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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達瑟與達戈
作者:阿來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
出版年份:2021-6
頁數:278
內容簡介:
與《塵埃落定》雙峰並峙的史詩巨作《機村史詩》·第三部
為茅盾文學獎得主阿來贏得「第七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作家獎」
相比於《塵埃落定》,阿來傾注了更多心血、也更喜歡的機村史詩
表達對人與自然、政治與文化、理想與信仰、和諧與進步問題的思考
以花瓣式立體結構,呈現藏族山村變遷史。以豐沛的詩意之筆,書寫時代大潮中孤立無援個體的抉擇與命運
【內容簡介】
《達瑟與達戈》是阿來繼《塵埃落定》之後創作的重量級長篇六部曲《機村史詩》的第三部。「機」在藏語里是種子的意思。六部曲的每一部既獨立成篇,又彼此銜聯,共同呈現了一幅立體式的藏族鄉村圖景。這不是一曲舊鄉村的輓歌,而是時代巨變下,一個個人的命運故事。
在本書中,當機村所有的年輕人都在企盼著外面的世界時,大學生達瑟卻回到了機村,整日蝸居在樹屋讀書,不斷思考著書本無法給出答案的問題。軍官達戈與色嫫相愛痴纏一生,為了愛情甘願拋棄一切,來到機村做個獵人。兩個年輕人像冰與火,利箭與獵槍,大樹與堡壘,慢慢成為時代變化中兩個「不合時宜」的人。當第一棵樺樹被砍倒,當第一枚獵殺猴子的子彈發出,人與自然的關系就已經變了;而達瑟與達戈這對昔日好友,他們的命運也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
【名人推薦】
「阿來是邊地文明的勘探者和守護者。他的寫作,旨在辨識一種少數族裔的聲音以及這種聲音在當代的回響。阿來持續為一個地區的靈魂和照亮這些靈魂所需要的儀式寫作,就是希望那些在時代大潮面前孤立無援的個體不致失語。」——「第七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作家獎」授獎辭
「我認為《機村史詩》比《塵埃落定》寫得好:《塵埃落定》寫藏區,我們或許覺得那就是我們想像的藏區——神的、半神半人的世界;而《空山》寫藏區,阿來按下雲頭,寫了人的世界。人有大有小,但終究都是人,承受著與我們內容相同、但前提和節奏不同的現代歷史。畫神容易畫人難,《空山》比《塵埃落定》難。」——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文學評論家 李敬澤
「阿來的《機村史詩》讓人想到一句話:偉大的作品都有一個平靜的外貌。」——作家 馬原
「阿來在這里沒有標榜和渲染藏區的風土和民俗的特異性的奧妙,而是將這些民俗和風土放在具體而微的語境中追尋它的具體的展開,阿來沒有一種超越時間的神秘的空間性的無限的展開,而是回到了具體的歷史中去嘗試思考民俗與風土的具體的意義,也讓我們有機會從一個另類的視角再思『現代性』。」——北京大學教授 張頤武
「古樸的藏區村落被置於一個大變亂的時代,生出奇異的圖像,許多場面成為寓言——政治的,社會的,以及時代的。如阿來所言,此時的『鄉村已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中華讀書報》年度10佳圖書評語
「《空山》的書名是到了最後阿來給的,它有些禪意,但不是『空山新雨後』那種細膩綿長。也不是『空山不見人』的那種虛飄悠遠。……這樣動人心魄的情節,是阿來式的,他對現實的悲憫,對文學宗教般的情感,使《空山》氣象不凡。」——《人物》雜志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阿來,著名作家,茅盾文學獎獲得者。1959年出生於四川省阿壩藏區的馬爾康縣,畢業於馬爾康師范學院。曾任成都《科幻世界》雜志主編、總編和社長,現任四川省作家協會主席。
1982年開始詩歌創作,後轉向小說。主要作品有:詩集《梭磨河》,小說集《舊年的血跡》《月光下的銀匠》,長篇散文《大地的階梯》《草木的理想國》,長篇小說《塵埃落定》、《機村史詩》(六部曲)、《格薩爾王》、《瞻對》、《雲中記》等。
2000年,第一部長篇小說《塵埃落定》獲得「第五屆茅盾文學獎」。2009年,憑《機村史詩》(六部曲)獲得「第七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作家獎」。2018年《蘑菇圈》獲「第七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獎」。2019年《雲中記》榮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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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新浪讀書)唐達天、汪宛夫談長篇小說《種》
2010年11月,著名作家汪宛夫長篇新作《種》隆重上市。這部別具一格的浙西風俗文化小說,給當代文壇豎起了一面風俗小說、文化小說的醒目大旗。清風徐徐,旌旗獵獵,在廣大讀者中迅速掀起了一股解讀神秘風俗、追尋浙西文化的閱讀熱潮。
今天,我們特地邀請著名作家唐達天先生和長篇小說《種》作者汪宛夫先生一起對話,暢談風俗文化小說的創作背景和文學價值,為廣大讀者挑燈引路,助推全民閱讀能力和水平的提升。
唐達天:縱觀中國的鄉土小說,都與地域文化和當地風俗有關,魯迅如此,沈從文亦如此,他們為中國現代文學留下了許多名篇佳作,很難有人超越。但是,這並不妨礙後來的作家循著他們的路繼續寫作,所以,才有了《白鹿原》《秦腔》等名作。在當下,要寫一部幾十萬字的家族民俗小說需要冒很大的寫作風險,搞不好,就會寫砸,出版的可能性更是渺茫。讓我驚奇的是,像您這樣一位暢銷書作家,居然會爆出一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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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鑿空
作者:劉亮程
豆瓣評分:8.5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
出版年份:2013-11-1
頁數:440
內容簡介:《鑿空》(長篇小說)
《鑿空》是劉亮程長篇小說處女作,榮獲《亞洲周刊》2010年度十大長篇小說獎,是第八屆茅盾文學獎強力入圍作品。全書以魔幻現實的筆法描寫了一個古老村莊里一系列看似荒誕又真實的故事。在迅速崛起的現代城市和石油井架的包圍下,大規模的工業挖掘和村民們的地下挖掘,為世人留下了一個即將被徹底鑿空的村莊。
劉亮程親自修訂後,為精裝珍藏版《鑿空》寫道——
《鑿空》寫一個聾子耳朵里的聲音世界。書中那個孤獨的傾聽者,耳朵閉住,眼睛張開,清醒地看著這個曾經聽到的世界。這是一場夢魘。在我早年的許多夢里,我被魘住,嘴大張,喊不出來。《鑿空》里那個聾子把魘住的聲音都喊出來了。一個地方的真實聲音,也許在別人看來就是荒誕的夢。
作者簡介:劉亮程
1962年生,新疆沙灣縣人。種過地,放過羊,當過十多年農機管理員,現任新疆作協副主席,被譽為「鄉村哲學家」和「20世紀中國最後的散文家」,是繼沈從文、汪曾祺之後,當代作品最經典,最常銷的鄉土文學作家。
著有詩集《曬曬黃沙梁的太陽》,散文集《一個人的村莊》《在新疆》及長篇散文《虛土》,長篇小說《鑿空》等。《鳥叫》《我改變的事物》《對一朵花微笑》《寒風吹徹》《今生今世的證據》等多篇作品入選內地和香港小學、中學、大學教材。
劉亮程的寫作賡續著中國悠久燦爛的散文傳統。他單純而豐饒的生命體驗來自村莊和田野,以中國農民在蒼茫大地上的生死衰榮,庄嚴地揭示了民族生活中素樸的真理,在對日常歲月的詩意感悟中通向「人的本來」。他的語言素淡、明澈,充滿欣悅感和表達事物的微妙肌理,展現了漢語所獨具的純真和瑰麗。
——馮牧文學獎授獎詞
這些年來,劉亮程醉心於新疆的風土人情、民俗文化,慢慢地感受、慢慢地記錄。他的寫作姿態、講述節奏,乃至關注的切入點,都呈現出獨到之處。他寫耳聞目睹的新疆風物、凡人軼事,也寫自己的親情、交遊、內心觸動,但他往往透過上述內容,深入到人的精神世界、信仰層面,深入到風景和遺跡背後的地理歷史背景。
——《中華讀書報》2012十大好書評語
劉亮程是中國二十世紀的最後一位散文家……他的作品,陽光充沛,令人想起高更筆下的塔西提島,但是又沒有那種原始的浪漫情調,在那裡夾雜地生長著的,是一種困苦,一種危機,一種天命中的無助、快樂和幸福。
——林賢治(40後代表作家,著名學者)
真是很少讀到這么樸素、沉靜而又博大、豐富的文字了。我真是很驚訝作者是怎麼在黃沙滾滾的曠野里,同時獲得里對生命和語言如此深刻的體驗。在這片垃圾遍地、精神腐敗、互相復制的沙漠上,談到劉亮程的這組散文,真有來到綠洲的喜悅和安慰。
——李銳(50後代表作家,著名小說家)
劉亮程是一個善意到家的人,他對世界沒有什麼苛刻的要求,到處都充滿了歡喜,他見什麼都很歡喜,見什麼都順眼,哪怕是一隻偷吃他麥穗的老鼠他也很順眼,哪怕是一隻吸了他血的蚊子,他也很順眼,在他身上睡覺的蟲子,他同樣順眼。這種順眼正是源自他內心的善意。他以這種善意與世界相處。
——摩羅(60後代表作家,著名學者)
他站在村莊中心,目不斜視,緩緩寫盡一切溫暖的踏實的事物:人畜共處的村莊,柔軟歡欣的日常生活細節,古老莊嚴的秩序,公平而優美的命運。一隻手寫出,一隻手遮蓋,像呵護火苗一樣呵護一個一個的字眼,待它們漸漸站穩了才松開手,看著它們一個一個孤零零地站在無邊無際的空曠世界裡,一動也不敢動。
——李娟(70後代表作家)
我總是喜歡讀一些和自己的生活比較貼近的文章,可是劉亮程的書是個例外。我是個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對農村最大的印象就是大片大片的田野以及田野上七零八落的牲口。可是劉亮程卻將他居住的村莊寫出了世外桃源的味道,甚至有點伊甸園的味道。
——郭敬明(80後代表作家)
《鑿空》是一部描寫中國式孤獨的罕見作品……令人讀時欣喜連連,掩卷又惆悵不已。在這死寂般村子的地下進行著熱火朝天的挖鑿活動,尋寶的農民在鑿,油田工人在鑿,考古專家在鑿,盜墓賊在鑿,礦工在鑿,工程隊在鑿,管道工在鑿,光纜工也在鑿。人人為財富而鑿,為極端功利目的而鑿。但在他們中間卻有一個「為鑿而鑿」的人,那就是農民張旺財,其動力來自人類「鑿空」的本能,似乎只有不停地挖掘,才能平息心中難言的渴望……
——《亞洲周刊》2010年度十大長篇小說授獎詞
所獲獎項
2001年,《一個人的村莊》,第二屆馮牧文學獎
2009年,《虛土》,天山文藝獎
2011年,《鑿空》,《亞洲周刊》2010十大長篇小說
2011年,《鑿空》,入圍第八屆茅盾文學獎
2013年,《在新疆》,《中華讀書報》2012年度十大好書
⑷ 兒童文學作品《尋找魚王》在線閱讀
內容推薦:
在寧靜而美麗的深山村落里,家家戶戶流傳著「魚王」的傳說,人們說他是魚鷹之子,捕魚的曠世高手,卻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一個八歲的孩子在
父親的陪伴下出門遠游、苦苦尋找「魚王」學藝,找到了傳說中的老魚王,也從老人的口中得知了魚王家族一段精彩離奇、不為人知的民間傳奇歷史。在這段故事
中,男孩經歷了愛與人生的洗禮,最終成長為新的魚王傳人。唯美寂靜的深山,大雪皚皚的山間小屋裡,善良純凈的孩子和飽經滄桑的老人共同譜寫了寧靜壯美的生
命畫卷。
《尋找魚王》是一部純凈唯美、帶有幻想色彩的兒童文學作品。作家為當代的小讀者還原了一段被人遺忘的民間歷史,為孩子們書寫了一個富有中華傳統文化價值的傳奇故事,令小讀者在富有民俗韻味和地域風情的故事中,體味愛與生命的深遠況味。
作者簡介:
張煒,1956年11月出生於山東省龍口市,原籍棲霞縣。1973年開始小說和詩歌創作。
作品有長篇小說《古船》《九月寓言》《外省書》《遠河遠山》《柏慧》《能不憶蜀葵》《醜行或浪漫》《刺蝟歌》及《你在高原》等19部;散文《張
煒散文年編》20部;文論《精神的背景》《當代文學的精神走向》《午夜來獾》;詩《松林》《歸旅記》等。2014年作家出版社出版48卷本《張煒文集》。
1999年《古船》分別被兩岸三地評為「世界華語小說百年百強」和「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圖書」,作者與《九月寓言》分別被評為「九十年代最具
影響力十作家十作品」。《聲音》《一潭清水》《九月寓言》《外省書》《能不憶蜀葵》《魚的故事》《醜行或浪漫》《少年與海》《刺蝟歌》等作品分別獲得多種
獎項。新作《你在高原》獲鄂爾多斯文學大獎、華語傳媒傑出作家大獎、中國出版集團特別獎、茅盾文學獎、《亞洲周刊》年度華文小說之首等十餘種獎項。
馬岱姝,四川成都人,畢業於倫敦中央聖馬丁藝術設計學院,獲設計碩士學位。曾經為多本中、英文雜志和文學圖書創作封面和插畫,曾奪得企鵝中國公司舉辦的圖書封面設計大賽第一名。《樹葉》榮獲2014年第八屆英國切爾滕納姆插畫獎,目前居住在巴塞羅那。
⑸ 感受中國民俗文化(六)小說txt全集免費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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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中國民俗文化(六)
中國文化自成一獨特的系統,這已是今天中外大多數學人所共同承認的歷史事實。在西方文化的對照之下,這一文化系統的獨特性更是無所遁形。但是文化的范圍幾乎是至大無外的;我們很難用幾句簡單扼要的話把中國文化的特性刻畫得恰如其分。近幾十年來,討論中西文化異同的文字多至不可勝數,真是陷入了墨子所謂「一人一義,十人十義」的紛亂狀態。不過如果越過語言的層次,我們便不難發現各家的說法在表面上雖然分歧很大,實際上卻未必互不相容。與西方文化相比較,中國文化幾乎在每一方面都表現出它的獨特形態。因此觀察者從任何角度著眼,都可以捕捉到這種獨特形態的一個面相。這是眾說紛壇的根本起因。只要觀察者不堅持以偏概全,則觀點越多,越能彰顯中國文化的特性。
「中國傳統文化」已完全失去了歷史進步性和適應性,但是由於中國畢竟沒有經過類似西方文藝復興及啟蒙運動、新教運動等長期、徹底的對自己古代文化的深刻自我改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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⑹ 有描寫民俗文化的小說么比方說:魯迅的《社戲》 沈從文的《端午日》,有的話請將全文復制到這兒
我在倒數上去的二十年中,只看過兩回中國戲,前十年是絕不看,因為沒有看戲的意思和機會,那兩回全在後十年,然而都沒有看出什麼來就走了。
第一回是民國元年我初到北京的時候,當時一個朋友對我說,北京戲最好,你不去見見世面么?我想,看戲是有味的,而況在北京呢。於是都興致勃勃的跑到什麼園,戲文已經開場了,在外面也早聽到冬冬地響。我們挨進門,幾個紅的綠的在我的眼前一閃爍,便又看見戲台下滿是許多頭,再定神四面看,卻見中間也還有幾個空座,,擠過去要坐時,又有人對我發議論,我因為耳朵已經喤的響著了,用了心,才聽到他是說「有人,不行!」
我們退到後面,一個辮子很光的卻來領我們到了側面,指出一個地位來。這所謂地位者,原來是一條長凳,然而他那坐板比我的上腿要狹到四分之三,他的腳比我的下腿要長過三分之二。我先是沒有爬上去的勇氣,接著便聯想到私刑拷打的刑具,不由的毛骨悚然的走出了。
走了許多路,忽聽得我的朋友的聲音道,「究竟怎的?」我回過臉去,原來他也被我帶出來了。他很詫異的說,「怎麼總是走,不答應?」我說,「朋友,對不起,我耳朵只在冬冬喤喤的響,並沒有聽到你的話。」
後來我每一想到,便很以為奇怪,似乎這戲太不好,——否則便是我近來在戲台下不適於生存了。
第二回忘記了那一年,總之是募集湖北水災捐而譚叫天⑵還沒有死。捐法是兩元錢買一張戲票,可以到第一舞台去看戲,扮演的多是名角,其一就是小叫天。我買了一張票,本是對於勸募人聊以塞責的,然而似乎又有好事家乘機對我說了些叫天不可不看的大法要了。我於是忘了前幾年的冬冬喤喤之災,竟到第一舞台去了,但大約一半也因為重價購來的寶票,總得使用了才舒服。我打聽得叫天出台是遲的,而第一舞台卻是新式構造,用不著爭座位,便放了心,延宕到九點鍾才去,誰料照例,人都滿了,連立足也難,我只得擠在遠處的人叢中看一個老旦在台上唱。那老旦嘴邊插著兩個點火的紙捻子,旁邊有一個鬼卒,我費盡思量,才疑心他或者是目連⑶的母親,因為後來又出來了一個和尚。然而我又不知道那名角是誰,就去問擠小在我的左邊的一位胖紳士。他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了我一眼,說道,「龔雲甫⑷!」我深愧淺陋而且粗疏,臉上一熱,同時腦里也制出了決不再問的定章,於是看小旦唱,看花旦唱,看老生唱,看不知什麼角色唱,看一大班人亂打,看兩三個人互打,從九點多到十點,從十點到十一點,從十一點到十一點半,從十一點半到十二點,——然而叫天竟還沒有來。
我向來沒有這樣忍耐的等待過什麼事物,而況這身邊的胖紳士的吁吁的喘氣,這台上的冬冬喤喤的敲打,紅紅綠綠的晃盪,加之以十二點,忽而使我省誤到在這里不適於生存了。我同時便機械的擰轉身子,用力往外只一擠,覺得背後便已滿滿的,大約那彈性的胖紳士早在我的空處胖開了他的右半身了。我後無迴路,自然擠而又擠2,終於出了大門。街上除了專等看客的車輛之外,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了,大門口卻還有十幾個人昂著頭看戲目,別有一堆人站著並不看什麼,我想:他們大概是看散戲之後出來的女人們的,而叫天卻還沒有來……
然而夜氣很清爽,真所謂「沁人心脾」,我在北京遇著這樣的好空氣,彷彿這是第一遭這一夜,就是我對於中國戲告了別的一夜,此後再沒有想到他,即使偶而經過戲園,我們也漠不相關,精神上早已一在天之南一在地之北了。
但是前幾天,我忽在無意之中看到一本日本文的書,可惜忘記了書名和著者,總之是關於中國戲的。其中有一篇,大意彷彿說,中國戲是大敲,大叫,大跳,使看客頭昏腦眩,很不適於劇場,但若在野外散漫的所在,遠遠的看起來,也自有他的風致。我當時覺著這正是說了在我意中而未曾想到的話,因為我確記得在野外看過很好的戲,到北京以後的連進兩回戲園去,也許還是受了那時的影響哩。可惜我不知道怎麼一來,竟將書名忘卻了。
至於我看好戲的時候,卻實在已經是「遠哉遙遙」的了,其時恐怕我還不過十一二歲。我們魯鎮的習慣,本來是凡有出嫁的女兒,倘自己還未當家,夏間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那時我的祖母雖然還康建,但母親也已分擔了些家務,所以夏期便不能多日的歸省了,只得在掃墓完畢之後,抽空去住幾天,這時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親住在外祖母的家裡。那地方叫平橋村,是一個離海邊不遠,極偏僻的,臨河的小村莊;住戶不滿三十家,都種田,打魚,只有一家很小的雜貨店。但在我是樂土:因為我在這里不但得到優待,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⑸了。
和我一同玩的是許多小朋友,因為有了遠客,他們也都從父母那裡得了減少工作的許可,伴我來游戲。在小村裡,一家的客,幾乎也就是公共的。我們年紀都相仿,但論起行輩來,卻至少是叔子,有幾個還是太公,因為他們合村都同姓,是本家。然而我們是朋友,即使偶而吵鬧起來,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少少,也決沒有一個會想出「犯上」這兩個字來,而他們也百分之九十九不識字。
我們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掘來穿在銅絲做的小鉤上,伏在河沿上去釣蝦。蝦是水世界裡的獃子,決不憚用了自己的兩個鉗捧著鉤尖送到嘴裡去的,所以不半天便可以釣到一大碗。這蝦照例是歸我吃的。其次便是一同去放牛,但或者因為高等動物了的緣故罷,黃牛水牛都欺生,敢於欺侮我,因此我也總不敢走近身,只好遠遠地跟著,站著。這時候,小朋友們便不再原諒我會讀「秩秩斯干」,卻全都嘲笑起來了。
至於我在那裡所第一盼望的,卻在到趙庄去看戲。趙庄是離平橋村五里的較大的村莊;平橋村太小,自己演不起戲,每年總付給趙庄多少錢,算作合做的。當時我並不想到他們為什麼年年要演戲。現在想,那或者是春賽,是社戲⑹了。
就在我十一二歲時候的這一年,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不料這一年真可惜,在早上就叫不到船。平橋村只有一隻早出晚歸的航船是大船,決沒有留用的道理。其餘的都是小船,不合用;央人到鄰村去問,也沒有,早都給別人定下了。外祖母很氣惱,怪家裡的人不早定,絮叨起來。母親便寬慰伊,說我們魯鎮的戲比小村裡的好得多,一年看幾回,今天就算了。只有我急得要哭,母親卻竭力的囑咐我,說萬不能裝模裝樣,怕又招外祖母生氣,又不準和別人一同去,說是怕外祖母要擔心。
總之,是完了。到下午,我的朋友都去了,戲已經開場了,我似乎聽到鑼鼓的聲音,而且知道他們在戲台下買豆漿喝。
這一天我不釣蝦,東西也少吃。母親很為難,沒有法子想。到晚飯時候,外祖母也終於覺察了,並且說我應當不高興,他們太怠慢,是待客的禮數里從來沒有的。吃飯之後,看過戲的少年們也都聚攏來了,高高興興的來講戲。只有我不開口;他們都嘆息而且表同情。忽然間,一個最聰明的雙喜大悟似的提議了,他說,「大船?八叔的航船不是回來了么?」十幾個別的少年也大悟,立刻攛掇起來,說可以坐了這航船和我一同去。我高興了。然而外祖母又怕都是孩子,不可靠;母親又說是若叫大人一同去,他們白天全有工作,要他熬夜,是不合情理的。在這遲疑之中,雙喜可又看出底細來了,便又大聲的說道,「我寫包票!船又大;迅哥兒向來不亂跑;我們又都是識水性的!」
2007-7-9 18:43 回復
誠然!這十多個少年,委實沒有一個不會鳧水的,而且兩三個還是弄潮的好手。
外祖母和母親也相信,便不再駁回,都微笑了。我們立刻一哄的出了門。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輕鬆了,身體也似乎舒展到說不出的大。一出門,便望見月下的平橋內泊著一隻白篷的航船,大家跳下船,雙喜拔前篙,阿發拔後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艙中,較大的聚在船尾。母親送出來吩咐「要小心」的時候,我們已經點開船,在橋石上一磕,退後幾尺,即又上前出了橋。於是架起兩支櫓,一支兩人,一里一換,有說笑的,有嚷的,夾著潺潺的船頭激水的聲音,在左右都是碧綠的豆麥田地的河流中,飛一般徑向趙庄前進了。
兩岸的豆麥和河底的水草所發散出來的清香,夾雜在水氣中撲面的吹來;月色便朦朧在這水氣里。淡黑的起伏的連山,彷彿是踴躍的鐵的獸脊似的,都遠遠的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卻還以為船慢。他們換了四回手,漸望見依稀的趙庄,而且似乎聽到歌吹了,還有幾點火,料想便是戲台,但或者也許是漁火。
那聲音大概是橫笛,宛轉,悠揚,使我的心也沉靜,然而又自失起來,覺得要和他彌散在含著豆麥蘊藻之香的夜氣里。
那火接近了,果然是漁火;我才記得先前望見的也不是趙庄。那是正對船頭的一叢松柏林,我去年也曾經去遊玩過,還看見破的石馬倒在地下,一個石羊蹲在草里呢。過了那林,船便彎進了叉港,於是趙庄便真在眼前了。
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臨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戲台,模胡在遠處的月夜中,和空間幾乎分不出界限,我疑心畫上見過的仙境,就在這里出現了。這時船走得更快,不多時,在台上顯出人物來,紅紅綠綠的動,近台的河裡一望烏黑的是看戲的人家的船篷。
「近台沒有什麼空了,我們遠遠的看罷。」阿發說。
這時船慢了,不久就到,果然近不得台旁,大家只能下了篙,比那正對戲台的神棚還要遠。其實我們這白篷的航船,本也不願意和烏篷的船在一處,而況沒有空地呢……
在停船的匆忙中,看見台上有一個黑的長鬍子的背上插著四張旗,捏著長槍,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雙喜說,那就是有名的鐵頭老生,能連翻八十四個筋斗,他日里親自數過的。
我們便都擠在船頭上看打仗,但那鐵頭老生卻又並不翻筋斗,只有幾個赤膊的人翻,翻了一陣,都進去了,接著走出一個小旦來,咿咿呀呀的唱。雙喜說,「晚上看客少,鐵頭老生也懈了,誰肯顯本領給白地看呢?」我相信這話對,因為其時台下已經不很有人,鄉下人為了明天的工作,熬不得夜,早都睡覺去了,疏疏朗朗的站著的不過是幾十個本村和鄰村的閑漢。烏篷船里的那些土財主的家眷固然在,然而他們也不在乎看戲,多半是專到戲台下來吃糕餅水果和瓜子的。所以簡直可以算白地。
然而我的意思卻也並不在乎看翻筋斗。我最願意看的是一個人蒙了白布,兩手在頭上捧著一支棒似的蛇頭的蛇精,其次是套了黃布衣跳老虎。但是等了許多時都不見,小旦雖然進去了,立刻又出來了一個很老的小生。我有些疲倦了,托桂生買豆漿去。他去了一刻,回來說,「沒有。賣豆漿的聾子也回去了。日里倒有,我還喝了兩碗呢。現在去舀一瓢水來給你喝罷。」
我不喝水,支撐著仍然看,也說不出見了些什麼,只覺得戲子的臉都漸漸的有些稀奇了,那五官漸不明顯,似乎融成一片的再沒有什麼高低。年紀小的幾個多打呵欠了,大的也各管自己談話。忽而一個紅衫的小丑被綁在台柱子上,給一個花白鬍子的用馬鞭打起來了,大家才又振作精神的笑著看。在這一夜裡,我以為這實在要算是最好的一折。
然而老旦終於出台了。老旦本來是我所最怕的東西,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這時候,看見大家也都很掃興,才知道他們的意見是和我一致的。那老旦當初還只是踱來踱去的唱,後來竟在中間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我很擔心;雙喜他們卻就破口喃喃的罵。我忍耐的等著,許多工夫,只見那老旦將手一抬,我以為就要站起來了,不料他卻又慢慢的放下在原地方,仍舊唱。全船里幾個人不住的吁氣,其餘的也打起哈欠來。雙喜終於熬不住了,說道,怕他會唱到天明還不完,還是我們走的好罷。大家立刻都贊成,和開船時候一樣踴躍,三四人徑奔船尾,拔了篙,點退幾丈,回轉船頭,駕起櫓,罵著老旦,又向那松柏林前進了。
月還沒有落,彷彿看戲也並不很久似的,而一離趙庄,月光又顯得格外的皎潔。回望戲台在燈火光中,卻又如初來未到時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樓閣,滿被紅霞罩著了。吹到耳邊來的又是橫笛,很悠揚;我疑心老旦已經進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說再回去看。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後了,船行也並不慢,但周圍的黑暗只是濃,可知已經到了深夜。他們一面議論著戲子,或罵,或笑,一面加緊的搖船。這一次船頭的激水聲更其響亮了,那航船,就像一條大白魚背著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躥,連夜漁的幾個老漁父,也停了艇子看著喝采起來。
離平橋村還有一里模樣,船行卻慢了,搖船的都說很疲乏,因為太用力,而且許久沒有東西吃。這回想出來的是桂生,說是羅漢豆⑺正旺相,柴火又現成,我們可以偷一點來煮吃。大家都贊成,立刻近岸停了船;岸上的田裡,烏油油的都是結實的羅漢豆。
「阿阿,阿發,這邊是你家的,這邊是老六一家的,我們偷那一邊的呢?」雙喜先跳下去了,在岸上說。
我們也都跳上岸。阿發一面跳,一面說道,「且慢,讓我來看一看罷,」他於是往來的摸了一回,直起身來說道,「偷我們的罷,我們的大得多呢。」一聲答應,大家便散開在阿發家的豆田裡,各摘了一大捧,拋入船艙中。雙喜以為再多偷,倘給阿發的娘知道是要哭罵的,於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裡又各偷了一大捧。
我們中間幾個年長的仍然慢慢的搖著船,幾個到後艙去生火,年幼的和我都剝豆。不久豆熟了,便任憑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圍起來用手撮著吃。吃完豆,又開船,一面洗器具,豆莢豆殼全拋在河水裡,什麼痕跡也沒有了。雙喜所慮的是用了八公公船上的鹽和柴,這老頭子很細心,一定要知道,會罵的。然而大家議論之後,歸結是不怕。他如果罵,我們便要他歸還去年在岸邊拾去的一枝枯桕樹,而且當面叫他「八癩子」。
「都回來了!那裡會錯。我原說過寫包票的!」雙喜在船頭上忽而大聲的說。
我向船頭一望,前面已經是平橋。橋腳上站著一個人,卻是我的母親,雙喜便是對伊說著話。我走出前艙去,船也就進了平橋了,停了船,我們紛紛都上岸。母親頗有些生氣,說是過了三更了,怎麼回來得這樣遲,但也就高興了,笑著邀大家去吃炒米。
大家都說已經吃了點心,又渴睡,不如及早睡的好,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我向午才起來,並沒有聽到什麼關系八公公鹽柴事件的糾葛,下午仍然去釣蝦。
「雙喜,你們這班小鬼,昨天偷了我的豆了罷?又不肯好好的摘,蹋壞了不少。」我抬頭看時,是六一公公棹著小船,賣了豆回來了,船肚裡還有剩下的一堆豆。
「是的。我們請客。我們當初還不要你的呢。你看,你把我的蝦嚇跑了!」雙喜說。
六一公公看見我,便停了楫,笑道,「請客?——這是應該的。」於是對我說,「迅哥兒,昨天的戲可好么?」
我點一點頭,說道,「好。」
「豆可中吃呢?」
我又點一點頭,說道,「很好。」
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來,將大拇指一翹,得意的說道,「這真是大市鎮里出來的讀過書的人才識貨!我的豆種是粒粒挑選過的,鄉下人不識好歹,還說我的豆比不上別人的呢。我今天也要送些給我們的姑奶奶嘗嘗去……」他於是打著楫子過去了。
待到母親叫我回去吃晚飯的時候,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羅漢豆,就是六一公公送給母親和我吃的。聽說他還對母親極口誇獎我,說「小小年紀便有見識,將來一定要中狀元。姑奶奶,你的福氣是可以寫包票的了。」但我吃了豆,卻並沒有昨夜的豆那麼好。
真的,一直到現在,我實在再沒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戲了。
一九二二年十月
2007-7-9 18:43 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