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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小說閱讀在線

發布時間:2024-01-27 19:20:53

❶ 花千骨小說143章內容

143 番外賭局 一浮生若夢

夜半三更,一個白色身影躡手躡腳進了廚房,開始翻箱倒櫃。菜籃、米缸、火灶……掘地三尺,卻仍舊兩手空空。

「在哪裡啊在哪裡……」

喃喃自語的聲音響起,清透干凈,帶幾分孩童的稚氣,有如琉璃相撞,不是花千骨又是誰?

可是若看著面容,你是決計認不出來的,實在是……在廚房一無所獲,她決定爬牆而出。

氣喘吁吁搬了兩塊磚頭墊在牆角,手扒拉著牆頭,腳胡亂蹬著,可就是上不去。

唉,只得又折回,冒險推開卧房的門,床上躺著的人正安靜沉睡,背對著她,墨黑長發流水一般淌下地來。

花千骨貓著身子走到床前,伸長脖子張望,果然隱約見床頭靠里放了一錦布包好的盒子,不由大喜。

左手撐著床沿,右手小心翼翼的去拿。

終於到手了,一時心花怒放,卻冷冷一聲傳來:「小骨。」

手一抖沒抓牢,盒子穩穩砸落在對方的頭上,「怦」的一聲。

「哎喲!」床上的人一立而起,捂著自己腦袋大呼小叫,抬頭怒視著她,正是儒尊笙簫默。

花千骨慌了手腳,連忙撲上前去又吹又揉:「爹爹你沒事吧?」

「當然有事了!你這不孝女,為了幾個饅頭就要謀殺親爹啊!」笙簫默悲憤的控訴。

花千骨哭喪著臉,扯著他的袖子使勁搖啊搖啊搖:「爹爹,我餓……」

「忍著忍著!餓了就去睡覺!」

「可是餓著睡不著……」花千骨嘟起小豬嘴,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睡不著正好去找點事做,挑水劈柴,抹桌掃地,對了,筐里那堆臟衣服快去幫爹爹洗了乖。」

「人家一點力氣也沒有……」花千骨要死不活的癱倒在床上。

笙簫默頓時被她的體重壓得快喘不過氣來,努力伸出腳把她蹬下床去,

花千骨乾脆躺地上不肯起了,哭鬧的打起滾來。

「我餓我餓我餓餓餓餓餓,我要吃饅頭饅頭饅頭頭頭頭頭……」

一連喊上個幾十遍滾上幾十圈,白色碎花小棉襖,已經變成灰撲撲的了。

笙簫默看著在地上撒潑的她哭笑不得,這分明就是一個皮球在滾嘛,胖得連脖子都快看不見了,居然還想吃饅頭。

「不行!只差一個月你就要去書院讀書了!這次減肥一定要成功!」

花千骨淚流滿面,抱著他大腿繼續搖:「我不要減肥!我不要去書院讀書!」

都是為了去那個什麼鬼書院,本來自己每天開開心心吃吃喝喝,橫行鄉里,快樂又逍遙的。

結果爹爹非逼著她減肥,把她鎖在家裡,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不準她吃東西。

為了不引起她的食慾,笙簫默也自我犧牲陪她啃饅頭,只是花千骨每天啃一個,笙簫默每天啃九個。蒼天不公啊!

笙簫默揚手給她一個暴栗:「必須去!我辛辛苦苦養了你十五年,就為著這一天呢!

你敢不給我瘦下來試試!」唉,都怪他太心軟啊,每次在她死皮賴臉和眼淚攻勢下,

都舉白旗投降,由著她使勁吃。再怎麼也沒想到,十五年約定之期已到,她居然胖成這個樣子。

哪裡還有半點當初瘦小惹人憐愛的模樣。別說二師兄那裡自己難以交代,

就是給東方彧卿、殺阡陌他們見了,自己也要倒大霉啊。

嗚呼哀哉,他當初怎麼就一時糊塗,爭了這個苦差,悔之莫及,悔之莫及……

笙簫默悲哀的望著地上的小肉球,無可奈何的嘆口氣。一切,都是因十五年前的那個賭局而起。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掛著宮鈴的弟子慌慌張張的跑到長留後山的涼亭之中。

摩嚴和幽若正在亭中對弈,幽若請辭長留掌門的條件是能夠勝摩嚴三局,為了早日脫離苦海,

一有閑時,她就纏著摩嚴下棋,雖然棋藝一日千里,卻始終還是贏不了。

此番正下到興頭上,見有人打擾,摩嚴不滿的訓斥道:「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幽若趁著摩嚴抬頭之機,飛快的偷偷藏了兩個子,心裡暗自得意。

「世尊!不好了,本來正在舉行仙劍大會,不知怎的那個異朽閣主就闖進山來了,

還帶了好些人,弟子們攔不住……」

幽若一聽,驚得不由跳了起來:「東方彧卿!他又活過來了!」

掰著手指頭一數,不對啊,離師父恢復靈識才不到十年,東方彧卿就算轉世也不過十歲,

怎麼可能那麼快又來了?」再顧不上棋局,她提起長裙就往長留殿跑,完全忘了掌門人身份。

「真是陰魂不散!」摩嚴也不由皺起眉頭跟了上去。

原本熱鬧的廣場,此刻安靜無比。正是每年一度的仙劍大會,

眾仙齊聚,卻突然闖進一個東方彧卿,打斷了初賽進程。

東方彧卿在太白山助花千骨拿到多件神器,仙魔大戰上又以命相護,許多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再加上有幽若、火夕這等人的傳播加工,這三角戀,乃至四角戀,多角戀,已被演繹得纏綿糾葛、

感人淚下,傳遍整個仙界。

如今這東方彧卿這么大張旗鼓的回來,莫非是來搶人了?

眾仙眾弟子心頭紛紛揣測、好奇而激動的靜觀事態發展。

東方彧卿不是一個人來的,同時還有十八個戴著惡鬼面具的手下從天而降,

動作步伐整齊劃一到了詭異的地步,彷彿是被他用傀儡術操控一般。

他手裡拿著摺扇,臉上是萬年不改的笑容,總是讓第一眼看到的人就不由喜歡上他,對他心生親近。

他笑眯眯的環視眾人一周,然後定定的看向坐在最高處的白子畫,

而白子畫右手邊方才看比賽看到睡著打呼嚕,卻又不敢像幽若一樣屎遁,

現在正揉著雙眼迷茫呆滯打呵欠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花千骨。

「東方?」聽到身邊的議論聲,知道東方彧卿來了,花千骨一立而起慌亂的四處轉頭尋找,

卻因為沒聽見東方彧卿的聲音不能確定位置,眼神無法聚焦。

她依舊看不見。

不過已經能說能聽,速度大大超出東方彧卿的想像。

這些年,白子畫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恢復到如此驚人的地步。

只是這眼睛不比其他,要想看見,必須魂魄完全復原,至少還得等四十年。

東方彧卿出現,花千骨又是開心又是疑惑,五味夾雜,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幾步想往下跑,

卻被白子畫硬生生按住動彈不得。而糖寶趴在她頭上暗自偷笑,身為異朽閣的靈蟲,

一向都是東方的小內應,自然早就串通一氣知道他要來。

「異朽閣主突然駕臨,不知有何貴干?」

白子畫淡淡開口,眼睛看著東方彧卿,又彷彿穿透而過。

不同於東方彧卿轉世仍無半點改變,白子畫卻似乎比以前更加飄渺遙遠,淡薄如雲氣煙霧一般。

以前是觸不著,如今是就算抓在手裡也會隨時散開。東方彧卿不去想他修為究竟高到何種境地,

只是不由好奇,這像是一個成過親的人么?

花千骨心頭火急火燎,卻又礙於眾人還有白子畫只得乖乖站在原地。

東方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跟她說話?他一貫行事低調,獨來獨往,

為什麼這次要帶那麼多人堂而皇之的上長留山,還是在仙劍大會有眾多賓客在場之時?

東方彧卿合攏扇子,朝著校場中央停下比試的兩人指了指:

「久聞仙劍大會之名,我今次特帶異朽閣弟子前來參賽,不知可否?」

下面一片騷動之聲,眾人紛紛猜測,不知他此舉是真為比試而來,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子畫和笙簫默對望一眼,這仙劍大會就相當於江湖中的武林大會,

歷來只要不是邪魔外道都可參加比試,異朽閣雖然詭異非常,但實力不容小覷,

當初太白山上奪回神器更是居功甚偉,是正是邪還真一時講不清楚。

見白子畫微微頷首,笙簫默道:「當然……」

「當然不行!」話被打斷,摩嚴隨著幽若落於觀台之上,指著東方彧卿道,

「你等未有邀帖,未派人通傳就擅闖長留山,已是無禮之極,如今大會已開始,

抽簽已完畢,若真有意參加,下屆請早!」

東方彧卿彷彿早有預料,成竹在胸的抿嘴一笑:

「不需要抽簽,我想要的,是跟長留上仙光明正大比一場。」

周圍又是一陣嘩然,眾人皆一臉興奮,果然如此,情敵找上門來單挑了。

當年,殺阡陌和斗闌干都曾為了花千骨與白子畫拔劍相向。

就只有這東方彧卿,始終只是暗地謀劃,靜靜旁觀,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少斤兩。

聽到他如今居然開口挑戰,弟子們個個激動的跟著摩拳擦掌,等著看白子畫如何回應。

這要求提得的確無禮,以白子畫的性格不可能答應,但東方彧卿的足智多謀是出了名的,這回又是布的什麼局?

果然就聽白子畫冷道:「仙劍大會向來是弟子間的交流切磋,恕本尊不能奉陪。」

東方彧卿沉吟片刻:「白子畫,你不覺得我們之間這場比試拖得太久了么?

你占著是骨頭師父,近水樓台先得月,難道不覺得對其他人來說太不公平?」

白子畫依舊漠然看著他。

「例如我、例如殺阡陌、例如軒轅朗、例如,墨冰仙……」

墨冰仙三個字出口,白子畫不易察覺的微微聳眉。

「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我跟小骨已經成親了。」

花千骨看不見,但是感覺周圍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詭異,不由吞了吞口水。

想要阻止他們,卻不敢隨意插嘴,畢竟周圍有那麼多人,她現在的立場,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東方到底想干什麼呢?突然恨自己法力全失,不能傳音問個清楚。

「我來不是為了和你搶骨頭的,我知道她心裡只有你,所以之前才主動退出。

我這次來,只是想要分個勝負。我要跟你比一場。無論輸贏,我保證十六年內醫好骨頭的眼睛,

你們依然做你們眾人眼中的神仙眷侶。就算僥幸贏了我也什麼都不要,立馬離開不打擾你們。」

全場再度嘩然,贏了什麼也不要,只是為了跟情敵比一場么?

只是他再怎麼厲害又怎麼勝得過長留上仙?這難道是拐著彎兒給花千骨治病的借口?

也太奇怪了吧,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啊。

十六年治好花千骨的眼睛,仙界的人都已經知曉,這是一個多麼誘人的條件。

因為這十年來,白子畫為了花千骨能早日恢復如常,幾乎遍訪六界高手,想盡了辦法。

更有墨冰仙、殺阡陌、斗闌乾等人和天庭眾仙的鼎力相助,這才讓花千骨康復到現在這個程度。

沒有人不知道,若有誰治好花千骨的眼睛,可以得到長留山、殺阡陌等人多少好處,絕世的珍奇異葯紛紛送來。

然而想要治好這眼睛,讓花千骨的魂魄重新完整,不管怎樣努力,少說也得四五十年。

可是如今東方彧卿竟然說有辦法在十六年內讓花千骨完全恢復,這是集六界都無法做到的事啊!

果然,白子畫沉默了,似乎正在思考。

摩嚴不由皺起眉頭,他也知道這個條件很誘人,以白子畫對花千骨的重視,

別說只是比一場,就算更苛刻更過分的要求,相信他都會答應。

花千骨心道不好,緊張的拉扯著白子畫的袖袍,她可不想看師父和東方兩個人打起來啊。

白子畫看著東方彧卿看似真誠實則狡獪的眼睛,其實知道就算他不應戰,

東方彧卿既已找到了能治小骨眼睛的辦法就不會不救。可是他既然開出了條件,自己豈能無端受他的恩惠。

他希望小骨的眼睛能早日好,能看見他,不想再等幾十年那麼久,可是也不想欠東方彧卿的人情,自然只能應戰。

「請。」白子畫緩緩抬手,算是答應了,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師父!」花千骨急得快哭出來,以她對東方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只是想要交流切磋點到為止的一場比試。

「慢著!」東方彧卿打開扇子搖了起來,一副很欠打的模樣,

「我只說要跟你比試一場,可沒說跟你打架啊,我區區凡體,怎麼斗得過你長留上仙,豈不是以大欺小。」

「你到底想怎麼樣?」摩嚴怒道。

東方彧卿面色鄭重嚴肅起來:「白子畫,我要跟你打一個賭,以十六年為期,

就賭骨頭被你殺死時說的那一句話,如果重來一次,她再也不會愛上你!」

全場皆驚,別說花千骨、摩嚴等人,連白子畫的臉都白了。

花千骨說那句話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場。當時的白子畫幾乎瘋魔的模樣,沒有任何人忘得了。

「怎麼,不敢賭?也對,其實骨頭忘記一切成為傻丫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她的確沒有愛上你,她是想要離開你跟我走,可是是你強逼著她留下,最後她恢復記憶,才變回了愛你的那個小骨。

真沒辦法,誰叫她從來都是喜歡堅持的人吶。」東方彧卿眼角堆笑,

看著白子畫又鐵青幾分的臉,知道自己再次戳到他痛處。

眾人已察覺白子畫氣場不對,周圍一片肅殺,紛紛退離幾步。

「若不是你一直高高在上的在骨頭身邊,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清楚。你敢不敢跟我賭這一局?」

接著,東方彧卿把規則大概說了一遍。大致就是花千骨重回下界,在對白子畫、

東方彧卿、殺阡陌或者想參與進來的其他人全都沒有記憶的情況下,看最後到底會愛上誰。

他越說,眾人臉上的表情也越復雜,花千骨震驚得緊握雙拳。

「當結果出來,骨頭說出喜歡的人名字的時候,同時也會恢復記憶,

不論說的那個名字是不是你長留上仙,相信她都會像上次一樣回到你身邊。

之後恢復視力和法力,一切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你什麼損失都不會有,如何?」東方彧卿直直的盯著白子畫。

「不行!這是什麼賭局,簡直就是兒戲!」摩嚴怒道,笙簫默卻頓時雙眼放光的坐直了身子。

眾人這下總算明白了東方彧卿是什麼意思,還有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想重新獲得追求花千骨的公平的機會,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

話雖是那麼說,對白子畫似乎沒有損失。但要是到最後花千骨真的如她自己當初所言,

愛上的人不是白子畫而是其他人

可是就算面對所有人都能看出的險惡用心,白子畫也只是稍微沉思了兩秒,淡然道:「我跟你賭。」

全場頓時沸騰了。東方彧卿也露出早知如此的微笑。

花千骨憤怒了,師父居然答應了!有沒有搞錯!她一跳而起大聲咆哮起來:「我不願意!」

他們倆什麼意思!居然用她來打賭!她愛喜歡誰喜歡誰,管他們什麼事。

她寧願一直瞎著,也不要趟這趟渾水。把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她扔下界去,

要是她真的一時糊塗喜歡上其他人那還得了!以後她還有什麼臉回來見師父!

「骨頭不願意?我原本以為你對自己的愛很有信心呢!」東方彧卿在扇子後面偷笑。

白子畫低下頭看她。

「我我我當然有信心……」花千骨漲紅了臉,東方到底想要干什麼,這事可大可小,開不得玩笑啊。

「既然如此,你也覺得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你都只會愛上白子畫一人。

那就來賭這一把吧,當成是游戲也行。而且你下界之後失去記憶,魂魄相移,

立馬就能看見了,十六年後治好眼睛也能看見,再不用受黑暗之苦。」

「不行!我不同意!」花千骨舉起拳頭堅決反對淪為他們賭博的道具!

上次失去記憶她心有餘悸,是真的打算跟著東方私奔了,這次要是又犯同樣的錯誤怎麼辦?

何況上次傻丫還算是被師父養大,這次按照東方規則里所說,

要十五年之後才能見面,師父他們下界又不能以原本面目,那麼多人,她怎麼能認出他,喜歡上他?

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個賭局對他們兩人的確是沒有損失,可是到最後,說不定真正輸的,是自己。

「小骨,別怕。」白子畫突然伸手撫上她的頭,輕聲安慰著。

花千骨不明白他哪裡來的信心,他怎麼就敢冒著失去自己的風險呢?

她抬起頭看著白子畫,可是她什麼都看不見,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她是越來越看不清楚他越來越不懂他了,不懂他成親那麼久為什麼始終不肯碰她,

卻借口說不想在她看不見的時刻,要等她完全康復。不懂他近年來每日清修,經常閉關,對她越來越冷淡。

那句「重來一次再也不要愛上他」的話,只是當初痛到極致,隨便說說,當不得真啊。

她不知道白子畫是真的這么在意。還是說,他厭倦了一直照顧什麼也看不見的自己?

他寧肯和自己分離十五年,冒著失去自己的風險也要賭這一場?

他難道不知道,就算一切如東方所說,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

她只要恢復記憶了就永遠不會離開他,可是這會給他們的感情造成多大的裂痕!這些他都不在乎么?

這世上,最不可賭、最容易輸的,就是感情了……

「我不管!我不同意!你們要賭自己賭去!我不參加!」

花千骨氣沖沖的轉身就走,只可惜因為看不見走路缺乏氣勢,差點沒摔倒在地,

幽若連忙跳上前去扶她,白子畫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主角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覷,這種事也難怪一向好脾氣的花千骨那麼生氣。

東方彧卿向白子畫拱手道:「既然尊上已經答應,這賭局暫且定下,眾仙為證。

至於骨頭,我相信尊上一定能夠說服的。」

笙簫默興致勃勃的輕敲桌面:「直接消去小骨記憶就是了,為什麼要等十五年後。」

東方彧卿笑了起來:「我想大家都願意看到的是一個真實的小骨,而不是虛假填充的記憶。

況且,我需要時間來幫她配製治眼睛的葯,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不到十歲的我,

怎麼參加這個賭局呢,總要給我點時間吧!哈哈!」

眾人又是一驚,居然沒有任何人看出東方彧卿是使了什麼障眼法。原來他轉世還未成人,依然是孩童身軀。

自然是不肯這樣就參加賭局的。

東方彧卿帶著異朽閣的人離開了,仙劍大會繼續進行,可是眾人早已失去了觀戰的興趣。

畢竟大會年年有,可是六界之中,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有趣的事發生了。

❷ 《花千骨》的結局和番外圖文

《花千骨》正在熱播,劇中夢幻般的特效設計和高顏值以及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吸引了一大批粉絲!下面是由整理的《花千骨》的結局和番外,歡迎閱讀。

番外賭局一、浮生若夢

夜半三更,一個白色身影躡手躡腳進了廚房,開始翻箱倒櫃。菜籃、米缸、火灶……掘地三尺,卻仍舊兩手空空。

“在哪裡啊在哪裡……”

喃喃自語的聲音響起,清透干凈,帶幾分孩童的稚氣,有如琉璃相撞,不是花千骨又是誰?

可是若看著面容,你是決計認不出來的,實在是……在廚房一無所獲,她決定爬牆而出。氣喘吁吁搬了兩塊磚頭墊在牆角,手扒拉著牆頭,腳胡亂蹬著,可就是上不去。

唉,只得又折回,冒險推開卧房的門,床上躺著的人正安靜沉睡,背對著她,墨黑長發流水一般淌下地來。

花千骨貓著身子走到床前,伸長脖子張望,果然隱約見床頭靠里放了一錦布包好的盒子,不由大喜。左手撐著床沿,右手小心翼翼的去拿。

終於到手了,一時心花怒放,卻冷冷一聲傳來:“小骨。”

小說花千骨結局番外賭局內容

手一抖沒抓牢,盒子穩穩砸落在對方的頭上,“怦”的一聲。

“哎喲!”床上的人一立而起,捂著自己腦袋大呼小叫,抬頭怒視著她,正是儒尊笙簫默。

花千骨慌了手腳,連忙撲上前去又吹又揉:“爹爹你沒事吧?”

“當然有事了!你這不孝女,為了幾個饅頭就要謀殺親爹啊!”笙簫默悲憤的控訴。

花千骨哭喪著臉,扯著他的袖子使勁搖啊搖啊搖:“爹爹,我餓……”

“忍著忍著!餓了就去睡覺!”

“可是餓著睡不著……”花千骨嘟起小豬嘴,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睡不著正好去找點事做,挑水劈柴,抹桌掃地,對了,筐里那堆臟衣服快去幫爹爹洗了乖。”

“人家一點力氣也沒有……”花千骨要死不活的癱倒在床上。笙簫默頓時被她的體重壓得快喘不過氣來,努力伸出腳把她蹬下床去檔賣,花千骨乾脆躺地上不肯起了,哭鬧的打起滾來。

“我餓我餓我餓餓餓餓餓,我要吃饅頭饅頭饅頭頭頭頭頭……”

花千骨結局番外賭局全文

一連喊上個幾十遍滾上幾十圈,白色碎花小棉襖,已經變成灰撲撲的了。笙簫默看著在地上撒潑的她哭笑不得,這分明就是一個皮球在滾嘛,胖得連脖子都快看不見了,居然還想吃饅頭。

“不行!只差一個月你就要去書院讀書了!這次減肥一定要成功!”

花千骨淚流滿面,抱著他大腿繼續搖:“我不要減肥!我不要去書院讀書!”

都是為了去那個什麼鬼書院,本來自己每天開開心心吃吃喝喝,橫行鄉里,快樂又逍遙的。結果爹爹非逼著她減肥,把她鎖在家裡,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不準她吃東西。為了不引起她的食慾,笙簫默也自我犧牲陪她啃饅頭,只是花千骨每天啃一個,笙簫默每天啃九個。蒼天不公啊!

笙簫默揚手給她一個暴栗:“必須去!我辛辛苦苦養了你十五年,就為著這一天呢!你敢不給我瘦下來試試!”唉,都怪他太心軟啊,每次在她死皮賴臉和眼淚攻勢下,都舉白旗投降,由著她使勁吃。再怎麼也沒想到,十五年約定之期已到,她居然胖成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半點當初瘦小惹人憐愛的模樣。別說二師兄那裡自己難以交代,就是給東方彧卿、殺阡陌他們見了,自己也要倒大霉啊。嗚呼哀哉,他當初怎麼就一時糊塗,爭了這個苦差,悔之莫及,悔之莫及……

笙簫默悲哀的望著地上的小肉球,無可奈何的嘆口氣。一切,都是因十五年前的那個賭局而起。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掛著宮鈴的弟子慌慌張張的跑到長留後山的涼亭之中。

摩嚴和幽若正在亭中對弈,幽若請辭長留掌門的條件是能夠勝摩嚴三局,為了早日脫離苦海,一有閑時,她就纏著摩嚴下棋,雖然棋藝一日千里,卻始終還是贏不了。

小說花千骨結局番外賭局全文

此番正下到興頭上,見有人打擾,摩嚴不滿的訓斥道:“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幽若趁著摩嚴抬頭之機,飛快的偷偷藏了兩個子,心裡暗自得意。

“世尊!不好了,本來正在舉行仙劍大會,不知怎的那個異朽閣主就闖進山來了,還帶了好些人,弟子們攔不住……”

幽若一聽,驚得不由跳了起來:“東方彧卿!他又野蠢此活過來頌迅了!”掰著手指頭一數,不對啊,離師父恢復靈識才不到十年,東方彧卿就算轉世也不過十歲,怎麼可能那麼快又來了?”再顧不上棋局,她提起長就往長留殿跑,完全忘了掌門人身份。

“真是陰魂不散!”摩嚴也不由皺起眉頭跟了上去。

原本熱鬧的廣場,此刻安靜無比。正是每年一度的仙劍大會,眾仙齊聚,卻突然闖進一個東方彧卿,打斷了初賽進程。

東方彧卿在太白山助花千骨拿到多件神器,仙魔大戰上又以命相護,許多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再加上有幽若、火夕這等人的傳播加工,這三角戀,乃至四角戀,多角戀,已被演繹得纏綿糾葛、感人淚下,傳遍整個仙界。

花千骨結局番外賭局花千骨眼睛看不見了

如今這東方彧卿這么大張旗鼓的回來,莫非是來搶人了?眾仙眾弟子心頭紛紛揣測、好奇而激動的靜觀事態發展。

東方彧卿不是一個人來的,同時還有十八個戴著惡鬼面具的手下從天而降,動作步伐整齊劃一到了詭異的地步,彷彿是被他用傀儡術操控一般。他手裡拿著摺扇,臉上是萬年不改的笑容,總是讓第一眼看到的人就不由喜歡上他,對他心生親近。

他笑眯眯的環視眾人一周,然後定定的看向坐在最高處的白子畫,而白子畫右手邊方才看比賽看到睡著打呼

嚕,卻又不敢像幽若一樣屎遁,現在正揉著雙眼迷茫呆滯打呵欠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花千骨。

“東方?”聽到身邊的議論聲,知道東方彧卿來了,花千骨一立而起慌亂的四處轉頭尋找,卻因為沒聽見東方彧卿的聲音不能確定位置,眼神無法聚焦。

她依舊看不見。

不過已經能說能聽,速度大大超出東方彧卿的想像。這些年,白子畫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恢復到如此驚人的地步。只是這眼睛不比其他,要想看見,必須魂魄完全復原,至少還得等四十年。

東方彧卿出現,花千骨又是開心又是疑惑,五味夾雜,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幾步想往下跑,卻被白子畫硬生生按住動彈不得。而糖寶趴在她頭上暗自偷笑,身為異朽閣的靈蟲,一向都是東方的小內應,自然早就串通一氣知道他要來。

花千骨結局番外賭局

“異朽閣主突然駕臨,不知有何貴干?”

白子畫淡淡開口,眼睛看著東方彧卿,又彷彿穿透而過。不同於東方彧卿轉世仍無半點改變,白子畫卻似乎比以前更加飄渺遙遠,淡薄如雲氣煙霧一般。以前是觸不著,如今是就算抓在手裡也會隨時散開。東方彧卿不去想他修為究竟高到何種境地,只是不由好奇,這像是一個成過親的人么?

花千骨心頭火急火燎,卻又礙於眾人還有白子畫只得乖乖站在原地。東方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跟她說話?他一貫行事低調,獨來獨往,為什麼這次要帶那麼多人堂而皇之的上長留山,還是在仙劍大會有眾多賓客在場之時?

東方彧卿合攏扇子,朝著校場中央停下比試的兩人指了指:“久聞仙劍大會之名,我今次特帶異朽閣弟子前來參賽,不知可否?

下面一片騷動之聲,眾人紛紛猜測,不知他此舉是真為比試而來,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子畫和笙簫默對望一眼,這仙劍大會就相當於江湖中的武林大會,歷來只要不是邪魔外道都可參加比試,異朽閣雖然詭異非常,但實力不容小覷,當初太白山上奪回神器更是居功甚偉,是正是邪還真一時講不清楚。

見白子畫微微頷首,笙簫默道:“當然……”

“當然不行!”話被打斷,摩嚴隨著幽若落於觀台之上,指著東方彧卿道,“你等未有邀帖,未派人通傳就擅闖長留山,已是無禮之極,如今大會已開始,抽簽已完畢,若真有意參加,下屆請早!”

東方彧卿彷彿早有預料,成竹在胸的抿嘴一笑:“不需要抽簽,我想要的,是跟長留上仙光明正大比一場。”

周圍又是一陣嘩然,眾人皆一臉興奮,果然如此,情敵找上門來單挑了。當年,殺阡陌和斗闌干都曾為了花千骨與白子畫拔劍相向。就只有這東方彧卿,始終只是暗地謀劃,靜靜旁觀,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少斤兩。聽到他如今居然開口挑戰,弟子們個個激動的跟著摩拳擦掌,等著看白子畫如何回應。這要求提得的確無禮,以白子畫的性格不可能答應,但東方彧卿的足智多謀是出了名的,這回又是布的什麼局?

果然就聽白子畫冷道:“仙劍大會向來是弟子間的交流切磋,恕本尊不能奉陪。”

東方彧卿沉吟片刻:“白子畫,你不覺得我們之間這場比試拖得太久了么?你占著是骨頭師父,近水樓台先得月,難道不覺得對其他人來說太不公平?”

白子畫依舊漠然看著他。

“例如我、例如殺阡陌、例如軒轅朗、例如,墨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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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冰仙三個字出口,白子畫不易察覺的微微聳眉。

“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我跟小骨已經成親了。”

花千骨看不見,但是感覺周圍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詭異,不由吞了吞口水。想要阻止他們,卻不敢隨意插嘴,畢竟周圍有那麼多人,她現在的立場,好像說什麼都不對。東方到底想干什麼呢?突然恨自己法力全失,不能傳音問個清楚。

“我來不是為了和你搶骨頭的,我知道她心裡只有你,所以之前才主動退出。我這次來,只是想要分個勝負。我要跟你比一場。無論輸贏,我保證十六年內醫好骨頭的眼睛,你們依然做你們眾人眼中的神仙眷侶。就算僥幸贏了我也什麼都不要,立馬離開不打擾你們。”

全場再度嘩然,贏了什麼也不要,只是為了跟情敵比一場么?只是他再怎麼厲害又怎麼勝得過長留上仙?這難道是拐著彎兒給花千骨治病的借口?也太奇怪了吧,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啊。

十六年治好花千骨的眼睛,仙界的人都已經知曉,這是一個多麼誘人的條件。因為這十年來,白子畫為了花千骨能早日恢復如常,幾乎遍訪六界高手,想盡了辦法。更有墨冰仙、殺阡陌、斗闌乾等人和天庭眾仙的鼎力相助,這才讓花千骨康復到現在這個程度。沒有人不知道,若有誰治好花千骨的眼睛,可以得到長留山、殺阡陌等人多少好處,絕世的珍奇異葯紛紛送來。然而想要治好這眼睛,讓花千骨的魂魄重新完整,不管怎樣努力,少說也得四五十年。可是如今東方彧卿竟然說有辦法在十六年內讓花千骨完全恢復,這是集六界都無法做到的事啊!

果然,白子畫沉默了,似乎正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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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嚴不由皺起眉頭,他也知道這個條件很誘人,以白子畫對花千骨的重視,別說只是比一場,就算更苛刻更過分的要求,相信他都會答應。

花千骨心道不好,緊張的拉扯著白子畫的袖袍,她可不想看師父和東方兩個人打起來啊。

白子畫看著東方彧卿看似真誠實則狡獪的眼睛,其實知道就算他不應戰,東方彧卿既已找到了能治小骨眼睛的辦法就不會不救。可是他既然開出了條件,自己豈能無端受他的恩惠。他希望小骨的眼睛能早日好,能看見他,不想再等幾十年那麼久,可是也不想欠東方彧卿的人情,自然只能應戰。

“請。”白子畫緩緩抬手,算是答應了,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師父!”花千骨急得快哭出來,以她對東方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只是想要交流切磋點到為止的一場比試。

“慢著!”東方彧卿打開扇子搖了起來,一副很欠打的模樣,“我只說要跟你比試一場,可沒說跟你打架啊,我區區凡體,怎麼斗得過你長留上仙,豈不是以大欺小。”

“你到底想怎麼樣?”摩嚴怒道。

東方彧卿面色鄭重嚴肅起來:“白子畫,我要跟你打一個賭,以十六年為期,就賭骨頭被你殺死時說的那一句話,如果重來一次,她再也不會愛上你!”

全場皆驚,別說花千骨、摩嚴等人,連白子畫的臉都白了。

花千骨說那句話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場。當時的白子畫幾乎瘋魔的模樣,沒有任何人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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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敢賭?也對,其實骨頭忘記一切成為傻丫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她的確沒有愛上你,她是想要離開你跟我走,可是是你強逼著她留下,最後她恢復記憶,才變回了愛你的那個小骨。真沒辦法,誰叫她從來都是喜歡堅持的人吶。”東方彧卿眼角堆笑,看著白子畫又鐵青幾分的臉,知道自己再次戳到他痛處。

眾人已察覺白子畫氣場不對,周圍一片肅殺,紛紛退離幾步。

“若不是你一直高高在上的在骨頭身邊,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清楚。你敢不敢跟我賭這一局?”

接著,東方彧卿把規則大概說了一遍。大致就是花千骨重回下界,在對白子畫、東方彧卿、殺阡陌或者想參與進來的其他人全都沒有記憶的情況下,看最後到底會愛上誰。

他越說,眾人臉上的表情也越復雜,花千骨震驚得緊握雙拳。

“當結果出來,骨頭說出喜歡的人名字的時候,同時也會恢復記憶,不論說的那個名字是不是你長留上仙,相信她都會像上次一樣回到你身邊。之後恢復視力和法力,一切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你什麼損失都不會有,如何?”東方彧卿直直的盯著白子畫。

“不行!這是什麼賭局,簡直就是兒戲!”摩嚴怒道,笙簫默卻頓時雙眼放光的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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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下總算明白了東方彧卿是什麼意思,還有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想重新獲得追求花千骨的公平的機會,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話雖是那麼說,對白子畫似乎沒有損失。但要是到最後花千骨真的如她自己當初所言,愛上的人不是白子畫而是其他人。就算短短時日的愛,不可能有愛白子畫那樣深,最後依然會回到白子畫身邊。可是兩人之間,已經有無法彌補的裂痕了。不攻自破,東方彧卿這招真是歹毒啊。

可是就算面對所有人都能看出的險惡用心,白子畫也只是稍微沉思了兩秒,淡然道:“我跟你賭。”

全場頓時沸騰了。東方彧卿也露出早知如此的微笑。

花千骨憤怒了,師父居然答應了!有沒有搞錯!她一跳而起大聲咆哮起來:“我不願意!”

他們倆什麼意思!居然用她來打賭!她愛喜歡誰喜歡誰,管他們什麼事。她寧願一直瞎著,也不要趟這趟渾水。把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她扔下界去,要是她真的一時糊塗喜歡上其他人那還得了!以後她還有什麼臉回來見師父!

“骨頭不願意?我原本以為你對自己的愛很有信心呢!”東方彧卿在扇子後面偷笑。

白子畫低下頭看她。

“我我我當然有信心……”花千骨漲紅了臉,東方到底想要干什麼,這事可大可小,開不得玩笑啊。

“既然如此,你也覺得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你都只會愛上白子畫一人。那就來賭這一把吧,當成是游戲也行。而且你下界之後失去記憶,魂魄相移,立馬就能看見了,十六年後治好眼睛也能看見,再不用受黑暗之苦。”

“不行!我不同意!”花千骨舉起拳頭堅決反對淪為他們賭博的道具!上次失去記憶她心有餘悸,是真的打算跟著東方私奔了,這次要是又犯同樣的錯誤怎麼辦?何況上次傻丫還算是被師父養大,這次按照東方規則里所說,要十五年之後才能見面,師父他們下界又不能以原本面目,那麼多人,她怎麼能認出他,喜歡上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個賭局對他們兩人的確是沒有損失,可是到最後,說不定真正輸的,是自己。

“小骨,別怕。”白子畫突然伸手撫上她的頭,輕聲安慰著。

花千骨不明白他哪裡來的信心,他怎麼就敢冒著失去自己的風險呢?她抬起頭看著白子畫,可是她什麼都看不見,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她是越來越看不清楚他越來越不懂他了,不懂他成親那麼久為什麼始終不肯碰她,卻借口說不想在她看不見的時刻,要等她完全康復。不懂他近年來每日清修,經常閉關,對她越來越冷淡。

那句“重來一次再也不要愛上他”的話,只是當初痛到極致,隨便說說,當不得真啊。她不知道白子畫是真的這么在意。還是說,他厭倦了一直照顧什麼也看不見的自己?

他寧肯和自己分離十五年,冒著失去自己的風險也要賭這一場?他難道不知道,就算一切如東方所說,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她只要恢復記憶了就永遠不會離開他,可是這會給他們的感情造成多大的裂痕!這些他都不在乎么?

這世上,最不可賭、最容易輸的,就是感情了……“我不管!我不同意!你們要賭自己賭去!我不參加!”花千骨氣沖沖的轉身就走,只可惜因為看不見走路缺乏氣勢,差點沒摔倒在地,幽若連忙跳上前去扶她,白子畫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主角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覷,這種事也難怪一向好脾氣的花千骨那麼生氣。

東方彧卿向白子畫拱手道:“既然尊上已經答應,這賭局暫且定下,眾仙為證。至於骨頭,我相信尊上一定能夠說服的。”

笙簫默興致勃勃的輕敲桌面:“直接消去小骨記憶就是了,為什麼要等十五年後。”

東方彧卿笑了起來:“我想大家都願意看到的是一個真實的小骨,而不是虛假填充的記憶。況且,我需要時間來幫她配製治眼睛的葯,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不到十歲的我,怎麼參加這個賭局呢,總要給我點時間吧!哈哈!”

眾人又是一驚,居然沒有任何人看出東方彧卿是使了什麼障眼法。原來他轉世還未成人,依然是孩童身軀。自然是不肯這樣就參加賭局的。

東方彧卿帶著異朽閣的人離開了,仙劍大會繼續進行,可是眾人早已失去了觀戰的興趣。畢竟大會年年有,可是六界之中,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有趣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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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見花千骨慢慢抬起頭站起身來不同於東方和小月死時的悲傷欲絕只有一望無際的冰冷。或許只有絕望到極致對這人世沒有絲毫留戀的人才會有那樣冰冷無情的眼神。

眾人都不由得打個冷戰寒意浸到骨子裡去。

「小骨!不要!」

可惜這一次白子畫再無力阻攔。猛的一口鮮血噴出他的周身氣穴一聲接一聲的爆破雙膝一軟癱倒在地。眉間紅印閃爍再三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天地風起雲涌天空變成極深的紫色海水倒灌著向天空涌去海天之間出現無數相連的巨大水柱。

一次比十六年前更甚的地動山搖而這一次是真正的生靈塗炭妖神出世。

無邊無際的海面瞬間開滿了白花從水柱直延伸到天際猶如下了一場大雪風聲嗚咽為誰唱著安魂頌又在為誰祭奠。

花千骨周身散著紫色光暈清脆的破碎聲身體表面彷彿裂開了一層四散於風中。膚色又還原成過去的白皙透明。然後身子一點點長高頭變成紫色一點點變長往四周蔓延.

眾人不可置信的搖著頭看著花千骨一點點長大。光霧散盡如巨大簾幕在海水中激盪。飄飛的長緩緩下落垂順如銀河落九天。輕煙裊裊紫衣華服瓔珞流蘇環佩叮鈴。

馥郁靡麗猶如開到極盛的花盞卻又孤獨清冷、竭盡蒼然。那種美妖冶華麗中卻又帶著一種神秘和聖潔。是讓萬物失色的傾城之美絕望之美孤獨之美。明明誘人至極卻又叫人冷到骨子裡去了彷彿一眼望去看到世界盡頭那般的心

花千骨低垂著眼眸走過的地方都盛開出無數朵鮮花很快在半空中鋪成一條五彩的花

「落十一。」

花千骨開口輕喚聲音帶著巨大空曠的迴音漫漫回盪在天際中。半張臉掩映在華麗的紫色毛領之間睫毛因為妖化變得幽長濃密無比微微上翹如同蒙了薄薄一層水霧的紫色紗幔隨著說話而輕輕顫動。

「糖寶她習慣了熱鬧最不喜歡一個人。沒有人照顧孤孤單單會很可憐的。既然她那麼愛你你去陪她可好?」

說話間指間一朵翠綠的小花已彈出。

落十一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然後微笑著點了點頭慢慢閉上了眼睛。花朵觸及他身體的一瞬間他的身體陡然光亮也碎做無數綠色的小花在風中一朵朵四散飄飛。

四周傳來霓漫天驚天動地的一聲哭喊瘋了一般向花千骨撲來可是花千骨只輕輕抬手就將她牢牢定在空中。

眨眼間又一個身影向迎面襲來這次她卻沒有閃躲任憑一把冰冷的匕深深插入胸口。

輕水哭得滿臉淚痕撕心裂肺的吼著:「你殺了十一師兄!你殺了十一師兄!」

花千骨不說話看著輕水憤怒的揪住她的領子一遍遍質問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殺我好了!為什麼要殺十一師兄!糖寶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輕水無力的放開她滑倒在地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是我現糖寶找到方法來救你出去然後去通知的霓漫天和十一師兄!是我讓霓漫天來阻止她的!」

花千骨微微退後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輕水。她的眉她的眼在歲月的沖蝕下早已不是當初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輕水抬起頭來狠狠的看著她。

「是!我是不想讓你出來!我想讓你被困住一生一世!朔風是因你而死長留那麼多弟子因你而死!如今連十一師兄都被你親手殺死了!花千骨!你是個妖怪!你是個禍害!為什麼不呆在你該呆的地方好好反省!還要出來害人!如今糖寶也死了十一師兄也死了!都是你害的!為什麼?為什麼?我等了軒轅朗整整十六年!好不容易等到他放棄你的這一天!明明只要再晚幾天只要再晚幾天我們就要成親了!為什麼!為什麼糖寶要在這個時刻放你出來?上一次你明明被逐去蠻荒了眼看他就要接受我了你一回來卻什麼都變了!什麼都變了!從小到大你什麼都比我強什麼都要跟我搶!師父要跟我搶!連愛人都要跟我搶!這一生我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將我身邊所有人的心都奪走!?」

花千骨的手無力垂下眼神更加冰冷了。是她太傻還是太遲鈍和輕水在一起那麼多年卻不知道她心頭有那麼多的不甘和痛苦。可是她卻依然微笑的面對她寬容的幫助她直到心裡的結越來越深她們兩人都再也解不開了。

花千骨緩緩邁出一步仰望蒼天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如今她重獲自由卻是天大地大再無可以容身之處。

「小骨!」白子畫艱難的喚住她。封印被她強制沖破他修為俱喪仙身已失如今已是凡人一個。

花千骨慢慢轉身看著他紫衣在風中鼓舞用他從來不熟悉的長大後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對他說。

「白子畫我身上這一百零三劍十七個窟窿滿身疤痕沒有一處不是你賜我的。十六年的囚禁再加上這兩條命欠你的我早就還清了。斷念已殘宮鈴已毀從今往後我與你師徒恩斷義絕!」

白子畫痛心的睜大著雙眼看她毫不留戀的一揚手將那幾塊宮鈴的碎片擲在了他腳邊。

「小骨!」白子畫的聲音不由顫抖是他的錯沒有照顧好糖寶是他的錯讓她受了那麼多委屈受了那麼多苦。如今死的死離開的離開背叛的背叛她竟打算誰也不要了么?

白子畫喉頭不斷有鮮血湧出伸出一隻手想要拉住她卻只握住了一片虛空。

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拋棄了她她也拋棄了整個世界。如今對她而言世上再沒有任何可留戀之物可珍惜之物。她的心隨著糖寶的死永遠石化。

絕情殿里她的笑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她為他做菜為他撫琴為他束喂血給他喝為他盜神器解劇毒為他受刑被逐也一聲不吭。她為他嘗盡了苦楚受盡了折磨。

最後的最後她說斷念已殘宮鈴已毀從今往後師徒恩斷義絕……

白子畫眼前一片模糊看著花千骨一手將霓漫天收入袖中。她既然連落十一都遷怒霓漫天在她手中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骨……不要……」不要離開師父。

他以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原來錯了大錯特錯!終於將小骨逼成妖神將他們師徒間逼到再無可挽回的這一步。

望著花千骨毫不留戀的身影越來越遠空中只留下她飛過後的長長的鮮花的痕跡還有輕水的泣不成聲。

白子畫慢慢閉上眼睛他整整在長留海底守了她十六年她被囚禁他就陪著她一起被囚禁。說不清是為了贖罪還是為了什麼只是每天遠遠的看著她他以為這樣就是永生永世。可是如今一切再也回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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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我最怕兩鉛卜中樣東西,鬼和師父姐姐,你好高好漂亮啊,唯一的缺點就是胸小了點這些舌頭都很聽話,有時候也會需要澆澆水,有時候也需要把天頂打開,讓它們曬曬太陽。什麼叫離她遠一點,笑話!我要天下皆在我手,還怕逆不了弊指這小小乾坤!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所以,不管以怎樣一種方式活著,對於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❺ 花千骨小說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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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醉生夢死

不知道花千骨是不是出了雲宮,墨冰仙哪裡都找不見她。也知如果她若有心隱藏,這世上無人尋得到。時間一天天過去,花千骨始終未再露面。墨冰仙一向寡情的性子變得有些焦躁,沒有想過自己對她的消耗是不是足以仙界將她封印,反而為她的最後結果擔心起來。還有幾日便是仙界的反攻,不用說定是曠古的大戰。明明是以卵擊石,不到半分勝算的舉動。然而他心底卻清楚,需要對付的人只有竹染,花千骨根本就不在乎勝負。那死水一樣的眼神偶爾透露出來的也只有絕望和疲憊,猶如瀕死之人。其實她也早厭倦了這一切,只想快點有個了結吧。

一日倒數著一日,終於最後的日子臨近了,墨冰仙不信竹染他們會什麼都不知,只是六界安靜得有些詭異。

花千骨站在過去的那條小河邊,河水早已枯竭了。她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她最喜歡光著腳丫在小河裡捉魚翻螃蟹了。爹爹就坐在檐下看書,總是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精神好的時候會教她讀讀書寫寫字或是給她做一個漂亮的紙鳶。

才一眨眼就許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小木屋早已不見了蹤影,妖神出世以來,天象異變,連續幾年大旱,村子裡的人死的死遷走的遷走,幾乎再沒半個剩下。

她將爹爹墳頭的草一點點拔了,重新修葺了一下。又尋了些木頭來,敲敲打打,依著回憶,想把木屋重建,法力雖強,卻終是手笨,做了兩天,卻仍然非常簡陋,更別提時常呆愣走神把榔頭砸在手上。等全部完工,木屋倒成花屋了,到處開著花,爬著花藤。花千骨躺在黑暗裡,和過去一樣有小小的屋頂遮擋著風雨,安心而踏實,像被包裹在母親的肚子里,像那些時候,躺在白子畫的懷抱中。

天空黑壓壓的,已經許多天不見日頭,她知道不能僅憑自己的情緒影響日月天象影響山河大地,可是她幾乎已經沒有去控制這些的餘力了。

突然察覺有人來了,而且是她所熟悉的氣息,依然控制不住一陣手抖。

那人只是站在門邊,卻不進來。花千骨心底苦笑,既不想見,又何苦尋來。

「外面風大,進來坐吧,茅舍簡陋,雖款待不周,卻總還是有落腳處的。」

白子畫推門而入。

花千骨正靠坐在隨意支起的木板上,紫色的雙眸凝視著他,平靜無波,黑暗中兩人對視許久。白子畫隨意尋了處坐下,白衣勝雪,周身彷彿有一圈熒熒的光暈。

自上次那春葯鬧出來,他倆就再沒見過,彷彿隔了許多年一般,越來越遠了。

白子畫望瞭望她的額頭,心又揪了起來,想到自己上次的失態。

他在瑤池橫霜劍不受控制的插入她身體看見她滿面疤痕的那一刻,就對自己發誓說,今生今世,哪怕死也再不傷她一分一毫,卻又一次違背了誓言。

輕輕閉上眼,他以為他知道應該怎麼做,其實他一點都不知道。感情與理智硬生生被扯得分離開來,一個白子畫冷冰冰的站在前面,另一個白子畫就在背後嘆氣。

知道她久不在雲宮里,略一想,天地之大,其實她已無處可去,猜她是來了這,果然。當年與她出外歷練時,便與她回來過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來尋她做什麼,是因為墨冰仙還是因為再過兩日仙界馬上要反攻了。他依舊沒有恢復法力,笙簫默怕他被波及出什麼危險,幾次要他回去。可是他又怎麼能甩手離開,明明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

如果他當初能再多顧及她一分,在她決心偷盜神器之時察覺,在她被送去蠻荒之前發現,在糖寶被殺之前阻止,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雖已到這樣的地步,害死那麼多人,他卻從未覺得自己收她為徒,包庇她封印她體內的妖力,或是替她受消魂釘是做錯了。

「找我有什麼事?」花千骨的聲音冰涼入骨。

白子畫沉默良久:「仙界兩日後反攻。」

「知道,那又如何。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他們既然一心尋死,我就成全他們。你這次來,不會是替他們告饒的吧。」

白子畫看著她,沒有說話。

花千骨冷冷嘲笑,語氣里又帶一絲曖昧:「不要說,你是在為我擔心。」

白子畫面上一肅:「自然不是。」

「又是想要求我放人?不要大開殺戒?那你該阻攔的應該是仙界的人。」

白子畫輕嘆一口氣:「放下一切,別再做妖神了好么?」

花千骨看著他像是在看天大的笑話,事到如今,怎麼可能還有後路可退。卻終歸心還是有片刻軟了,苦笑問道:「做妖神如何,不做又如何?做你便要殺我,不做你便願意帶我走么?」

「我不會殺你,放下一切,隨我回長留海底。」

花千骨大笑:「你居然還是打算將我永生永世壓在那樣一個地方,白子畫,你已經是個廢人了,憑什麼我會聽你的。告訴你,我、不、願!」

花千骨長袖一拂,突然起身,近了他兩步:「不過……我們倆做個交易怎麼樣,你帶我走,我就真的不做妖神了,只陪著你,只為你。你既能解救蒼生,又能贖罪,只是小小的代價何樂而不為,長留尊上不是最喜歡為了天下犧牲的么?」

那樣近的盯著他的臉,只希望,哪怕能看到一絲毫的動搖。可是她還是失望了,白子畫緩緩搖頭:「只有這件事,永遠都不可能。你怎樣才能消氣才肯原諒,如果你做這一些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剛剛抬手,花千骨已制住了他的穴道,苦笑著踉蹌退了兩步。

她怎會不知道他突然來尋她事有蹊蹺,明知道自己依舊深愛著他,竟然想自盡在自己面前以死贖罪。而明知道有自己在,決不會讓他死,他這舉動,不過是向自己表明他的決心,故意在逼迫自己罷了。白子畫,你厲害!因為我愛你,所以永遠斗不過你。

花千骨緩緩轉過身,內心過多的郁積和悲苦排山倒海往外湧出,嘗見喉頭的甜腥,硬生生咽下,然後彷彿在嘲笑自己般的緩緩搖頭。其實就算他如今肯為了天下,為了她不做妖神,跟她在一起,她又怎麼可能接受,從她成為妖神那一刻起,一切都早已經不能回頭了。可是還是忍不住試探,忍不住想問,忍不住抱那麼一丁點的期待。他卻終究是哪怕為了天下,也不肯委曲求全跟她在一起。罷了罷了,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假如……

白子畫看著花千骨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太殘忍,可是既已沒有時間去挽回,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不想看她手上再次染上血腥。

「竹染。」

「恩?」聽著她柔柔喚他的聲音他愣了一愣,花千骨仰頭慵懶的看著天空,明日就是大戰了。

「你想做的事都做完了么?」

「差不多了,只剩最後一件。」因為最重要,所以留在最後做。

「真好,我卻一件也沒有做成。」當初,他們在蠻荒約定了的。

「我全是多虧你的力量。」他一直在利用她,她不在乎被她利用,一開始的前提是只要不傷害其他人,後來成了妖神後,便都由得他了。

花千骨搖頭,突然拉過他的手,上面覆蓋著醜陋的疤痕,沒有小指,是當初被她硬生生切斷的。

「疼么?」突然覺得有點心酸,他們倆相依為命出蠻荒又走到如今多不容易。

「不疼。」竹染眸子里再不見往日虛假的笑意變得溫和起來。

突然感覺滾滾力量往身體內流入,他放開花千骨的手,緩緩搖頭:「不用。」

「你打不過他。」

「沒關系,只有這件事,我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他的野心他的慾望他的抱負都滿足過了,六界在手也不過是那個樣子。只剩下最後一件事,報仇。

「你說,我若見了糖寶,她會怨我殺了十一么?會不會不理我。」

「不會的,沒有孩子會真正生父母的氣的。」

「那你呢?」

竹染不語,沉默許久終於伸出手,有生以來第一次將花千骨抱在懷里。這是一場,他們倆都註定會失敗的仗。

亭台小榭,花千骨對月獨酌。這是她多年後第一次喝酒,光是酒香已熏得她昏昏欲醉。

突然回憶起當初她喝忘憂酒做的那幾個夢,回憶起白子畫對她說,不管以後是有了雄鷹的翅膀,還是太陽的能力,都一定要記住自己身為一顆小石頭時候的心情,多多造福蒼生大地。

他其實早就預感到了這一天了吧,可是還是相信自己,就算有了再大的能力,心卻是不會變的。可是自己終究還是變了,讓他失望了。

發覺有人來,抬頭看卻是墨冰仙,她有氣無力的趴在案上,笑著咕噥:「你怎麼還沒走,還嫌不夠么?拿去。」握住墨冰仙的手,妖力洶涌澎湃的往他身體里送去。

墨冰仙一把把她拖拽起來,帶著一絲心疼又有一絲恨意,不可置信道:「你當真在依照我說的方法想要救活朔風?」短短幾天她的妖力竟散漫絮亂成這樣?她到底干什麼了?

花千骨妖冶笑著點頭,一臉醉意,一向蒼白的雙頰泛著淡淡的粉紅。

「我好開心啊,這次的他,一定是有臉的,生得和你一般俊朗。」

只可惜還要等好幾百年他才能再次化為人形,她看不到了……

墨冰仙搖頭:「你為什麼總是這么輕信於人,明知道我的目的是為了消耗你的力量讓你變弱了好殺你,如果這方法,只是和之前那個女人一樣騙你的呢?」

花千骨凄涼一笑:「你以為我還有什麼好失去的么?你雖懷目的而來,我又怎麼看不出你是真的關心。你走吧,我剛剛用妖力在你體內設了屏護,以後你不會再沒有選擇了。走吧,去找當初那個你愛的人,就像你說的,哪怕她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她,好好守著。我能報答你的,就這些了。」

墨冰仙心如刀絞。他錯了他錯了,他就不應該來,不應該不聽勸告,更不應該看了她的回憶,讀懂了她,卻除了為她心疼,什麼也做不了。

緊緊握住她雙臂,簡直是在咆哮:「報答?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報答?都受過那麼多欺騙和傷害了,你怎麼還敢?還敢拿真心對我?」

花千骨轉身,卻被他緊緊抱在懷里。

「別傻了,沒有人心疼的傷心不值錢。忘了他,忘了他,我帶你走,不要再管這狗屁不通的世界,不要再做什麼妖神了,我帶你走……」

花千骨鼻子一酸,卻只能拚命搖頭:「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是他們對不起你!」

捧著她的臉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花千骨怔怔的睜大著眼睛,大腦一片空白,四肢也完全麻痹,只看見眼前那張臉上寫滿痛苦掙扎的神色。想要推開,卻全身酥麻無力,那人的吻如此兇狠如此用力,一向冰冷的身體溫度開始升高,酒精麻醉著她的大腦,眼前那人的臉突然幻化成了白子畫。再次心如刀絞的感覺,她被動的回應著,嘴裡喃喃道了句:「師父……」

墨冰仙如被雷擊,渾身顫抖著將她壓入小榭中綿軟的榻上:「該死的!我不是你師父!聽見沒有!我不是!你給我看清楚!」硬生生掰過她滿是迷濛茫然的臉,再次吻了下去。花香混合著酒香,滋味如此誘人。

花千骨緊綳已久的弦完全崩斷,為何?為何她要如此執著?為何她要緊抓住他不放?若自己可以不用愛他,就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不會有這么多人因她而死。為何事到如今了,他寧可犧牲天下也不肯和自己在一起,他就當真對自己如此厭惡?為何自己還是不肯死心?為何自己不能灑脫一點?自己明明是妖神了,有什麼事不能做,為什麼要為他守身?憑什麼受他逼迫?

眼前模糊不清了,她已不知道那人究竟是白子畫還是墨冰仙。她只知道她好苦,好累,好孤獨。所有人都拋下她了,死去的心像被剮了個大洞,淅淅瀝瀝的淌著血,她需要填補。伸手緊緊抱住跟前的那一點點溫暖,像拚命抓住救命的稻草。

衣裳從肩頭剝落,那人恨恨的在她脖子上吻著咬著,猶如當初白子畫吸著她的血。她呼吸急促起來,任憑陌生的手在身上撫摸著,一處處點燃慾望,她無力的弓起腰,輕呻細嘆。

卻突然之間,周圍溫度冷到極點,殺氣排山倒海而來。花千骨醉夢中睜眼,看著遠處那人,心頭猶如帛裂。

時間剎那停止了,彷彿回到了當初,他是他師,而她仍是他弟子。

猛的翻身推開墨冰仙,不顧一切的朝他追了過去。

墨冰仙從後面緊緊環住她,聲音幾乎哽咽:「不要去……」

花千骨滿面驚慌失措,用力掙開他,仍只是搖頭說對不起。

墨冰仙望著她的背影,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他已不知自己這樣,到底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她的妖神之力,苦笑一聲:「是我對不起你……」

彷彿如當初她想殺霓漫天被發現,她在院中一直磕頭一直磕頭,只想求得他的原諒。從未這樣恐慌過,因為她知道是她做錯了。

奮力追上白子畫的腳步,他連身伐幾乎都不穩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在心裡念叨了一萬遍,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也沒必要同他說,可是她就是覺得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伸手去拉白子畫的袍子,她像孩子一樣害怕又茫然無措。

白子畫面色蒼白,幾乎不能言語,顫抖著身體,回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打在她臉上。

花千骨沒有閃躲硬生生受了,滿面頹然的跪倒在地。

白子畫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看著她衣衫凌亂,香肩半漏,一手僵硬在空中,一手指著她,想要說什麼卻是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花千骨從未見他如此動怒過,赤紅著雙目,排山倒海,像一場讓人窒息的風暴。這么久以來的冷戰,對峙,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只因為,她不知自愛的正要和另外一名男子行苟且之事。

白子畫只覺得心都快被絞碎了,滿腦子都是那二人親人的齷齪畫面。他將她帶大,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就算成了妖神,就算旁人再多閑話,他也不信深愛自己的她,會自甘墮落到那般荒唐淫亂的地步。明日就是大戰,他若不是擔心著她前來撞見,她真給了墨冰仙,不用等到明天,便能見著她的屍首了。她明知道後果,竟然也如此糊塗,一晌貪歡,是真愛上了那個男人了么?

看見那一切之時,那瞬間涌來的莫大哀痛與憤怒,頃刻間將他的心完全吞噬,彷彿被人一刀刀剮著,那種絕望與無力幾乎將他魂魄也啃食殆盡。

突然間好恨,恨她不爭氣,恨她從來都不明白自己對她的苦心,恨她總是讓他為她心痛為她操心,恨她身邊男子一個又一個,她卻不知道世上沒有人能比他對她更好。

更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挽回沒辦法讓她回頭,恨自己陰差陽錯一步又一步把她逼成這個模樣,恨自己怎能一次又一次讓她絕望讓她傷心。

而此刻最恨最恨的,是自己法力盡失,不能把墨冰仙給掐死。

花千骨跪在他身前,滿臉乞求神色,幾乎快要掉下來淚來。她知道她錯了,她錯了,她又做錯了。

「師父……」情不自禁兩個字已低啞的喚出了口。

白子畫震住了,只那麼一剎那,他的所有防衛與偽裝,原則與堅持,盡數崩塌。

那一直在心裡潛滋暗長的愛,那其實他早已洞悉卻從來不肯面對和揭開的愛,以無可挽回的姿態排山倒海而來。

花千骨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眼前那人已突然俯下身子吻住了自己。

天昏地暗。

那唇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所留戀的,卻與過去不同,滾燙而熱烈,帶著無邊的惱怒和憤恨。花千骨喪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跪在地上無力的攀附著他,仰著頭急促的喘息,任憑他毫不溫柔的侵入佔領。

這一刻,她已等了千年萬年。

白子畫緊緊將她禁錮在懷中,攫取著她口中的花香酒香,一想到剛剛她竟然與別的男子吻過,親吻就變成了恨恨的啃咬,嘴裡一陣咸腥,才知道咬破了她的唇,心頭一疼,不由又溫柔下來。

柔軟的舌尖抵死纏綿,白子畫所有思維早已一片模糊,如果這只是一場夢,他寧願永生不醒。如果這依舊是一個錯,他只願此刻一直錯下去。

這一吻,像是懲罰又像是賜予。當他好不容易找回理智慢慢放開她的時候,一切都變得無可挽回。

踉蹌退後幾步,他滿臉震驚的閉上雙眼,絕望的仰起頭,不再看她。花千骨也不可置信的癱倒於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從未在白子畫臉上看見過如此痛苦、懺悔和害怕的神色,彷彿做了這世上最不可饒恕的事情。

她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白子畫為什麼會這么做。但是她知道,這件事是最為他所不恥的,會從內心深處徹底的摧毀他。

「別、別怕……」

花千骨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像壞掉的木偶。

白子畫慢慢退了一步,整個人面無血色,處於隨時崩潰的邊緣。

他剛剛做了什麼?

「別怕……」花千骨又搖搖晃晃上前了一步,咬了咬牙,對著他舉起手來,指尖閃爍一陣強烈紫光。

白子畫立刻明白了她想做什麼,飛快退了一步,憤怒的幾乎等同於咆哮:「不要再消除我的記憶!」

她怎麼敢!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忘記!

他是做了!是做錯了!那又怎樣!他絕不會靠遺忘這種方法來逃避!

白子畫大口的喘息著,只覺得全身都開始劇烈疼痛,特別是左手的手臂。錐心刺骨的感覺,幾乎讓他暈眩。他用力的抓住手腕,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察覺到他因疼痛而痙攣,花千骨慌張的上前,卻被他一把推開。

「走、開……」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來,從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連心也在抽搐著。花千骨被他臉上的神色再次嚇到了,再顧不得一切的使勁拉住他的手。

「我叫你走!」

一聲帛裂,伴隨著白子畫怒極的喝斥,花千骨驚呆了,倒抽一口涼氣,完全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的手臂。

那是什麼?

四下都安靜了,只聽得見二人急促喘息的聲音。花千骨又怔怔上前一步。

白子畫用另一支袖子捂住露出來的手臂,卻帶著幾分茫然和絕望:「不要看……」

不要看……

花千骨倒退兩步,深吸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

怎麼會?怎麼會?

彷彿晴天霹靂,腦中一直嗡嗡作響。她沒有看錯,那的確是絕情池水留下的痕跡。可是那麼大一塊殷紅色的可怕傷疤,他怎麼會有?怎麼可能有?又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她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唇,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叫她怎麼相信?可是看到那個疤,她終於一切都明白了。回憶起那一夜,他神志不清,他吻她,口口聲聲叫著她的名字。

原來……

他一直都是愛她的。

白子畫在她的目光下赤裸的無所遁形,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和恥辱。

手臂上的,的確是絕情池水留下的疤痕。他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師兄潑在他身上的時候半點感覺都沒有,後來才發現留下道淡淡的紅印,直到一日一日這疤痕越來越深,他才明白過來……

也有過瞬間的震驚,但是他對自己太過於自信。直到方才情動,那疤痕終於帶著遲來多年的數倍疼痛讓他在她面前敗了個體無完膚。

白子畫長發低垂,渾身顫抖,忍受著這一生從未有過的挫敗。

是啊,他愛她,從很久以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只是,他的心不知道,理智不知道,感覺不知道,只有身體沒有說謊,留下了那麼一丁點證明。

可是,他是個遲鈍的人,也是個絕情的人。愛了又怎樣?更何況是愛上不該愛上的人。

花千骨像是要哭出來,眼睛裡有激動有欣喜,更多的卻是痛苦和憤怒,為什麼會這樣?他居然是愛著她的,而他居然連愛上她了都可以一直這樣殘忍無情?

紫色的雙眼凝望著他,伸出手想要撫摸那道疤痕,減緩他的疼痛,可是所有舉動卻只讓白子畫更加羞慚,更加惱怒。

他總是口口聲聲說她錯了。

卻其實,他才是錯得最多的人。怎麼可以也愛上她?

搖晃著退後兩步,突然就拔出了劍來,毫不猶豫的往自己左手上斬了下去,疤痕連皮帶肉,竟被他活生生貼著骨頭割了去,露出森森白骨。

……

時間停止。

花千骨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驚到傻掉,血濺到她的裙擺上,紅艷艷的,像潑墨桃花。

剛剛才湧起的那一絲喜悅,剛剛才感受到重新跳動的心,就這樣硬生生的被他剜了去,又是一次肝腸寸斷……

「怎麼可以這樣?」

喃喃自語的退了兩步,對自己有愛,就這樣讓他覺得恥辱這樣覺得鄙夷么?那唯一的一個證明他哪怕自殘也要拋棄。

「你怎麼可以這樣?」臉上兩道血淚落下,大而空洞的眼睛茫然望著他,什麼東西在體內像是要炸開一般。

白子畫緊咬牙關整個身子都疼的在顫抖。

這疤痕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能代表!他愛她又怎樣,不愛又怎樣?他們不可能在一起,永遠也不可能!

感受到花千骨身上澎湃是殺氣四處蔓延,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內心深處最隱秘的事被這樣揭開,他絕望而憤怒。他總是用劍傷她,唯一一次傷得是自己,卻比過去任何一劍都更刺痛她的心。如此瘋狂而任性的舉動,只是想讓她清醒也讓自己清醒。

花千骨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的退了兩步。這輩子,不管在什麼時候,哪怕糖寶死的時候,她都沒感覺到自己這么恨他。

他若真從未愛過她,也便罷了。怎麼可以在她好不容易知道他是愛自己的時候,又把自己的心扔在地上如此踐踏?之前他做的所有事她都不曾怪過,現在卻只留下怨恨了。再無半點理智,臉上的憎恨與憤怒只化作一片妖到極致的冷峭邪魅,猙獰而恐怖。

白子畫,你會後悔的!

驚天動力的一聲怒吼,像是要發泄出所有的痛苦和憤恨,花千骨猶如一條銀白的線,眨眼便在天邊失去了蹤影。

白子畫頹然於地,手依舊顫抖的抱住左臂,鮮血依舊汩汩的流著,猶如花千骨第二次掉下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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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花千骨——她是世間最後一個神,出生時,滿城鮮花盡數凋零,故取名為花千骨。白子畫——一生不負長留,不負眾生,不負任何人。唯獨負了自己的一世韶光。受父親遺命,花千骨為避鬼而學藝拜師,在群仙宴上一眼傾心白子畫,並成為白子畫唯一的一個徒弟。多年的朝夕相伴讓花千骨對白子畫情愫暗生,為救白子畫,花千骨不惜放妖神出世,並陰差陽錯得到妖神之力。

❼ 花千骨小說第115章

115懷璧其罪
不管是在蠻荒最苦的日子裡還是回來之後她都曾經無數次的想像過他們師徒重逢後面對面的情景卻沒想到竟是這個樣子……

遠遠的看著一如既往的白子畫時間從來都沒辦法在他身上留下絲毫印記。太多酸澀在胸中翻滾太多情念想道最終卻只化作苦苦一笑。

她的愛或許有些卑微卻從不自賤或許有些任性卻從不自私。愛上師父是她錯了可是她錯得無怨無悔。她對他從來都沒有任何要求也不想讓他知道只想安靜的陪著他。可到了如今她連這個最簡單的願望都沒有了。只要他好她可以離得遠遠的與他再無瓜葛。

不敢見他是因為心中有愧她的私情玷污了他們的師徒關系而臉上的疤更讓她再無顏出現在他面前。原本她應該是想躲想迴避的可是殺阡陌的昏迷長眠已耗盡了她的心力她再無力去逃、去遮掩。

剛見到的一刻因為那吻被他撞見她心中還是閃過了一絲愧疚可是很快便淡然釋懷了。她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雖然她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可是他們之間又算什麼呢?

白子畫望著她的神色那樣平靜彷彿相隔那麼久他們師徒的重逢在他心中根本就不值一提彷彿她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與他無關。

她或許和世間所有人一樣在他心中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可是對她來說只需要他輕輕一瞥整個天地都寂滅了……

兩人就這樣相隔老遠的佇立著彷彿相望了千萬年的雕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或許是因為要說的彼此都已心知肚明或許是因為此刻說再多也已經無濟於事。

風輕輕吹拂著花千骨面上的白紗白子畫看不見她的臉只看見她依舊未變的身形。心中輕輕一嘆這么久了她還是不願長大。那樣單薄而脆弱的肩頭又如何背得動命中那麼多的劫數。

整個瑤池從一開始的干戈戰火到殺阡陌瘋魔之後的異常安靜。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眼神凝視著這一對師徒空氣中暗潮湧動。代受消魂釘再加上妖神之力的隱情每個人都開始暗自揣測他們倆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

周圍情景雖說不上有多慘烈但還是頗有了些傷亡白子畫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憫微微皺著的眉有一種說不出卻又能將人瞬間冰凍的嚴厲。那種表情是花千骨所熟悉的也是她最害怕的是仙劍大會上她想殺霓漫天時他的表情是他一手提著斷念一步步向她逼近時的表情……

花千骨的心躲在角落裡瑟縮抖可是如今她不再是一個人她同殺姐姐一樣有要保護的也有要背負的不得不咬緊牙關硬著頭皮接受如今要與他正面為敵的事實-

霓漫天落十一輕水幽若等一乾弟子也隨之趕到了。落十一手中捧著個水晶盒子裡面是嘟著嘴巴正在脾氣的糖寶。花千骨不想它跟來怕出混戰中它出什麼危險趁著它睡著就把它關了起來它卻還是想辦法讓落十一帶它一起來了。

霓漫天沒想到花千骨居然從蠻荒逃出再一次安然無恙的站在她面前。心頭有驚訝更有懊悔因為自己一時心軟沒有斬草除根她如果要報復自己肯定打不過她。可是再一想到有三尊有爹爹還有其他群仙在不怕她會怎樣這才稍稍安下心來。再看花千骨戴著斗笠萌著面紗知道她身體雖好相貌卻沒有恢復不由心頭有些暗自得意倒有幾分期待想看她面紗被揭開時的樣子。

摩嚴見白子畫趕到心頭大松一口氣冷冷喝道:「花千骨如果你還當自己是長留弟子就立刻回頭是岸交出南無月!」

花千骨擋在抱著南無月的竹染身前堅定的搖頭面紗後的眼睛卻望著一言不的白子畫。她始終無法完全沖破封印的束縛使用妖神之力或許是她不能或許是她不忍……

如今既然他來了殺阡陌也陷入沉睡憑他們怕是再難全身而退只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小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仙抬頭望瞭望天空五星越來越亮世間萬物一片光華。每個人都在看著白子畫的動作或者習慣性的等待他的指示。花千骨之前陡然間爆的強大妖力讓他們心存疑慮不敢隨便輕舉妄動。

只是白子畫仍然不說話卻終於上前一步慢慢拔出橫霜劍來冰冷的白光照得花千骨一陣心寒。

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的弟子依舊由他親自動手處置。

花千骨一步步後退看著一片光輝璀璨中慢慢向她走來的白子畫雖然依舊衣袂翩然、風采絕世劍身殺氣卻盪漾十里開外。

花千骨知道與那日相同的殘酷即將再次上演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對自己再狠一次心。

早已經痛到沒有知覺她在心底苦苦嘲笑。知道自己甚至連忤逆他的勇氣都沒有又如何能與他一戰。

「他沒有錯!我也沒錯!」花千骨望著白子畫一字一句的說。顫抖的聲音泄漏了她的慌張和恐懼又帶著無盡的酸楚和委屈。可是在白子畫冰冷漠然的神情下這控訴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身為妖神擁有妖神之力就是錯了。」白子畫終於冷冷開口。那往日教她寵她關愛她的人再一次提起劍而這一次是想要殺她——

花千骨仰天凄苦長笑是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六界容不下她師父容不下她。事到如今她還有別的路可走么?

此時一雙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上沉穩而用力的拍了拍身旁斗闌干豪爽的大笑在空中回盪。

「白子畫你我相識那麼多年雖不算深交卻也一起喝過酒下過棋一直想與你一戰卻始終沒有機會如今殺阡陌再無力相爭我們倆就好好比一場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六界第一!」

白子畫沒有說話微微點頭算是默許。未免波及眾人徑直飛天而上斗闌干也化作一道金光追了上去。

這場大戰驚天動地因為威力太大即使是元神出竅也沒人敢靠得太近。因為太快沒有幾個人看清所以沒有留下什麼詳細記載。因為太亮眾人眼睛裡只看到光所以許多年後回憶起來都只會用簡單的四個字來評價:燦爛恢宏。

的確這是燦爛的一戰也是恢宏的一戰。在五星耀日的大背景下金光和銀光交織在一起水與火的碰撞日神與月神的交鋒六界最強者的對決已經不單單是為了妖神之力或是分出勝負那麼簡單。

世界極盡光耀相隔那麼遠眾人周圍的空氣卻都在震盪。此戰雖勢均力敵卻不像眾人所想的那麼漫長。先緩緩落下地來的是白子畫然後是斗闌干。

真正的高手相交勝負自知不用以命相搏不用兩敗俱傷。二人相識多年互有欣賞互有敬佩這一戰都用上了全力招招威力巨大卻又沒有殺氣。

一戰終結斗闌干仰天大笑高呼痛快。白子畫雖依舊面色平靜眼中也有一絲花千骨從未見過的淋漓快意。人生最難得棋逢對手琴逢知己只是二人到底誰勝誰負卻始終沒有人知道。

「白子畫經此一戰我心願已了。接下來就不要怪我不守君子之道。我欠這丫頭太多不管用什麼方法定要達成她心願護她周全。」

白子畫毫不客氣冷言道:「我們師徒之間的事不用一個外人來插手。」

眾人聽他此話皆是一怔。

白子畫則負手轉身嚴厲的看著花千骨:「交出南無月跟我回去受罰。」

花千骨酸楚搖頭他還一直當自己是他徒弟么?就算眼睜睜看著自己受了絕情池水的刑知道了自己的對他的心思也還當自己是徒弟?可是如果還真當自己是徒弟為何對自己不聞不問為何對自己那麼殘忍?難道他們師徒間剩下的就僅僅只有責任了么?她做錯時他便來處罰她。她有辱師門他便來清理門戶?

花千骨咬著牙擋在南無月前面。要處罰她可以要交出小月不可能!

「你明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妖神要殺他先殺我吧。」

白子畫漠然的神情出現一道裂縫這是有生以來花千骨第一次頂撞他。以前他說的話她從來未曾有過忤逆。

看著她和東方彧卿一起出生入死看著她和殺阡陌親吻纏綿於眾人之前她的心已經離他越來越遠。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更不明白那股一直隱忍未的怒火是從何而來。他只是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他所做的都是對的。

「我之所以封印你體內的妖神之力是因為相信你本性純良不會做出為害蒼生之事。你卻執迷不悟自詡神尊率領妖魔和蠻荒眾人挑起仙魔大戰致使死傷無數。你以為仗著是我的弟子我就不會殺你了么?」

花千骨凄楚一笑相信她怎麼不信。微微上前一步迎著他的劍。傷口已經夠多了不在乎再多一個。

沒有人可以帶走小月就算是師父也不能。她已經失去殺姐姐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

天上光亮從極盛已經開始慢慢轉為黯淡白子畫知道再不處死南無月就得再等一個甲子才有機會了。

「讓開。」微皺起的眉冰冷的眼是他下狠心時的表情。

花千骨無動於衷抵著劍又往前邁了一步白子畫望著她步履的決絕想起當初用斷念廢她時濺的滿身鮮血心狠狠抽搐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微微後退。看不見她的臉心頭怒火燃起她是想在眾仙面前測試他對她能有多放縱么?

「讓開!」白子畫再次咬牙冷喝聲音提高眼中有著憤怒和不信也有著掙扎和不忍可是面上依舊冰冷無情她真的以為他不捨得殺她么?

花千骨揚起手握住他的劍身鮮血滑落。

她顫抖著聲音說:「師父其實小骨……」

「尊上不要!」幽若輕水他們齊齊驚呼。

卻只見橫霜劍從花千骨肩上直貫而入然後再沒有絲毫猶豫的再次抽出。快而狠絕連血都沒有濺出一滴只是順著她的白衣流下。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白子畫退了兩步眼中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惶恐。又不是頭一次對她拔劍又不是頭一次傷她。他的手為何要顫抖?他的心為何會這樣痛?

花千骨一動不動任憑鮮血流下輕輕笑了一下然後寂然無聲。她忘了她連對他說那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白子畫思緒亂作一團看不穿面紗下花千骨在想些什麼。上次他提著斷念她哭她喊她抱著他的腿她跪著求他。

可是這次她就那樣身子虛晃了一下依舊安靜的站著擋在南無月面前什麼也沒有做也再什麼話也沒有說。

南無月此時已經在竹染懷中醒來哭成一團。東方彧卿站在遠處看著她唇邊一抹哀傷的笑意。她寧肯死也不願對白子畫拔劍么?

「再說一次讓開!」白子畫面色蒼白橫霜劍再度上前抵在她的身上。她以為自己一劍又一劍刺下去刺到再下不了手之時就會放過她和小月么?

「白子畫!你是不是人?你有沒有心?你明知道她……」斗闌干再看不下去手中長劍揮舞威極長劈。

白子畫正無處泄兩劍相擊地動山搖。

斗闌干怒氣沖天劍氣橫掃。白子畫此時卻心有旁騖破綻百出。眼看斗闌干一劍刺來他再躲不過去眼前卻白影一閃花千骨已擋在他身前。

長劍沒柄而入直直穿通花千骨的腹部。斗闌干愣住了沒想到花千骨會使用妖神之力以那樣快的度替他擋下這一劍。她雖是神之身雖然傷口會慢慢癒合不會死可是這就有了可以隨意傷害自己的理由了么?

「丫頭……」斗闌干手放開劍想要去扶住她。

花千骨緩緩搖頭低聲乞求:「不要……不要傷他……」

斗闌干心頭一酸已濕了眼眶白子畫如此對她她這又是何苦。

白子畫望著眼前熟悉的背影小小的單薄的他曾對自己說要盡自己最大努力的去保護她照顧她。卻為何一直是她在拼著命的救自己保護自己?

沒等反應過來他看見自己的手再次舉起了橫霜劍狠狠的從花千骨的背後插了進去。

空氣中傳來一陣輕輕的破碎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明白眼前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花千骨不肯相信的緩緩低下頭看著胸前貫穿自己的橫霜劍。手顫抖著慢慢伸入懷中掏出了她無時無刻不貼身收藏好的宮鈴。可是如今五彩猶如水晶一般的透明鈴鐺已經碎做好幾塊。

橫霜劍從後背直插入她的心臟她的心碎了宮鈴也碎了。大腦混沌起來力量一點點從體內流失可是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就算心碎了她還是死不了她早就成了一個怪物一個被天下唾棄的怪物而如今是一個猶如行屍走肉的怪物。

可是原來怪物也是會疼的原來心碎是這樣疼的……

花千骨沒有回頭只是慢慢彎下腰去身上插著一前一後貫入的兩把劍。她身子顫抖著不知是哭還是笑。她從不知道他是這樣希望她死希望抹殺她的存在。她從不知道原來心碎的感覺是勝過消魂釘千百倍的疼痛。

白子畫驚呆了想要拔出劍又下不了手只能緩緩退後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可置信的搖頭。

不可能!他不可能的!

頭一偏雙目如炬灼灼怒視著不遠處的摩嚴。果然看見他不屑一顧的冷笑著還有蒙面心虛躲在他身後的幻夕顏。

瞬間頹然無力彷彿自己一向堅固的心也破了道口子疼得他快不能呼吸。他想上前抱她在懷里卻竟內疚到再沒膽量。

花千骨緊緊握住宮鈴的碎片頭昏眼花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斗笠掉落露出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來。

空氣瞬間凝固在場的人都不由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絕情池水!

白子畫此時大腦已是一片空白耳邊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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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花千骨
作者:Fresh果果
類型:仙俠言情
連載狀態:已完結
字數:673656字
簡介:該小說講述了花千骨她是世間最後一個神,出生時,滿城鮮花盡數凋零,故取名為花千骨。白子畫一生不負長留,不負眾生,不負任何人。唯獨負了自己的一世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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