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七十二重樓戒txt全集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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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暗中,劉東睜開了眼睛,入眼之處,滿室皆黑,在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後,劉東坐了起來。
「我這是在哪裡?我不是已經死了么?」劉東喃喃自語道:「死而復生?還是說……,陰曹地府就是這個樣子?靠,陰曹地府?這個世上存在那玩意?」
劉東是個無神論者,作為華國最大的黑道組織華興社下龍堂的副堂主,雖說他所在的堂口每次行動之前都會拜關二爺,然而這並不妨礙劉東對那位「二爺」的腹誹。
劉東沒什麼文化,小學讀了三年級就輟學了,這里倒不是說他腦子不好用,要知道,他所在的龍堂可是華興社下最大的一個堂口,能在二十五歲時爬到副堂主的位置上,這其中固然有華興社大當家華萬源是劉東乾爹的原因,然而更多的卻是靠劉東自己,武力也好,頭腦也好,沒有實打實的本事,劉東也不可能壓得住龍堂之下的那些驕兵悍將們。
而對於劉東來說,他始終認為像砍人這樣的事情,與其去拜一個酒鬼,不如靠自己的雙手去拼來的實在恩,對於認為那位「二爺」是酒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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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金庸小說里的七十二絕技有哪些
少林七十二藝目錄
少林七十二絕藝,武俠小說中列出的少林絕技好像只有45項,現排列如下:
1. 大慈大悲千手式
2. 一指禪
3. 一零八路瘋魔杖法
4. 大力金剛掌
5. 大力金剛指
6. 五十一招伏魔劍
7. 心意氣混元功
8. 普門杖法
9. 大金剛拳
10. 大智無定指
11. 天竺佛指
12. 去煩惱指
13. 伏魔杖法
14. 因陀螺抓
15. 多羅葉指
16. 如來千手掌
17. 金剛般若掌
18. 金剛獅子吼
19. 金剛不壞體神功
20. 拈花指
21. 寂滅抓
22. 因陀羅抓
23. 無相劫指
24. 須彌山掌
25. 韋陀杵
26. 袈裟伏魔功
27. 擒龍功
28. 龍爪手
29. 燃木刀法
30. 般若掌
31. 摩訶指
32. 袖裡乾坤
33. 千葉指
34. 拈花擒拿手
35. 散花掌
36. 波羅密掌
37. 破衲功
38. 少林擒拿十八打
39. 虎爪手
40. 少林長拳
41. 羅漢拳
42. 韋陀掌
43. 達摩劍法
44. 羅漢劍法
45. 如影隨形腿 (唯一的腿法) .
另有少林七十二項技藝,算不上是絕技,排列如下:
(摘自 德虔 素法 勤炎 等編著 "少林正宗七十二藝"北京體育學院出版社)
1. 鐵臂功 2.排打功 3.鐵掃帚功 4.足射功 5.腿踢功 6. 銅砂掌 7.蛇行術(蜈蚣跳)8.提千斤 9.羅漢功 10.鐵頭功 11.四段功 12.鐵布衫功13.雙鎖功 14.上罐功 15.石鎖功 16.鐵珠袋 17.千斤閘 18.鞭勁法 19.分水功 20.玉帶功 21.鷹翼功 22.跳躍法 23.霸王肘 24.一指金剛法 25.拔釘功 26.一指禪功27.石樁功 28.金鍾罩 29.鐵牛功 30.旋風掌 31.卧虎功 32.拔山功 33.合盤掌 34.推山掌 35.踢樁功 36.鷹爪功 37.斬魔劍 38.玄空拳 39.金砂掌 40.鐵砂掌 41.飛行功 42.槍刀不入法 43.五毒追砂掌 44.飛檐走壁法 45.一線穿 46.穿縱術 47.金鏟指 48.揭諦功 49.梅花樁 50.捻花功
51.螳螂爪 52.跑板功 53.閃戰法 54.金刀換掌功 55.輕身術 56.鐵膝功 57.陸地飛行術 58.穿窗功 59.泅水術 60.點石功 61.琵琶功 62.柔骨功 63.壁虎游牆術 64.門襠功 65.翻騰術 66.布袋功 67.蛤蟆功 68.千層紙功 69.彈子拳 70.鎖指功 71.追風掌功 72.軟玄功
Ⅳ 雪中悍刀行,第二十九章 懂不懂
雪中悍刀行,第二十九章 懂不懂
那一夜早已不是西楚太平公主的姜泥獨自下山,徐鳳年沒有惱羞成怒毀去她的叛逆草書,只是躺在石階上喝掉大半壺米酒,啃完所有牛肉,等東方泛起魚肚白,這才離開太虛宮。當日,徐鳳年依然辛勤練刀,笨鳥後飛,總是要吃一些苦頭。拂曉後掃地小道童見到廣場上潦草字跡,嚇了一跳,以為是神仙下凡寫了一幅天書,丟了掃帚就跑回殿內喊師父,然後師父看了後再喊師父,終於把武當輩分最高的六個師祖師叔祖們都給聚齊了。
天下道門近一甲子里唯一修成大黃庭關的掌教王重樓。
掌管武當山道德戒律的陳繇,為人刻板卻不死板,九十多歲,卻仍然身體健朗,最喜歡踩九宮轉圈訓斥那個山上天賦最高的小師弟,總是每次還沒罵完,就開始心疼,導致次次雷聲大雨點小。
活了兩個古稀足足一百四十歲所以顯得輩分奇低的宋知命,末牢關已經出關七八次,次數之多,不是天下第一也有天下第二了。同時司職煉鑄外丹,武當林林總總近百仙丹妙葯,多出自他手。
剛從東海游歷歸來的俞興瑞,穿著打扮邋邋遢遢,內力渾厚卻僅次於王重樓,才剛到花甲年,途中收了個根骨奇佳的弟子,小娃兒不到二十歲,武當輩分往往與年紀無關,根源在此。
比啞巴還啞巴的劍痴王小屏,古井不波,他這一生彷彿除了劍,便了無牽掛。
加上最後那個整座武當山大概屬於最不務正業、獨獨追求那虛無縹緲天道的洪洗象。
「好字。」陳繇由衷贊嘆道。
「絕妙。」俞興瑞點頭附和。
「好文才是。除去結尾七字,此文大雄,悲憤而不屈,生平僅見。」歲數是尋常人兩倍的宋知命重重嘆息道,彎著腰站在篇首處,仔細觀摩,單手捻著那條長如藤蔓的白眉,說完馬上就咦了一聲,「細細琢磨,似乎結尾看似多餘的七字才是點睛。好一個誓殺。」
「好字,比較當下草書更為汪洋肆意,龍跳天門,虎卧山崗,罕見。更是好文,很難想像出自一位年華不過二十的女子。」王重樓出言蓋棺定論。
「噓噓噓,你們輕聲點。」小師叔祖緊張道。
「怕什麼,世子殿下在下邊練刀。」王重樓打趣道。
「反正到時候倒霉的只有我一個人。」洪洗象嘀咕道。
「年輕人跟年輕人好打交道,我們都上了歲數嘛。」王重樓笑眯眯道。
「大師兄,因為我小,就把我往火坑裡推了?!」洪洗象悲憤欲絕道。
「小師弟啊,你要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天道不過如此。」王重樓打哈哈道,在師弟們面前,哪裡有啥道門神仙超然入聖的風范。
「放屁!這是佛教言語!」洪洗象嚷道。
「萬流東入海,話不一樣,理都一樣。」俞興瑞落井下石大笑道。
「聽見沒,你俞師兄這話在理。」王重樓拍了拍小師弟肩膀,然後跟俞興瑞相視一笑,大夥兒都一大把年紀了,無望羽化,最大的樂事不過是打趣調侃小師弟幾句,不曉得哪天就一蹬腿躺棺材,能說幾句是幾句。
王重樓說道:「小師弟,這里就你字最好,趁天晴,由你臨摹,放在藏經閣頂層小心珍藏起來。」
洪洗象翻了個白眼,「不寫,要是被世子殿下知曉,我得少層皮。」
王重樓笑道:「大不了最後七字不抄嘛,怕什麼。」
洪洗象嘀咕道:「反正到時候被揍的不是大師兄。」
十六年不開口的王小屏駐足凝神許久,終於沙啞道:「字中有劍意。」
四個年紀更大的師兄們面面相覷,繼而皆是會心一笑。
自打上山便沒有聽過六師兄開口說話的洪洗象驚喜過後,絕望道:「我寫!」
三日後雷聲大作。
徐鳳年撐著一把油紙傘再來太虛宮,小雨後,只剩下一地墨黑。雨勢漸壯,雨點傾瀉在傘面上蓬蓬作響,看到一個背負桃木劍的清瘦身影來到廣場,站在另一角。
徐鳳年不知白發老魁離開北涼王府沒有,否則倒是可以喊來跟這劍痴鬥上一斗。與東越刀客搏命一戰,再看高手過招,已然不同,不再是看個熱鬧。打消這個誘人念頭,徐鳳年轉身下山。
茅屋外,梧桐苑一等大丫鬟青鳥站在雷雨中,撐了把傘面繪青鸞的油紙傘,靜候世子殿下。
青鳥帶來大柱國親手轉交給她的一封信。
徐鳳年走入堆滿秘笈幾乎無處落腳的屋子裡,床板桌椅早已堆滿,只剩牆角一方凈土,不出意外那裡便是姜泥的睡覺地方,徐鳳年坐在一堆書上,從一本《虎牢刀》上撕了幾頁用作擦臉,再撕了幾頁抹掉手上雨水,這才拆信,信中徐驍親筆寫到他已經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而且沒有隱瞞他開始著手准備在宮內請一尊菩薩打壓不長眼的孫太監,不早不晚兩年後,就要讓姓孫的失勢。真正讓徐鳳年愕然的是,徐驍終於揭開謎底,為何要讓他來武當,竟然是要王重樓將一身通玄修為移花接木般轉到他身上!
這可是逆天的勾當啊?
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徐鳳年毀去密信,心中波瀾萬丈,抬頭望向站於門口的青鳥,問道:「內力也可轉嫁他人?若能如此,只需死前將功力如座位一般傳承下去,宗門大派的高手豈不是一代比一代強橫?」
青鳥平淡道:「一顆丹葯或者一碗米飯下腹,效果如何,因人而異,內力轉移,更是最多不過半。江湖上曾有個魔頭,內力深厚,最喜歡強行傳輸內力於人,親眼看著那些人體魄不堪重負,最終四肢爆裂而亡,只剩下一顆完整頭顱。」
徐鳳年啞然道:「還有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瘋子?」
青鳥點頭。
徐鳳年問道:「你說這是徐驍的意思,還是我師父的主意?」
青鳥實誠答復道:「不敢說。」
徐鳳年無奈道:「那就是徐驍了。」
小夜叉全文閱讀 青鳥環視一周,竟然笑了笑。
徐鳳年柔聲道:「等雨小些,再下山。」
青鳥嗯了一聲。
雨大終有雨小時,青鳥終歸還是要下山的,徐鳳年送到了玄武當興牌坊那裡再轉身。
回到茅屋外,徐鳳年看著那塊泥濘菜圃,輕笑道:「恨我何須付諸筆端?要是被二姐知曉,你又要討打了不是?記打不記好的丫頭。」
接下來世子殿下繼續埋頭練刀,只不過開始膽大包天去大蓮花峰上的那片紫竹林找不自在,要知道那兒是祖師爺王小屏的禁地,武當山上跟這位劍痴同輩的師兄都沒幾個敢去叨擾,就只有年輕師叔祖會去放牛吃草,或者找些合適的修長紫竹做釣魚竿,徐鳳年第一次去紫竹林,被斬斷數十棵紫竹的一劍給逼出竹林,第二次不知死活硬扛了一劍,結果在木板床上躺了半月,連累武當又掏出好瓶上品丹葯,當徐鳳年能夠一刀斜劈開瀑布後,再度拜訪紫竹林,一劍過後就被迫退出,依然沒有見到那位劍痴的面目,只是沒馬上倒地不起,好歹可以蹣跚走回茅屋,只差沒把丹葯當飯吃。
同為丹鼎一脈的武當與龍虎山略有不同,不僅推重龍虎胎息吐故納新的內丹修煉,而且接納「烹煉金石」被龍虎山斥為左道的外丹,青雲峰上便有千鈞鼎爐數只,煉丹道士都是山上最肯吃苦的,每年耗費木炭近萬斤,聲勢浩大,徐鳳年曾在上月去獨佔一隅的青雲峰旁觀過一次開鼎儀式,這座山峰據說除去蓮花主峰最是邪氣不得侵,需挑個良辰吉日,築壇燒符籙,煉丹道士在峰腳跪捧葯爐,面南禱請大道天尊,結束後才上山,總算讓世子殿下明白修道不易煉丹更難,只是這不耽誤徐鳳年牛嚼牡丹吃丹葯,讓好不容易才說服三師兄宋知命准許世子殿下進山看煉丹的洪洗象十分憤懣,媚眼丟給了沒良心的瞎子,沒法子啊。
大師兄說什麼年輕人好溝通,這話當真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山上桂花香了。
徐鳳年除了在懸仙峰下跟瀑布較勁,就是隔三岔五去紫竹林和王小屏鬥法,總算勉強能夠扛下一劍而不倒。
別看都是一劍,倒和不倒,便意味著徐鳳年練刀是否登堂入室。
大概是猛然發現竹林紫竹驟減,劍痴再出劍,更顯鬼神莫測。
少有人能料到惡名昭著的世子殿下真能在武當山上一呆就是半年,一些接觸過風塵俗事的小道士都在猜測世子殿下是不是在山上藏了十幾個貌美丫鬟,或者是不是每天大魚大肉,順帶著他們見到年輕師叔祖的次數都少了,於是又有小道士們傳言那世子殿下本是魔頭轉世,需要真武大帝轉世的年輕師叔祖去鎮壓著,愈演愈烈,流言蜚語,千奇百怪。
騎牛的洪洗象充耳不聞,也不主動解釋什麼,遇到小輩並且年紀比他更小的道士,問起這類問題,才會笑著回答:「世子殿下在讀《雲笈七簽》《道教義樞》這些典籍,很用心。」
若是別人說,自然沒人願意相信。可從師叔祖嘴裡講出,還是讓人半信半疑。
偶有輩分資歷都不低不小的道士義憤填膺問道:「洪師叔,那姓徐放著好好世子殿下不做,來武當山作威作福作甚?練刀給誰看?!」
年輕師叔便笑呵呵說道:「約莫是為他練刀給自個兒瞧吧,世子殿下出身大富大貴,嗜好總也會與常人不同,呃,確實有些另類。」
總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句:「肯定是偷師咱們武當絕學,練成了刀,好下山去作孽!」
這時候小師叔就噤聲了。
他今天將青牛放走,獨自行走於山林,前往懸仙棺,看到一隻武當山上獨有的震馬旦秋蟬從眼前掠過。
也不見洪洗象如何加快步伐,醉漢般行走了幾步,便趕上了秋蟬,輕輕捏住,恰好在它撞上一隻蛛網前擋下。
年輕師叔祖低頭彎腰走過蛛網,這才松開雙指,放生那隻秋蟬。
其實這蟬由幼蟲羽化為成蟲後,壽命最多不過三月。
可洪洗象還是救下了它,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做了件再順其自然不過的小事。
這位上山二十多年大概就是一直做這類小事的師叔祖,一直都被所有人當作是領悟天道的最佳人選,可似乎他本人從不知天道為何物,也不去費力深思,吃喝拉撒,放牛看書賞景,平平淡淡。
洪洗象緩緩走到茅屋外,看到世子殿下正從菜園子摘下一根黃瓜放在嘴裡啃咬。
洪洗象想趁世子殿下不注意去偷摘一根黃瓜嘗嘗,卻被徐鳳年拿綉冬刀鞘拍掉爪子。
只好蹲在一旁看的洪洗象好奇問道:「世子殿下,當真捨得王府那裡的紅嫩酒容、清麗歌喉、山珍海味和錦緞被褥啊?」
徐鳳年笑道:「你若十幾年天天如此,也會捨得。」
洪洗象搖頭道:「小道就捨不得這座山。」
徐鳳年鄙夷道:「你是膽小,兩回事。」
洪洗象撇了撇嘴,這便是年輕師叔祖最大的抗議。
徐鳳年嘲諷道:「我都敢上山練刀,你就不敢下山?山下是有扎堆的魑魅魍魎還是有遍地的妖魔鬼怪?退一步說,即便真有,不正需要你們道士去斬妖除魔?」
洪洗象仍然使勁搖頭。
徐鳳年不再浪費口水,問道:「我要去紫竹林,你跟著?」
洪洗象更是搖頭如撥浪鼓,擺手道:「不去,小王師兄現在都不讓我去那裡放牛了。」
徐鳳年啃著黃瓜,提著綉冬刀離開小菜圃,含糊不清道:「做天下第一有什麼了不起,還不如做那天下唯一。天下第一誰都在搶,搶來搶去也就一個人,可後者卻是誰都有望得道,這才是天道。」
洪洗象蹲在地上,雙手托著腮幫陷入沉思,「有點懂,有點不懂。」
背對洪洗象前行的徐鳳年冷哼道:「別再偷吃黃瓜,我都清點過了,回來被我發現少一根,我就打得你三條腿都是血,這個懂不懂?」
洪洗象擠出笑臉道:「很懂!」
Ⅳ 天龍八部重樓戒;護符怎麼弄啊
抽獎或
沖錢在你們區排行進前十就有幾率得到
但是得到的幾率很小很小
聽說只有億分之一的幾率得到
一年一個區最多也就1-2件
謝謝採納
Ⅵ 西遊記七十二回
第七十二回 盤絲洞七情迷本濯垢泉八戒忘形
話表三藏別了朱紫國王,整頓鞍馬西進。行夠多少山原,歷盡無窮水道,不覺
的秋去冬殘,又值春光明媚。師徒們正在路踏青玩景,忽見一座庵林。三藏滾鞍下
馬,站立大道之旁。行者問道:「師父,這條路平坦無邪,因何不走?」八戒道:「師
兄好不通情!師父在馬上坐得困了,也讓他下來關關風是。」三藏道:「不是關風;
我看那裡是個人家,意欲自去化些齋吃。」行者笑道:「你看師父說的是那裡話。你
要吃齋,我自去化。俗語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豈有為弟子者高坐,教師父
去化齋之理?」三藏道:「不是這等說。平日間一望無邊無際,你們沒遠沒近的去
化齋,今日人家逼近,可以叫應,也讓我去化一個來。」八戒道:「師父沒主張。常
言道『三人出外,小的兒苦。』你況是個父輩,我等俱是弟子。古書雲:『有事弟子
服其勞。』等我老豬去。」三藏道:「徒弟啊,今日天氣晴明,與那風雨之時不同。
那時節,汝等必定遠去;此個人家,等我去。有齋無齋,可以就回走路。」沙僧在
旁笑道:「師兄,不必多講。師父的心性如此,不必違拗。苦惱了他,就化將齋來,
他也不吃。」
八戒依言,即取出缽盂,與他換了衣帽。拽開步,直至那庄前觀看,卻也好座
住場。但見:
石橋高聳,古樹森齊:石橋高聳,潺潺流水接長溪;古樹森齊,聒聒幽禽鳴遠
岱。橋那邊有數椽茅屋,清清雅雅若仙
庵;又有那一座蓬窗,白白明明欺道院。窗前忽見四佳人,都在那裡刺鳳描鸞做針
線。
長老見那人家沒個男兒,只有四個女子,不敢進去。將身立定,閃在喬林之下。只
見那女子,一個個:
閨心堅似石,蘭性喜如春。
嬌臉紅霞襯,朱唇絳脂勻。
蛾眉橫月小,蟬鬢迭雲新。
若到花間立,游蜂錯認真。
少停有半個時辰,一發靜悄悄,雞犬無聲。自家思慮道:「我若沒本事化頓齋飯,
也惹那徒弟笑我:敢道為師的化不出齋來,為徒的怎能去拜佛。」
長老沒計奈何,也帶了幾分不是,趨步上橋。又走了幾步,只見那茅屋裡面有
一座木香亭子,亭子下又有三個女子在那裡踢氣球哩。你看那三個女子,比那四個
又生得不同。但見那:
飄揚翠袖,搖拽緗裙:飄揚翠袖,低籠著玉筍纖纖;搖拽緗裙,半露出金蓮窄
窄。形容體勢十分全,動靜腳跟千樣。拿頭過論有高低,張泛送來真又楷。轉身
踢個出牆花,退步翻成大過海。輕接一團泥,單槍急對拐。明珠上佛頭,實捏來尖
。窄磚偏會拿,卧魚將腳。平腰折膝蹲,扭頂翹跟。扳凳能喧泛,披肩甚脫
灑。絞襠任往來,鎖項隨搖擺。踢的是黃河水倒流,金魚灘上買。那個錯認是頭兒,
這個轉身就打拐。端然捧上臁,周正尖來。提跟草鞋,倒插回頭采。退步泛肩
妝,鉤兒只一歹。版簍下來長,便把奪門揣。踢到美心時,佳人齊喝采。一個個汗
流粉膩透羅裳,興懶情疏方叫海。
言不盡,又有詩為證,詩曰:
蹴當場三月天,仙風吹下素嬋娟。
汗沾粉面花含露,塵染蛾眉柳帶煙。
翠袖低垂籠玉筍,緗裙斜拽露金蓮。
幾回踢罷嬌無力,雲鬢蓬鬆寶髻偏。
三藏看得時辰久了,只得走上橋頭,應聲高叫道:「女菩薩,貧僧這里隨緣布施些
兒齋吃。」那些女子聽見,一個個喜喜歡歡拋了針線,撇了氣球,都笑笑吟吟的接
出門來道:「長老,失迎了。今到荒庄,決不敢攔路齋僧,請裡面坐。」三藏聞言,
心中暗道:「善哉,善哉!西方正是佛地!女流尚且注意齋僧,男子豈不虔心向佛?」
長老向前問訊了,相隨眾女入茅屋。過木香亭看處,呀!原來那裡邊沒甚房廊,
只見那:
巒頭高聳,地脈遙長:巒頭高聳接雲煙,地脈遙長通海岳。門近石橋,九曲九
灣流水顧;園栽桃李,千株千顆斗華。藤薜掛懸三五樹,芝蘭香散萬千花。遠觀
洞府欺蓬島,近睹山林壓太華。正是妖仙尋隱處,更無鄰舍獨成家。
有一女子上前,把石頭門推開兩扇,請唐僧裡面坐。那長老只得進去。忽抬頭看時,
鋪設的都是石桌、石凳,冷氣陰陰。長老心驚,暗自思忖道:「這去處少吉多凶,
斷然不善。」眾女子喜笑吟吟,都道:「長老請坐。」長老沒奈何,只得坐了。少時
間,打個冷禁。眾女子問道:「長老是何寶山?化甚麼緣?還是修橋補路,建寺禮塔,
還是造佛印經?請緣簿出來看看。」長老道:「我不是化緣的和尚。」女子道:「既不
化緣,到此何干?」長老道:「我是東土大唐差去西天大雷音求經者。適過寶方,
腹間飢餒,特造檀府,募化一齋,貧僧就行也。」眾女子道:「好!好!好!常言道:『遠
來的和尚好看經。』妹妹們!不可怠慢,快辦齋來。」
此時有三個女子陪著,言來語去,論說些因緣。那四個到廚中撩衣斂袖,炊火
刷鍋。你道他安排的是些甚麼東西?原來是人油炒煉,人肉煎熬;熬得黑糊充作面
筋樣子,剜的人腦煎作豆腐塊片。兩盤兒捧到石桌上放下,對長老道:「請了。倉
卒間,不曾備得好齋,且將就吃些充腹。後面還有添換來也。」
那長老聞了一聞,見那腥膻,不敢開口,欠身合掌道:「女菩薩,貧僧是胎里
素。」眾女子笑道:「長老,此是素的。」長老道:「阿彌陀佛!若像這等素的啊,我
和尚吃了,莫想見得世尊,取得經卷。」眾女子道:「長老,你出家人,切莫揀人布
施。」長老道:「怎敢,怎敢!我和尚奉大唐旨意,一路西來,微生不損,見苦就救;
遇穀粒手拈入口,逢絲縷聯綴遮身,怎敢揀主布施!」眾女子笑道:「長老雖不揀人
布施,卻只有些上門怪人。莫嫌粗淡,吃些兒罷。」長老道:「實是不敢吃,恐破了
戒。望菩薩養生不若放生,放我和尚出去罷。」
那長老掙著要走,那女子攔住門,怎麼肯放,俱道:「上門的買賣,倒不好做!
『放了屁兒,卻使手掩。』你往那裡去?」他一個個都會些武藝,手腳又活,把長
老扯住,順手牽羊,撲的摜倒在地。眾人按住,將繩子捆了,懸梁高吊。這吊有個
名色,叫做「仙人指路」。原來是一隻手向前,牽絲吊起;一隻手攔腰捆住,將繩
吊起;兩只腳向後一條繩吊起:三條繩把長老吊在樑上,卻是脊背朝上,肚皮朝下。
那長老忍著疼,噙著淚,心中暗恨道:「我和尚這等命苦!只說是好人家化頓齋吃,
豈知道落了火坑!徒弟啊!速來救我,還得見面;但遲兩個時辰,我命休矣!」
那長老雖然苦惱,卻還留心看著那些女子。那些女子把他吊得停當,便去脫剝
衣服。長老心驚,暗自忖道:「這一脫了衣服,是要打我的情了。或者夾生兒吃我
的情也有哩。」原來那女子們只解了上身羅衫,露出肚腹,各顯神通:一個個腰眼
中冒出絲繩,有鴨蛋粗細,骨都都的,迸玉飛銀,時下把庄門瞞了不題。
卻說那行者、八戒、沙僧,都在大道之旁。他二人都放馬看擔,惟行者是個頑
皮,他且跳樹攀枝,摘葉尋果。忽回頭,只見一片光亮,慌得跳下樹來,吆喝道:
「不好,不好!師父造化低了!」行者用手指道:「你看那莊院如何?」八戒、沙僧
共目視之,那一片,如雪又亮如雪,似銀又光似銀。八戒道:「罷了,罷了!師父遇
著妖精了!我們快去救他也!」行者道:「賢弟莫嚷。你都不見怎的,等老孫去來。」
沙僧道:「哥哥仔細。」行者道:「我自有處。」
好大聖,束一束虎皮裙,掣出金箍棒,拽開腳,兩三步跑到前邊,看見那絲繩
纏了有千百層厚,穿穿道道,卻似經緯之勢;用手按了一按,有些粘軟沾人。行者
更不知是甚麼東西,他即舉棒道:「這一棒,莫說是幾千層,就有幾萬層,也打斷
了!」正欲打,又停住手道:「若是硬的便可打斷,這個軟的,只好打匾罷了。假如
驚了他,纏住老孫,反為不美。等我且問他一問再打。」
你道他問誰?即捻一個訣,念一個咒,拘得個土地老兒在廟里似推磨的一般亂
轉。土地婆兒道:「老兒,你轉怎的?好道是羊兒風發了。」土地道:「你不知,你不
知!有一個齊天大聖來了,我不曾接他,他那裡拘我哩。」婆兒道:「你去見他便了,
卻如何在這里打轉?」土地道:「若去見他,他那棍子好不重,他管你好歹就打哩!」
婆兒道:「他見你這等老了,那裡就打你?」土地道:「他一生好吃沒錢酒,偏打老
年人。」
兩口兒講一會,沒奈何只得走出去,戰兢兢的,跪在路旁,叫道:「大聖,當
境土地叩頭。」行者道:「你且起來,不要假忙。我且不打你,寄下在那裡。我問你,
此間是甚地方?」土地道:「大聖從那廂來?」行者道:「我自東土往西來的。」土
地道:「大聖東來,可曾在那山嶺上?」行者道:「正在那山嶺上。我們行李、馬匹
還都歇在那嶺上不是!」土地道:「那嶺叫做盤絲嶺。嶺下有洞,叫做盤絲洞。洞里
有七個妖精。」行者道:「是男怪女怪?」土地道:「是女怪。」行者道:「他有多大
神通?」土地道:「小神力薄威短,不知他有多大手段;只知那正南上,離此有三
里之遙,有一座濯垢泉,乃天生的熱水,原是上方七仙姑的浴池。自妖精到此居住,
佔了他的濯垢泉,仙姑更不曾與他爭競,平白地就讓與他了。我見天仙不惹妖魔怪,
必定精靈有大能。」行者道:「佔了此泉何干?」土地道:「這怪佔了浴池,一日三
遭,出來洗澡。如今巳時已過,午時將來啞。」行者聽言道:「土地,你且回去,等
我自家拿他罷。」那土地老兒磕了一個頭,戰兢兢的,回本廟去了。
這大聖獨顯神通,搖身一變,變作個麻蒼蠅兒,釘在路旁草梢上等待。須臾間,
只聽得呼呼吸吸之聲,猶如蠶食葉,卻似海生潮。只好有半盞茶時,絲繩皆盡,依
然現出庄村,還像當初模樣。又聽得呀的一聲,柴扉響處,里邊笑語喧嘩,走出七
個女子。行者在暗中細看,見他一個個攜手相攙,挨肩執袂,有說有笑的,走過橋
來,果是標致。但見:
比玉香尤勝,如花語更真。柳眉橫遠岫,檀口破櫻唇。釵頭翹翡翠,金蓮閃絳
裙。卻似嫦娥臨下界,仙子落凡塵。
行者笑道:「怪不得我師父要來化齋,原來是這一般好處。這七個美人兒,假若留
住我師父,要吃也不夠一頓吃,要用也不夠兩日用,要動手輪流一擺布就是死了。
且等我去聽他一聽,看他怎的算計。」
好大聖,「嚶」的一聲,飛在那前面走的女子雲髻上釘住。才過橋來,後邊的
走向前來呼道:「姐姐,我們洗了澡,來蒸那胖和尚吃去。」行者暗笑道:「這怪物
好沒算計!煮還省些柴,怎麼轉要蒸了吃!」那些女子採花鬥草向南來。不多時,到
了浴池。但見一座門牆,十分壯麗。遍地野花香艷艷,滿旁蘭蕙密森森。後面一個
女子,走上前,唿哨的一聲,把兩扇門兒推開,那中間果有一塘熱水。這水自開辟
以來,太陽星原貞有十,後被羿善開弓,射落九烏墜地,止存金烏一星,乃太陽之
真火也。天地有九處湯泉,俱是眾烏所化。那九陽泉,乃香冷泉、伴山泉、溫泉、
東合泉、潢山泉、孝安泉、廣汾泉、湯泉,此泉乃濯垢泉。有詩為證,詩曰:
一氣無冬夏,三秋永注春。炎波如鼎沸,熱浪似湯新。分溜滋禾稼,停流盪俗
塵。涓涓珠淚泛,滾滾玉團津。潤滑原非釀,清平還自溫。瑞祥本地秀,造化乃天
真。佳人洗處冰肌滑,滌盪塵煩玉體新。
那浴池約有五丈余闊,十丈多長,內有四尺深淺,但見水清徹底。底下水一似滾珠
泛玉,骨都都冒將上來。四面有六七個孔竅通流。流去二三里之遙,淌到田裡,還
是溫水。池上又有三間亭子。亭子中近後壁放著一張八隻腳的板凳。兩山頭放著兩
個描金彩漆的衣架。行者暗中喜嚶嚶的,一翅飛在那衣架頭上釘住。
那些女子見水又清又熱,便要洗浴,即一齊脫了衣服,搭在衣架上。一齊下去,
被行者看見:
褪放紐扣兒,解開羅帶結。酥胸白似銀,玉體渾如雪。肘膊賽冰鋪,香肩欺粉
貼。肚皮軟又綿,脊背光還潔。膝腕半圍團,金蓮三寸窄。中間一段情,露出風流
穴。
那女子都跳下水去,一個個躍浪翻波,負水頑耍。行者道:「我若打他啊,只消把
這棍子往池中一攪,就叫做『滾湯潑老鼠,一窩兒都是死。』可憐!可憐!打便打死
他,只是低了老孫的名頭。常言道:『男不與女斗。』我這般一個漢子,打殺這幾個
丫頭,著實不濟。不要打他,只送他一個絕後計,教他動不得身,出不得水,多少
是好。」好大聖,捏著訣,念個咒,搖身一變,變作一個餓老鷹,但見:
毛猶霜雪,眼若明星。妖狐見處魂皆喪,狡兔逢時膽盡驚。鋼爪鋒芒快,雄姿
猛氣橫。會使老拳供口腹,不辭親手逐飛騰。萬里寒空隨上下,穿雲檢物任他行。
呼的一翅,飛向前,輪開利爪,把他那衣架上搭的七套衣服,盡情雕去,徑轉嶺頭,
現出本相來見八戒、沙僧道:「你看。」那獃子迎著對沙僧笑道:「師父原來是典當
鋪里拿了去的。」沙僧道:「怎見得?」八戒道:「你不見師兄把他些衣服都搶將來
也?」行者放下道:「此是妖精穿的衣服。」八戒道:「怎麼就有這許多?」行者道:
「七套。」八戒道:「如何這般剝得容易,又剝得干凈?」行者道:「那曾用剝。原
來此處喚做盤絲嶺。那庄村喚做盤絲洞。洞中有七個女怪,把我師父拿住,吊在洞
里,都向濯垢泉去洗浴。那泉卻是天地產成的一塘子熱水。他都算計著洗了澡要把
師父蒸吃。是我跟到那裡,見他脫了衣服下水,我要打他,恐怕污了棍子,又怕低
了名頭,是以不曾動棍,只變做一個餓老鷹,雕了他的衣服。他都忍辱含羞,不敢
出頭,蹲在水中哩。我等快去解下師父走路罷。」八戒笑道:「師兄,你凡幹事,只
要留根。既見妖精,如何不打殺他,卻就去解師父!他如今縱然藏羞不出,到晚間
必定出來。他家裡還有舊衣服,穿上一套,來趕我們。縱然不趕,他久住在此,我
們取了經,還從那條路回去。常言道:『寧少路邊錢,莫少路邊拳。』那時節,他攔
住了吵鬧,卻不是個仇人也?」行者道:「憑你如何主張?」八戒道:「依我,先打
殺了妖精,再去解放師父:此乃『斬草除根』之計。」行者道:「我是不打他。你要
打,你去打他。」
八戒抖擻精神,歡天喜地,舉著釘鈀,拽開步,徑直跑到那裡。忽的推開門看
時,只見那七個女子,蹲在水裡,口中亂罵那鷹哩,道:「這個匾毛畜生!貓嚼頭的
亡人!把我們衣服都雕去了,教我們怎的動手!」八戒忍不住笑道:「女菩薩,在這
里洗澡哩。也攜帶我和尚洗洗,何如?」那怪見了,作怒道:「你這和尚,十分無
禮!我們是在家的女流,你是個出家的男子。古書雲:『七年男女不同席。』你好和
我們同塘洗澡?」八戒道:「天氣炎熱,沒奈何,將就容我洗洗兒罷。那裡調甚麼
書擔兒,同席不同席!」獃子不容說,丟了釘鈀,脫了皂錦直裰,撲的跳下水來。
那怪心中煩惱,一齊上前要打。不知八戒水勢極熟,到水裡搖身一變,變做一個鯰
魚精。那怪就都摸魚,趕上拿他不住:東邊摸,忽的又漬了西去;西邊摸,忽的又
漬了東去;滑的,只在那腿襠里亂鑽。原來那水有攙胸之深,水上盤了一會,
又盤在水底,都盤倒了,喘噓噓的,精神倦怠。
八戒卻才跳將上來,現了本相,穿了直裰,執著釘鈀,喝道:「我是那個?你把
我當鯰魚精哩!」那怪見了,心驚膽戰,對八戒道:「你先來是個和尚,到水裡變作
鯰魚,及拿你不住,卻又這般打扮;你端的是從何到此?是必留名。」八戒道:「這
伙潑怪當真的不認得我!我是東土大唐取經的唐長老之徒弟,乃天蓬元帥悟能八戒
是也。你把我師父吊在洞里,算計要蒸他受用!我的師父,又好蒸吃?快早伸過頭來,
各築一鈀,教你斷根!」那些妖聞此言,魂飛魄散,就在水中跪拜道:「望老爺方便
方便!我等有眼無珠,誤捉了你師父,雖然吊在那裡,不曾敢加刑受苦。望慈悲饒
了我的性命,情願貼些盤費,送你師父往西天去也。」八戒搖手道:「莫說這話!俗
語說得好:『曾著賣糖君子哄,到今不信口甜人。』是便築一鈀,各人走路!」
獃子一味粗夯,顯手段,那有憐香惜玉之心,舉著鈀,不分好歹,趕上前亂築。
那怪慌了手腳,那裡顧甚麼羞恥,只是性命要緊,隨用手侮著羞處,跳出水來,都
跑在亭子里站立,作出法來:臍孔中骨都都冒出絲繩,瞞天搭了個大絲篷,把八戒
罩在當中。
那獃子忽抬頭,不見天日,即抽身往外便走。那裡舉得腳步!原來放了絆腳索,
滿地都是絲繩,動動腳,跌個踵:左邊去,一個面磕地;右邊去,一個倒栽蔥;
急轉身,又跌了個嘴地;忙爬起,又跌了個豎蜻蜓。也不知跌了多少跟頭,把個
獃子跌得身麻腳軟,頭暈眼花,爬也爬不動,只睡在地下呻吟。那怪物卻將他困住,
也不打他,也不傷他,一個個跳出門來,將絲篷遮住天光,各回本洞。
到了石橋上站下,念動真言,霎時間,把絲篷收了,赤條條的,跑入洞里,侮
著那話,從唐僧面前笑嘻嘻的跑過去。走入石房,取幾件舊衣穿了,徑至後門口立
定,叫:「孩兒們何在?」原來那妖精一個有一個兒子,卻不是他養的,都是他結
拜的干兒子。有名喚做蜜、螞、、班、蜢、蠟、蜻:蜜是蜜蜂,螞是螞蜂,是
蜂,班是班毛,蜢是牛蜢,蠟是抹蠟,蜻是蜻蜓。原來那妖精幔天結網,擄住這
七般蟲蛭,卻要吃他。古雲:「禽有禽言,獸有獸語。」當時這些蟲哀告饒命,願拜
為母,遂此春采百花供怪物,夏尋諸卉孝妖精。忽聞一聲呼喚,都到面前,問:「母
親有何使令?」眾怪道:「兒啊,早間我們錯惹了唐朝來的和尚,才然被他徒弟攔
在池裡,出了多少丑,幾乎喪了性命!汝等努力,快出門前去退他一退。如得勝後,
可到你舅舅家來會我。」那些怪既得逃生,往他師兄處,孽嘴生災不題。你看這些
蟲蛭,一個個摩拳擦掌,出來迎敵。
卻說八戒跌得昏頭昏腦,猛抬頭,見絲篷絲索俱無,他才一步一探,爬將起來,
忍著疼,找回原路。見了行者,用手扯住道:「哥哥,我的頭可腫,臉可青么?」
行者道:「你怎的來?」八戒道:「我被那廝將絲繩罩住,放了絆腳索,不知跌了多
少跟頭,跌得我腰拖背折,寸步難移。卻才絲篷索子俱空,方得了性命回來也。」
沙僧見了道:「罷了,罷了!你闖下禍來也!那怪一定往洞里去傷害師父,我等快去
救他!」
行者聞言,急拽步便走。八戒牽著馬,急急來到庄前。但見那石橋上有七個小
妖兒擋住道:「慢來,慢來!吾等在此!」行者看了道:「好笑!干凈都是些小人兒!」
長的也只有二尺五六寸,不滿三尺;重的也只有八九斤,不滿十斤。喝道:「你是
誰?」那怪道:「我乃七仙姑的兒子。你把我母親欺辱了,還敢無知,打上我門!不
要走,仔細!」好怪物,一個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亂打將來。八戒見了生嗔,
本是跌惱了的性子,又見那伙蟲蛭小巧,就發狠舉鈀來築。
那些怪見獃子兇猛,一個個現了本象,飛將起去,叫聲「變!」須臾間,一個
變十個,十個變百個,百個變千個,千個變萬個,個個都變成無窮之數。只見:
滿天飛抹蠟,遍地舞蜻蜓。
蜜螞追頭額,蜂扎眼睛。
班毛前後咬,牛蜢上下叮。
撲面漫漫黑,神鬼驚。
八戒慌了道:「哥啊,只說經好取,西方路上,蟲兒也欺負人哩!」行者道:「兄弟,
不要怕,快上前打!」八戒道:「撲頭撲臉,渾身上下,都叮有十數層厚,卻怎麼打?」
行者道:「沒事,沒事!我自有手段!」沙僧道:「哥啊,有甚手段,快使出來罷。一
會子光頭上都叮腫了!」
好大聖,拔了一把毫毛,嚼得粉碎,噴將出去,即變做些黃、麻、、白、雕、
魚、鷂。八戒道:「師兄,又打甚麼市語?黃啊、麻啊哩?」行者道:「你不知。黃
是黃鷹,麻是麻鷹,是鷹,白是白鷹,雕是雕鷹、魚是魚鷹,鷂是鷂鷹。那妖
精的兒子是七樣蟲,我的毫毛是七樣鷹。」鷹最能蟲,一嘴一個,爪打翅敲,須
臾,打得罄盡,滿空無跡,地積尺余。
三兄弟方才闖過橋去,徑入洞里。只見老師父吊在那裡哼哼的哭哩。八戒近前
道:「師父,你是要來這里吊了耍子,不知作成我跌了多少跟頭哩!」沙僧道:「且
解下師父再說。」行者即將繩索挑斷,放下唐僧,都問道:「妖精那裡去了?」唐僧
道:「那七個怪都赤條條的往後邊叫兒子去了。」行者道:「兄弟們,跟我來尋去。」
三人各持兵器,往後園里尋處,不見蹤跡。都到那桃李樹上尋遍不見。八戒道:
「去了!去了!」沙僧道:「不必尋他,等我扶師父去也。」弟兄們復來前面,請唐僧
上馬道:「師父,下次化齋,還讓我們去。」唐僧道:「徒弟呵,以後就是餓死,也
再不自專了。」八戒道:「你們扶師父走著,等老豬一頓鈀築倒他這房子,教他來時
沒處安身。」行者笑道:「築還費力,不若尋些柴來,與他個斷根罷。」好獃子,尋
了些朽松、破竹、干柳、枯藤,點上一把火,烘烘的都燒得干凈。師徒卻才放心前
來。
咦!畢竟這去,不知那怪的吉凶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Ⅶ 煙鎖重樓小說txt全集免費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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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年七月十日,安徽白沙鎮。
夢寒第一次看到曾家那巍峨的七道牌坊,就是在這個夏天的早上。那天是她嫁到曾家的大喜之日。這個早上,她不止見到了名不虛傳的「曾家牌坊」,她也見識了名不虛傳的「曾家排場」。而且,也是這天早上,她第一次見到她的丈夫曾靖南,和她生命中的另一個男人,江雨杭。這個早上所發生的事,是她這一生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這天的白沙鎮真是熱鬧極了。幾乎全鎮的居民都出動了,大家一清早就跑到曾家牌坊下面去等著,爭先恐後地要看新娘子「拜牌坊」。新娘子拜牌坊,是曾家家族的規矩,任何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曾家這七道牌坊遠近馳名,不止是整個白沙鎮的光榮,也是整個徽州地區的光榮。它們分別是功德坊、忠義坊、貞節坊、孝悌坊、賢良坊、廉政坊和仁愛坊。一個家庭里能擁有這么多的美德,並驚動許多皇帝下旨建坊,實在是太不容易。難怪這些牌坊成為曾家最大的驕傲,也難怪多年以來,會有一大堆與牌坊有關的習俗。新娘子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