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得未曾有,心凈踴躍 ——慶山《得未曾有》讀摘簡評
2014年7月,暑假中的某一天,我帶孩子去了書城,既為讀書,也為消暑納涼。不經意間就發現了當年剛出版發行的新書——《得未曾有》(慶山作品),封面上是一個黑衣黑發的女子背對著鏡頭坐在台階上,望著前面鬱郁蔥蔥的山林,山林邊緣有古舊石碑,山林掩映之中有白牆建築。我被封面和書名吸引住了,於是在浩如煙海的書群里,它被我拈起,開始了跟我之間的旅程。
翻開方知這是安妮寶貝的新作。而且新改了筆名為慶山。老實說,從她的第一本書到現在的這本書,算起來她也出版十四本了,我只在上大三時,在2000年,在我打工當管理員的書吧里讀過她當時令人驚艷的處女作——《告別薇安》,一本在那個時代看來很自我很另類很新新人類的小說。後來就沒再讀過她的書。如今看到這本,大感詫異,安妮寶貝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再當寶貝,改為參禪向佛了呢?因為在這本書的扉頁上,大片空白之下是小小的一句「得未曾有。心凈踴躍。——佛經」,而且大體一翻也約略知道這本書的性質是游記加訪談。雖然定價49元,我還是買了回來,細細讀之。因為,我也到了求靜的年齡了。
後來,這本書基本上都是在我陪兒子上乒乓球訓練班時看的。即使不是板板正正坐在書桌前看,我也習慣了拿一支筆和一個摘抄本放在旁邊,讀到了契合我心的句子,先用筆在下面用波浪線畫下來,方便寫字的話接著就抄錄到摘抄本上了,不方便時回去再抄。這是上學時養成的習慣。
作者在《自序》中有兩段可以說概括了這本書的內容。
「我的旅行,從2013年下半年開始。自北京出發、抵達、回來、再出發……如此循環,路線從江南延展到甘肅。遇見四個以前不相識的人。
愛作畫也善於烹飪的廚子,倡導他的飲食方式。攝影師回歸鄉居,以作品系列禮敬故鄉和大自然。年輕僧人,以詩歌以唐卡以修行以領悟,供奉信仰。以古法彈奏的老琴人,年過八旬,經歷各種變遷,心守一事。」
而作者在分別與這些人相處時,或對話,或同游,或共賞風景,或一同品香茶與美食。「一切細節,一切觀點,均如實記錄於這本書。」
我讀的過程中感覺,安妮寶貝已經成為過去,我最初接觸到的安妮寶貝的書里,是年輕人的恣意張揚、清高自我。而這本書,一個名叫慶山的女子用自己的眼睛看著她現在想看到的這一切人與事,如實反映了在交談中對方給她的啟發。她抽離自我,只靜靜地看著,聽著,展現著。畢竟,她已是四十歲的人了。就像她說的:「對我來說,寫作這本書,只是記錄下來,表達,傳遞。其他主觀的評價或判斷,不需要給予也無須界定。」
全書共分四個章節,分別是「拾花釀春」「還鄉記」「渡過輪回夢海」「素琴·古音·淡味」。
這一章寫了一個會畫國畫也會釀酒的私房菜廚子的生活。他叫劉漢林。
在作者問他有沒有讀過關於禪的書時,他說:「沒有。書讀得太多有好處也有壞處。讀太多你會陷進去,只有自己認識提高了才出得來。有的人進去後很難出來,也無法站在自己想要的高度之上。」
對於生活,他有自己從飲食上得來的見解:「其實生活可以很自在。不需要每天大魚大肉,簡單的食物就可以滿足人體的需求。正如我們的快樂和享受也不需要那麼奢侈。完全可以來自微小的事物。」他做菜看重原材料的挑選,喜歡到農戶那裡挑最新鮮的食材。這個章節里談到的他做的吃食,也讓我很想試上一試。
他說喝酒有助於聊天,「喝茶,越喝越清醒,越不願多說。而喝酒,越喝越想多說一些話。」對此,我也有類似的體驗。
說到夫妻之間的相處,作者問了劉漢林一個問題:做這些瑣事的時候,心裡是滿足的嗎?他說了一段經典的話:「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忍字很重要。願意做就做,不能因為做了就發火,或者做多了就指責別人。為別人也好,為自己也好,人生覺得愉快,能承受,就可以了。不要有怨言。」
夫妻之間多有爭吵的,還真的就是因為這些瑣事,誰做多了,誰做少了。做多的人邊做邊抱怨還沒落好。像劉漢林說的這種夫妻之間相處時的心境,簡直太重要了。
他在村落里租了一處院落,自己布置起山石景緻,命曰「醉廬」,只接受預約訂菜。有時招待朋友,或清淡小菜,或特色魚肉,配上自製梨花釀,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飯後再到山間走一走,消消食,聊聊風景與人生。可以說這是很多城市人想要退避塵世的一種方式。但絕大多數人只是一想罷了,為了生計,還得朝幾點晚幾點地上班忙碌著。就像劉漢林,中間一度需要關閉醉廬外出到海南等地的酒店工作來掙些錢花。
最後在作者問他經過這么多事情有什麼感想時,他說了幾句平淡至極又足夠讓作者和讀者重視的話:「還是要平靜地生活。沒有太多奢望,用理性去處理問題。平等交往,真實,平和,不做作。不急切地做一些事,不刻意迴避。順其自然,一直往前走。」
廚子劉漢林拾花釀春,寫字畫畫,用自己的生活態度影響身邊的朋友。慶山寫出來這個人的存在,也讓讀者從他身上收獲到很多東西。
「還鄉記」寫的是攝影師魏壁的故事,他「在大城市生活多年。後來決定回去故鄉,在農村生活」,作者先是在朋友推薦下去看了魏壁的攝影展,其「夢溪」系列攝影作品內容多為農村傳統或古老的用具,被廢棄的生活用品,也有田間的植物和作物,而且每幅照片上均用毛筆題字,字跡灑脫不拘。看完這些,作者決定去湖南找他訪談。
在與魏壁相處相談中,作者得知他現在的收入維持主要靠畫廊負責的作品銷售,商業攝影都很少做了。魏壁說:「要是物質要求不高的話還算富足吧。能做的事情很少,但力求可以做深一點……如果有足夠的財力,或者說完全不愁生計,我更願意做一個不稱職的農民,跟土地接觸的幸福感遠遠大於做一個所謂的藝術家。」
他收集很多青花瓷片,不關心年代,覺得美才收藏把玩。看著瓷片上的鶴、魚、鳳穿牡丹、小兒嬉戲等圖,他感慨:「現在的人要是能畫成這樣,就是當之無愧的大師。沒有半筆輕浮,又不失天真爛漫,看不到一點做作。我每每看到這些古人的東西就特別沮喪。覺得此生無望。」
夜裡,作者住到山上的平房裡,風雨大作,難以入睡。作者寫道:「聽著雨水打在屋頂上,風掃過樹林,大自然發出各種細微的奇妙聲響。除此之外,是山村特有的深沉的寂靜。」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有這種體驗。
魏壁說,他「現在連縣城都不想去,一到城裡就覺得渾身不爽」,「最終心還是需要跟自然來呼應,從那裡可以獲得自己想要的所有東西」。他曾經輾轉各地,做過各種工作,十年前卻因一張不合時宜的照片被捕被關了接近三個月,出獄後也做過報社的攝影記者,做過商業攝影,後來,他選擇回了故鄉。
他對作者說,「人的生命很短,很珍貴,且只屬於自己。不要浪費在跟自己無關的時勢、人和事上。活我自己,獨善其身,盡可能遠離污濁」,「早已厭倦城市。不僅生活壓力大,更多還是覺得活得毫無意義。就像被捲入了一個洪流之中,失去了自我地活著。這種犧牲如果談得上奉獻也罷,但事實上就是互相之間的消耗」,「我不能把有限的生命荒廢在這些事情上。做出抉擇,於是離開。城市裡那幾十平方不是家,安放不了靈魂。逃離也好,後退也好,都是別人的說法。自己待在哪兒最舒服自己知道」。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很幸運的是自己還有個退的地方,很多人沒有這個幸運。他說:「回到農村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可能代表很大批我們這個年齡段有一定自覺的人的傾向。只不過有些人可歸,有心無力,沒有歸屬感,沒有了家。」
談到攝影,他認為照片的慎重感很重要,現在的數碼相機普通,人的心被打亂了,「被拍的人沒有準備好,拍的人又太粗暴急促。我們對一件事物的珍重感被掠奪了」。
談到毛筆字,他說,「寫字並非為了當書法家,也不是秀給別人看,通過它可以修心,打開另一扇門」,「文字是中國文化核心的核心。往後的孩子繁體字都不識,距典籍就更疏遠。古人的東西不能不讀,幾千年傳下來的東西都是精華。我們不識古,談何創新?」「書法要求平衡,力量要收放,一收一放即陰陽。無收不放,筆無孤起等,有很多的道。大道至簡,做人的道理也是統一的。書法會讓心比較靜。靜通萬物……」
生活在故鄉,就像生活在母親的子宮里,他覺得很舒服。用攝影對故鄉進行表達,這種方式將會一直繼續下去。「感受到才能看到,才能拍。要不然心對接不上,看不到神性的東西。」
不過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身上已經有了回不來的部分,有時還在用一種審美的眼光去看這塊土地,他覺得自己還不夠徹底。作者問他怎樣才是徹底的,他說:「要足夠徹底,就不做藝術,不做跟藝術有關的事。讓它只存在於呼吸的過程中,而不是把它實踐,拿出去換錢。」
他做過一個總結,「農村的孩子起點會低些,可能開竅要晚些,但不要緊。他們天生接觸土地,天質好,能嗅到的看到的觸摸到的都是自然。有足夠的感知,蓄積的能量夠,自然有爆發的時候」。
作者慶山說,「有一種表達是發散性的,沒有太強烈的立場,但會引起他人的內心應和,因此有一種輕盈的美感」,「到了一定境界,不造作的、不說出來的都是好的,不表達的東西存在於那裡也是好的」,「有時安安靜靜待著也好,不是非要馬上弄出一個什麼東西來。有些人停不下來,是因為要依靠創作存在,如果沒有創作,自己感覺不到存在」。
他回應說,「停不下來是因為把自己架在那兒,被設想中的東西綁架了。最後考驗的還是一個人的境界。修煉到什麼位置,就出來什麼樣的東西。」對魏壁說的話,我深以為然。
就像他說的那樣,有時待在一個環境時間太久,太熟悉,也會不敏感。需要自律,喚醒一些東西,把敏感從麻木里拽一拽,看一看,接觸和感知一些新的東西。我們都需要如此。
這一章節寫了一個二十四歲的藏族僧人——桑濟嘉措。作者通過他的微博了解到他的生活:看書、喝茶、遊玩、寫作、拍照、畫唐卡、學習、在草原上踢足球、野炊、做火鍋、讀詩歌、聽音樂、曬太陽、種花、和野貓做朋友……也有各種修行心得,也寫下贊美周圍的詩句。
他是在拉卜楞寺學習的僧人,也曾經不止一次到過北京。作者在北京跟他見過幾次面吃飯喝茶交流過之後,便邀他跟自己一起去阿里岡仁波齊轉山。後來,他又邀作者去拉卜楞寺找他。書里更多的對話記錄便是在作者去了拉卜楞寺之後發生的。
作者描寫自己在這里看到的景象:「很多過來轉經的藏人,早晚圍繞著寺院邊緣的轉經走廊,轉動經筒,順時針繞行。路很漫長,延伸到山上。圍繞寺院一圈,大概四五十分鍾。快步超過的基本上都是藏人。手裡拿著佛珠,輕聲念誦經文或咒語,風一般從身邊掠過,趕到前方。」對當地的百姓來說,每天轉經,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這讓我想起我2014年去西藏時看到的圍著布達拉宮轉山的人群,圍著大昭寺一步一叩拜的人們。他們的虔誠體現在他們專一的動作上,堅定的眼神中。連我們這些遊人也受到感染,認真地跟著轉山,也去撫摸轉山經過的每一個轉經筒。
桑濟嘉措說,「人最後懷疑的不是某些事情,是懷疑自己為什麼要做。而佛法是讓人超越自我」。
作者慶山說,「但很多人並不覺得需要超越自我。自我是他們最為注重的。自我需要得到滿足。他們認為自我可以解決所有問題。這也是很多人無法進入信仰的原因」。
作者問他,如果一直待在這里,有時會覺得有體驗的局限嗎?
他說:「不造作就沒有局限,刻意做一些事反而是一種局限。」
這話對我的觸動很大,生活中,我們刻意而為的東西還少嗎?我們自己給自己設下了多少籓籬?局限,是自己給自己造成的。
在這個言論能隨意發出的時代,太多人的表達變得急切而不加註意。桑濟嘉措說了這么一番話:「所有人都必須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一句話可能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會不會傷害到別人。但是現在很多人不這樣去想,不關心。而當自己受到傷害的時候,他們甚至會對全世界失望。」
他談到自己打坐時的體驗:「如果進入很深沉的禪定狀態,所有東西會變得特別緩慢。最細致、最細微的心是存在的。在這種禪定狀態下,或許可以喚起一些記憶。這些經歷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彷彿存在於某個空間。只是被發現了。就像放電影一樣可以看到。」
作者問他對素食怎麼看,他說,沒有完全的素食,在沒有任何傷害的情況下吃東西不太可能,「不了解吃素真正的意義,光是在現象上那樣做,沒有作用。牛也是吃素的」,「比如一些吃素的人去素食餐廳,餐廳里又很執著於肉,把很多東西做成肉的味道,把蔬菜做成動物的樣子,在根本上還是沒有驅除對這些東西的依賴和貪欲。這樣吃不吃素就沒有任何區別」。
對於持戒,他的看法是,最好的戒律是超越自己的慾望,這才是真正的持戒。他說:「一個真正的智者,如果內心達到很高的層次,可能不持戒而是完全超越它。真正尋求真理的人,會超越於道德和人為的范疇,覺得那一切都是局限的。但一開始要遵守界限,沒有遵守就不可能打破。」
作為一個僧人,他學習的目的是獲得證悟,最終的生命的目的是獲得終極的自由。「終極的智慧是不再有困惑和痛苦,不再受情緒的控制,包括身體、環境種種局限。這也是修行者最終的目的。」
慶山與桑濟嘉措的對話交流,讓我們看到了僧人的內心世界,我們大多數人所不曾了解的另一面。
這一章節寫的是八十多歲的蘇州葉名佩先生,一個幾乎每天都彈奏古琴的高齡女士。年輕時的她曾經是國畫大師張大千的弟子,認真學習過繪畫。一直畫到2006年,因為老花眼加白內障,這才不畫了。而她從十四歲開始學琴,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中斷練習。她也教古琴帶弟子,她認為文化遺產應該推廣、傳承下去。
葉先生向作者講述了自己在那個動亂年代是怎樣學習古琴與繪畫的,這絕對離不開父親的喜好與支持。而在這斷斷續續的講述之後,慶山聽到了葉先生彈奏的《陽關三疊》。作者感慨,善之至者,莫如中和,她覺得自己從葉先生的琴聲中,聽出了那份簡靜與中和。
而作者問葉先生的很多問題,葉先生都打了擦邊球,感覺她是一個撇去自我的人。葉先生的朋友桐含卻說,一個把某件事做得特別好的人也許就不會想描述,就像得道高僧會在深山裡頭待著,不會出來。「真正達到了某個境界,覺得事情就是這樣,該怎樣就怎樣。」
在葉先生休息的時間,作者閑著無聊,便去了蘇州有名的怡園,十幾年前我也去過的地方。她描寫到的地方我印象不太清晰了,但有一處我卻還記得,就是面壁亭里那幅對聯:「掃地焚香無俗韻,清風明月有禪心。」
後來作者又經朋友介紹,去采訪了蘇州一個做樂器的老手藝人,李兆霖。他曾經做過古琴。他詳細介紹了做古琴用的材料及製作過程。
看到他說起用什麼木材做古琴好的時候,我突然就想起了久已遺忘的一件事。我上小學的時候,有次得了一塊桐木板,我那大字不識的父親竟然又找來五根鐵絲,桐木板兩頭釘上釘子,分別把五根鐵絲平等固定在兩頭的釘子上,且松緊不同。逐一彈來,竟有了五音之分。我拿著那張像我爺爺的算盤那麼大的自製小琴來到學校,還引來很多同學的圍觀和試彈呢。
再回到這本書中來。作者慶山在蘇州遇見的這些會彈奏樂器的老人,都有一些相同之處,單純而干凈,清清爽爽;即便已年老,卻都還是這樣乾脆利落,健談而聰慧。作者說,「也許是因為長期而專注地做一件事情,並且充分享受和尊重這件事情。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因為熱愛自己所做的事情,保留了赤子之心」。
這本書中,在作者采訪的四個人物里,葉名佩先生是話少的那個,彈過兩曲,言論不多,但作者感覺這種淡然質朴的氣場,始終存在於她的周圍。作者感慨,「歲月冉冉,人的心可以做到平穩從容。大抵是,有怎麼樣的心,才能有怎麼樣的音」。
《得未曾有》這個書名,我在讀完全書後也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即前所未有,今始得之。扉頁上的佛經語,「得未曾有,心凈踴躍」,得到了以前不曾知道的東西,內心一下變得純凈起來,歡呼雀躍。字面意思給我的感覺便是這樣。
安妮寶貝拋去自我,專注發現挖掘他人的生活方式與內心世界,從而成了慶山。我覺得,這種改變我更喜歡。
得到這本書並細細讀完的我,也有了「得未曾有,心凈踴躍」的感覺了。
前所未有,今始得之,凈化我心,何其歡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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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薔薇島嶼
作者:安妮寶貝(慶山)
豆瓣評分:8.0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年份:2002-8
頁數:179
內容簡介:
《御銀兆薔薇島嶼》安妮寶貝的第四本書。內容為在上海、北京、香港、越南、柬埔寨一路旅途中拍攝的照片及寫下的字,留下時光和幻覺的印記,是一本關於旅行、愛和生死的影像書。包括《再見,時光》、《赤道往北21度》、《在西貢》、《危險鎮租的搏肢美感》、《世俗生活》等17篇散文,以及小說《一場上海煙花》。
作者簡介:
安妮寶貝,自由作家,曾任職金融網路廣告行業。1998年開始發表小說,因作品風格獨特引起廣泛關注。題材多圍繞宿命,自由,漂泊等命題思考,創作工業化大城市中游離者的生活;他們在愛和幻覺中的決然出行,及對自我的追尋。
2000年起出版小說集《告別薇安》,《八月未央》,長篇小說《彼岸花》,面市後都十分暢銷。
安妮寶貝現居北京。從事專業寫作及為雜志撰寫獨立攝影采訪和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