是真忘記,只是他的身影在心裡越來越,漸漸幻化成水裡的一道影子。
也許是她太過早熟吧,顧斯年這般忤逆父母的意思,一次次讓大人擔心的行為讓林簡薇覺得真是幼稚。她不喜歡這樣的男生。若是別人,她會用「厭惡」
大三的時候林簡薇接受了苦苦追求了她丙年的同班同學,將自己的手放入對方安定的手心裡。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她知道他適合她,能夠帶給她細小的愛情和牢不可破的安定。
在男朋友忙著找工作的時候,林簡薇一個人坐在自習室里安靜的看書,准備研究生入學考試。
那時候她大四,顧斯年已經畢業。偶爾,她會在街角的音像店裡聽到他唱的歌。站在門口他的海報前仔細的看了很久,看他側臉的線條和眼睛裡微微的光,然後轉過身去的時候,林簡薇會忽然想起幾年前那個沒有燈火的黑暗中,他眼神執著明亮的望著她說:「林簡薇,我想要當會發光的東西。那時候,你會不會用現在這種看螢火蟲的眼神看我?」
之後七年,顧斯年一直半紅不黑的在娛樂圈裡沉浮,始終找不到屬於他的,讓他大放異彩的位置。而這七年間,林簡薇考上了研究生又考上了博士生。然後親眼目睹了她曾以為牢不可破的愛情在面前轟然倒塌的殘酷。
二十八歲的時候林簡經由相親認識了現在的丈夫,按部就班的結婚生子。戴黑框眼睛,愛穿棉麻質地的衣服和牛仔褲,眼角已經有細細的淡紋,雖然不常笑,但笑的時候依然很天真。課間的時候望著講台下精力旺盛的學生,望著那些眉目姣好笑容明亮的男孩子時,林簡薇會忽然想起已經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很久的顧斯年。想起那年他淡淡的微笑和軟弱的眼神。
那一年服斯年的事業似乎有所好轉,拍了一部小製作的電影,卻在國際的電影節上拿了大獎。他最終沒有拿到最佳男主角的大獎,但出色的演技卻像終於被拭去塵土的鑽石一樣綻放出絢麗的光芒,從此片約不斷。
五年之後,三十四歲的顧斯年再戰國際電影節,終於問鼎最佳男主角的獎杯。
這一年,三十三歲的林簡薇離婚,帶著一個四歲的小女孩開始新的生活。
帶著很行李離開家的那天,她經過市中心的廣場時看到大屏幕正播放電影頒獎見典禮的重播片斷。西裝革履的顧斯年,已經三十四歲的顧斯年,出現在鏡頭里的顧斯年,已經完全退去時的青澀輕狂,多了幾分沉穩和內斂。眉眼變得更加謙和英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氣質。他在國際的領獎台上,握著獎杯,長達 三分鍾的沉默。後來他對鏡頭說:「你在看我嗎?你在用那種當年你看螢火蟲時的眼神看我嗎?我做到了。」
「我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當明星,大明星。因為那樣的話,你的世界裡就會一直有我,你的目光就可以一直跟隨我了。」
傻瓜。
林簡薇微笑著轉身,一顆溫暖的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連成一道彩虹樣的弧線。
「媽媽,你認識那個叔叔嗎?不然為什麼哭?」四歲的小女兒仰著童稚的臉天真的問道。
「他長得很像媽媽的一個老朋友,剛才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思年,我們回家了。」
街頭年輕的漂亮男生戴著耳機在輕輕哼唱高曉松的老歌:這城市已攤開她孤獨的地圖,
我怎麼才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那些屬於少年的歌聲,被風一吹就輕輕消散在夏日的城市上空,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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