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魯敏的臉的閱讀答案
好不容易在 龍源期刊網上找到這篇文章,卻閱讀不了。。。。。。
如果真能偷來浮生半日閑,我願意把這半天用來站在地鐵站口,看來來往往陌生人群的臉。人類的臉,這世上最吸引我的風景。
就我有限的經驗,在視覺范圍內,世上很少有東西能夠跟人類的臉相比,服裝、繪畫、美食、建築物、山水風光——總是可以想像,有一定尺度和邊界的東西,一些聰明人甚至可以發掘到其中的規律乃至推而廣之。可是臉,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張臉呀,每一張臉都帶著不可復制的往事與前塵,怪癖與細節,放棄與佔有……如此浩渺深邃、無邊無際,簡直令人絕望——因為它的無限可能性,我願意毫無保留地對它表示臣服,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沉湎其中,迷失其中,像走進狂怒的風暴。
站在地鐵車站出口的側面,像是面對一個巨大的中央舞台,光線是散亂不確定的,在市井聲的包圍中,亂糟糟的街景像幕布一樣永不拉上。沒有主角也沒有龍套,他們第一次走來,也是最後一次走來。那些陌生而世俗的臉呀,在沉默中漸次登場。嘴角的皺紋裡布滿昨夜的倦色,樹枝間灑落的陽光穿過兒時的胎記,幾條街的灰塵覆蓋了隱約存在的寬容與憐憫。骯臟而溫情的空氣中,他們一張張浮現,又悵然地一張張淡出。在短暫的瞬間,我與他們對視,然後,彼此從視線中消失,永遠錯過。
那些陰霾的天氣,污染過度的大氣,混沌的光線使得人們的面孔帶著病中的陰郁與懨懨之色。或者是酷烈的夏陽,從頭頂直射下來,眼窩處顯得黑洞洞的,從某一角度看上去,面孔像是骷髏頭,帶著深不可測的憂戚。偶爾會有黃葉飄落,細小的蟲子,或不合時宜的蝴蝶,這虛構的田園氣息像荒誕的點綴,從擁擠的舞台上飛過,從缺乏柔情的面孔前飛過,他們依舊神色凝重,腳步匆匆,或者,更加匆匆,前仆後繼地趕向下一個未知的路口。
2、面孔的迷人之處其實跟五官毫無關系,跟美醜、蒼老或年輕,時尚或落伍都沒有關系,面孔唯一打動人心是:它具有表情。這是其他任何器官都缺乏的特質。整具龐大而粗俗的肉身,僅僅是因為有了這張富有表情的面孔,才具有了存在的意識。否則,那隻是一堆肉,兩只手,心臟或者指甲。
翻開報紙或進入網頁,最新吸引視線的准會是照片,而在同時出現的一批照片里,我敢打賭,你一定會被特寫的人類面孔所觸動——拍攝者們現在喜歡「近些、近些、再近些」,用最無人性的角度把鏡頭逼到你的眼前:婦女的溫良與無聊、士兵的粗暴與愚妄、政客的做秀與猥瑣、貧民的拘謹與配合、重病者的乞憐與不舍、當紅明星的盛氣與虛弱……他們的面孔像子彈一樣每天打進我的眼裡,他們的表情是空氣的濕度與溫度,是被放大的射線,是正在無限繁殖下去的細菌。這城市、這國度、這世界,正因為有了一個個被放大和定格的面孔而具有了滿腹沉重的心思。
或許正是出於對表情的追隨與沉醉,我成了一個傳統的影視愛好者,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夜晚,我遲鈍地逗留在閃動的屏幕前,與那些完全陌生的面孔們進行冷冰冰的約會。另一方面,由於同樣的原因,對動畫片、電玩、FLASH、虛擬偶像,我表現出了頑固的冷淡,我不能原諒那些人造的蒼白面孔,它們沒有微妙復雜的眼神,沒有唇邊的言外之意,沒有絕望時肌肉的咬合與抽動。它們把人類獨一無二的表情產品化了、符號化了。令人不安的是,越來越多的成人和孩子卻從中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人與人的交流在這個時代被壓縮到最低點:紙質、模擬信號、數字信號、液晶顯示、在線、無線。他們的眼睛日忙夜忙,日煩夜煩,卻已經不肯或者不會再跟真實的面孔進行一次安靜的赤裸直視。
3、面孔中有一些現象總會讓我若有所思。比如,夫妻相,這是一個很世俗的說法,但的確有著令人信服的諸多例證。你的丈人與丈母娘,你所熟識的隔壁鄰居,甚至快餐店裡的一對小情侶,他們顴骨的線條,表達不快的方式,盯著某樣東西的神情,形神兼備,像是一根藤上結出的兩只瓜。你一定認為這是因為相愛的緣故,是心理的積極暗示使得五官開始發生趨同性的移位;或者浪漫地想像這是緣分的外在表現,為了便於人群中的互相辨認、不幸失散後的重新尋覓。
——不過真抱歉,原諒我並不喜歡這些說法,說實在的,我其實並不那麼欣賞「夫妻相」,我認為那是對面孔的放棄和忽視。固然說人是環境的產物,但我不能接受人類像動物那樣毫無保留地向環境妥協,你的氣質、喜好、細節、癖好,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同化,變得模糊與溫吞——你認為這就說明了你的溫馨圓滿,並且我還應當為此表示祝賀嗎?
倒是另一種相像才具有歲月的真正意味。兩個行走中的家人,長輩與他的孩子,那兩張臉的相似才是生物遺傳學的勝利戰果——完全相同的眼珠和眉形,酷似的下巴,同一色澤的皮膚,被放大或縮小了的局部,可是,遺傳學能抵得過無敵歲月嗎?看看他們另一方面的巨大差異——
這個局促而另一個冷淡。這個緊張而另一個熱烈。中年婦人的黃褐斑,女兒眼皮上的藍色粉影。父親頭發上的老式臘油,兒子耳朵上亮晶晶的飾物。老母親無所事事浮腫起來的眼瞼,她身邊的中年男子卻有著可疑的黑眼圈。
看著那個年長些的,那被歲月浸泡得沒了質地的臉,我會善意地向另一個年輕些的臉上移過去,想像他(她)幾十年前的純真模樣。反之也一樣,看看那位飽滿、亮閃、像新鮮水果一樣的少男或少女,我也會悲哀地嘆一口氣,為她(他)幾十年後的枯萎與世故提前哀嘆。
也許,這種對時光流逝、年華易老的哀嘆是相當膚淺的,我們應當看到其中令人欣慰和滿足的一面:有一天,當你離開塵世,這世上卻仍然有一些面孔跟你有這樣那樣的關聯,甚至是幾百年之後,在你無法想像的場景里,一張與你一脈相承因而有幾絲相似的嘴唇里,正在飛速地翻動著,吐出跟你毫無關系的位元組——在某種意義上,你因此獲得了寄生。當然,此刻的我們,也是所有祖先的寄生。人類,正是通過這種代代相衍的肉體鏈接來最大限度地克服對虛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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㈢ 魯敏的作品評論
近年來,魯敏的小說創作聲譽日隆,特別是她的中、短篇小說。在「文學已死」或「向死而生」的各種議論中,魯敏固執己見不為所動,她堅持要接近或靠近她希望得到和看到的東西。於是,就有了她百餘萬字的小說創作。在魯敏的中、短篇小說創作中,歷史是一個隱約可見的線索或參照:它似乎不那麼明確,但從來也不曾消失。它像幽靈一樣若隱若現又無處不在。於是,歷史對於魯敏來說,因神秘而揮之不去,小心翼翼又興致盎然。《白圍脖》可以看作是魯敏的成名作。也可以看作是一篇關於慾望的敘事:人物自身的慾望、敘事者窺探人性的慾望。人世間最隱秘的角落撕開了面紗,一切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世風代變,曾經有過的刻骨銘心,在今天完全成了沒有責任的身體大戰。對人性的揭示,也是對世風的不屑:人的內心深處竟如此的齷齪不堪。在「惡」的意義上,魯敏把人是看到骨子裡了:再也沒有隱秘,再也沒有隱痛。在這部小說里,婚外情就如同社會查貪官,不查則已,查誰誰有問題。崔波、憶寧、王剛、崔波太太都是如此,甚至母親也在偷偷地看黃碟。一個情慾泛濫的時代、一個身體空前解放的時代,就這樣在魯敏的筆下被殘酷又真實地呈現出來:無須迴避、沒有歉疚、相互報復、破釜沉舟,一切都可以隨心所欲登峰造極,可以不計後果,因為沒有後果,每個人都是施加者也是承受者。
但是,這也是一個隱約地向父親致敬的文本。是情感傾斜父親的小說。父親的時代畢竟還有情天恨海、有義無返顧和刻骨銘心的情義。母親是受害者,但她的不值得同情不是因為她應該受到傷害,而是因為她的虛偽。她對丈夫和性事的虛偽,對女兒和道德的虛偽。小說在人心最隱秘的角落展開,把世間最私秘的東西撕破了給人看。但這里沒有快意,只有「暗疾」。父親/母親是歷史的表意符號,但被小說放逐的父親更具歷史意味,遙遠的往事因他的缺席顯得更班駁和迷離,他對「小兔子」致命誘惑的猶疑、矛盾以及「案發」之後「屢教不改」的決絕,不僅表達了那個時代真誠的「愚頓」和情感方式,同時也使後來憶寧們的肉體搏鬥索然無味。母親同樣也意味著「過去」,但歲月使她更像是一個歷史的「遺民」。如果說父親的離去是嘎然而止恰倒好處的話,那麼母親則因長久孤寂的舉止變形,使她成為一個名實相符的卑瑣的多餘人。在這里,魯敏無意識地擺脫了「歷史崇拜」的羈絆,而沒有成為一個危險的「懷舊病」患者。
《牆上的父親》,可以理解為一個戀父的故事。有趣的是,這也是一個缺席而又無處不在的父親。他被掛在牆上的那一刻起,他的歷史就已經停止,他成了女兒們只可想像而難以親近的遙遠存在,就像一個幻覺。他就那樣在牆上注視著妻女們的庸常生活。小說對日常瑣屑生活無比厭倦,但在精細的細節敘述中似乎又表達了作家深切的迷戀。柴米油鹽、婚配嫁娶、家長里短,將庸常無比的生活在真實犀利甚至尖刻的話語敘述中徹底撕裂。但惟有父親不能遺忘,他那難以復原的歷史如影隨形,在與現實的比較中神秘而久遠。
在魯敏的許多小說中,都有意無意地接觸到諸如文革、赤腳醫生、老三篇、歡呼最高指示等歷史事件。這些事件魯敏不曾經歷,在現實中也已了無痕跡,但魯敏還是興致盎然地一再觸摸,她難以深入其間又欲罷不能。於是,歷史對魯敏來說,就像一個經久不息的未了心願、一個揮之不去的巨大情結。
在魯敏的小說創作中,對人性「暗疾」有過長久的關注,曾是她頑強探索的重要主題。對人性「暗疾」的文學興趣,使她對此窮追不舍,不依不饒。《暗疾》將最尋常生活中普通人瑣屑不堪的日子和卑微的希望,淋漓盡致地書寫出來。小說的細部荒誕而誇張,父親「神經性嘔吐」一觸即發、姨婆對「大便」的關注樂此不疲、母親對「記帳」興致盎然、小梅的「退貨強迫症」一直延續到婚禮等等,每個人都有「暗疾」,它的普遍性構成了生活的整體荒誕。這是先鋒文學的遺風流韻。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暗疾」不是抽象的,魯敏對其描述的細致耐心又刻薄:「父親總在最不該嘔吐的時候突然發作,比如,梅小梅帶同學回家聚會,在商場挑選彩電,送外地親戚趕火車。好好的,父親突然捂起嘴,快速地跑向最近的衛生間或馬路邊的大樹下,黃褐色的汁液等不及地從他的指縫間流出,他不得不就近蹲下來,姿勢難看地用手把著門框或路牙子,把頭盡量地往前伸,像個暈車的人那樣孱弱地嘔吐。」
母親「清晨從早市回到家,她總坐在光線不足的小客廳里,一樣樣仔細回憶:菜秧,1.5,尾骨肉,9.3,生薑,0.8,洗衣粉8.9……若是去了超市,收銀條兒上的明細也要加以抄錄……接著,她會計算出當天的用度總和,再算出與總錢數之差,填在最後一欄,相當於會計帳里的「余額」,她把小錢包翻出來,紙上的余額與錢包里的錢數一碰。平了。她心滿意足,面呈安詳之色。一天最完美的開始。」
更荒誕的是婆姨對大便的持久興趣,她甚至可以和客人像討論其他問題一樣討論大便的次數和時間。但小說溫和中有鋒芒,庸常中有節操,姨婆、父親、母親、梅小梅等,呼之欲出躍然紙上。結尾處,在小梅幸福溢滿的婚禮上,突然晴空響雷,炸碎了精心鋪陳的所有瑣屑和無聊:小梅要求和堅守的底線還是不可洞穿或出讓的。
像《取景器》、》《跟陌生人說話》等作品,都對人性中不堪或幽暗的角落做了痛快淋漓的揭露或批判。在《取景器》中,無論在怎樣的角度上藝術地再現「人物」,表達情感,魯敏仍然不能掩飾她對人類特有的精神現象的失望:「我知道幾乎所有的男人、包括一部分女人,都認為愛情必定要跟性有關,性,可如明鏡鑒忠心、如烈火烹熱油。可是,人是多麼古怪而不知惜福的動物,愛情這種活動,它只適合走上坡路,比如,向肉體走去,卻永遠抵達不了。肉體關系,在情愛之中,就相當於至高點,只要抵達彼處,肯定的,事情就必然要往下走了。神秘感、追慕心,一切都將如鹽入水,漸次化於無形,最終消逝了。」
即便像《牆上的父親》這樣的作品,也仍然流露出作家慣性的筆致:
「王薇愛吃。這愛好由來已久,或許從父親去世時就開始了,那幾年,家裡確乎慘淡,伙食比較粗陋,她反倒對「吃」一事興趣異常,有股子「搶」的勁頭,就算是稀飯搭鹹菜,她嘴裡手裡忙著,兩隻眼睛同時還在小菜碟子和別人碗里轉來轉去,生怕給漏了什麼好東西……家裡沒有零食,她饞起來,照樣四處翻箱倒櫃,恨不能掘地三尺。二年級那年,有一次,不意竟真給她發現半瓶紅酒,不知誰留下的,也不知放了多久,她嘗了一口,甜津津的嘛,就偷偷喝起來,等晚上母親發現,她已小臉微紅,快活而遲鈍,笑嘻嘻地聽任母親罵她。」
事實上,這人性醜陋的一面,正因被不斷遮蔽而瘋狂生長。但魯敏在書寫這些生活中人們無意識的表達時,不是「原生態」的呈現或欣賞,而是被視為一種精神「疼痛的歷史」。如果只存在一部作品中,可以看作是偶然事件。但在多部作品中反復出現,同樣也構成了魯敏的一種歷史表達,那幽暗的色調和宣洩般的冷眼,本身就蘊涵在歷史之中。因此這不是消極的文學,它的內驅力是批判性的,是魯敏的「底層的批判」,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民族劣根性批判的當代延續。
當然,這只是魯敏小說創作中的一部分。對這一「類型」的創作,她後來檢討說:
我這幾年的閱讀與寫作,有一個漸變的軌跡。在創作初期,由於從小的閱讀經驗,我對西方式的敘事手法、結構處理、探索性等較為迷戀,體現在創作中,則是對人性中渾濁下沉的部分非常敏感,喜歡窮追不舍,看世間為人為事,如何失信、失德、失真,力圖寫得惟妙惟肖、不依不饒,似乎那種刻薄與刺刀見紅便是功德圓滿的寫作。但這幾年,可能是年歲漸長,我對中國的傳統情懷越來越珍重了,那來自民間的貧瘠、圓通、謙卑、悲憫,那麼弱小又那麼寬大,讓我無法擺脫。這體現在我的創作上,題材與風格都略有變化。因為我發現,人性風景中,既有渾濁下沉,則必有明亮與寬容,何不眷顧於後者?想到一個寓言故事:狂風與太陽,都想剝了農夫的衣衫,一個是勁吹,一個是暖照,到最後,反是太陽得勝。所謂惡與善,幾可比之於狂風與太陽,如果真想有所圖謀,真不若選擇一輪暖暖之日。1
作家是創作的主體,對創作方向的修正是作家主體性的一部分。同樣是社會生活或心理經驗,但當作家轉換了視角或方式之後,另外一種「生活」或景象就被建構起來。這些寄託了作家「心目中『溫柔敦厚』的鄉土情懷」的作品,是指魯敏新近創作的《顛倒的時光》、《逝者的恩澤》、《思無邪》、《風月剪》、《紙醉》等一批「東壩」背景的小說。東壩既是一個虛構之地,也是作家心中的「原鄉」。它飄渺又切實,虛幻又真切。在魯敏的主體思想中,它是一個即可想像亦曾經驗的精神故鄉。在現代性的過程中,東壩古老的文化精神正在遭受來自都市文化的羞辱,但東壩卻沒有放逐它,它仍然彌漫在東壩的街巷、田間、土地和空氣里。於是,同樣是民間生活,過去那密不透風的醜陋和卑微逐漸隱去了,我們在鄉間或小鎮看到的是另一種情形和人物:這是沒有怨恨、沒有敵意、沒有瑣屑不堪,是只有善與親和的鄉土中國。
《思無邪》,幾乎是一篇平靜如水的小說,真正的人物只有蘭小和寶來。蘭小是痴呆,寶來是聾啞。聾啞照料痴呆,難以想像會發生什麼故事。但魯敏在最細微的想像中,通過來寶的視覺和嗅覺,將一個人的友善無比生動地刻畫出來。超乎想像的是,即便是聾啞和痴呆,對人的自然生理要求仍能無師自通。十八歲的寶來終於讓三十七歲的蘭小懷孕了。突如其來的事件沉重地打擊了蘭小年邁的父母,但他們並沒有指責寶來。短暫的愁緒很快被喜悅替代,他們真心想成全兩個不幸的人。但一切未果蘭小已因大出血死去了。值得注意的是,魯敏在這個有些殘酷的故事裡,通過細節表達了寶來超越俗世的大愛。即便是一個聾啞人,在他的情感世界裡,仍然有揮之不去的寄託或歸宿。而那一切,與世俗世界的標准沒有關系。
《逝者的恩澤》,是一部浪漫的小鎮故事,在別人終結的地方成為魯敏的起點;它是對當下世風的有意對抗,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奇妙想像。她在有意略去了一些場景和情景的同時,構建了另外一種文化,盡管是一種新烏托邦文化。我們不得不承認,在社會各種文本的書寫中,有一種強大的、難以抗拒的壓抑力量,這就是關於性的慾望表達。「小蜜」、「二奶」、「網聊」、「婚外戀」、「一夜情」等,在誇張的敘述中已經建立了關於性的文化政治。在當下中國,似乎再也沒有比肉體慾望更重要的東西。我們都知道,在這些表達中,關於男女、關於性,和情感、和愛情再也沒有關系。《逝者的恩澤》潛隱了這樣的社會生活內容:那個已經死去的男人陳寅冬,因常年在新疆修鐵路,與維族姑娘古麗同居。但是,這不是小說的主旨所在。小說奇崛的想像、苦澀凄婉的浪漫情調,無論是趣味還是內在品格,在當下的中篇小說中都可謂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小說可以概括為「兩個半男人和三女人的故事」。那個不在場者但又無處不在「逝者」,是一個重要的人物,一切都因他而起;小鎮上一個風流倜儻、有文化有教養的男人,被兩個年齡不同的女性所喜愛,但良緣難結;一個八歲的男孩,「聞香識女人」,只因患有嚴重的眼疾。女人一個是「逝者」陳寅冬的原配妻子紅嫂,一個是他們的女兒青青,還有一個就是「逝者」的「二房」——新疆修路時的同居者古麗。這些人物獨特關系的構成,就足以使《逝者的恩澤》成為一篇險象環生層巒疊嶂的作品。值得注意的是,這些通俗文學常見的元素,在魯敏這里並沒有演繹為愛恨情仇的通俗小說。恰恰相反,小說以完全合理、了無痕跡的方式表達了所有人的情與愛,表達了本應仇怨卻超越了世俗倫理的至善與大愛。紅嫂對古麗的接納,古麗對青青戀情的大度呵護與關愛,青青對小男孩達吾提的親情,紅嫂寧願放棄自己乳腺疾病的治療而堅持醫治達吾提的眼疾;古麗原本知道陳寅冬給紅嫂的匯款,但她從未提起等,使東壩這個虛構的小鎮充滿了人間的暖意和陽光。在普通生活里,那些原本是孽債或仇怨的事物,在魯敏這里以至善和寬容作了新的想像和處理。普通人內心的高貴使腐朽化為神奇,我們就這樣在唏噓不已感慨萬端中經歷了魯敏的化險為夷絕處逢生。這種浪漫和凄婉的故事、這種理想主義的文學在當下的文學潮流中有如空谷足音。
《顛倒的時光》里的木丹——一個木納誠實的鄉下人。專事勞作,為人善良。第一道瓜最能賣上價錢,他卻分送給鄉親們幾百斤;鄉下人不洗澡,年前他卻開放了大棚,讓鄉親們喜氣洋洋清清爽爽地過年。他不知道還價,瓜賣不上價錢時但也不沮喪。一個隨遇而安的本分人。鳳子,一個勤勞單純的鄉間婦女,心無旁騖一心和木舟勞作。但是,魯敏將現代性進程是以鄉土中國作為代價的悲愴,鑲嵌於傳統中國男耕女織的太平景象,在不動聲色中書寫了傳統中國最後的溫良敦厚,在致敬中也表達了深切的無奈和凄婉。
在我看來,魯敏至今最成功和值得稱道的,還是《鏡中姐妹》和《紙醉》兩部作品。《紙醉》的情節在年輕人的「心事」上展開,在沒有碰撞中碰撞,在無聲中潮起潮落。時有驚濤裂岸,時如微風扶柳。面對開音,大元的一曲笛聲、小元的幾個故事,都是項庄舞劍意在沛公。在尋常的日子裡,筆底生出萬丈波瀾。最後,還是「現代」改變了淳樸、厚道、禮儀等鄉村倫理,鄉村中國的小情小景的美妙溫馨、但在大世界的巨變面前幾乎不堪一擊轟然倒塌。當然,魯敏還不是一個純粹的「鄉村烏托邦」的守護者。對她對鄉村的至善至美還是有懷疑的,啞女開音的變化,使東壩的土地失去了最後的溫柔和詩意。小敘事在大敘事面前一定潰不成軍。就作品而言,我欣賞的還是魯敏對細節的捕捉能力,一個動作或一個情境,人物的性格特徵就勾勒出來。大元愛著開音,他的笛聲是獻給開音的,但是,大元總是「等開音低下頭去剪紙了,他才悄悄地拿出笛子,又怕太近了扎著開音的耳朵,總站到離開音比較遠的一個角落裡,側過身子,嘴唇撅住了,身子長長地吸一口氣,鼓起來,再一點點慢慢癟下去。吹得那個脆而軟呀,七彎八轉的,像不知哪兒來的春風在一陣一陣撫弄著柳絮。外面若有人經過,都要停下,失神地聽上半晌。」
小元也愛著開音,但他心性高遠,志氣磅礴,上了高中以後,「小元現在說話,學生腔重了,還有些縣城的風味,比如,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兩個字,總是含糊著吞到肚子里去的,聽上去有點懶洋洋的,意猶未盡的意思。並且,在一些長句子里,他會夾雜著幾個陌生的詞,是普通話,像一段布料上織著金線,特別引人注意。總之,高中二年級的小元,他現在說話的氣象,比之伊老師,真可謂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大家都喜歡聽他說話,感到一種撲面而來的『知識』。」這些生動的細節,顯示了魯敏對東壩生活和人物的熟悉,她的敏銳和洞察力令人嘆為觀止。
《鏡中姐妹》,是魯敏寫於2005年的作品。它是一部典型的成長小說,張家五姐妹生活在同一個環境,但不同的心理和性格,造就了她們不同的心路歷程和生活景況。社會的影響遠遠大於家庭的影響,沒有人可以逃離社會環境想入非非。在時代的交叉口上,他她們命運竟是如此的不同。
大概很少有人意識到,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是和自己的同代人一起成長的。那個時代的家長並不真正了解自己的孩子。即便是今天的那些獨生子女們,又有多少家長真的了解他們?《鏡中姐妹》中最讓人感動的是大雙、小雙的姐妹情誼。她們朦朧地共同愛上了一個高年級同學,這是她們共同擁有的秘密。這個秘密使她們的情誼不能言說又無可替代。不諳世事的孩子們沒有能力處理這個突然來臨不期而遇的青春事件。終於,當「發卡」出現之後,決絕的小雙選擇了死亡:她要把發卡和那個男生一起留給大雙。這個悲劇遠遠超出了姐妹情誼,它是人類面對愛情時至今無法解開的難題。小雙那純潔、幼稚的選擇不是拒絕而是放棄,她是送給大雙的幸福的祝願。也只有情竇初開的朦朧愛情才有如此的詩意,就像煙雨中的荷蓮,隱約盛開的是讓人心碎的愛意。也惟有這樣的情懷,才有決絕的小雙,才有親自將發卡戴在小雙頭上的大雙。這無聲也無比感人的一幕,是魯敏獻給我們的關於愛情的神話。
但我同時不能不指出的是,魯敏在結構小說時的「模式化定勢」。比如《白圍脖》、《牆上的父親》、《逝者的恩澤》等,都有一個死去的「父親」,他們雖然在作品中的功能和作用不同,但在小說結構方式上卻如出一轍;比如《鏡中姐妹》和《思無邪》的高潮,都是人物的死亡。小雙被大雙別上發卡、蘭小被寶來在棺木中放平屍體,是兩部小說最感人的地方。但在處理方式上是一回事情。先於故事死去的「父親」和在故事中死去的人物,雖然是兩種不同的「放逐」方式,但在本質上並沒有區別。因此,當魯敏對自己的「主體性」選擇深懷自信的時候,她也踏上了一條自己設定的「模式化」思路。她那「頓悟」式的自白確實別有新意,但也挖了一個先入為主的「主題先行」的危險陷阱。雖然她擁有了新的寫作視角和資源,但也在結構的同一性中暗含了危機的存在。
即便如此,我仍然高度評價魯敏已經完成的小說創作。她的小說,是沒有任何英雄氣味的小說,她在平白如水的日常生活里,耐心地尋找著新的文學元素。事實上,越是我們熟悉的生活越是具有挑戰性,而最難構成小說的,恰恰是對生活的正面書寫。就像在戲劇舞台上,反面人物容易生動,正面人物更難塑造。如果說,魯敏前期小說窮追不舍地深究人性的「沉濁」,專注於人性的幽暗,接續的是啟蒙主義和現代主義文學傳統的話,那麼,魯敏「轉型」之後,執意發掘人間的友善和暖意,承繼的則是沈從文、孫犁、汪曾祺的文學傳統。人物的復雜性和豐富性為一種相對單一或單純的傾向取代,這也許是一種局限,但這一局限卻也同樣放射著迷人的魅力。特別是在惡貫滿盈、慾望橫流的文學人物無處不在的時代。魯敏的具有濃重浪漫主義特徵的文學人物,就具有了文學史的意義:她重建了關於「底層生活」的知識和價值,提供了另外一種我們不曾經驗的民間生活。她對這種生活的體認,也從一個方面修正或彌補了當下「底層寫作」苦難深重的「絕望文化」帶來的極端化問題。正是在這樣的意義上,魯敏成為當下文學的重要人物。
㈣ 魯敏的趙小姐與人民幣 到底是在說些什麼如何理解讀不太懂 希望了解文學的幫忙解答一下
魯敏,生,女,人,當代作家,江蘇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江蘇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南京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莊重文文學獎給予魯敏的獲獎評語是:在她的東壩系列小說中,她對人性之善、對一種溫暖誠摯的生活作出了大膽的、頗具說服力的書寫,而在《取景器》、《博情書》等另一系列小說中,她對喧囂浮世中的幽微經驗和零散的、難以確認的價值,作了富於想像力的表達。
在魯敏的小說創作中,對人性「暗疾」有過長久的關注,曾是她頑強探索的重要主題。對人性「暗疾」的文學興趣,使她對此窮追不舍,不依不饒。因此,私以為這篇文章也可以看作是一篇關於慾望的敘事:人物自身的慾望、對人民幣的慾望。人世間一些隱秘的角落撕開了面紗,一切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暗疾」不是抽象的,魯敏對其描述的細致耐心又刻薄:
「過了一會兒,趙小姐突然動作幅度很大地,從她的票夾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來,上面有毛澤東的肖像,她盯著瞧了會兒,猶猶豫豫地換成五十,稍後,又換成了最小面值的五塊。臨了要動手,她生起自己的氣,又重新打開票夾,虎著臉換成了二十……她把碎片扔在沙發左邊,離她坐的地方有一條手臂那麼長的距離。趙小姐是輕輕扔在那兒的。然後生硬地扭開臉去,使它們在視線之外。她一動不動地坐著,考慮起晚飯以及明天的早飯和中飯分別打算吃些什麼。她腦子轉得有點慢,她模模糊糊地知道,過不了一會兒,她就會蹲到沙發前,就著將暗未暗的光線,仔細而平靜地粘好那張人民幣。」
事實上,這人性醜陋的一面,正因被不斷遮蔽而瘋狂生長。但魯敏在書寫這些生活中人們無意識的表達時,不是「原生態」的呈現或欣賞,而是被視為一種精神「疼痛的歷史」。如果只存在一部作品中,可以看作是偶然事件。但在多部作品中反復出現,同樣也構成了魯敏的一種歷史表達,那幽暗的色調和宣洩般的冷眼,本身就蘊涵在歷史之中。因此這不是消極的文學,它的內驅力是批判性的,是魯敏的「底層的批判」,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民族劣根性批判的當代延續。
個人觀點,參考資料:網路
㈤ 魯敏的主要作品
《轉瞬即逝》 《雨花》(2000/12)
《尋找李麥》 《小說家》(2001/2)
《寬恕》 《十月》(2001/6)
《紊亂》 《北京文學》(2002/2)
《冷風拂面》 《十月》(2001/6)
《我是飛鳥我是箭》 《小說界》(2002/5)
《虛線》 《山花》(2002/5)
《左手》 《青年文學》(2002/7)
《把愛情泡茶喝了吧》 《小說家》(2002/4) (原名《將飲茶》)
《頭發長了》 《長城》(2003/1)
《四重奏》 《人民文學》(2003/6)
《李麥歸來》 《青年文學》(2004/6)
《搖籃里的謊言》 《小說界》(2004/2)
《白天不懂夜的黑》 《芙蓉》(2003/3)
《天衣有縫》 《鍾山》(2003/2)
《心花怒放》 《長江文藝》(2005/7)
《杜馬情史》 《青年文學》(2003/8)
《未 卜》 《山花》(2004/2)
《灰娘娘》 《江南》(2004/5)
《小徑分叉的死亡》 《人民文學》(2005/4)
《方向盤》 《人民文學》(2005/8) (原名《沒有方向的盤》) 《親吻整個世界》 《山西文學》(2001/2)
《白圍脖》 《人民文學》(2002/3) (原名《悼詞》)
《青絲》 《花城》(2003/5) (原名《青絲白發》)
《鏡中姐妹》 《十月》(2003/4) (原名《愛與哀愁》)
《溫情的咒語》 《小說月報?原創版》(2003/6)
《輕佻的禱詞》 《小說月報?原創版》(2004/4)
《男人是水,女人是油》 《人民文學》(2004/8) (原名《向中產階級致敬》)
《笑貧記》 《十月》中篇增刊 《戒指》 中國青年出版社(2005年1月)
《愛戰無贏》 百花文藝出版社(2005年5月)
《六人晚餐》
㈥ 求一本小說,主角是穿越到各個世界做反派,應該已經完本了,最後好像
我也在找,我記得有一章是穿越成秦時明月裡面的誰來著
㈦ 魯敏的人物簡介
魯敏,1973年生於江蘇東台,當代作家,江蘇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江蘇省作家協會副主席、 南京市作家協會副主席。短篇小說《伴宴》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長篇小說《六人晚餐》獲2012年度人民文學獎 。著有長篇小說《博情書》、《方向盤》等,另有《白圍脖》、、《風月剪》、《逝者的恩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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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敏,女,中國作協會員,江蘇省作協簽約作家。魯迅文學院第七屆高研班學員。
1999年開始小說寫作,迄今共創作小說130萬字,代表作有《白圍脖》、《鏡中姐妹》、《笑貧記》、《思無邪》、《取景器》、《逝者的恩澤》、《紙醉》等,主要刊發於各大文學期刊及各類選刊;短篇《方向盤》、中篇《風月剪》分別入選2005、2007年度中國小說學會年度排行榜;另有多篇小說入選各種年度選本及作品合集。
曾獲2007年人民文學獎、《小說選刊》2006-2007年度讀者最喜愛小說獎、第11屆百花獎入圍獎、第五屆南京市政府藝術獎金獎等。第六屆中國青年作家批評家論壇上,榮獲「2007年度青年小說家」稱號。2007年第六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獲「年度最佳新人提名獎」。出版有長篇小說《戒指》、《博情書》等。
開領導小車可真是太滋潤了,那無極變速的手感、油門踏板的腳感,高保真音響的耳感、豪華太陽膜的眼感、防顛簸系統的屁股感……就像睡過世上最妖嬈的女人似的,這領導的小車開過了,作為……
應該是全本了
㈨ 魯敏的小說全集 誰有請發給我 TXT的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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