❶ 《城南舊事》作者簡介和主要內容
相信大家都讀過《城南舊事》這部小說,因為在我們的語文課文之中有過節選。但是不知道大家對於這個故事的印象是否還很清晰,這篇故事到底講述了一個什麼樣的事情。而我記得最清晰的是城南舊事的結尾,父親的花兒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當宋媽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的傷心。而英子則對宋媽放著自己的孩子不養,卻要跑來照顧自己這個別人家的孩子這件事表示無法理解。
而真正讓英子童年結束的是父親的去世,父親對於林英子來說不僅僅是一個親人,更是他人生的依靠。而當父親去世之後,英子需要更早的獨立起來,正如他所說的那句話,父親的花兒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❷ 城南舊事林海音主要內容
主要內容:
二十年代末,六歲的小姑娘林英子住在北京城南的一條小胡同里。經常痴立在胡同口尋找女兒的「瘋」女人秀貞,是英子結交的第一個朋友。
秀貞曾與一個大學生暗中相愛,後來大學生回了老家,再也沒回來。秀貞生下的女兒小桂子又被家人扔到齊華門城根下,生死不明。英子對她非常同情。在英子得知小夥伴妞兒的身世很像小桂子,又發現她脖頸後的青記,急忙帶她去找秀貞。
秀貞與離散六年的女兒相認後,立刻帶妞兒去找尋爸爸,結果母女倆慘死在火車輪下。後英子一家遷居新簾子胡同。英子又在附近的荒園中認識了一個厚嘴唇的年輕人。他為了供給弟弟上學,不得不去偷東西。英子覺得他很善良,但又分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久,英子在荒草地上撿到一個小銅佛,被警察局暗探發現,帶巡警來抓走了這個年輕人,這件事使英子非常難過。英子九歲那年,她的奶媽宋媽的丈夫馮大明來到林家。
英子得知宋媽的兒子兩年前掉進河裡淹死,女兒也被丈夫賣給別人,心裡十分傷心,不明白宋媽為什麼撇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來伺候別人,宋媽被她丈夫用小毛驢接走。後來,英子的爸爸因肺病去世。英子隨家人乘上遠行的馬車,帶著種種疑惑告別了童年。
小英子作為一個主要人物出現在影片中,當她發現大人們的良好願望與現實之間存在著巨大反差時,她天真善良的幼小心靈就愈發顯得孱弱。纏繞在影片中那種無往不復的悲劇輪回也就更加令人觸目和深省,這也正是影片顯得豐富厚重的關鍵之筆。
但這又不盡然,因為我們在影片中看到的「城南舊事」已經不可能是原來的事情了。她有著小英子童年往事的烙印,但更多的是吳貽弓或者林海音想像中的「城南舊事」,是他們記憶中揮散不去的一瓣瓣心香,是他們情感深處發酵過的一壇陳年老酒,所以他們用自己的心滋潤著孕育著的那段「城南舊事」。
他們所描述的那個「大時代的小故事」,不再是以痛心疾首的懺悔意識來追憶,而是以一種豁達從容的祥和心態來體味。所以影片中許多的生活細節都洋溢著一種深深的眷戀之情,都保存了一份難得的溫馨:像學校的陣陣鍾聲和孩子們的陣陣歌聲,還有那轆轤井,那水車,以及在烈日下吐著舌頭的狗和那條幽靜而蟬聲如雨的小巷……經過他們的藝術渲染和升華便有了生命。
簡介:
《城南舊事》是著名女作家林海音的以其七歲到十三歲的生活為背景的一部自傳體短篇小說集,初版1960年。全書透過英子童稚的雙眼,觀看大人世界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淡淡的哀愁與沉沉的相思,感染了一代又一代讀者,可視作她的代表作。導演吳貽弓根據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也獲得了巨大成功,還獲得了「中國電影金雞獎」等多項大獎,感動了一代人。
小說評價:
林海音被大家所共知的作品是描寫舊北京社會風貌的小說《城南舊事》,它曾被搬上電影銀幕而受到廣大觀眾的喜愛。小說通過小姑娘英子的眼睛,描寫了當時北京形形色色和許許多多的人和事。通過看似狹小的描寫,卻反映了當時北京的整個歷史面貌,有極強的社會意義。
林海音在《城南舊事》「後記」里說:「這幾年來,我陸續的完成了本書的這幾篇。它們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寫著它們的時候,人物卻不斷涌現在我的眼前,斜著嘴笑的蘭姨娘,騎著小驢回老家的宋媽,不理我們小孩子的德先叔叔,椿樹胡同的瘋女人,井邊的小伴侶,藏在草堆里的小偷。」僅從這個簡單的人物羅列里就不難看出,作者雖然是書香門第出身的知識分子,但她小說里的人物卻不局限於這個狹小的范圍之內。她關心廣大的社會,擅長描寫形形色色的社會眾生相。她小說里的人物大都是市民階層的群相,而中心人物則是各種各樣的婦女。她致力於刻畫中國婦女的勤勞、賢達、溫柔、善良的美德,更擅於表現她們心靈的桎梏和命運的悲劇。誇張一點說,她的每一篇小說都離不開婦女的悲劇。有人對此評價說:「她的寫作大都是針對婦女問題。但她往往能從世界性婦女問題的症結,來思考今日台灣婦女的特殊遭遇,深度已達到超越女性的界限。如果把林海音看作老一輩女作家的靈魂性人物,那麼可以說,由於時代潮流的限制,她們只擁有較少反叛性,她們的控訴和抗議是溫和與微弱的。」
林海音的小說內容大抵是童年回憶中的「城南舊事」,小說中或深或淺含有自傳的痕跡。但是它的境地並不是窄狹的,如同一切有成就的作家那樣,她的小說是以小見大,從《城南舊事》可以窺見時代風雲。因此,她的作品具有一定的認識價值和社會意義,對台灣文壇也有一定的影響。
作者簡介:
林海音(1918—2001), 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 於1918年3月18日生於日本大阪,原籍台灣苗栗縣頭份鎮。3歲隨父母返台灣,5歲來到北京。1948舉家遷往台灣,在台灣仍以辦報,辦刊,寫作,出版為主,聯絡了大批在台灣的文化界人士提攜了大量台灣文學青年出版了眾多文學名作。被稱為「台灣文學的祖母級人物」,1998年榮獲「終身成就獎」。家父母曾在日本經商,出生後不久回到台灣,當時林海音台灣已被日本帝國主義侵佔,她的父親不甘在日寇鐵蹄下生活,舉家遷往北平居住,曾就讀北京城南廠甸小學、春明女子中學、北京新聞專科學校。擔任「世界日報」實習記者,與筆名何凡的作家夏承楹結婚,1948年8月同丈夫帶著三個孩子回到故鄉台灣,任《國語日報》編輯。1953年主編《聯合報》副刊,開始文藝創作,並兼任《文星》雜志編輯和世界新聞學校教員。1967年創辦《純文學雜志》,以後又經營純文學出版社。以小說《城南舊事》(1960年)聞名,是關於林海音童年在北京生活的五則小故事,曾改編成電影。
❸ 讀小說《城南舊事》有感
《城南舊事》是林海音的作品,他描寫了林海音童年時的事跡,那淡淡的儒雅文字,使我第一次看就入了迷。
城南舊事分為6個故事,1、東陽.童年.駱駝隊2、惠安館3、我們看海去4、蘭姨娘5、驢打滾兒6、爸爸的花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這六個故事中,流露著林海音童年的真情。
讀著讀著,我心裡也出現了一個天真活潑的小英子:一個小女孩和自己的爸媽從日本來到中國。惠安館里的瘋子秀珍和經常被打罵的好夥伴妞兒。躲在草叢里的小偷,放棄就生活敢於追求新生活的蘭姨娘,放棄孩子來照顧自己的宋媽。
這本平凡、朴實的書告訴我們為他人奉獻,敢於追求的朴實精神……
這本書為我締造了一個美好的時代,為我呈現一幅美好的畫卷,在這幅畫卷里,平凡、朴實、美好、純真、一切都那麼真實。
這本書講述了小英子童年時代住在北京城南時發生的趣事。書中最讓我記憶猶新的是《我們看海去》。這章故事中充滿了小英子的渴望與追求,她渴望看到大海,她渴望自己能像金色的太陽一樣閃耀光芒。
「我們看海去!我們看海去!」這原是她學過的課文,卻成了她的理想。她喜歡這篇課文,喜歡文中的每字每句,因為這字里行間中流露著朝陽的美好;大海的清爽……
人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小英子有,我也有。我渴望自由,渴望快樂,渴望自己能在溜冰場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滑翔……可是,理想和夢終究不同。理想可以靠自己的努力來實現;而夢到底是夢,只能想像而不會變成現實。然而,仍有不少人在痴心妄想,就如我...
我想,小英子寫這篇文章時,已老大不小了,卻仍能記清楚這件事,可見,她是多麼懷念自己那時的痴,那時的傻呀!
這整本書中的故事情節描繪得有聲有色,詳略有別,令人一看便能感受到作者林海音對童年住在北京城南時的眷戀、懷念……
願更多的人能閱讀這本書,體會作者對異地故鄉深深的情懷,並以此回想自己的家鄉……
寒假裡,我讀了由林海音寫的《城南舊事》一書。這本書以20世紀20年代的北京城南為背景,由五個小故事組成,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爸爸的花兒落了 我也不再是小孩子》這個短篇。
故事主要講述了英子要畢業了,可爸爸卻因為病重不能參加她的畢業典禮。英子在衣服上別了一朵夾竹桃,這是爸爸種的。英子回憶起許多關於爸爸的事:因賴床受爸爸懲罰;爸爸很重感情,特別愛花;爸爸鼓勵英子要堅強,讓她去闖練……在爸爸的管教下英子克服了懶惰的毛病,在爸爸的鼓勵下挑戰困難,在爸爸的激勵下最終以成人的姿態鎮定地面對爸爸去世的噩耗,英子明白自己長大了。
故事中英子因賴床受到爸爸懲罰那個片段令我最為感動。爸爸很嚴厲,打了英子,可後來爸爸怕英子因為大雨天著涼,專門到學校給她送去花夾襖和兩個銅板。爸爸表面上很嚴厲,實際上卻充滿愛心,他對英子的愛並沒有因英子犯錯而減少。天下所有的父母,為了孩子,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我被這種偉大的愛感動了。
我還讀過一個故事,故事中的母親因為太擔心考試的兒子,便站在烈日底下望著考場的方向,不肯躲到樹蔭下,後來暈倒了。但一聽到兒子考完試出來,馬上便醒了過來。
如果說,母愛是涓涓細流,滋潤著兒女茁壯成長,那麼父愛則像沉默的火山,外表含蓄而深沉,內心卻涌動著愛的暖流。它有更深刻的內涵,而不僅僅停留在表面的關懷,卻是世上最堅實的依靠。父愛無言,父愛如山。但不管是哪一種愛的表達,我們都應該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在生活中,學會堅強與獨立。
「童年是一條船,滿載五彩斑斕的夢;童年是一條路,一路灑下歡聲笑語,讓人流連;童年是一本書,記載著美好愉快的時光……」。童年是曾經的天真可愛,是美好記憶的開始,也是人生旅程的起點。童年是夢中的真,真中的夢,是一輩子也抹不去的記憶。林海音寫這本《城南舊事》,也是她對童年生活的美好回憶和不舍情懷。看了此書後的我心潮起伏、思緒萬千。在我看的過程中,書本里好似暗藏了一塊磁石,彷彿這一行行的字靈動起來,使我如痴如醉、悲歡離合。看到入情處的我時而眼圈泛紅,時而嘴角上場,為書中的人物開懷大笑;時而眉頭緊鎖,主人公的可憐令我牽腸掛肚……
書本講了20年代末,六歲的小姑娘林英子住在北京城南的一條小胡同里。經常痴立在胡同口尋找女兒的「瘋」女人秀貞是英子結交的第一個朋友。秀貞曾生下的女兒小桂子被家人扔到城根下。英子得知小夥伴妞兒的身世很像小桂子,又發現她脖頸後的青記,急忙帶她找秀貞。秀貞與女兒相認後立刻尋找爸爸,結果母女慘死在火車輪下。英子九歲那年得知宋媽的兒子兩年前掉進河裡淹死,女兒被丈夫賣給別人,不明白宋媽為什麼撇下自己的孩子來伺候別人。後來英子的爸爸因病去世,隨著爸爸的離開,真正地體會到了自己的責任,真正的長大了。相比之下,雖然我的童年過得無憂無慮,但英子的童年卻過得十分精彩,她的童年是戲劇化的,但卻是很真實、純朴。英子會用一顆善良的心對待每一個人,在她看來每個人都是相同的,這種難得的想法、美妙的意境使人不忍心打破。
古今中外,像英子擁有十分精彩的童年的人數不勝數。如:善於觀察勤於思考的愛迪生;思想深邃、學識淵博的達芬奇;面對困難,毫不退縮、熱愛音樂——貝多芬;音樂天才——莫扎特等。
達芬奇是義大利的一位著名畫家。小時候,教師拿出一個雞蛋說:「請你畫出兩個一模一樣的雞蛋,能做到嗎?」達芬奇想:畫雞蛋這有何難呢?達芬奇從這邊看,那邊看,怎麼也畫不出兩個一模一樣的雞蛋。於是他去問老師,老師告訴他千萬個雞蛋從不同的角度看是不同的雞蛋。達芬奇記住了這句話,不僅用手去畫,而且用心靈去畫,幾十年後他終於成為了一名大畫家。
再來說說我的童年趣事吧。那時候的我還小,外公要我「喝」多點墨水就會和他一樣有學問了。第二天,我得意洋洋跑去書房,找到練毛筆的墨水,打開瓶蓋,顏色黑糊糊的。心想:有學問多威風,大家都會對我刮目相看的!於是我一咬牙,喝了點,「呸!苦死我啦!」臭烘烘的液體噎得我直翻白眼。這時外公走過來,大吃一驚,問我在干什麼,我張著嘴,露出兩排黑色的大牙朝外公炫耀。外公才告訴我「喝」墨水是指多讀書學知識,成為有學問的人,聽後我才恍然大悟。
童年就像一個百味瓶,裡面裝著酸甜苦辣,各種味道。童年像一個萬花筒,綻放著無數耀眼美麗的光芒。童年就像一個五彩斑斕的盒子,裡面裝滿了每個人的童年趣事,那段回憶誰都無法抹去,不曾忘記,那就把它藏在心間,視為最珍貴的寶貝。
「欸——賣哎好吃得欸——蘋果青的脆甜瓜咧——」「吃蘿卜就滿地爬咧!喚榧勒子兒啊!」
胡同里的叫賣聲打成一片。
唱話匣子的,背負著一個大喇叭來了。換取燈兒的,帶著一個絨布帽子來了。瞧那賣酸梅湯的還像唱梨花鼓似的耍著他的銅碗。
這里是林海音——一個孩子眼中簡朴、親切的老北京。
翻開這本北平的畫卷。英子眼裡溫情的事物是孩子眼裡單純懵懂的想法。學駱駝嚼,還會把鼻子頂著金魚缸一張一張的學金魚喝水;耐心的聽秀珍的絮叨,為一個不曾見面的小桂子落淚;還會站在午後的假大街上疑惑的她的「秘密朋友」是好人還是壞人?當無意間看見爸爸抓住蘭姨娘的手而轉身跑到廚房去看見正炒菜大肚子的媽媽是不禁傷心的哭起來。返樸歸真的故事中串在一起,在細微處滲出純真。
而在童年交織著的哀婉的事,又怎能逃得過呢?在細膩的文字間,那為了供弟弟上學的賊,秀貞不幸的遭遇,在異地工作了三四年未回家的宋媽歷經的悲痛。在他稚嫩的童年裡相互交織著悲喜,在澄澈內心深處,是對他人著想的一種情思。她內心對每位角色的安慰和真真切切質朴的童心,成人世界裡的一切復雜的東西,一切物慾橫流目光。在她敏感、真誠的心中對每位角色的安慰和真真切切質朴的童心。
在他離別童年的鏈口處,當爸爸的花兒落了時,與父親離別的哭號里,透露著他對父親永久的思念。父親永遠離開了13歲的小英子。那美好的童年也結束了。成長伴隨著離別,而離別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出發和長大呢?
每個人的童年都是一本和諧自然的畫冊,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影像中投射出的光彩。在我的童年,我渴望長大。正在長大以後,我又渴望童年。小時總是覺得長大心那麼的自由,可以喜氣洋洋的說:「我是大人了!」而現在又是多麼嚮往童年那無憂無慮。在我逝去童年裡,伴隨著我童年的家鄉也即將離我而去。當終日炊煙裊裊,和藹的小村莊被挖掘機踏為平地時。似把我的童年所有的記憶都帶走了。那伴我十二個春秋的小屋,深深葬於地下。在挖掘記憶深處美好的童年時。翻開《城南舊事》那本發黃的紙頁細細品閱其中。林海英對北平的思念一字一句躍然紙上。她心中美好的童心傾訴在紙上。
它告訴我,只要擁有童年裡最純真樂觀無憂的心。即使長大了,那埋藏於內心深處的,仍是一顆明凈純潔的童心,它經久不衰,永垂不朽。那永遠存留下來的「童年」,豈不更加美好,更加的令人嚮往與憧憬呢?
「讓實際的童年過去,讓心靈的童年永存下來。」那永遠的童心紮根在我內心深處,向著更燦爛的明天奔跑……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伴隨著耳邊《送別》輕靈的旋律,我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城南舊事》那充滿淡淡憂傷的故事。
《城南舊事》進述了小姑娘林英子的童年。凄慘的秀貞母女,為了弟弟不得不偷錢的青年,敢於抗爭的蘭姨娘……這些命運坎坷、性格各異的人物在小英子的童年匆匆來去。它並不是一本有趣的書,而是一段充滿濃濃思念,淡淡憂傷的往事。
書中的文字很柔軟,卻能觸碰到人心中最快樂的記憶——童年的游戲。在那個貧困的時代,孩子們想方設法創造出各種游戲,踢紙錢、喂小雞、吊嗓子……他們的游戲花樣百出,無拘無束。這些游戲我們從沒有聽說過。與爸爸聊《城南舊事》後,爸爸從一個角落裡翻出了他小時候的玩具,我們一起在小區里滾鐵環,吹柳哨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下午。
世間有諸多悲歡離合,不論是多親密的朋友,總會有說再見的.一天;即便是再熟悉的人,總會有離開的一天。而我所做的,或許只有珍惜我們相處的每一天。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合上書,房間里飄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我知道,那是回憶的味道。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
聽著這首婉約凄清的《送別》,我不禁想起了我的朋友,想起了往事,想起了那本久違的《城南舊事》……
又是這樣一個黃昏,我輕輕翻出了已經蓋上薄薄灰塵的《城南舊事》,又一次品味小英字里行間的快樂,又一次走進她盛著滿滿懷念的童年。在作家林海音的記憶里,難以忘懷的童年就是看駱駝咀嚼,惠安館的瘋子,好友妞兒,奶媽宋媽,草叢中的小偷……
每次讀著,讀著,我彷彿進入了時光隧道,也融入了其中。我一路飛翔,奔入了小英子的童年,久久地陶醉其中,彷彿也看到了可愛的妞兒,也看到了慈祥的宋媽,也看到了善良的秀貞……那時兒童的無憂無慮,也許是我們現在這代生活在快節奏中的孩子所沒有的,我的心情也跟著小英子的心情變化而起伏,也不由自主地懷念起了我那些以往的日子。
童年是七彩的調色板,童年是首快樂的歌,童年是一個個貝殼,童年的傻事就像很小孩子離不開的東西——糖,花樣百出,層出不迭,滋味萬千。我的童年也是令我懷念的。
記得五歲時,一次媽媽買了幾斤新鮮的櫻桃,又大又紅,一看就令人垂涎三尺。我看了之後,心中便想,這么大的「紅豆」一定很好吃。可是我又不敢吃,怕萬一不好吃怎麼辦,於是,只好可憐巴巴地問:「媽媽,這個『紅豆』好吃嗎?」媽媽聽罷,哈哈大笑:「傻孩子,這是櫻桃,哪兒是什麼紅豆呀!」於是,她自己拿了一個放入口中,看媽媽吃得那樣美,我也忍不住拿了一顆塞進嘴裡。「哇!好好吃呀!」我不由自主地吃了一個又一個。
不巧,有一回,爸爸的一個朋友從四川回來,順便帶了一盒子的」櫻桃」給我們,我看得口水都要「嘩嘩」流了,圍著它直打轉。一旁的外婆見了,立刻說,「歡歡,這東西可不能吃呀!不要吃哦!」可是,那時的我哪信呀!心想:「小氣的外婆當我是小傻瓜呀,當我不知道這個是櫻桃呀?小氣外婆,外婆小氣!」
當外婆一忙而走開,我又飛一般走到「櫻桃」前,往一顆長得最漂亮的「櫻桃」大咬一口:「啊,辣,辣,水,水!」我再也受不了這種辣味了,在房間中亂跳,嘴裡冒著火一般,外婆和媽媽聞聲而來,看到了這一幕,頓時明白了。直到喝了好多水,我才緩過勁來……之後,才有人捧著肚子,笑得噎氣地告訴我,原來我把辣椒當成了櫻桃。
於是,如今每每想起這,我總會不禁啞然失笑,這就是快樂的童年呀!
只可惜,童年宛如一朵花,一朵美麗的花,可是歲月就像無情的風雨,剝奪著她的美麗,最後,花的美麗沒了,童年也沒了,只留下一縷芬芳的記憶……
近日,我們全班同學一起閱讀《城南舊事》這本書。像泉水流經山谷;像滴水滴在我心房;像花朵在我眼前展顏一般。可想而知,這本書對我影響多大!這本書描繪了林海音奶奶在童年那「喜怒哀樂」、「五味雜全」、「悲歡離合」的滋味。
這本書是一篇記敘文,分為:《惠安館》、《我們看海去》、《蘭姨娘》、《驢打滾兒》、《爸爸的花兒落了我再也不是小孩子》這五篇短文。
小時候的林海音奶奶,有人叫林英子,有人叫英子,就是沒有人叫她的原名林含英。英子曾有一個叫妞兒的好朋友在。雖然妞兒是個「瘋子」的女兒,穿得又破又爛,身上又全是被她「父親」抽的傷。英子家境富裕,卻不且意與妞兒玩耍,還常常為妞兒抱打不平。由此可以看出她們情深意濃的友誼,我羨慕極了!可是妞兒與秀貞居然在火車鐵道下慘死了,真可惜,妞兒看不到她童年玩伴寫的《城南舊事》了。
英子大約六年級時,父親就與世長辭了。大家都知道:缺了一個人的家,都不能叫家。英子從小挑起家庭重擔,她該多辛苦啊!
我們相對來說就幸福得上天了:家務有媽媽做,做飯有爸爸,整天像個小皇帝似的,躺在床上「長眠不起」的我們,能挑起重擔嗎?
可英子呢?身邊最親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她遠去:妞兒、秀貞、宋媽、爸爸他們永遠也回不來了!難道英子不難過嗎?不可能!如果我們穿越到那裡,我們挑得起什麼?我們能吃苦嗎?我覺得我置身於中,我就是英子。
當然,這里的美食也饞人呢!反正這本書我很喜歡,希望你們也多看一下這本書,我反復讀了十幾來遍了。
小小的一本書,蘊藏著童年的喜怒哀樂;小小的一本書,書寫一顆純真的心;小小的一本書,刻畫了一張張有趣的面容……
「我默默地想……童年重臨於我的心頭」。合上書,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不知是感慨自己的童年沒有英子的精彩,還是為英子惋惜,惋惜與她建立了深厚感情的妞兒、秀貞、蘭姨娘,還有爸爸等人,最終都隨她逝去的童年一同離去了。短短的幾個小時里,我與英子共同經歷了她童年裡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更感受到了她那顆純真的心。
在《惠安館》里,英子結識了淳樸的妞兒和思念女兒的「瘋」女人秀貞。西廂房曾是妞兒與英子的快樂天堂,而跨院亦是秀貞與英子捉「弔死鬼」的地方。關於英子生病那段時間的描寫,我印象深刻。它總讓我想起英子冒雨幫妞兒和秀貞相認的事,那時的她還生著病呢。我想,當英子看到相認的那一幕發生在她眼前時,她的內心必定激動地如洶涌澎湃的大海一般。英子的心靈里有一樣寶貴的東西,叫美好。所以,她能夠伸出援助之手去幫忙受苦受難的秀貞母女,甚至將***金鐲子、自己的鑽石手錶送給她們當盤纏。
整個故事由快樂的前奏再到深沉的結尾,讓人不由得悲從心生。它通過一個小孩的眼睛看大人世界的悲歡離,描繪了一個個生動傳神的人物形象。。
「我們看海去」,這是一篇文章的題目,也是書中厚嘴唇的男人說過的一句話。它同樣是一個小孩對世間一切真真假假、好壞是非的困惑苦惱的抒發。說起那厚嘴唇的男人,也實在可憐。自己無父無母,要賺錢讓弟弟讀書。這個男人與英子之間保持著一種朦朧的朋友關系。以至於後來,當英子發現自己無意中「出賣」了他時,傷心極了。我想,英子應該一直都相信他是個好人吧!因為英子說過,「他有厚厚敦敦的嘴唇」。
蘭姨娘,一個愛笑而又危險的女人。她笑時,左嘴角總是向上一斜,金牙便很合適地露出來,尤其是左臉頰還有一處酒渦,隨著笑聲打旋兒。英子很同情蘭姨娘,因為,她三歲就沒了媽。蘭姨娘是個渴望自由的人,她曾說:「把在他們施家的一身晦氣,都洗凈啦!好痛快!」當英子感受到蘭姨娘可能會奪走爸爸時,她便極力撮合蘭姨娘和德先叔在一起,然而她後來又不禁替爸爸難過。這樣的情節描寫,讓我不禁為之一顫。
在英子即將離開小學時,父親得肺病去世了。爸爸的生命之花凋零,英子也擔起了長女的責任。對英子來說,這太突然了,但她卻鎮靜地面對了一切,我真佩服她。
讓實際的童年過去,心靈的童年永存。合上書後,我彷彿也聽見了城南緩慢悅耳的鈴聲,看見了冬陽下的駱駝隊走過……
現在,故鄉的春天又在這異地的空中了,既給我久經逝去的兒時的回憶,而一並也帶著無可把握的悲哀。我倒不如躲到肅殺的嚴冬中去吧,——但是,四面又明明是嚴冬,正給我非常的寒威和冷氣。」
當初學習魯迅的《風箏》時,讀到這段話並沒有多少感觸。但如今讀了《城南舊事》,英子的笑靨卻令我重尋原本已遺失在童年時光里的風箏。
小孩子眼中的世界和大人們是不同的。
小孩子的心思很單純,他們用好壞來區分世界上的事物。這種好壞只是一種感覺,不是通過繁雜的分析得出來的結論。不過小孩子的思想也和大人不一樣,就算分析過,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和大人們一樣的結論。所以大人們說駱駝的鈴鐺是為了嚇走狼,而英子卻覺得是為了增加行途中的樂趣;大人們眼中的「瘋子」,卻是英子眼中的秀貞;被大人們痛恨的小偷,在英子眼中卻是可敬的。人們都說秀貞是瘋子,都對她避而遠之,這是因為她的過去讓人唾棄。英子卻不理會大人的想法,她眼中的秀貞和別的姑娘沒有不同,她只是一個大姑娘而已。英子體諒秀貞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她不像大人一樣,因為秀貞的過去而歧視她,相反的是,她被秀貞真摯的母愛感動了。她冒雨促成秀貞和妞兒母女相認,還偷了母親的首飾給她們當路費。換做是大人,誰會去管這樣的閑事呢?雖然最後的結局很凄慘,英子再也見不到秀貞和妞兒,但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作為小孩子的她不明白大人的想法。
人長大了,就會開始在意別人的看法,害怕自己和別人不同而被看成異類。就像宋媽只敢偷偷打聽秀貞的事,卻不敢和秀貞接觸。宋媽不怕秀貞瘋,而是怕別人把她當成和秀貞一樣的瘋子,一樣的異類。小孩子不管這些,他們通過一切方式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不怕大人把他們當成異類,小孩子本來就和大人不一樣。但其實小孩子也有異類的概念。我也有過被當成異類的時候,所以我以為我會去關心和我一樣被當成異類的人,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在我小學時,有個女生想和我還有我的好友做死黨,但我卻誤認為她是要挑撥離間,因此當她送我們物品、請我們吃食物等示好時,我從來就沒有理解過,我幼稚的心中存在的是對她的敵意和厭惡。直到她半途轉學了,我才陡然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多麼可笑。再次重逢,我充滿愧疚的道歉換來的卻是和魯迅《風箏》中同樣的話語:「『有過這樣的事嗎?』他驚異地笑著說,就像旁聽著別人的故事一樣。他什麼也不記得了。全然忘卻,毫無怨恨,又有什麼寬恕之可言呢?無怨的恕,說謊罷了。」這遺失的風箏,我終究是找不回來了。後來長大了,也會受人排擠,也會被當成異類。但我終於明白每個人都是有個性和共性的,只是我的個性多一點,共性少一點,而人總是排斥特立獨行的人,所以所謂的異類存在於人們各自的交際准則之間。比如說有些人在長大後仍然保留著可貴的童心,可有時卻只能被同齡人當做異類來對待。
小孩子總有一些小秘密,他們因為有這些秘密而竊喜。他們不願意和大人分享這些秘密,一方面也許是小孩子更容易遵守諾言,另一方面也許是小孩子從來沒想過大人會理解這些秘密,因為大人會用大人的價值觀來衡量這些行為,這和小孩子的理解不一樣,所以他們不想讓大人介入這些事。英子沒有和家人說在草叢里遇見的怪人,因為她答應他不告訴家人,並且遵守約定去聽他的故事,這些都是英子的秘密。在英子眼裡,他對弟弟很好,很和氣,是個好人,即使英子已經隱約知道他就是那個賊。可是當便衣拿到贓物,把這個賊抓走時,英子心裡還是堅持認為他是一個好人,他偷東西是為了他的弟弟和母親啊,所以英子心裡反抗著母親,還盼望著和他「看海去」。
小孩子做事總是自有主張的。當蘭姨娘到英子家時,英子發現了父母的不對勁,自作主張地撮合蘭姨娘和德先叔,用小孩子的
❹ 林海音和她的《城南舊事》的詳細信息
《城南舊事》是台灣女作家林海音的代表作。該作品通過英子童稚的雙眼對童年往事的回憶,講述了一段關於英子童年時的故事,反映了作者對童年的懷念和對北京城南的思念。
該作品於1983年被改編成同名電影,由吳貽弓執導。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末,六歲的小姑娘林英子住在北京城南的一條小胡同里。經常痴立在胡同口尋找女兒的「瘋」女人秀貞,是英子的一個朋友。秀貞曾與一個大學生思康暗中相愛,後來思康回了老家,再也沒回來。秀貞生下的女兒小桂子又被家人送到城牆根腳下,不知去向。
英子對她非常同情,於是答應幫秀貞找小桂子。英子在不經意間發現妞兒的身世與小桂子極其相似,又發現她脖頸後的青記,急忙帶她去找秀貞。秀貞與離散六年的女兒相認後,立刻帶妞兒去找尋爸爸。但最終在趕火車時母女二人一同喪命於火車下。
英子發著高燒,昏迷了十天,差點丟了性命。後來英子一家遷居新簾子胡同。英子又在附近的荒園中認識了一個厚嘴唇的年輕人。他為了供給弟弟上學,不得不去偷東西。英子覺得他很善良,但又分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久,英子在荒草地上撿到一個小銅佛,被便衣警察發現,帶巡警來抓走了這個年輕人,這件事使英子非常難過,因為失去了一個朋友。後來,蘭姨娘來到英子家,英子發現爸爸對蘭姨娘的態度不對,英子想了一個辦法,把蘭姨娘介紹給德先叔,後來他們倆相愛,最後他們一起乘馬車走了。
英子九歲那年,她的奶媽宋媽的丈夫來到林家。英子得知宋媽的兒子兩年前被淹死,女兒也被丈夫送給了一對沒有兒女的騎三輪的夫婦,心裡十分傷心,不明白宋媽為什麼撇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來伺候別人。
後來,宋媽也被她丈夫用小毛驢接走了。最後,英子的爸爸也因肺病去世。英子因為爸爸的離開,體會到了自己的責任,覺得自己長大了。
林海音(1918年3月18日-2001年12月1日), 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台灣作家。 生於日本大阪,原籍台灣苗栗縣頭份鎮。3歲隨父母返台灣,因台灣被日本控制便舉家遷往北京,度過了難忘的童年生活。25年後英子與夫君何凡扶著媽媽,攜著、背著、抱著三個孩子。
1948年舉家遷往台灣,在台灣仍以辦報,辦刊,寫作,出版為主,聯絡了大批在台灣的文化界人士提攜了大量台灣文學青年出版了眾多文學名作。被稱為「台灣文學的祖母級人物」,1998年榮獲「終身成就獎」。
林海音的創作是豐富的。她已出版了18本書。散文集《窗》[與何凡(夏承楹)合作]、《兩地》《作客美國》《芸窗 夜讀》《剪影話文壇》《一家之主》《家住書坊邊》,散文小說合集《冬青樹》,短篇小說集《燭心》《婚姻的故事》《城南舊事》《綠藻與鹹蛋》.
長篇小說《春風》《曉雲》《孟珠的旅程》,廣播劇集《薇薇的周記》,另外有《林海音自選集》《林海音童話集》,編選《中國近代作家與作品》。此外,還有許多文學評論、散文等,散見於台灣報刊。
林海音2001年12月1日因中風、肺炎、敗血症病發在台北振興醫院病逝,享年83歲。
(4)城南舊事小說林海音有聲小說擴展閱讀:
多少年來,《城南舊事》感動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除了再版無數的小說版外,1985年,本書在中國大陸搬上銀幕,電影「城南舊事」獲得「中國電影金雞獎」、第二屆「馬尼拉國際電影節最佳故事片獎金鷹獎章」、第十四屆「貝爾格勒國際兒童電影節最佳影片思想獎」等多項大獎。
兒童繪本版《城南舊事》由當今中國極具代表性的水彩畫家關維興,運用優雅詩意的風格和穿透人心的獨到技巧,將創作的圖畫全然融入故事的情節。畫中舉凡服飾、器物和建築,考據詳實,沒一點隨便或含糊。
人物細致的表情、光線和空氣的律動、圓熟豐美的調子,使文圖呈現無懈可擊的呼應。繪本《城南舊事》甫出版即獲選1993、1994年「波隆那國際兒童書插畫展」、1993年「布拉迪斯國際插畫雙年展」以及1994年「加泰隆尼亞國際插畫雙年展」。
從小說到電影,從成人書到兒童繪本,《城南舊事》是故事、是夢幻,讀時仿若音樂,輕輕扣動人心,字里行間所隱涵的深意,更令人撼動,久久不能自已。
《城南舊事》是林海音女士一部自傳體小說,寫了她3歲到13歲的在北京的童年時光,因為居住在城南,寫的有事小時候的人和事,所以取名叫《城南舊事》。本文語言朴實流暢,毫無華麗辭藻的堆砌,以一個10來歲的兒童視角來記錄陪伴她成長的、又一個個離她遠去的那些親人、玩伴和朋友。
書中主人公最後都以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讀的過程中會有難以忍受的悲痛和辛酸,聽廣播版本又會根據內容加進一些插曲,用得最多的就是《梁祝》和《送別》,悲傷的文字配上哀婉的音樂,讓人不自覺的隨著小英子進入到她那快樂又悲傷的童年時光。
本書有五個小故事構成,最後又加上出版後記《冬陽.童年.駱駝隊》。
秀貞、妞兒、不知名的大叔、蘭姨娘、宋媽、爸爸,他們都是給小英子留下美好回憶的人,卻又在不經意間離開了。經歷了離別之殤、成長之痛的小英子,也在一天天的長大,童年的那些人、那些事也被她記錄下來,記在了她的心裡,記在了她的《城南舊事》里。
在生命的長河中,我們就像一條條小船,本來有很多小船陪著我們一起向前,中途卻因為一些原因分道揚鑣,留給我們無盡的回憶。
人生難得是相聚,唯有別離多,請珍惜當下的時光吧,不要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❺ 【有聲小說】城南舊事,作者林海音,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要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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❻ 林海音城南舊事全文
城南舊事 林海音
目錄
惠安館傳奇 一 二 三 四 五
我們看海去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蘭姨娘 一 二 三 四
驢打滾兒
爸爸的花兒落了 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惠安館傳奇
一
太陽從大玻璃窗透進來,照到大白紙糊的牆上,照到三屜桌上,照到我的小床上來了。我醒了,還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陽光里飛舞著的許多小小的,小小的塵埃。宋媽過來撣窗檯,撣桌子,隨著雞毛撣子的舞動,那道陽光里的塵埃加多了,飛舞得更熱鬧了,我趕忙拉起被來蒙住臉,是怕塵埃把我嗆得咳嗽。
宋媽的雞毛撣子輪到來撣我的小床了,小床上的稜稜角角她都撣到了,撣子把兒碰在床欄上,格格地響,我想罵她,但她倒先說話了:
「還沒睡夠哪!」說著,她把我的被大掀開來,我穿著絨褂褲的身體整個露在被外,立刻就打了兩個噴嚏。她強迫我起來,給我穿衣服。印花斜紋布的棉襖棉褲,都是新做的,棉褲筒多可笑,可以直立放在那裡,就知道那棉花夠多厚了。
媽正坐在爐子邊梳頭,傾著身子,一大把頭發從後脖子順過來,她就用篦子篦呀篦呀的,爐上是一瓶玫瑰色的發油,天氣冷,油凝住了,總要放在爐子上化一化才能擦。
窗外很明亮,干禿的樹枝上落著幾只不怕冷的小鳥,我在想,什麼時候那樹上才能長滿葉子呢?這是我們在北京過的第一個冬天。
媽媽還說不好北京話,她正在告訴宋媽,今天買什麼菜。媽不會說「買一斤豬肉,不要太肥。」她說:「買一斤租漏,不要太回。」
宋媽梳完了頭,用她的油手抹在我的頭發上,也給我梳了兩條辮子。我看宋媽提著籃子要出去了,連忙喊住她:
「宋媽,我跟你去買菜。」
宋媽說:「你不怕惠難館的瘋子?」
宋媽是順義縣的人,她也說不好北京話,她說成「惠難館」,媽說成「灰娃館」,爸說成「飛安館」,我隨著胡同里的孩子說「惠安館」,到底哪一個對,我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怕惠安館的瘋子?她昨天還沖我笑呢!她那一笑真有意思,要不是媽緊緊拉著我的手,我就會走過去看她,跟她說話了。
惠安館在我們這條胡同的最前一家,三層石台階上去,就是兩扇大黑門凹進去,門上橫著一塊匾,路過的時候爸爸教我念過:「飛安會館」。爸說裡面住的都是從「飛安」那個地方來的學生,像叔叔一樣,在大學里念書。
「也在北京大學?」我問爸爸。
「北京的大學多著呢,還有清華大學呀!燕京大學呀!」
「可以不可以到飛安不,惠安館里找叔叔們玩一玩?」
「做晤得!做晤得!」我知道,我無論要求什麼事,爸終歸要拿這句客家話來拒絕我。我想總有一天我要邁上那三層台階,走進那黑洞洞的大門里去的。
惠安館的瘋子我看見好幾次了,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門口,宋媽或者媽就趕快捏緊我的手,輕輕說:「瘋子!」我們便擦著牆邊走過去,我如果要回頭再張望一下時,她們就用力拉我的胳臂制止我。其實那瘋子還不就是一個梳著油松大辮子的大姑娘,像張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樣!她總是倚著門牆站著,看來來往往過路的人。
是昨天,我跟著媽媽到騾馬市的佛照樓去買東西,媽是去買擦臉的鴨蛋粉,我呢,就是愛吃那裡的八珍梅。我們從騾馬市大街回來,穿過魏染胡同,西草廠,到了椿樹胡同的井窩子,井窩子斜對面就是我們住的這條胡同。剛一進胡同,我就看見惠安館的瘋子了,她穿了一件絳紫色的棉襖,黑絨的毛窩,頭上留著一排劉海兒,辮子上扎的是大紅絨繩,她正把大辮子甩到前面來,兩手玩弄著辮梢,愣愣地看著對面人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洋槐。干樹枝子上有幾只烏鴉,胡同里沒什麼人。
媽正低頭嘴裡念叨著,準是在算她今天共買了多少錢的東西,好跟無事不操心的爸爸報帳,所以媽沒留神已經走到了「灰娃館」。我跟在媽的後面,一直看瘋子,竟忘了走路。這時瘋子的眼光從洋槐上落下來,正好看到我,她眼珠不動地盯著我,好像要在我的臉上找什麼。她的臉白得發青,鼻子尖有點紅,大概是冷風吹凍的,尖尖的下巴,兩片薄嘴唇緊緊地閉著。忽然她的嘴唇動了,眼睛也眨了兩下,帶著笑,好像要說話,弄著辮梢的手也向我伸出來,招我過去呢。不知怎麼,我渾身大大地打了一個寒戰,跟著,我就隨著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可是媽回過頭來了,突然把我一拉:
「怎麼啦,你?」
「嗯?」我有點迷糊。媽看了瘋子一眼,說:
「為什麼打哆嗦?是不是怕是不是要溺尿?快回家!」我的手被媽使勁拖拉著。
回到家來,我心裡還惦念著瘋子的那副模樣兒。她的笑不是很有意思嗎?如果我跟她說話我說:「嗯!」她會怎麼樣呢?我愣愣地想著,懶得吃晚飯,實在也是八珍梅吃多了。但是晚飯後,媽對宋媽說:
「英子一定嚇著了。」然後給我沏了碗白糖水,叫我喝下去,並且命令我鑽被窩睡覺。
這時,我的辮子梳好了,追了宋媽去買菜,她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她的那條惡心的大黑棉褲,那麼厚,那麼肥,褲腳縛著。別人告訴媽說,北京的老媽子很會偷東西,她們偷了米就一把一把順著褲腰裝進褲兜子,剛好落到縛著的褲腳管里,不會漏出來。我在想,宋媽的肥褲腳里,不知道有沒有我家的白米?
經過惠安館,我向裡面看了一下,黑門大開著,門道里有一個煤球爐子,那瘋子的媽媽和爸爸正在爐邊煮什麼。大家都管瘋子的爸爸叫「長班老王」,長班就是給會館看門的,他們住在最臨街的一間屋子。宋媽雖然不許我看瘋子,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愛看瘋子,打聽瘋子的事,只是不許我聽我看就是了。宋媽這時也向惠安館里看,正好瘋子的媽媽抬起頭來,她和宋媽兩人同時說「吃了嗎?您!」爸爸說北京人一天到晚閑著沒有事,不管什麼時候見面都要問吃了沒有。
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幾步,就是井窩子,這里滿地是水,有的地方結成薄薄的冰,獨輪的水車來一輛去一輛,他們扭著屁股推車,車子吱吱口丑口丑的響,好刺耳,我要堵起耳朵啦!井窩子有兩個人在向深井裡打水,水打上來倒在一個好大的水槽里,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到各家去。井窩子旁住著一個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兒。我這時停在井窩子旁邊不走了,對宋媽說:
「宋媽,你去買菜,我等妞兒。」
妞兒,我第一次是在油鹽店裡看見她的。那天她兩只手端了兩個碗,拿了一大枚,又買醬,又買醋,又買蔥,伙計還逗著說:「妞兒,唱一段才許你走!」妞兒眼裡含著淚,手搖晃著,醋都要灑了,我有說不出的氣惱,一下竄到妞兒身旁,插著腰問他們:
「憑什麼?」
就這樣,我認識了妞兒。
妞兒只有一條辮子,又黃又短,像媽在土地廟給我買的小狗的尾巴。第二次看見妞兒,是我在井窩子旁邊看打水。她過來了,一聲不響地站在我身邊,我們倆相對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等一會兒,我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條小黃辮子了,她又向我笑了笑,指著後面,低低的聲音說:
「你就住在那條胡同里?」
「嗯。」我說。
「第幾個門?」
我伸出手指頭來算了算:
「一,二,三,四,第四個門。到我們家去玩。」
她搖搖頭說:「你們胡同里有瘋子,媽不叫我去。」
「怕什麼,她又不吃人。」
她仍然是笑笑的搖搖頭。
妞兒一笑,眼底下鼻子兩邊的肉就會有兩個小漩渦,很好看,可是宋媽竟跟油鹽店的掌櫃說:
「這孩子長得俊倒是俊,就是有點薄,眼睛太透亮了,老像水汪著,你看,眼底下有兩個淚坑兒。」
我心裡可是有說不出的喜歡她,喜歡她那麼溫和,不像我一急宋媽就罵我的:「又跳?又跳?小暴雷。」那天她跟我在井窩子邊站一會兒,就小聲地說:「我要回去了,我爹等著我吊嗓子。趕明兒見!」
我在井窩子旁跟妞兒見過幾次面了,只要看見紅棉襖褲從那邊閃過來,我就滿心的高興,可是今天,等了好久都不見她出來,很失望,我的絨褂子口袋裡還藏著一小包八珍梅,要給妞兒吃的。我摸摸,發熱了,包的紙都破爛了,粘乎乎的,宋媽洗衣服時,我還得挨她一頓罵。
我覺得很沒意思,往回家走,我本來想今天見妞兒的話,就告訴她一個好主意,從橫胡同穿過到我家,就用不著經過惠安館,不用怕看見瘋子了。
我低頭這么想著,走到惠安館門口了。
「嘿!」
嚇了我一跳!正是瘋子。咬著下嘴唇,笑著看我。她的眼睛真透亮,一笑,眼底下就像宋媽說的,怎麼也有兩個淚坑兒呀!我想看清楚她,我是多麼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的。我不由得對著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階。太陽照在她的臉上,常常是蒼白的顏色,今天透著亮光了。她揣在短棉襖里的手伸出來拉住我的手,那麼暖,那麼軟。我這時看看胡同里,沒有一個人走過。真奇怪,我現在怕的不是瘋子,倒是怕人家看見我跟瘋子拉手了。
「幾歲了?」她問我。
「嗯六歲。」
「六歲!」她很驚奇地叫了一聲,低下頭來,忽然撩起我的辮子看我的脖子,在找什麼。「不是。」她喃喃地自己說話,接著又問我:
「看見我們小桂子沒有?」
「小桂子?」我不懂她在說什麼。
這時大門里瘋子的媽媽出來了,皺著眉頭怪著急地說:「秀貞,可別把人家小姑娘嚇著呀!」又轉過臉來對我說:
「別聽她的,胡說呢!回去吧!等回頭你媽不放心,嗯,聽見沒有?」她說著,用手揚了揚,叫我回去。
我抬頭看著瘋子,知道她的名字叫秀貞了。她拉著我的手,輕搖著,並不放開我。她的笑,增加了我的勇氣,我對老的說:
「不!」
「小南蠻子兒!」秀貞的媽媽也笑了,輕輕地指點著我的腦門兒,這準是一句罵我的話,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的口氣對媽說「他們這些北仔鬼」是一樣的吧!
「在這玩不要緊,你家來了人找,可別賴是我們姑娘招的你。」
「我不說的啦!」何必這么囑咐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都知道。媽媽打了一隻金鐲子,藏在她的小首飾箱里,我從來不會告訴爸爸。
「來!」秀貞拉著我往裡走,我以為要到裡面那一層一層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學的叔叔們玩呢,原來她把我帶進了他們住的門房。
屋裡可不像我家裡那麼亮,玻璃窗小得很,臨窗一個大炕,炕中間擺了一張矮桌,上面堆著活計和針線盒子。秀貞從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沒做完的衣服,朝我身上左比右比,然後高興地對走進來的她的媽媽說:
「媽,您瞧,我怎麼說的,剛合適!那麼就開領子吧。」說著,她又找了一根繩子繞著我的脖子量,我由她擺布,只管看牆上的那張畫,那畫的是一個白胖大娃娃,沒有穿衣服,手裡捧著大元寶,騎在一條大大的紅魚上。
秀貞轉到我的面前來,看我仰著頭,她也隨著我的眼光看那張畫,滿是那麼回事地說:
「要看炕上看去,看我們小桂子多胖,那陣兒才八個月,騎著大金魚,滿屋裡轉,玩得飯都不吃,就這么淘……」
「行啦行啦!不害臊!」秀貞正說得高興,我也聽得糊里糊塗,長班老王進來了,不耐煩地瞪了秀貞一眼說她。秀貞不理會她爸爸,推著我脫鞋上炕,湊近在畫下面,還是只管說:
「飯不吃,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老是急著找她爹去,我說了多少回都不聽,我說等我給多做幾件衣服穿上再去呀!今年的襯褂倒是先做好了,背心就差縫鈕子了。這件棉襖開了領子馬上就好。可急的是什麼呀!真叫人納悶兒,到底是怎麼檔子事兒……」她說著說著不說了,低著頭在想那納悶兒的事,一直發愣。我想,她是在和我玩「過家家兒」吧?她媽不是說她胡說嗎?要是過家家兒,我倒是有一套玩意兒,小手錶,小算盤,小鈴鐺,都可以拿來一起玩。所以我就說:
「沒關系,我把手錶送給小桂子,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時候回家了。」可是,這時我倒想起媽會派宋媽來找我,便又說「我也要回家了。」
秀貞聽我說要走,她也不發愣了,一面隨著我下了炕,一面說:「那敢情好,先謝謝你啦!看見小桂子叫她回來,外面冷,就說我不罵她,不用怕。」
我點了點頭,答應她,真像有那麼一個小桂子,我認識的。
我一邊走著一邊想,跟秀貞這樣玩,真有意思;假裝有一個小桂子,還給小桂子做衣服。為什麼人家都不許他們的小孩子跟秀貞玩呢?還管她叫瘋子?我想著就回頭去看,原來秀貞還倚著牆看我呢!我一高興就連跑帶跳地回家來。
宋媽正在跟一個老婆子換洋火,房檐底下堆著字紙簍、舊皮鞋、空瓶子。
我進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櫃里找出手錶來。小小圓圓的金錶,鑲著幾粒亮亮的鑽石,上面的針已經不能走動了,媽媽說要修理,可一直放著,我很喜歡這手錶,常常戴在手上玩,就歸了我了。我正站在三屜桌前玩弄著,忽然聽見窗外宋媽正和老婆子在說什麼,我仔細聽,宋媽說:
「後來呢?」
「後來呀,」換洋火的老婆子說:「那學生一去到如今就沒回來!臨走的時候許下的,回他老家賣田賣地,過一個月就回來明媒正娶她。好嘛!這一等就是六年啦!多傻的姑娘,我眼瞧著她瘋的。……」
「說是怎麼著?還生了個孩子?」
「是呀!那學生走的時候,姑娘她媽還不知道姑娘有了,等到現形了,這才趕著送回海淀義地去生的。」
「義地?」
「就是他們惠安義地,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們惠安義地里。原來王家是給義地看墳的,打姑娘的爺爺就看起,後來又讓姑娘她爹來這兒當長班,誰知道出了這么檔子事兒。」
「他們這家子倒是跟惠難有緣,惠難離咱們這兒多遠哪?怎麼就一去不回頭了呢?」
「可遠嘍!」
「那麼生下來的孩子呢?」
「孩子呀,一落地就裹包裹包,趁著天沒亮,送到齊化門城根底下啦!反正不是讓野狗吃了,就是讓人撿去了唄!」
「姑娘打這兒就瘋啦?」
「可不,打這兒就瘋了!可憐她爹媽,這輩子就生下這么個姑娘,唉!」
兩個人說到這兒都不言語了,我這時已經站到屋門口傾聽。宋媽正數著幾包紅頭洋火,老婆子把破爛紙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鼻子里吸溜著清鼻涕。宋媽又說:
「下回給帶點刨花來。那你跟瘋子她們是一地兒的人呀?」
「老親嘍!我大媽娘家二舅屋裡的三姐算是瘋子她二媽,現在還在看墳,他們說的還有錯兒嗎?」
宋媽一眼看見了我,說:
「又聽事兒,你。」
「我知道你們說誰。」我說。
「說誰?」
「小桂子她媽。」
「小桂子她媽?」宋媽哈哈大笑,「你也瘋啦?哪兒來的小桂子她媽呀?」
我也哈哈笑了,我知道誰是小桂子她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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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天氣暖和多了,棉襖早就脫下來,夾襖外面早晚涼就罩上一件薄薄的棉背心,又輕又軟。我穿的新布鞋,前頭打了一塊黑皮子頭,老王媽秀貞她媽,看見我的新鞋說:
「這雙鞋可結實,把我們家的門坎踢爛了,你這雙鞋也破不了!」
惠安館我已經來熟了,會館的大門總是開著一扇,所以我隨時可以溜進來。我說溜進來,因為我總是背著家裡的人偷著來的,他們只知道我常常是隨著宋媽買菜到井窩子找妞兒,一見宋媽進了油鹽店,我就回頭走,到惠安館來。
我今天進了惠安館,秀貞不在屋裡。炕桌上擺著一個大玻璃缸,裡面是幾條小金魚,游來游去。我問王媽:
「秀貞呢?」
「跨院里呢!」
「我去找她。」我說。
「別介,她就來,你這兒等著,看金魚吧!」
我把鼻子頂著金魚缸向里看,金魚一邊游一邊嘴巴一張一張地在喝水,我的嘴也不由得一張一張地在學魚喝水。有時候金魚游到我的面前來,隔著一層玻璃,我和魚鼻子頂牛兒啦!我就這么看著,兩腿跪在炕沿上,都麻了,秀貞還不來。
我翻腿坐在炕沿上,又等了一會,還不見秀貞來,我急了,溜出了屋子,往跨院里去找她。那跨院,彷彿一直都是關著的,我從來也沒見過誰去那裡。我輕輕推開跨院門進去,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棵不知什麼樹,已經長了小小的綠葉子了。院角地上是乾枯的落葉,有的爛了。秀貞大概正在打掃,但是我進去時看見她一手拿著掃帚倚在樹幹上,一手掀起了衣襟在擦眼睛,我悄悄走到她跟前,抬頭看著她。她也許看見我了,但是沒理會我,忽然背轉身子去,伏著樹乾哭起來了,她說:
「小桂子,小桂子,你怎麼不要媽了呢?」
那聲音多麼委屈,多麼可憐啊!她又哭著說:
「我不帶你,你怎麼認得道兒,遠著呢!」
我想起媽媽說過,我們是從很遠很遠的家鄉來的,那裡是個島,四面都是水,我們坐了大輪船,又坐大火車,才到這個北京來。我曾問媽媽什麼時候回去,媽說早著呢,來一趟不容易,多住幾年。那麼秀貞所說的那個遠地方,是像我們的島那麼遠嗎?小桂子怎麼能一個人跑了去?我替秀貞難過,也想念我並不認識的小桂子,我的眼淚掉下來了。在模模糊糊的淚光里,我彷彿看見那騎著大金魚的胖娃娃,是什麼也沒穿啊!
我含著眼淚,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氣,為的不讓我自己哭出來,我揪揪秀貞褲腿叫她:
「秀貞!秀貞!」
她停止了哭聲,滿臉淚蹲下來,摟著我,把頭埋在我的前胸擦來擦去,用我的夾襖和軟軟的背心,擦幹了她的淚,然後她仰起頭來看看我笑了,我伸出手去調順她的揉亂的劉海兒,不由得說:
「我喜歡你,秀貞。」
秀貞沒有說什麼,吸溜著鼻涕站起來。天氣暖和了,她也不穿縛腿棉褲了,現在穿的是一條肥肥的散腿褲。她的腿很瘦嗎?怎麼風一吹那褲子,顯得那麼晃盪。她混身都瘦的,剛才蹲下來伏在我的胸前時,我看那塊後脊背,平板兒似的。
秀貞拉著我的手說:
「屋裡去,幫著拾掇拾掇。」
小跨院里只有這么兩間小房,門一推吱吱口丑口丑的一串尖響,那聲音不好聽,好像有一根刺扎在人心上。從太陽地里走進這陰暗的屋裡來,怪涼的。外屋裡,整整齊齊地擺著書桌,椅子,書架,上面滿是灰土,我心想,應該叫我們宋媽來給撣撣,準保揚起滿屋子的灰。爸爸常常對媽說,為什麼宋媽不用濕布擦,這樣大撣一陣,等一會兒,灰塵不是又落回原來的地方了嗎?但是媽媽總請爸爸不要多嘴,她說這是北京規矩。
走進裡屋去,房間更小一點,只擺了一張床,一個茶幾。床上有一口皮箱,秀貞把箱子打開來,從裡面拿出一件大棉袍,我爸爸也有,是男人的。秀貞把大棉袍抱在胸前,自言自語地說:
「該翻翻添點棉花了。」
她把大棉袍抱出院子去曬,我也跟了去。她進來,我也跟進來。她叫我和她把箱子抬到院子太陽底下曬,裡面只有一雙手套,一頂呢帽和幾件舊內衣。她很仔細地把這幾件零碎衣物攤開來,並且拿起一件條子花紋的褂子對我說:
「我瞧這件褂子只能給小桂子做夾襖里子了。」
「可不是,」我翻開了我的夾襖里給秀貞看:「這也是用我爸爸的舊衣服改的。」
「你也是用你爸爸的?你怎麼知道這衣服就是小桂子她爹的?」秀貞微笑著瞪眼問我,她那樣子很高興,她高興我就高興,可是我怎麼會知道這是小桂子她爹的?她問得我答不出,我斜著頭笑了,她逗著我的下巴還是問:
「說呀!」
我們倆這時是蹲在箱子旁,我很清爽地看著她的臉,劉海兒被風吹倒在一邊,她好像一個什麼人,我卻想不出。我 回答她說:
「我猜的。那麼」我又低聲地問她:「我管小桂子她爹叫什麼呀?」
「叫叔叔呀!」
「我已經有叔叔了。」
「叔叔還嫌多?叫他思康叔叔好了,他排行第三,叫他三叔也行。」 「思康三叔,」我嘴裡念著,「他幾點鍾回家?」
「他呀,」秀貞忽然站起來,緊皺著眉毛斜起頭在想,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快了。走了有個把月了。」
說著她又走進屋,我再跟進去,弄這弄那,又跟出來,搬這搬那,這樣跟出跟進忙得好高興。秀貞的臉這時粉嘟嘟的了,鼻頭兩邊也抹了灰土,鼻子尖和嘴唇上邊滲著小小的汗珠,這樣的臉看起來真好看。
秀貞用袖子抹著她鼻子上的汗,對我說:「英子,給我打盆水來會不會?屋裡要擦擦。」
我連忙說:
「會,會。」 跨院的房子原和門房是在一溜沿的,跨院多了一個門就是了,水缸和盆就放在門房的房檐下。我掀開水缸的蓋子,一勺勺地往臉盆里舀水,聽見屋裡有人和秀貞的媽說話:
「姑娘這程子可好點了嗎?」
「唉!別提了,這程子又鬧了,年年開了春就得鬧些日子,這兩天就是哭一陣子笑一陣子的,可怎麼好!真是……」
「這路毛病就是春天犯得凶。」
我端了一盆水,連晃連灑,潑了我自己一身水,到了跨院屋裡,也就剩不多了。把盆放在椅子上,忽然不知哪兒飄來炒菜香,我聞著這味兒想起了一件事,便對秀貞說:
「我要回家了。」
秀貞沒聽見,只管在抽屜里翻東西。
我是想起回家吃完飯還要到橫胡同去等妞兒,昨天約會好了的。
又涼又濕的褲子,貼在我的腿上,一進門媽媽就罵了:
「就在井窩子玩一上午?我還以為你掉到井裡去了呢?看弄這么一身水!」媽一邊給我換衣服,一邊又說:「打聽打聽北京哪個小學好,也該送進學堂了,聽說廠甸那個師大附小還不錯。」
媽這么說著,我才看見原來爸爸也已經回來了,我弄了一身水,怕爸爸要打罵我,他厲害得很,我縮頭看著爸爸,准備挨打的姿勢,還好他沒注意,吸著煙卷在看報,漫應著說: 「還早呢,急什麼。」
「不送進學堂,她滿街跑,我看不住她。」
「不聽話就打!」爸的口氣好像很兇,但是隨後卻轉過臉來向我笑笑,原來是嚇我呢!他又說:「英子上學的事,等她叔叔來再對他說,由他去管吧!」
吃完飯我到橫胡同去接了妞兒來,天氣不冷了,我和妞兒到空閑著的西廂房裡玩,那裡堆著拆下來的爐子、煙筒,不用的桌椅和床鋪。一隻破藤箱子里,養了最近買的幾只剛孵出來的小油雞,那柔軟的小黃絨毛太好玩了,我和妞兒蹲著玩弄箱里的幾只小油雞。看小雞啄米吃,總是吃,總是吃,怎麼不停啊!
小雞吃不夠,我們可是看夠了,蓋上藤箱,我們站起來玩別的。拿兩個制錢穿在一根細繩子上,手提著,我們玩踢制錢,每一踢,兩個制錢打在鞋幫上「嗒嗒」地響。妞兒踢時腰一扭一扭的,顯得那麼嬌。 這一下午玩得好快樂,如果不是妞兒又到了她吊嗓子的時候,我們不知要玩到多麼久。
爸爸今天買來了新的筆和墨,還有一疊紅描字紙。晚上,在煤油燈底下,他教我描,先念那上面的字:「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爸爸說:
「你一天要描一張,暑假以後進小學,才考得上。」
早上我去惠安館找秀貞,下午妞兒到西廂房裡來找我,晚上描紅字,我這些日子就這么過的。 小油雞的黃毛上長出短短的翅膀來了,我和妞兒喂米喂水又喂菜,宋媽說不要把小雞肚子撐壞了,也怕被野貓給叼了去,就用一塊大石頭壓住藤箱蓋子,不許我們隨便掀開。
妞兒和我玩的時候,嘴裡常常哼哼唧唧的,那天一高興,她竟扭起來了,她扭呀扭呀比來比去,嘴裡唱著:「……開哀開門嗯嗯兒,碰見張秀才哀哀……」
「你唱什麼?這就是吊嗓子嗎?」我問
「我唱的是打花鼓。」妞兒說。
她的興致很好,只管輕輕地唱下去,扭下去,我在一旁看傻了。她忽然對我說:「來!跟我學,我教你。」 「我也會唱一種歌,」不知怎麼,我想我也應當現一現我的本事,一下子想起了爸爸有一回和客人談天數唱的一隻歌,後來爸曾教了我,媽還說爸爸教我這種歌真是沒大沒小呢!
「那你唱,那你唱。」妞兒推著我,我卻又不好意思唱了,她一定要我唱,我只好結結巴巴地用客家話念唱起來:
「想來么事想心肝,緊想心肝緊不安!我想心肝心肝想,正是心肝想心肝……」
我還沒數完呢,妞兒已經笑得擠出了眼淚,我也笑起來了,那幾句詞兒真拗嘴。
「誰教你的?什麼心肝想心肝,心想心肝想的,哈哈哈!這是哪國的歌兒呀!」 我們倆摟在一堆笑,一邊瞎說著心肝心肝的,也鬧不清是什麼意思。
我們真快樂,胡說,胡唱,胡玩,西廂房是我們的快樂窩,我連做夢都想著它。妞兒每次也是玩得夠不夠的才看看窗外,忽然叫道:「可得回去了!」說完她就跑,急得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忽然一連幾天,橫胡同里接不到妞兒了,我是多麼的失望,站在那裡等了又等。我慢慢走向井窩子去,希望碰見她,可是沒有用。下午的井窩子沒那麼熱鬧了,因為送水的車子都是上午來,這時只有附近人家自己推了裝著鉛桶的小車子來買水。
我看見長班老王也推了小車子來,他一趟一趟來好幾趟了,見我一直站在那裡,奇怪地問我: 「小英子,你在這兒發什麼傻?」
我沒有說什麼,我自己心裡的事,自己知道。我說:
「秀貞呢?」我想如果等不到妞兒,就去找秀貞,跨院里收拾得好乾凈了。但是老王沒理我,他裝滿了兩桶水,就推走了。
我正在猶豫著怎麼辦的時候,忽然從西草廠口上,轉過來一個熟悉的影子,那正是妞兒,我多高興!我跑著迎上去,喊道:「妞兒!妞兒!」她竟不理我,就像不認識我,也像沒聽見有人叫她。我很奇怪,跟在她身邊走,但她用手輕輕趕開我,皺著眉頭眨眼,意思叫我走開。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身後幾步遠有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藍布大褂,手提著一個臟了的長布口袋,袋口上露出來我看見是胡琴。 我想這一定是妞兒的爸爸。妞兒常說「我怕我爹打」,「我怕我爹罵」的話,我現在看那樣子就知道我不能跟妞兒再說話了,便轉身走回家,心裡好難受。我口袋裡有一塊化石,可以在磚上寫出白字來,我掏出來,就不由得順著人家的牆上一直畫下去,畫到我家的牆上。心裡想著如果沒有妞兒一起玩,是多麼沒有意思呢!
我剛要叫門,忽然聽見橫胡同里咚咚咚有人跑步聲,原來是妞兒氣喘。
❼ 《城南舊事》中《惠安館》原文
太陽從大玻璃窗透進來,照到大白紙糊的牆上,照到三屜桌上,照到我的小床上來了。我醒了,還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陽光里飛舞著的許多小小的,小小的塵埃。宋媽過來撣窗檯,撣桌子,隨著雞毛撣子的舞動,那道陽光里的塵埃加多了,飛舞得更熱鬧了,我趕忙拉起被來蒙住臉,是怕塵埃把我嗆得咳嗽。
宋媽的雞毛撣子輪到來撣我的小床了,小床上的稜稜角角她都撣到了,撣子把兒碰在床欄上,格格地響,我想罵她,但她倒先說話了:
「還沒睡夠哪!」說著,她把我的被大掀開來,我穿著絨褂褲的身體整個露在被外,立刻就打了兩個噴嚏。她強迫我起來,給我穿衣服。印花斜紋布的棉襖棉褲,都是新做的,棉褲筒多可笑,可以直立放在那裡,就知道那棉花夠多厚了。
媽正坐在爐子邊梳頭,傾著身子,一大把頭發從後脖子順過來,她就用篦子篦呀篦呀的,爐上是一瓶玫瑰色的發油,天氣冷,油凝住了,總要放在爐子上化一化才能擦。
窗外很明亮,干禿的樹枝上落著幾只不怕冷的小鳥,我在想,什麼時候那樹上才能長滿葉子呢?這是我們在北京過的第一個冬天。
媽媽還說不好北京話,她正在告訴宋媽,今天買什麼菜。媽不會說「買一斤豬肉,不要太肥。」她說:「買一斤租漏,不要太回。」
宋媽梳完了頭,用她的油手抹在我的頭發上,也給我梳了兩條辮子。我看宋媽提著籃子要出去了,連忙喊住她:「宋媽,我跟你去買菜。」宋媽說:「你不怕惠難館的瘋子?」
宋媽是順義縣的人,她也說不好北京話,她說成「惠難館」,媽說成「灰娃館」,爸說成「飛安館」,我隨著胡同里的孩子說「惠安館」,到底哪一個對,我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怕惠安館的瘋子?她昨天還沖我笑呢!她那一笑真有意思,要不是媽緊緊拉著我的手,我就會走過去看她,跟她說話了。
惠安館在我們這條胡同的最前一家,三層石台階上去,就是兩扇大黑門凹進去,門上橫著一塊匾,路過的時候爸爸教我念過:「飛安會館」。爸說裡面住的都是從「飛安」那個地方來的學生,像叔叔一樣,在大學里念書。「也在北京大學?」我問爸爸。
「北京的大學多著呢,還有清華大學呀!燕京大學呀!」「可以不可以到飛安不,惠安館里找叔叔們玩一玩?」「做晤得!做晤得!」我知道,我無論要求什麼事,爸終歸要拿這句客家話來拒絕我。我想總有一天我要邁上那三層台階,走進那黑洞洞的大門里去的。
惠安館的瘋子我看見好幾次了,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門口,宋媽或者媽就趕快捏緊我的手,輕輕說:「瘋子!」我們便擦著牆邊走過去,我如果要回頭再張望一下時,她們就用力拉我的胳臂制止我。其實那瘋子還不就是一個梳著油松大辮子的大姑娘,像張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樣!她總是倚著門牆站著,看來來往往過路的人。
是昨天,我跟著媽媽到騾馬市的佛照樓去買東西,媽是去買擦臉的鴨蛋粉,我呢,就是愛吃那裡的八珍梅。我們從騾馬市大街回來,穿過魏染胡同,西草廠,到了椿樹胡同的井窩子,井窩子斜對面就是我們住的這條胡同。
剛一進胡同,我就看見惠安館的瘋子了,她穿了一件絳紫色的棉襖,黑絨的毛窩,頭上留著一排劉海兒,辮子上扎的是大紅絨繩,她正把大辮子甩到前面來,兩手玩弄著辮梢,愣愣地看著對面人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洋槐。干樹枝子上有幾只烏鴉,胡同里沒什麼人。
媽正低頭嘴裡念叨著,準是在算她今天共買了多少錢的東西,好跟無事不操心的爸爸報帳,所以媽沒留神已經走到了「灰娃館」。我跟在媽的後面,一直看瘋子,竟忘了走路。這時瘋子的眼光從洋槐上落下來,正好看到我,她眼珠不動地盯著我,好像要在我的臉上找什麼。她的臉白得發青,鼻子尖有點紅,大概是冷風吹凍的,尖尖的下巴,兩片薄嘴唇緊緊地閉著。
忽然她的嘴唇動了,眼睛也眨了兩下,帶著笑,好像要說話,弄著辮梢的手也向我伸出來,招我過去呢。不知怎麼,我渾身大大地打了一個寒戰,跟著,我就隨著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可是媽回過頭來了,突然把我一拉:「怎麼啦,你?」「嗯?」我有點迷糊。媽看了瘋子一眼,說:「為什麼打哆嗦?是不是怕是不是要溺尿?快回家!」我的手被媽使勁拖拉著。
回到家來,我心裡還惦念著瘋子的那副模樣兒。她的笑不是很有意思嗎?如果我跟她說話我說:「嗯!」她會怎麼樣呢?我愣愣地想著,懶得吃晚飯,實在也是八珍梅吃多了。但是晚飯後,媽對宋媽說:「英子一定嚇著了。」然後給我沏了碗白糖水,叫我喝下去,並且命令我鑽被窩睡覺。
這時,我的辮子梳好了,追了宋媽去買菜,她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她的那條惡心的大黑棉褲,那麼厚,那麼肥,褲腳縛著。別人告訴媽說,北京的老媽子很會偷東西,她們偷了米就一把一把順著褲腰裝進褲兜子,剛好落到縛著的褲腳管里,不會漏出來。我在想,宋媽的肥褲腳里,不知道有沒有我家的白米?
經過惠安館,我向裡面看了一下,黑門大開著,門道里有一個煤球爐子,那瘋子的媽媽和爸爸正在爐邊煮什麼。大家都管瘋子的爸爸叫「長班老王」,長班就是給會館看門的,他們住在最臨街的一間屋子。宋媽雖然不許我看瘋子,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愛看瘋子,打聽瘋子的事,只是不許我聽我看就是了。宋媽這時也向惠安館里看,正好瘋子的媽媽抬起頭來,她和宋媽兩人同時說「吃了嗎?您!」爸爸說北京人一天到晚閑著沒有事,不管什麼時候見面都要問吃了沒有。
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幾步,就是井窩子,這里滿地是水,有的地方結成薄薄的冰,獨輪的水車來一輛去一輛,他們扭著屁股推車,車子吱吱口丑口丑的響,好刺耳,我要堵起耳朵啦!井窩子有兩個人在向深井裡打水,水打上來倒在一個好大的水槽里,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到各家去。井窩子旁住著一個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兒。我這時停在井窩子旁邊不走了,對宋媽說:「宋媽,你去買菜,我等妞兒。」
妞兒,我第一次是在油鹽店裡看見她的。那天她兩只手端了兩個碗,拿了一大枚,又買醬,又買醋,又買蔥,伙計還逗著說:「妞兒,唱一段才許你走!」妞兒眼裡含著淚,手搖晃著,醋都要灑了,我有說不出的氣惱,一下竄到妞兒身旁,插著腰問他們:「憑什麼?」就這樣,我認識了妞兒。
妞兒只有一條辮子,又黃又短,像媽在土地廟給我買的小狗的尾巴。第二次看見妞兒,是我在井窩子旁邊看打水。她過來了,一聲不響地站在我身邊,我們倆相對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等一會兒,我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條小黃辮子了,她又向我笑了笑,指著後面,低低的聲音說:「你就住在那條胡同里?」「嗯。」我說。「第幾個門?」
我伸出手指頭來算了算:「一,二,三,四,第四個門。到我們家去玩。」她搖搖頭說:「你們胡同里有瘋子,媽不叫我去。」
「怕什麼,她又不吃人。」她仍然是笑笑的搖搖頭。妞兒一笑,眼底下鼻子兩邊的肉就會有兩個小漩渦,很好看,可是宋媽竟跟油鹽店的掌櫃說:「這孩子長得俊倒是俊,就是有點薄,眼睛太透亮了,老像水汪著,你看,眼底下有兩個淚坑兒。」
我心裡可是有說不出的喜歡她,喜歡她那麼溫和,不像我一急宋媽就罵我的:「又跳?又跳?小暴雷。」那天她跟我在井窩子邊站一會兒,就小聲地說:「我要回去了,我爹等著我吊嗓子。趕明兒見!」
我在井窩子旁跟妞兒見過幾次面了,只要看見紅棉襖褲從那邊閃過來,我就滿心的高興,可是今天,等了好久都不見她出來,很失望,我的絨褂子口袋裡還藏著一小包八珍梅,要給妞兒吃的。我摸摸,發熱了,包的紙都破爛了,粘乎乎的,宋媽洗衣服時,我還得挨她一頓罵。
我覺得很沒意思,往回家走,我本來想今天見妞兒的話,就告訴她一個好主意,從橫胡同穿過到我家,就用不著經過惠安館,不用怕看見瘋子了。我低頭這么想著,走到惠安館門口了。「嘿!」
嚇了我一跳!正是瘋子。咬著下嘴唇,笑著看我。她的眼睛真透亮,一笑,眼底下就像宋媽說的,怎麼也有兩個淚坑兒呀!我想看清楚她,我是多麼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的。我不由得對著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階。太陽照在她的臉上,常常是蒼白的顏色,今天透著亮光了。她揣在短棉襖里的手伸出來拉住我的手,那麼暖,那麼軟。我這時看看胡同里,沒有一個人走過。真奇怪,我現在怕的不是瘋子,倒是怕人家看見我跟瘋子拉手了。
「幾歲了?」她問我。「嗯六歲。」「六歲!」她很驚奇地叫了一聲,低下頭來,忽然撩起我的辮子看我的脖子,在找什麼。「不是。」她喃喃地自己說話,接著又問我:「看見我們小桂子沒有?」「小桂子?」我不懂她在說什麼。
這時大門里瘋子的媽媽出來了,皺著眉頭怪著急地說:「秀貞,可別把人家小姑娘嚇著呀!」又轉過臉來對我說:「別聽她的,胡說呢!回去吧!等回頭你媽不放心,嗯,聽見沒有?」她說著,用手揚了揚,叫我回去。
我抬頭看著瘋子,知道她的名字叫秀貞了。她拉著我的手,輕搖著,並不放開我。她的笑,增加了我的勇氣,我對老的說:「不!」「小南蠻子兒!」秀貞的媽媽也笑了,輕輕地指點著我的腦門兒,這準是一句罵我的話,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的口氣對媽說「他們這些北仔鬼」是一樣的吧!「在這玩不要緊,你家來了人找,可別賴是我們姑娘招的你。」
「我不說的啦!」何必這么囑咐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都知道。媽媽打了一隻金鐲子,藏在她的小首飾箱里,我從來不會告訴爸爸。「來!」秀貞拉著我往裡走,我以為要到裡面那一層一層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學的叔叔們玩呢,原來她把我帶進了他們住的門房。
屋裡可不像我家裡那麼亮,玻璃窗小得很,臨窗一個大炕,炕中間擺了一張矮桌,上面堆著活計和針線盒子。秀貞從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沒做完的衣服,朝我身上左比右比,然後高興地對走進來的她的媽媽說:
「媽,您瞧,我怎麼說的,剛合適!那麼就開領子吧。」說著,她又找了一根繩子繞著我的脖子量,我由她擺布,只管看牆上的那張畫,那畫的是一個白胖大娃娃,沒有穿衣服,手裡捧著大元寶,騎在一條大大的紅魚上。
秀貞轉到我的面前來,看我仰著頭,她也隨著我的眼光看那張畫,滿是那麼回事地說:「要看炕上看去,看我們小桂子多胖,那陣兒才八個月,騎著大金魚,滿屋裡轉,玩得飯都不吃,就這么淘……」「行啦行啦!不害臊!」秀貞正說得高興,我也聽得糊里糊塗,長班老王進來了,不耐煩地瞪了秀貞一眼說她。秀貞不理會她爸爸,推著我脫鞋上炕,湊近在畫下面,還是只管說:
「飯不吃,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老是急著找她爹去,我說了多少回都不聽,我說等我給多做幾件衣服穿上再去呀!今年的襯褂倒是先做好了,背心就差縫鈕子了。這件棉襖開了領子馬上就好。可急的是什麼呀!真叫人納悶兒,到底是怎麼檔子事兒……」
她說著說著不說了,低著頭在想那納悶兒的事,一直發愣。我想,她是在和我玩「過家家兒」吧?她媽不是說她胡說嗎?要是過家家兒,我倒是有一套玩意兒,小手錶,小算盤,小鈴鐺,都可以拿來一起玩。所以我就說:
「沒關系,我把手錶送給小桂子,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時候回家了。」可是,這時我倒想起媽會派宋媽來找我,便又說「我也要回家了。」
秀貞聽我說要走,她也不發愣了,一面隨著我下了炕,一面說:「那敢情好,先謝謝你啦!看見小桂子叫她回來,外面冷,就說我不罵她,不用怕。」我點了點頭,答應她,真像有那麼一個小桂子,我認識的。
我一邊走著一邊想,跟秀貞這樣玩,真有意思;假裝有一個小桂子,還給小桂子做衣服。為什麼人家都不許他們的小孩子跟秀貞玩呢?還管她叫瘋子?我想著就回頭去看,原來秀貞還倚著牆看我呢!我一高興就連跑帶跳地回家來。宋媽正在跟一個老婆子換洋火,房檐底下堆著字紙簍、舊皮鞋、空瓶子。
我進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櫃里找出手錶來。小小圓圓的金錶,鑲著幾粒亮亮的鑽石,上面的針已經不能走動了,媽媽說要修理,可一直放著,我很喜歡這手錶,常常戴在手上玩,就歸了我了。我正站在三屜桌前玩弄著,忽然聽見窗外宋媽正和老婆子在說什麼,我仔細聽,宋媽說:「後來呢?」
「後來呀,」換洋火的老婆子說:「那學生一去到如今就沒回來!臨走的時候許下的,回他老家賣田賣地,過一個月就回來明媒正娶她。好嘛!這一等就是六年啦!多傻的姑娘,我眼瞧著她瘋的。……」
「說是怎麼著?還生了個孩子?」「是呀!那學生走的時候,姑娘她媽還不知道姑娘有了,等到現形了,這才趕著送回海淀義地去生的。」「義地?」「就是他們惠安義地,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們惠安義地里。原來王家是給義地看墳的,打姑娘的爺爺就看起,後來又讓姑娘她爹來這兒當長班,誰知道出了這么檔子事兒。」
「他們這家子倒是跟惠難有緣,惠難離咱們這兒多遠哪?怎麼就一去不回頭了呢?」「可遠嘍!」「那麼生下來的孩子呢?」「孩子呀,一落地就裹包裹包,趁著天沒亮,送到齊化門城根底下啦!反正不是讓野狗吃了,就是讓人撿去了唄!」
「姑娘打這兒就瘋啦?」「可不,打這兒就瘋了!可憐她爹媽,這輩子就生下這么個姑娘,唉!」兩個人說到這兒都不言語了,我這時已經站到屋門口傾聽。宋媽正數著幾包紅頭洋火,老婆子把破爛紙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鼻子里吸溜著清鼻涕。宋媽又說:「下回給帶點刨花來。那你跟瘋子她們是一地兒的人呀?」
「老親嘍!我大媽娘家二舅屋裡的三姐算是瘋子她二媽,現在還在看墳,他們說的還有錯兒嗎?「宋媽。」「小桂子她媽?」宋媽哈哈大笑,「你也瘋啦?哪兒來的小桂子她媽呀?」我也哈哈笑了,我知道誰是小桂子她媽呀!
拓展資料:
主要內容:
這個小故事主要講了 住在北京城南惠安館附近的 英子的生活和兩個好朋友。一個是住在惠安館的瘋子秀貞,一個是在油鹽店認識的小朋友叫妞兒。原來這兩人是母女,為尋找小桂子的親生父親,母女倆相依為命死在火車輪下。如此殘忍的一幕,點亮了英子的那顆心,從而讓英子變得更具有同情心。
作品簡介:
《城南舊事》以1994年台灣格林繪本版為藍本,收入關維興先生七十餘幅美輪美奐的水彩插圖;據其他版本做了全面校訂,邀專家對書中名物、方言進行考據;請上海電影譯制廠配音演員狄菲菲將全書錄制為時長近八個小時的有聲書;以便攜小開本三冊套裝 和大開本布面精裝 兩個版本出版,滿足大家的不同需求。
《城南舊事》是林海音女士獨步文壇半個多世紀的經典作品,自1960年出版以來,再版無數次,感動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
在書中,林海音以她超逸的文字風格,饒具魔力的文筆,通過主角小英子童稚的雙眼,觀看大人世界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一種說不出來的天真自然,道盡人世復 雜的情感。林海音更將英子眼中的北京南城風光融入字里行間,在展現真實熱鬧的市民生活之餘,更為讀者架設出一個明晰的時空背景。全書在淡淡的憂傷中散發出 一股濃濃的詩意。
作者簡介:
林海音(1918年-2001年),原名林含英 ,女,1918年出生於日本大阪,台灣苗栗縣頭份鎮人,祖籍廣東蕉嶺,著名作家 。
1921年林海音隨父母返回台灣。1923年隨父母遷到北京,定居城南。1948年回到台灣,開始文學創作。曾擔任《世界日報》記者、編輯,主持《聯合報》副刊10年。一生創作了多部長篇小說和短篇小說集。林海音於1994年榮獲"世界華文作家協會"及"亞華作家文藝基金會"頒贈的"向資深華文作家致敬獎",於1998年獲"世界華文作家大會"頒"終身成就獎"。
其自傳體長篇小說《城南舊事》,於1999年獲第二屆五四獎"文學貢獻獎",德文版獲瑞士頒贈"藍眼鏡蛇獎"。她所創立的純文學出版社(1968-1995)堪稱中國第一個文學專業出版社,曾出版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好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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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舊事
作者:城南夜雨
新書《帝國興亡錄》開寫
更新時間2011-5-13 12:04:20 字數:25
新書《帝國興亡錄》開寫,起點書號:1967729。
新書《帝國興亡錄》,請支持
更新時間2011-5-14 15:20:49 字數:23
新書《帝國興亡錄》,起點書號:1967729。
第一章 火車命案
更新時間2008-9-2 15:36:53 字數:2346
李維最近頗為不順,剛剛辭了職,主要是在工作上和部門領導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感覺也難在公司待下去了,乾脆休息一段時間算了。呆在S市感覺發慌,乾脆回老家。
李維輕松買到一張硬卧下鋪票,下午3:00就上了火車。上車後發現車廂很空,看來這個時節,客流量不多。硬卧車廂裡面人很少,中鋪和下鋪基本沒有人,放好行李,一頭倒在鋪上,休息一下。
「小同志你好,對面鋪上沒有人吧」,一個聲音打斷了李維的小憩,李維奇怪的抬頭看了對方一下,這個年頭稱呼人「同志」的情況可不多。
很意外,李維看到一個老人,頭發已經花白,穿一身深灰色的西裝,但感覺很乾練、精神。
「噢,沒有人,我這邊是30號,對面的鋪應該是33號吧。您的車票多少號,是對面嗎?」李維剛才有些失神。
「火車快開了,估計不會有人了,我先用一下吧」。他麻利的放好行李,也躺下休息了。
轉眼6點半,李維起床吃點東西。看見那個老人還在床上閉這眼睛。「老先生,您晚上不用吃飯嗎?我這里還有些水果,您不要嘗嘗」
「不用了,小同志。我再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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