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劉若英在讀者上刊登過的文章
我怕會忘記他
劉若英
他就住在我家前院的那間小房間里,一進大門,穿過院子,進來的第一間。什麼人來來去去、進出我家,都必須經過他的窗口。易副官很瘦,又黑,三分頭,卻掩不住灰白交錯的發色,小時候我說他像猿人。他常常就是叼根煙坐在他那小房間的窗口,豎著耳朵等著我公公的指令。
人們喜歡說小孩子單純,但我從來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就是一個不單純的例子。我從小就知道,易,是可以欺負的。既然可以欺負,我就不會放過他。他不會去告狀,也不會生氣,不會報復,更不會記恨。甚至可以說,我想要什麼,他都盡量滿足我。以至於我闖了禍,他的任務就是盡量幫我隱瞞。
易走了以後,我常常很怕自己會忘記他,畢竟,我懂事的時候,他已經是很老很老的人了。我能知道多少他的心情?我能記得他多少?但後來發現,我越往下活,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就越鮮明。
他跟著公公多久了,沒有人算得清楚。傳說曾祖父時代,還不到「民國」的時候,他十三歲就在湖南老家擔任所謂「家僕」。而後我公公去上學,他的職務就變成書童,每天跟著公公去學堂,旁邊一站就是一上午,等著公公放學,然後再安全地把公公送回家。黃埔軍校開辦,公公在「十萬青年十萬軍」的感召下,決定從軍。那年,祖父只有十四歲,根本不符合從軍的最低年紀,但公公還是謊報年齡上了黃埔。於是,易,就也跟著去從軍。即使「少爺」起了愛國心,熱血沸騰的要報效國家,「易副官」的責任還是沒有變。公公報效國家,易副官報效的是我公公。
離開黃埔後,公公去了俄國念書,易無法跟去,就在家鄉等他回來。公公留學回國,生了我爸爸,他就成了我爸爸的保姆,我叔叔誕生,他就變成了我叔叔的保姆;後來公公撤退到台灣,家裡有了姑姑,當然他就是我姑姑的保姆。一直到連孫少爺孫小姐都長大了,易,搖身一變,又成了家裡掌廚的。這倒不奇怪,因為只有他能做出一手地道的湖南家鄉菜。從小,我便當里的菜都是他給准備的。他的曬臘肉、他的糖醋排骨,都是一絕,也都是我自此沒有再品嘗過的味道。
我搬來跟祖父母住的時候,我三歲,他六十八歲。從那一天起,他的新任務,就是當我的保姆。
小時候,可能因為安全的考慮,家裡幾乎不讓我跟附近的小朋友玩。也因為自己家有院子,所以我的游樂場就是完全建立在這個當時覺得很大的前院里。而我最重要的玩伴,就是這位已經七十好幾的「易」。
記得第一次打羽毛球就是他陪著我,他穿著拖鞋,我因為他沒能把球打到我面前而生氣地摔球拍,過去踩他的腳,然後罵他說:「你根本就不會打球。」他的桌上永遠有一個裝滿糖果跟零錢的透明玻璃罐。我會爬上他那張破舊的藤椅,望著那個罐子,然後他就會打開,給我兩顆糖。等我吃完,他就把包糖的紙仔細地折起來,中間打一個結,做成一個個穿蓬蓬裙的小公主,然後逗我說,那就是我。我當時覺得他無聊透了,這個招數用了那麼多年也不換一下。就像他每次都用兩根大拇指各自彎曲,然後接起來,跟我說他的大拇指可以分開——鬼才相信。
另外一個第一次,就是我從那個糖罐子里偷錢,原因是我想跟同學去學校巷口的那家雜貨店抽獎,另外,我還想吃一種會弄得滿嘴紅紅的芒果乾。後來聽姑姑說,家裡所有的小朋友都是從那糖果罐下手。也許,易,是故意把錢放在那裡的。
我的公主床頭後頭是一個小小窗戶,每天早上我不需要鬧鍾,易,會在那個窗口後頭問我,今天想吃什麼早餐啊?咸麵包?菠蘿的?還是肉鬆的?還是稀飯?燒餅?通常他還沒有念完,隔壁的窗口就會出現一個聲音——我婆婆,「易副官,不準那麼寵她,哪有每天問的!」即便如此,他還是每天都這樣問,然後我才起床。
家裡不準我們吃攤子上的小吃,嫌不衛生,我總是羨慕同學可以隨意坐在路邊吃蚵仔面線跟刨冰。有天趁婆婆不在家,我就叫他在巷口把關,大剌剌地坐在攤子上吃起面線。事後證明這是一個很不到位的安排。
我看著老闆用著淺淺的碗,舀進稠稠的面線,撒上香菜跟大蒜,然後抖著手端給我,確實,老闆的大拇指都伸進面線里了。但衛生不重要,可以突破禁忌才是重點。就是這么巧,婆婆搭著車進巷口回家了。易副官見到了,但他的行進速度怎麼比得上汽車?我才剛想說再來一碗時,一隻塗著蔻丹的手已經把我拎上車了。我回頭找易,只見他追著車子跑,滿頭大汗。
我的小學就在我家後頭,走路十五分鍾的距離。他每天接送我上下學,就像他當年陪公公去學堂一樣。因為他為我所做的事是如此地理所當然,我從來不會珍惜,只抱怨為什麼我不能像其他小朋友自己背書包,而是他幫我提著。有幾次,我都故意一放學,在校門口,把書包一丟給他,跑著回家。以他的年紀,再加上腳上那雙黃色的塑膠拖鞋,理當我會比他先到家。接著公公聽到門鈴聲就會說:「易副官沒去接你嗎?」我就會說:「不知道,沒看到。」小孩子事實上是不單純的。真想用一下小叮當的任意門,回到那個時候,把當時的我毒打一頓消消氣。
我現在臉上留有的疤,也跟易有關。那年我七歲,跟著婆婆去朋友家打麻將,因為婆婆盤算著我三點的鋼琴課就在牌友家的正對面,走路兩分鍾距離。眼看著三點就到了,公公一通電話過來說,已經叫易過來帶我走過去。婆婆說,才兩分鍾的路,英英應該可以自己過去。但是愛孫心切的祖父說什麼也不肯。於是我坐在院子里等易,手上拿著點心,動彈不得。婆婆的朋友家有一條狗大概是看中了我手上的點心,一口撲了上來。只聽見我一聲慘叫,左邊眼睛正下方被狗狠狠地親了一下——縫了二十八針。據說,當我慘叫聲起時,掛鍾正當當報時三點整,而門外站著的易,正准備按鈴。
爸爸是船長,跑遠洋的,兩三年才回來一次。我嘴上從來不提爸爸,因為他實在太遙遠了。我對他的印象有時不是腦海里的,而是照片上的。但是每每聽說他要回來,我就會穿上我最喜歡的衣服坐在院子里,獃獃往門口望著。易,總會走過來無聲地拍拍我的衣服,幫我把皺褶拉平,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意。
終於,那帥氣的船長爸爸回來了,全家圍坐在餐桌前,聽他說著國外的奇聞軼事,雖然我完全聽不懂,燈光還是顯得出奇溫暖。婆婆告訴他說,易幫我買了輛自行車。瞬息間,爸爸突然翻臉,像是忽然想到要行使他做父親的責任,說不可以。他的說詞是:「第一,危險;第二,不可以寵我。怎麼可以小孩要什麼就給什麼。第三,就算要買也不能是易買。」他立刻叫家裡傭人把車丟出去。我突然嚇壞,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哭了起來。是因為我將失去得來不易的自行車,或是爸爸終究破壞了我對他的美好等待,我現在已不復記憶。
就在爸爸無休止大發雷霆的時候,突然易的聲音從屋外出現了。他隔著紗窗大怒說:「你小時候就多乖啊?還不是成天跟人打架?你就會罵,孩子你帶過幾天?」
爸爸住口了,因為他知道,易說的都是事實,畢竟易也是他的保姆。
沒幾天,爸爸又離開了,我的自行車也被偷了。
我想易應該知道我是叛逆的。小時候我除了整他,不太愛說話,常常對著窗外發呆,他也從來不問我在想什麼,只是搬張凳子也陪著我坐在那裡,安靜無話。最多抽根煙,然後咳嗽。
我一直不知道易的身體不好,我只記得他老咳嗽。大家說他是抽煙抽太多。有天早上他送我去學校後,說去看病,就再也沒有回來。我當時以為他只是需要休息幾天。然後,婆婆帶著我去一個肺結核的醫院,她說易住在裡面,但不讓我進去,說怕傳染。那個下午,我等在外頭,踢了好久的石頭,很想哭。
再兩個月,一個暑假天,我躺在易副官那張鋪著涼席的床上,光著腳丫。糖罐子里的糖都快吃完了,他還沒有回來。他是那個下午走的。
他的桌上,除了糖罐,還有一樣東西,易常常望著它發呆。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留著長發。我問過他,他說是家鄉的媳婦。兩個人似乎沒有見過幾次面就結婚了。然後,他就來了台灣。他說得很平靜,然後轉過身去把床墊翻過來給我看,藏著一疊疊紮好的十元大鈔。他說很快他就會回去,到時再和她過好日子……對當時的我,這種話題沒多大意思。多年後,我常在香港機場轉機時,看見那些老榮民身上背著一包包的東西准備回鄉,臉上有著疲憊和期盼。我會很感傷,感傷「易」沒能等到這一天。
易在我家服務了四代人。我不能替他說他是「無怨無悔」,但犧牲奉獻的概念是他教給我的。時代耽誤了他,甚至可能糟蹋了他,但也許惟有這種陰差陽錯,能向我們展示極致的忠誠和美。易出殯的那一天,我們全家帶孝,我公公帶著全體老老小小,下跪向他磕頭。他是家僕、是書童、是副官、是管家、是保姆、是大廚,是我永遠的親人和老師。也許我有幸,哪輩子也能當上他的保姆。
『貳』 劉若英 全部的專輯
【個人專輯】
加盟滾石
1995年專輯:『少女小漁的美麗與哀愁』
1995年專輯:『雨季』
1996年專輯:『到處亂走』
1998年專輯:『很愛很愛你』
2000年專輯:『我等你』
2001年專輯:『年華』
2001年精選+新歌專輯:『收獲』
2002年專輯:『Love and the City』
2003年專輯:『滾石黃金十年劉若英精選』
加盟維京唱片
2003年專輯:『我的失敗與偉大 』
2004年專輯:『20 30 40愛的精采』
2004年專輯:『聽說?』
2005年專輯:『一整夜』
2007年專輯:『《生日快樂》電視原聲帶』
加盟亞神音樂
2008年專輯:『我很好』
2008年專輯:『Rene』(精選集)
2008年專輯:『我很好』(初春限定影音版)
【專輯歌曲】
《我很好》
1. 落跑新娘 2. 熊 3. 我很好 4. 給你 5. 還是一樣
6. 梔子花 7. 靜靜坐著 8. 口香糖 9. 12月3日,北京 10. 訓練
11. 不能跟情人說的話
《一整夜》
1. 黃昏以後天亮之前 2. 一次幸福的機會 3. 學習忘記 4. 24樓 5. 只怪我自己
6. 別人 7. 一萬遍 8. 越愛越美麗 9. 不怕死 10. 飛行中的思念
11. 待續
《聽說?劉若英》
1. it must be? 2. 沒道理? 3. 聽,是誰在唱歌 4. 幸福的路? 5. 陰謀?
6. 知道,不知道 7. 最亮的星光? 8. 20??年長島黃昏
《單身日記》
1. 後來 2. 成全 3. 決定 4. 打了一把鑰匙給你 5. 為愛痴狂
《少女小漁》
1. 小漁的兩個男人 2. 遊子 3. 這是你的生命 4. 決定 5. 不快樂的活人
6. mario 7. 冰點 8. 中國人 9. 國界 10. 謝謝
11. 莉莉與玉梅 12. 為愛痴狂 13. 夢 14. 思念 15. 莉莉走了
16. 世間情歌 17. 生活 18. 我懂 19. 小漁
《雨季》
1. 打了一把鑰匙給你 2. 雨季 3. 蒲公英 4. 罵你 5. monica
6. 男人的皮衣 7. 歌詞給我 8. 背影 9. 單車失竊記 10. 說話
《到處亂走》
1. 到處亂走 2. 愛人說話 3. 門的聲音 4. 墨鏡 5. 小精靈
6. 玫瑰天空 7. 失戀party 8. 閣樓 9. 門 10. hk
《很愛很愛你》
1. 很愛很愛你 2. 花季未了 3. flying 4. 好久好久 5. 最初的地方
6. 透明 7. 你說的對 8. 夢童 9. 距離 10. 多個朋友
11. 為愛痴狂 12. 決定 13. 打了一把鑰匙給你
《我等你》
1. 我等你 2. 後來 3. love 4. 對白 5. 坦白
6. 人之初 7. 不想回家 8. 比朋友多一點 9. 左岸 10. 序曲
11. 四月天
《年華》
1. 成全 2. 遺忘的城市 3. 我曾愛過一個男孩 4. 年華 5. 對面男生的房間
6. 點亮橘子樹 7. 忘了 8. 秘密 9. 傍晚 10. 勇敢
《收獲》
1. action 2. 收獲 3. airport 4. i believe 5. 升哥的話
6. 為愛痴狂 7. 很愛很愛你 8. 光良與奶茶對key 9. 我等你 10. 透明
11. home 12. 打了一把鑰匙給你 13. 決定 14. vocal class 15. 成全
16. 後來 17. what should i do 18. 玫瑰天空 19. seashore 20. 人之初
21. 冰點 22. concert 23. 說話 24. 對面男生的房間 25. 花季未了
26. 遊子
《love and the city》
1. 一輩子的孤單 2. 當愛在靠近 3. 說你永遠都不離開我 4. 孤寂 5. 他的溫柔
6. 說 7. 濾過性病毒 8. 明年此時 9. 如果我有一雙翅膀 10. 一切
《滾石香港黃金十年:劉若英精選》
1. 年華 2. 成全 3. 收獲 4. 對面男生的房間 5. 很愛很愛你
6. 我等你 7. 後來 8. 花季未了 9. 為愛痴狂 10. 打了一把鑰匙給你
11. 遊子 12. 好久好久 13. 坦白 14. 到處亂走 15. 決定
《單身日誌》
1. intro 2. 決定 3. 花季末了 4. talking-5 5. flying
6. 蒲公英 7. 夢童 8. 四月天 9. talking-1 10. 一輩子的孤單
11. 閣樓 12. 為愛痴狂 13. 我曾愛過一個男孩 14. talking-6 15. talking-2
16. 把悲傷留給自己 17. 對面男生的房間 18. 透明 19. talking-3 20. talking-7
21. 說你永遠都不離開我 22. 綠島小夜曲 23. talking-4 24. 年華 25. 打了一把鑰匙給你
26. 到處亂走 27. 你說的對 28. 成全 29. 我等你 30. 很愛很愛你
31. 後來 32. 20 33. 自由 34. 30 35. 因為寂寞
36. 40 37. 愛的代價 38. love
《我的失敗與偉大》
1. 我的失敗與偉大 2. 分開旅行 3. 開始的那句話 4. 原來你也在這里 5. 換我先吻你
6. 我的眼前的幸福 7. 什麼時候 8. 如何讓你懂 9. 似水年華 10. 下樓談戀愛
11. 蝴蝶
《澀女郎電視原聲帶》
1. 大家來戀愛 2. 成全 3. 一輩子的孤單
【演唱會篇】
2002.5.31&6.1在台大體育館舉辦《劉若英的單身日記》個人演唱會。
2003年台北Hi-net線上演唱會
2004年 3月6日「原來你也在上海」11月19日「原來你也在北京」 個人演唱會
2005年4月29日 「原來你也在南京」5月1日「原來你也在杭州」個人演唱會
2005年 「公主徹夜未眠」全國巡迴:北京、上海、無錫、南昌
2005年「奶茶星光演唱會」
2008年 達芙妮DAPHNE 劉若英2008『夢游』全國巡迴演唱會:上海、北京、南京、成都、哈爾濱、福州
『叄』 劉若英寫的一篇關於她們家的那個管家的文章叫什麼來著
易副官
他真正的名字是什麽,我不是很確定,但可能也不重要。對我而言,他就是易副官,知不知道他的本名,並不會改變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從小就叫他「易」。他那個易,聲音不是往下,不是容易的「易」,我喊他,都是往上揚起的,像「移——」而且,尾音永遠要拖長。家裡其他的人都喊他「易副官」。一直到我走進他的告別式現場之前,我都以為他的全名就叫「易副官」。
他就住在我家前院的那間小房間,一進大門穿過院子的第一間。
什麽人來來去去,進出我家,都必須經過他的窗口。易副官很瘦,又黑,三分頭,卻掩不住灰白交錯的發色,小時候我說他像猿人。他常常就叼根菸坐在他那小房間的窗口,豎著耳朵等著我公公的指令。
人們喜歡說小孩子單純,但我從來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就是一個不單純的例子。我從小就知道,易是可以欺負的。既然可以欺負,我就不會放過他。他不會去告狀,也不會生氣,不會報復,更不會記恨。甚至可以說,我想要什麽,他都盡量滿足我,我闖了禍,他的任務就是盡量幫我隱藏。
易走了以後,我常常怕自己會忘記他,畢竟我懂事的時候,他已經很老很老了。我能知道多少他的心情?我能記得他多少?但後來發現,我愈往下活,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愈鮮明。
他跟著公公多久沒有人算得清楚。傳說他十三歲就是湖南老家的家僕,而後公公進學,他就變成書僮,每天跟著去學堂,一站就是一上午,公公放學再安全地把他送回家。黃埔軍校開辦,十四歲的公公在「十萬青年十萬軍」的感召下,謊報年齡,上了黃埔軍校。於是,易,就也跟著去從軍。公公報效國家,易副官報效我公公。
離開黃埔後,公公赴俄念書, 易跟不去,就在家鄉等他回來。公公回國,生了我爸爸,他就成了我爸爸的保母,生了我叔叔,又成了我叔叔的保母。後來公公撤退到台灣,有了姑姑,當然,他又成了姑姑的保母。直到連孫少爺孫小姐都長大了,易搖身一變,又成了家裡掌廚的。這不奇怪,因為只有他能做出一手地道湖南家鄉菜。從小我便當里的菜都是他給准備的,他的臘肉與糖醋排骨都是絕品,也都是我自此沒有再品嘗過的味道。
搬去跟祖父母住的時候,我三歲,他六十八歲。從那一天起,他的新任務,就是當我的保母。
小時候家裡幾乎不讓我跟附近的小朋友玩,也因為自家有院子,所以我游樂場就完全建立在那個當時覺得很大的前院里。
而我最重要的玩伴,就是這位已經七十好幾的「易」。
第一次打羽毛球就是他陪著我,他穿著拖鞋,因為他沒能把球打到我面前而生氣地摔球拍,過去踩他的腳,罵他∶「你根本就不會打球。」他的桌上永遠有一個裝滿糖果跟零錢的透明玻璃罐。我會爬上他那張破舊的藤椅望著,他就會打開罐子給我兩顆糖。等我吃完,他就把包糖的紙仔細摺起來,中間打一個結,做成一個個穿蓬蓬裙的小公主,逗我說那就是我。我當時覺得他無聊透了,這個招數用了那麽多年也不換一下。就像他每次都用兩根大拇指各自彎曲,然後接起來,跟我說他的大拇指可以分開——鬼才相信。
另外一個第一次,就是我從那個糖罐子里偷錢,原因是我想跟同學去學校巷口的那家雜貨店抽獎,另外,我還想吃一種會弄得滿嘴紅的芒果乾。後來聽姑姑說,家裡所有的小朋友都是從那糖果罐下手。也許易是故意把錢放在那裡的。
我的公主床後頭是一個小窗,每天早上我不需要鬧鍾,易會在那個窗口問我,今天想吃什麽早餐啊?咸麵包?菠蘿?還是肉鬆的?還是稀飯?燒餅?通常他還沒有念完,隔壁的窗口就會出現一個聲音——我婆婆。「易副官,不準那麽寵她,哪有每天問的!」即便如此,他還是每天問。
然後我才起床。
家裡不準我們在攤子小吃,嫌不衛生,我總是羨慕同學可以隨意坐在路邊吃蚵仔面線跟刨冰。有天趁婆婆不在家,我就叫他在巷口把關,大剌剌地坐在攤子上吃起面線。事後證明這是一個很不到位的安排。
我看著老闆用著淺淺的碗,舀進稠稠的面線,撒上香菜跟大蒜,然後抖著手端給我,確實,老闆的大拇指都伸進面線里了,但衛生不重要,突破禁忌才是重點。就是這麽巧,婆婆搭車回家了,易副官的速度怎麽比得上汽車?我剛想說再來一碗時,一蘋塗著蔻丹的手已經把我拎上車。我回頭找易,只見他追著車子跑,滿頭大汗。
我的小學就在我家後頭走路十五分鍾的距離。他每天接送我上下學,就像他當年陪公公去學堂一樣。因為他為我所做的事是如此理所當然,我從來不會珍惜,只抱怨為什麽我不能像其他小朋友自己背書包?而是他幫我提著。有幾次放學,我故意在校門口把書包丟給他,自己跑回家。以他的年紀,再加上腳上那雙黃色的塑膠拖鞋,我總比他先到家,公公聽到我門鈴聲就會說∶「易副官沒去接奶嗎?」我就會說∶「不知道,沒看到。」小孩子事實上是不單純的。
真想用小叮當的任意門回到那個時候,把當時的我毒打一頓。
爸爸是船長,跑遠洋的,兩三年才回來一次。我嘴上從來不提爸爸,因為他實在太遙遠了。我對他的印象有時不是腦海里的,而是照片上的。但是每每聽說他要回來,我就會穿上我最喜歡的衣服坐在院子里,獃獃往門口望著。易總會走過來無聲地拍拍我的衣服,幫我把縐褶拉平, 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意。
終於,帥氣的船長爸爸回來了,全家圍坐在餐桌前,聽他說國外的奇聞軼事,雖然我完全聽不懂,燈光還是出奇溫暖。婆婆告訴他,易幫我買了輛腳踏車,瞬間爸爸突然翻臉,像是忽然想到要行使他做父親的責任,說不可以。
「第一,危險;第二,不可以寵她。怎麽可以小孩要什麽就給什麽。第三,就算要買也不能是易買。」他立刻叫家裡傭人把車丟出去。我突然嚇壞,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哭起來;是因為我將失去得來不易的腳踏車?或是爸爸終究破壞了我對他的美好等待?我現在已不復記憶,但就在爸爸大發雷霆的時候,易大怒的聲音從屋外出現了∶「你小時候就多乖啊?還不是成天跟人打架?你就會罵,孩子你帶過幾天?」爸爸住口了。
沒幾天,爸爸又離開出海,我的腳踏車也被偷了。
我想易應該知道我是叛逆的。小時候我除了整他,不太愛說話,常常對著窗外發呆,他也從來不問我在想什麽,只是搬張凳子也陪著我坐在那裡,安靜無話。最多抽根菸,然後咳嗽。
我一直不知道易的身體不好,我只記得他老咳嗽。大家說他是抽菸抽太多。有天早上他送我去學校後,說去看病,就再也沒有回來。我當時以為他只是需要休息幾天。然後,婆婆帶著我去一個肺結核的醫院,他說易住在裡面,但不讓我進去,說怕傳染。那個下午,我等在外頭,踢了好久的石頭,很想哭。
再兩個月,一個璁假天,我躺在易副官那張鋪著涼席的床上,光著腳丫。糖罐子里的糖都快吃完了,他還沒有回來。他是那個下午走的。
他的桌上,除了糖罐,還有一樣東西,易常常望著它發呆。那是一張照片,影中人留著長發。我問過他,他說是家鄉的媳婦。兩個人似乎沒有見過幾次面就結婚了。然後,他就來了台灣。他說得很平靜,然後轉過身去把床墊翻過來給我看,藏著一疊疊紮好的十元大鈔。他說很快他就會回去,到時再給她過好日子。
對當時的我,這種話題沒多大意思。多年後,我常在香港機場轉機時,看見那些老榮民身上背著一包包的東西准備回鄉,臉上有著疲憊和期盼。我會很感傷,感傷「易」沒能等到這一天。
易服務了我家四代人,我不能替他說他是「無怨無悔」,但犧牲奉獻的概念是他教給我的。時代耽誤了他,甚至可能糟蹋了他,但也許唯有這種陰錯陽差,能向我們展示極致的忠誠和美。
易出殯的那一天,我們全家著孝,我公公帶著全體老老小小,下跪向他磕頭。他是家僕、是書僮、是副官、是管家、是保母、是大廚,是我永遠的親人和老師。也許我有幸,哪輩子也能當上他的保母。
『肆』 請問誰知道劉若英短篇小說《HAPPY BIRTHDAY》的下載
是在她寫的《我想跟你走》裏的一章節
原文如下:Happy Birthday
我不能確定我能感受到什麼程度,但我知道,
每一年每一年,有三個日子對我來說是永遠地改變了,
小米的生日、小南的生日,和我自己的生日。
那天是我的生日,遇上了七級台風,外頭的風雨真的很大,大得讓人心慌,這種時候,除了擔心災情,也會想像那些跟我一樣獨居的孤男寡女的心情。
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小米打來的。落寞地問:「你在幹嘛?」
我說:「沒啊!呆著呢!」
小米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平時不常聯絡,或者說,只要她出現,肯定有事。當然她也可以這樣形容我。
我問她:「又怎麼了?」
她說:「沒啊……」
沉默了一陣子,她才悠悠地說:「已經過三十六個小時了,他都沒有e-mail來。」我先是一頭霧水,接著想起前天就是小米的生日。她有一個相交十多年的前男友小南,即便分手很久了,兩人平時也不聯絡,但每年兩個人的生日,他們必定相互問候對方。
那年,小米十七歲
小米有點輕描淡寫,但我知道她傷得很深。她就是那種越輕描淡寫傷勢越嚴重的類型。
但要說她在乎的是小南,不如說要命的是生日。每當生日快到的時候,小米就開始陷入一種焦慮,那是一種既興奮又註定要受傷害的氣氛。是因為年齡與日俱增嗎?還是因為適婚年齡已過?但這又是每個都會單身女性的問題,小米又何苦為難自己?
以上只是我的猜測,因為我知道小米不太喜歡聽到人家說「生日快樂」,連我跟她這樣的朋友,在她生日的時候,都不會去自討沒趣。但小米同時又不高興人家提都不提她的生日,好像她降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重要性。是啊,誰要那種全人類都不記得自己生日的感覺呢?
對於這種天人交戰的難題,她的處理方式是,在生日的那天,關掉手機,拔掉家裡電話,不上網。矯枉過正嗎?應該說把頭藏在沙堆里是小米的拿手絕活。
小南是小米的初戀情人,那年,小米十七歲。十七歲的失戀跟談戀愛好像一樣劇情單純,當事人以為自己的故事很壯烈,觀眾看起來不過如此。
他們分手後的十年之間,都維持當好朋友,甚至當初小米去歐洲學音樂,也是小南鼓勵她的。他說他們的相處方式已經走進死胡同,小米太依賴他了,如果小米不暫時離開,她的人生就完了。那年,他考上交大,小米只是補習生。
於是小米真的走了。
而她的人生當然也就不一樣了。
諾言
後來不管身邊換了多少對象,他們都保持一種奇妙的夥伴關系。小南在小米出國期間,甚至常常去找小米的爸爸聊天,表明不管他換了多少女朋友,他都會等小米,除非小米結婚,否則他不會放棄。
這種說法聽起來很滑稽,但是很動人,小米每每聽到,雖然嘴裡說死也不會嫁給小南,但還是沾沾自喜。
小南去維也納找過小米一次,兩個人一起度過三天,第四天小南就不見了,留下一張紙條,「我在台灣買了一張環歐火車票,我要好好利用……」
小米回國後,就在一家打擊樂教室教小朋友,小南即便當時不乏風流韻事,只要小米一通電話,小南都會出現。小米對他的依賴不是生活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每當小米感情受挫時、工作不順時、對自己缺乏信心時,她就需要小南的「諾言」來當作自己的強心針。
這些年當中,他們也曾經試圖在一起,畢竟互相取暖的兩個人,火花是取之不絕的。但是復合的第一個禮拜,兩個人都變得無話可說,壓力大到令人窒息,於是再來整整三個禮拜沒有聯絡!
小米告訴我,就在他們談好分手的那個晚上,他們去吃飯,兩個人又回到了以前一樣,滔滔不絕,甜言蜜語。
小米常常說小南很了解她,或者說,因為他們很像,都不能忍受跟另一個生物膩在一起太久,所以他們之間的距離總是剛剛好。剛剛好到「現在什麼都沒發生,但是永遠都有可能會發生什麼」。
自由
一天,小南打電話給小米,說找她吃飯,小米說過一會兒要去上班,現在不想出門。於是他買了三明治去她家,吃完小米趕著出門,他送她去,經過安和路信義路口的婚紗店(現在掛著林志玲的海報),他突然問小米:「你如果結婚,會拍哪一種婚紗照?」
小米把臉一揚,冷冷地說:「最討厭婚紗照了,如果結婚才不要拍照,麻煩死了!」
「我同意,麻煩又浪費錢。」小米相信小南在暗示什麼,雖然小米還是覺得自己不會嫁給他。
兩天之後,小米去看《落跑新娘》,出了戲院聽手機留言,是小南,「我要結婚了,新娘你不認識,我一直沒跟你講,因為不到最後一秒,我都不能確定。對不起啦。我什麼事都跟她說,她不相信我們只是朋友,所以我必須很正式跟你說,我們只是朋友,我愛的人是她,她現在就在我身邊……」
這世界上有比這個更滑稽的事情嗎?
他高興跟誰結婚就跟誰結婚,那是他的自由,但他有必要一直隱瞞嗎?不到最後一秒不能確定?那他根本就是永遠不能確定!他們要怎麼拍結婚照,那是他們家的事,有必要來告訴我嗎?這是「朋友」的行為嗎?還有,最不可原諒的,有必要在她面前打電話來羞辱我嗎?「不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這不是小學生都知道的公民道德嗎?
小米在手機里說她沒有掉眼淚,她說她很好,終於解脫了,不用再為小南的幸福負責,所以開著她的黑色吉普車把台北市繞了三圈,她說,她覺得很可笑,對於過去的十三年都相信他的諾言,可笑的是自己。我說這一圈繞完就回家吧。
後來小南是何時結婚的,我們並不知道,起碼這群至死護衛小米的朋友都不知道,只知道從消息曝光那天開始,再也沒人從小米口中聽到小南這兩個字。
故事並沒有結束。
惟一活著的方式
小米一直到今天才跟我說。
其實這幾年每到生日,她都會收到他的e-mail
就是一句話——
Happy Birthday
每一封她都存起來。
每隔六個月,小南生日的時候,小米就把同一封信回傳給他。
我笑她那麼沉得住氣,那麼耍心機,小米說:「我連他結婚的事都沒問過……多寫一個字,都會心痛……」
於是每一年的生日祝福,就是惟一可以知道他還活著的方式,或者說,知道他還有一點點在乎自己的方式。今年生日已經過了,已經過了三十六個小時,小米都沒有收到小南的訊息,她開始慌了。我要她直接寫信去問。「那怎麼可能……他忘了就忘了吧!」說這話的時候,小米的聲音像是一口水咽不下去。
幾天過後,我收到小米的簡訊。
「今天晚上十一點五十六分我才收到他的祝福。
原文如下There are things I care about everyday but can only say it once a year. Sorry about the delay.(有些事我每天都掛念,但只能一年說一次。遲到了,對不起。)
幾天後,無意間在路上碰見初中同學,他是剛從上海回來的,聊天時我好奇地問起小南,同學跟我說,你不知道他已經走了嗎?
「去哪兒了?」
同學說:「天國。」
然後是可想而知的短暫對話,「不好笑」,「你有看到我在笑嗎?他走了快一年了。」
我感到一陣暈眩,暈眩過後,我想到小米。為什麼這么大的事我們沒人知道,小米也不知道?因為我們從小南說要結婚之後,就幾乎拒絕聽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但前幾天的那封e-mail是怎麼回事?
我翻出早已不用的通訊錄,壯著膽子打去小南的家,也不知號碼是否還管用。
有三個日子改變了
一個年輕女人接起了電話,說是小南的姐姐。我表明身份,問候了幾句,最終忍不住問了她,如果小南早就不在,怎麼會有e-mail?她哭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跟我說:「請不要再追究這件事,這是小南走之前要我幫他做的。他要我每年幫他發一次e-mail,我忘了,過了快一個禮拜才想起來。」小南姐姐要我守住秘密,但這樣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了永遠呢?
但要我去跟小米戳破,那也是不可能的,要講也不會是我講。我跟小南姐姐多問一些情況,病因是腦腫瘤,時間呢,發現時是四年前,後來都在大陸尋求另類療法。四年前?那不就是小南給小米留話說要結婚的那年?
「那小南的太太呢?」
「什麼太太?小南沒有結婚啊!我們家人都知道他一直在等小米啊!」
接下來我在電話里足足沉默了三十秒。
我在想,這是怎麼回事?或者說,我已經猜到怎麼回事,但我在懷疑,這怎麼可能?這一切是小南的安排嗎?什麼?假裝閃電結婚,從此消失,一年一次生日問候,一直到……要一直到什麼時候?他要小米對他死心,然後讓小米知道他永遠記得她。這是愛嗎?這世界上有這樣的愛嗎?這不是通俗小說里的情節嗎?但它又遠比小說情節真實、充滿細節,小南、小米在我腦海里栩栩如生,他們的憂傷歡笑,那不是演出,是漫漫時間長河中的呼吸。
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是在我掛上電話,走到巷口看著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時。我需要盯著一個個陌生的人,來讓自己緩緩回到現實。我會先回到現實,然後再重新一點一滴讓自己進去小南的世界,去感受他感受的,去編織他所編織的。
我不確定我能感受到什麼程度,但我知道,每一年每一年,有三個日子對我來說是永遠地改變了,小米的生日、小南的生日,和我自己的生日。
『伍』 關於劉若英寫的所有文章!我要收集!
今年桂花不飄香---劉若英
從有記憶以來,家裡的院子里就有一棵桂花樹,每年秋天一到,整個院子就會飄起陣陣淡香味。
最記得小時候的一個畫面就是公公老愛站在樹下拎著一杯水在那兒漱口,然後口裡念念有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我老以為那棵樹會跟他聊天。
我是跟著祖父母長大的。毋庸置疑,我就是家裡的小祖宗。由於公公是一位將軍,家裡的副官更封我為「將軍的將軍」。由此可知我那一生在戰場出生入死的公公,是如何地拿我無可奈何。
小時候的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桌上一個牛皮紙袋,我二話不說就拆開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內容為何,就聽到一聲雷聲響起。公公大發雷霆的斥責我的行為,我以為他是罵我亂拆他的東西,沒想到他竟然說我把他的牛皮紙袋拆壞了,那個袋子是可以再使用的。然後就一陣什麼浪費國家資源啦,不愛惜東西等等的名號全給我套上。我倍感委屈地哭了起來,不過就一個破紙袋嘛,他說得好像犯下滔天大罪?我不只哭,還從樓下哭到樓上給我婆婆聽,再從樓上哭到樓下的房間,然後再遵照八點檔的劇本,把房門反鎖起來。公公罵得越大聲,我就哭得越歇斯底里。當時大概整條巷子都被我們祖孫的二重奏給淹沒了。之後慢慢的聲音小了,我把耳朵挨著門板朝外聽,屏息間聽到公公走近我的房門,故作輕松地說:「袋子里頭不就一張照片嘛,有什麼好看的?那麼丑!要就給你嘛!何必把我的袋子給拆壞了呢?」說畢,我就瞧見一張八開大的臉從底下門縫給塞了進來……
公公十六歲就進了軍校,可以說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老來過著半退休的生活,也仍是一概與俗世無爭的氣魄。
如果你問他最喜歡的歌是什麼?他可能會回答你他惟一知道的一首通俗歌「綠島小夜曲」。如果問他會唱什麼歌?那他一定毫不思索地回答你「黃埔軍校校歌」。而這種耿介幾近可愛的個性,也會表現在一些不那麼恰當的場合。只要是任何婚喪喜慶要找他致詞,他一定可以跟民族大義扯上關系。我常常覺得,那一對對的新人一定搞不懂他們兩個人結婚跟國家的前途有什麼關系?就像我每一次去大陸拍戲,離家前跟他辭行,他一定會語重心長的叮嚀:「這一趟你去大陸,是身負重任,兩岸的和平就全靠你了!」聽罷我總要尷尬地跟祖母扮個鬼臉。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除了他們那一代的軍人,又有誰會如此時刻胸懷憂國憂民的使命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公公也會有老的一天。曾幾何時他不太大聲說話了,連路都開始懶得走,坐在那一張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慢慢的連飯也不肯自己吃了。看著他如此氣若游絲,我惟一能做的就是跑到他跟前逗他,要他猜我是劉若玉還是劉若英?然後逼他說他最愛的就是我……早些年我在外頭受了委屈,我就靠在他胸前,撒嬌的跟他告狀說有人欺負我,然後要他拿槍替我斃了他們!他會含含糊糊地回答說:「好!好!好!」可是後來,他的眼睛只看著遠方,嘴裡念的常只是一些大陸老家的人,事,物。越後來又或者乾脆完全不說話了。
身體虛弱的公公進進出出醫院好幾回,直到那一天我正在參加舞台劇記者會的當兒,接到消息說醫生送他進了加護病房。當我再見到他時,他的全身已經插滿了管子。第一次,我聽到醫生不是對我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第一次,我聽到醫生對我說:「如果可能的話,家屬請不要離開醫院,怕通知不及」。第一次,我聽到祖母用一種幾近哽咽的語氣求醫生,希望至少能撐到兒孫到齊。也是第一次,第一次我感覺到公公會永遠的離開我。
在加護病房的那幾個夜晚和白天,我仍然需要工作,我隨身帶著行動電話,每到一個地方就急著確定電話一定收的到。每一次鈴聲一響起,我的心跳就幾乎要同步停止。一直要到對方的聲音正常地出現我才能回過神來。每次收工沖到醫院,看到祖母還坐在外頭念經,我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正常的呼吸。
漫漫的長夜或者跟祖母一起禱告,或是回憶公公的點點滴滴。等到加護病房會客時間一到,我們才能進去看他。每次進去,圍在他身旁一堆熒幕上的數字就掉落一點。那一點點,就如我的心被刮掉一塊般。祖母不是握著公公的手,就是摸著他的頭,輕輕地跟他說話,要他安心,然後在他旁邊為他念經。有時候公公像是聽懂了似的,看著祖母點了點頭,有時還不自主地流下淚來。我不懂祖母哪來這么大的力量可以承受這一個與他生活了半個世紀的男人即將要離去的事實。祖母要我給他唱歌,我依偎在他耳朵旁唱「綠島小夜曲」,卻怎麼也唱不準音。他倒也像是喜歡的點了點頭。我撲在他的身上哭了起來,第一次,他沒有話語安慰我……
就在那幾天中,家裡人告訴我,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樹,那棵跟我公公聊了一輩子天的桂花樹枯死了。
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二號上午十一點多,他終於不願意再跟機器作戰了。熒幕的畫面歸零。
過了幾天,在替公公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用過的牛皮紙袋,上頭寫著「劉若英小朋友收」。旁邊公公還用毛筆附加寫上,「代若英孫女保存之郵票」。我都忘了自己曾經收集過郵票。打開來看,全是一些完完整整一套一套的舊郵票,還有幾張我在讀幼稚園時老師發的只有手掌大般的,上頭印著「獎」的紙片。所以將軍公公畢竟不是無時無刻只有民族大義,孫女也是很寶貝的。望著這幾個簡單的毛筆字,我彷彿不意窺見他堅毅的軀殼里那柔情的心靈。而牛皮紙袋,每一個珍惜使用的紙袋,原來可用來包裝他無微不至的心意。
我帶著這份再珍貴不過的牛皮紙袋走出門,看見那棵確已枯掉的桂花樹,竟聞到撲鼻的桂花香。只是,今年滿溢的香氣不再出自院子的桂花樹,而是從更深更遠的地方飄過來,穿過千山萬水,從我公公所在的地方飄過來。
這是一篇被選登在《讀者》上的劉若英寫的文章,很感人!文筆很好!希望對你有幫助。
『陸』 哪裡可以看劉若英 後來的我們
鏈接:
該片講述了一對男女在過年回家的火車上相識,從那之後,二人的命運便糾纏在一起,歷經戀愛、分手、錯過、重逢的故事
『柒』 劉若英讀者上的文章
《永遠不搬家》
劉若英/文
文章來源:《讀者》2006年第11期
.
一個人能活多久?這個問題可以有很多參考數字;一個是統計的平均壽命,一個是你自己期望的歲數,還有家族基因遺傳的因素,也可以是歷來哪個人最長壽的紀錄等等。但這些數字,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具體的意義,它不能說明我們對生命長短的感受。可能,我們需要另外一些能力,去真正感受生活的歷程。什麼樣的能力呢?比如說記憶。一個完全沒有記憶的人,他活了二十歲跟活了八十歲,這中間有什麼差別嗎?或者可不可以說,不管歲數大小,一個人能活多久,要看他能記得多少過去的歲月?
房子變成一棟生活倉庫
我最近回到老家,花了七天時間把家裡的所有東西巡視了一遍。這是我住了二十幾年、我的公公婆婆住了五十六年的房子。公公是職業軍人,所以房子是政府分配的,有一百多坪,分為三層,在家人口中那是「樓上」、「 樓下」跟「下面」三個空間。「樓上」有三間,一間書房,一間會客室,一間秘書的房間。樓下有四個空間,公公睡的、婆婆睡的,另外有客廳跟餐廳,當然還有我睡的公主房。「下面」分別是兩間副官的房間,一間勤務兵的休息室,以及一間廚房。
這樣說來好像很大,但是根據我的主觀感受,實際可用空間應該只有房子的十分之一。五十年來,東西只進不出,傢具、衣物用品之外,還有許多不可思議的雜物收藏;從大陸帶過來的大木箱一個個原封未動,公公收藏的書報、婆婆數十年來的水墨畫,都是理所當然地充塞可能的角落。甚至,餐桌一角有張一九九八年的廣告單到現在還躺在原處,那對都已經離婚的新人送來的禮餅也原封不動的在酒櫃上。家裡是有人打掃的,物品堆積不去並不是生活習慣的問題。而是對家人來講,每一樣東西都是有意義的,有時間標志性的,未來可能派上用場的。當人進入這樣的狀態,就沒有東西是可以舍棄的。漸漸地,房子變成一幢生活倉庫,主要是用來擺東西的,我們只是倉庫管理員。
去年年初,軍方通知,今年四月必須遷離,會換一個國宅給我們。雖然一個一百多坪的平房,去換一個不到四十坪的公寓,是有點為難人,但畢竟 「情勢不為主觀意識轉移」,搬是一定要搬的。問題是,怎麼個搬法?積累五十多年、塞滿三層樓的物件,要放進一個國宅公寓,並不是多做幾個儲物櫃就可以的。整整一年半以來,凡是家庭聚會、出門逛街、壽宴喜慶,家人碰面討論的話題就是圍繞著:「怎麼搬?」解決方案從帥氣的「全丟了,再買新的啊!」到阿Q式的「找國防部負責啊,是他們要我們搬的!」都有。聽到任何論調,我都投贊成票,因為打從心裡認定「反正不會是我搬」。早早我就跟姐商量,搬家我出錢,買新傢具我出錢,但我動不了手。我知道那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老房子的味道
這樣,一年五個月過去了,我在老房子里來來回回了數十次,婆婆除了嘴裡常常提到要搬家,家裡一點動靜也沒有,甚至公公的老花眼鏡也還沾著塵灰靜靜地躺在原處。天佑公公,他去世已經六年了。
終於有一天,或具體地說,是「搬家死線」的前五天,我跟同事如婷一起回家時,她小聲地說:「我覺得如果再不動手,可能真的搬不了了喔。」
「當初清清楚楚說好我不用動手的。」
「但如果房子原封不動,到了期限怎麼辦?」這不是如婷問的,是我在問我自己。我不能想像拆除大隊開著怪手吊車來時,年邁婆婆在房子里驚慌垂淚,我舉著一塊「人在屋在,屋亡人亡」的布條在家門前嘶喊。
不啰唆,第二天早上九點,我穿著一身工作服,召喚了如婷、小嫻、怡俐、大麗真、怡臻等一班娘子軍,開始了我的強制搬遷!我跟自己說,不過就是丟東西嘛。
公公跟著軍隊撤退到台灣的第一天,就住進了這個日式的老房子。公公當時四十多歲,但房子當時是多老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有記憶以來,它就很老了。屋頂上的瓦常常剝落,半夜有小貓會掉進天花板里,一夜叫個不停,木板地底下會有老鼠爪子的聲音。我常幻想為什麼笨貓不幹脆掉到木板底下呢?兩敗俱傷,這樣不是可以安靜一點?對一個城市裡的小女孩,住這樣的房子並不是多愉快的經驗,雖然這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公公走了很久了,但只要我回到老房子,聞到那氣味,看到他的書桌,我都會忘記他已經離開了。但是,如果這一切可供記憶的東西不復存在呢?如果桌子搬走了,房子拆除了,氣味消失了呢?我有能力把這些記憶完整地儲存在我的感官里嗎?
還來不及解答這個問題,我已經紮起頭發,戴上口罩手套,買了好幾包垃圾袋,來到了老家門口。我覺得自己像個屠夫。我一一指著家裡的東西,問婆婆:「這還要不要?」她的回答都是:「這個?當然要,這是……(回憶開始……)」過了兩個小時,我發現沒有一樣東西是她不要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事關重大的,譬如那個缺角的盤子,「是你小時候吃麥片的盤子,你都不記得了嗎?」或那張傳單,「是公公一個老朋友開畫展的……」垃圾桶,「是中興百貨剛開幕時,我跟你去買的啊……」是啊,什麼冷血的人捨得丟掉我小時候吃麥片的盤子?
回憶是生活態度
因為父母早年決定各奔東西,我是跟祖父母一起長大的。從我能記事開始,我已經活在老人家的記憶里。回憶不只是他們的表達方式,也是生活態度。因為兩岸相隔,他們的成長環境被剝除了,他們見不到親人、見不到家鄉,除了記憶,他們還能怎麼對抗這種隔離呢?
想法是感人的,但當我腦子再度浮出舉抗議布條的畫面,心腸就變硬了。我決定不用問她了。原則一,我心裡想著,凡是以後還買得到的,就丟。原則二,生活中毫無用處的,也丟。我打電話給收二手書的茉莉書房,說我有些老書要捐給他們。回答是如果要他們來收,需要超過一百本。我說,應該有三千本以上。他們來人看了一眼,結果是動用了八個工人,搬了兩卡車。
除了書,還有各式各樣的傢具。那些傢具都是我在拍二三十年代背景的戲里才會看到的。我打電話給一個做戲用道具的朋友,請他來收。他兩手空空來了,進來看了不到五分鍾,說要回去開卡車。我不知道他一共搬了幾車走,我在忙著丟別的東西,但耳里倒是一直聽到他的話外音,「天啊!還有啊!」
家電在我們家出現算是晚的。小學時,我曾羨慕同學家有洗衣機,回來問婆婆,為何我們家沒有?她的回答是,因為我們家有人洗衣服,而且衣服用機器洗容易壞。從小家裡也沒有看電視的習慣,公公的理論是「客人來家裡是交流,不是來看電視的」。因為這樣,家裡晚上是無聲的,婆婆畫畫,公公看書、寫毛筆字,而我,我忘了我在幹嘛,應該在發呆吧。但是曾幾何時,我家成了有四台電視、四台錄影機、三台DVD、兩個微波爐、三台冰箱、兩個洗碗機。這就是時代的洪流嗎?還是因為我進了演藝圈?
忘記的一扇門
人家要是問你,你家裡東西有多少,你能怎麼回答?你的計量單位應該是什麼?從某個角度說,每一個人家裡的東西都很多,那是生活長年的累積。但有些東西是可以計量的,譬如說,我問你,你家的酒有多少?
讓我打開我家的酒窖瞧瞧。所謂「酒窖」,其實是公公房間里的一個小儲藏室。我從來沒有看過裡面是什麼,因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它的門口就堵著一個掛大衣的架子,意思
是那裡面沒有什麼,就算有什麼,也跟我們的生活無關。要不是搬家,所有人都根本忘記那邊有一個門。終於打開後,灰塵撲面而出,門後是滿滿一櫃子的酒,每個瓶子上都覆蓋著一層塵封的土。我隨手拿下一瓶瞧著,空的,全空的,但瓶口的包裝原封未動。這瓶酒沒有開過,只是,蒸發掉了。我一瓶一瓶的取出來,大致算了一下,兩百多瓶。
長年在家裡幫忙張羅的張叔悄悄來到我身後,「另一個儲藏室里還有。」
「我床頭櫃子里也有,統統可以當你的嫁妝。」婆婆湊過來說。這話聽起來窩心,每個家庭不是都有傳家寶嗎?但陪嫁幾百瓶酒,這是傳達了什麼訊息呢?悲喜劇成了鬧劇了。公公是不喝酒的,但他覺得別人送酒是心意,不應該轉送,更不應該轉賣,八十幾歲的老先生,就這么攢了四百三十瓶酒。多嗎?酒之外,類似的禮品類還有茶葉六百多罐、人參兩百多盒……
就這么日復一日的戰斗,書要丟、傢具家電要丟、衣服要丟、剪報要丟——公公四十多年的剪報,及家中老小幫我從娛樂版搜集來的剪報。我的中小學作業、知名不知名的情書,也在以身作則、大義滅親的心情下,一並收進垃圾袋。
就這么不斷地與往事乾杯,有天爸爸說話了,「你簡直是秦始皇,焚書坑儒。」我聽了臉上是笑的,心裡是酸的。也眼看著已經丟掉的東西,有人晚上拿著手電筒到垃圾堆又偷偷撿回來。就這樣諜對諜來回數日,爸爸終於又站在院子里指著我,「紅衛兵抄家也不過如此!」
好笑嗎?其實慘絕人寰。婆婆聲音顫抖地問我說:「我的紅木櫃你為何不幫我搬到新家?」我跟她說,我量過了,新家的電梯太小,進不去,就算走樓梯搬進了新家,也放不下。然後我就見她獨自坐在餐廳看著紅木櫃哭,她說這次真的不想活了,連這個紅木櫃她都帶不走。我站在那裡,完全不知從何說起。
壓抑和堅強終於瓦解
七天這樣血淋淋地過去,我堅持了我冷麵屠夫的角色。搬進新家的黃道吉日終於來臨。當天中午我因為有工作,要姐姐早點到老家,把公公的牌位請出。結束工作我一進老家門,姐氣急敗壞把一對簽塞到我的手裡,她說她對著公公牌位磕頭磕了一個多小時,簽擲了無數次,出不了一個「正簽」,意思就是——公公就是不肯走。她覺得公公在耍她。我收下簽,請姐先把婆婆帶去新家,不要讓她最後一個走,以免觸景生情。我跟如婷在這空盪盪的房子里,拿起膠布把一個個老櫃子封上,寫著「清空」,把房門一個個關上,再次貼起膠布,寫上「清空」。
最後回到大廳,我看著公公的牌位,手裡拿著簽,四周一片安靜,心也是靜的。我跪下來磕了三個頭,心裡說著:「我知道您捨不得離開,我也捨不得離開,但『家人家人』,家就要跟著人,爸爸還在,姐姐還在,婆婆還在,他們在哪裡,您的家就在哪裡。」我擲了簽,「一正一反」,那是他說好的意思。我繼續念著:「婆婆已經在新家等您,她從來沒有一個人住過,她可寂寞了。」第二個「正反」;應該OK了。這時如婷一旁屏著氣說了聲:「還要再一次。」
還要再一次?我吸了口氣,閉上眼,「親愛的公公,我知道您最疼我,我們走吧……」我將簽高高舉起,睜開眼睛看著照片上的公公,手一松——連續第三次的「一正一反」。我用力地把頭往地上一磕,突然間,這些天的壓抑和堅強徹底瓦解,我伏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再次轉身,覺得故事還沒有完
每個人都搬過家,但每個家在人心裡有不同的分量。有時候你離開的不只是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也是舍棄你生命的一部分。你離開那個空間,等於把你自己的一部分也永遠遺留在那裡了。某個程度上來講,你每搬一次家,你的生活也必須重新開始,生命的長度要重新計算。你舍棄的不只是身邊的物品和鄰居,你也切斷時間的延續性。老房子清空了以後,我不得不忍著傷痛遠離公公的味道,遠離那些讓我記得生活曾是多長多遠的味道。但「遠離」畢竟不是消失,我是人,我有記憶。味道是淡去了,但我會努力讓它保存下來,用我的方法,讓我的後代也嗅得到老房子的味道。公公婆婆半個世紀前被迫離開他們的老家,彷徨傷痛何止我的千百倍。但他們是這樣走過來的,是這樣用記憶和盼望走過來的。我自然也應該這樣走下去。
二○○五年四月十號下午五點十分,我終於看了最後一眼門前的那棵桂花樹,轉過身去,拉上大門。喀嚓一聲,這世界上能有一種聲音是這般熟悉又如此驚心動魄嗎?走出小小的巷道,我禁不住再次轉身,覺得故事還沒完。可不是,一片夕陽的殷紅中,那個甩著兩條辮子的小丫頭,左手牽著公公,右手牽著婆婆,正步履輕盈地唱著歌。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你會以為全天下的小孩都不用長大。歌聲若有似無地傳來,聽不真切,但我知道她在唱什麼。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紅似火……
『捌』 劉若英回烏鎮過年了,你今年回家過年了嗎
劉若英是大家非常喜歡的奶茶歌手,她出生於中國台灣,至於會烏鎮過年,這是有一段情緣的。烏鎮與劉若英的有著曖昧的情愫,劉若英非常喜歡江南的這歌地方,溫柔水鄉,人情味重,年味更重,過年了,一家人應該團圓,作為烏鎮的我也回家過年了。
1.說不清的情愫
劉若英與烏鎮還是有很多故事的,《似水年華》很有年代感的電視劇大多數的人還是沒有看過的,這不電視劇里里外外都透著烏鎮的生活景象,讓很多人看了之後不僅僅喜歡,更是羨慕和嚮往,劉若英也不例外,愛上了烏鎮這個地方,我也更愛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所以,過年一定是會回家的。
我是每年過年都回家的人,幾年依舊如此,提前結束了工作就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不管春夏秋冬,烏鎮都有自己的特色,如果你想來看看,這個冬天就跟著劉若英一起來過年吧!不管工作怎麼忙,一定要停下腳步,回家過年!
『玖』 劉若英導演的電影《後來的我們》是一部什麼樣的作品
《後來的我們》講述一段橫跨10年的愛情故事,電影里不止有愛情,更有奮斗、有親情,每個人看完都能有所感悟。電影畫面有質感。在敘事上也採用了兩條時間線分開講故事的方式,很有新意,是難得的國產愛情片。服化道的處理也看得出走心了,把觀眾帶回十年前,很有代入感。
我們這一生,會遇見太多的後來,從不懂愛到懂得愛,從失去到珍惜,但好在,我們從對方身上學會了如何去愛,這就是陪伴的意義吧。
經歷過形形色色的人,從形形色色的人中選擇了一個個自認為最好的人,一段段感情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相信了Ta是對的人,卻一次又一次被現實打醒。
終於,我學會了怎樣去愛一個人,卻發現,最值得愛的人已經走遠了…
『拾』 l 劉若英的文章
你過得好嗎----劉若英
你曾經是我第一個聽眾,也是我唯一的聽眾。曾經,只有你願意聽我唱歌,而且百聽不厭。雖然我唱來唱去都是那一首《綠島小夜曲》。你走了已經三年多了,我一直很想問你:"你好嗎?"
我嗎......我很好!
你走後的這幾年,家裡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變化,你房間里的那些舊報紙還在,你偷藏起來的巧克力也還是沒人敢動它。甚至,甚至你的漱口杯上的牙膏殘跡,都沒人捨得洗掉。逢年過節,餐桌上還是你愛吃的那幾道菜。那條你疼愛的名叫嘟嘟的狗,依舊每天都混到很晚才回來。人和狗,都行程如常,裝作你未曾離開過。房間空氣里也還留有一點點只有我才能聞得到的,你常用的發油的味道。那曾經是我最受不了的味道,但是如今我卻連窗都捨不得開,深怕它一不小心就跟你一起溜出家門,消失在微風里。
從小你最疼愛我,雖然我老是跟你慪氣,甚至四歲時就被你罵得只拎了一把牙刷離家出走。你急著要老傭人出去找我。當時我覺得我走了很遠很久,好像已經到了世界的盡頭,後來才發現,那其實只是家的那條巷子口。而現在我常到離家很遠很遠的世界各地,我才發現,其實我一直沒能離開你。
婆婆很好,跟以前一樣,愛畫畫,愛做菜,只是少了你替她在畫上題字,也沒有你嫌她肉燉得不夠爛了。她有了一些白發,多了一些嘆息,常常在電視機面前就睡著了。可我要她上床睡時,她又會跟我堅持說她根本沒睡。我還是一樣的臭脾氣,難得回家一次,就惹她生氣。大多數的時候,她是說不過我的,然後就會氣著說我像極了你。那時,我特別地想你,特別想哭。因為這個世界上跟我最像的人,已經不在了。
你走了後,我學會了在你的照片前自言自語。更過分的是,我還常常把婆婆放在供桌上給你的零食拿走。我相信你一定已經嘗過了。也謝謝你,每次過年,我賭博輸錢時,只要心裡默念著你,我就一定能贏回來。這幾年對我而言是蠻辛苦的,當然也有些收獲。但是自己心裡很明白,身體跟心理都大不如前了。
記得小時侯你總說我還小,於是我就會踮起腳尖跟你說"我已經是大人了",你笑著說"別急著長大......別急著長大"。現在我真的長大了,而且好像是忽然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我想跟你說"長大真不好"。別人不再把我當孩子,我不能隨便鬧情緒,不僅要對自己負責,還開始要對別人負責。更不能隨便就哭。但是其實我還沒准備好,我只是硬撐,假裝自己可以。如果你不曾離開,我又何須長大呢?我可以一直做你身旁那個驕縱、不顧一切的小孫女。
真的很想問你,你過得好嗎?你那裡冷不冷?我們燒給你的紙錢夠不夠用?家裡先走的那些老傭人有沒有陪著你?你一定沒想過愛唱歌給你聽的我,今天能站在這里唱歌給那麼多人聽吧!你一再囑咐我要做一個對國家有貢獻的人。我生性愚鈍,不知道能為國家做什麼,但是起碼我做每一件工作,我都盡量全心全意,包括今天站在這里唱歌。
我並不知道我會繼續唱多久,但是我知道,你永遠是我最後一個聽眾。
公公,你過得好嗎?我真的很想你。
PS:奶茶曾經在她的《單身日誌》演唱會上讀過這篇文章,而且是哽咽著讀完的。
參考資料:劉若英著《下樓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