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莫言的鑽眼解讀社會的什麼現象
首先,來莫言沒有這么一部作源品,我也並沒有在莫言的任何一本書中看到這個段子。請給出處。
其次,喜歡不喜歡莫言都可以,我就並不喜歡他,但是,無中生有這個技能很不好。
然後,不要為了支持莫言,就將其一切合理法,有人質疑就反質疑別人是水平問題,這樣針對人的攻擊是不好的:同時也不要為了黑莫言,就給人扣各種大帽子,也是要不得的。
最後啊,針對最近說莫言為獲諾貝爾文學獎寫作迎合西方什麼的,我表示這是我天朝黑吧,根據網路莫言在獲諾貝爾獎之前的獲獎情況
㈡ 莫言鑽眼選段是真的嗎求證是真的還是假滴
肯定假的,不知道誰惡搞出來的。
1981年開始小說創作,發表處女作《 春夜雨霏霏 》。
1985年發表中篇小說《透明的 紅蘿卜 》,引起文壇注意。
1986年發表中篇小說《 紅高粱 》,反響強烈,被讀者推選為《 人民文學 》1986年「我最喜愛的作品」第一名。
在經歷《紅高粱》的寫作高峰後,莫言繼續尋求突破,創作了大量中短篇作品及數部極具份量的長篇小說如《 酒國 》及《 豐乳肥臀 》等,不少的小說集如《紅耳朵》及《傳奇莫言》亦先後在台灣推出。
2000年《紅高粱家族》獲亞洲周刊選為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
2006年出版第一部章回小說《 生死疲勞 》獲頌福岡亞洲文化大獎。
2009年12月,出版長篇小說《蛙》,創作手法別具一格,小說由四封長信和一部話劇構成,講述了一個鄉村婦產科醫生的人生經歷,表現一個時代的難和痛。
迄今有長篇小說《 紅高梁家族 》、《天堂蒜苔之歌》等,中短篇小說集《透明的紅蘿卜》、《爆炸》等。
1981年秋,在河北保定市的雙月刊《蓮池》第5期發表處女作短篇小說《春夜雨霏霏》。
1982年,在《蓮池》第二期發表短篇小說《丑兵》、第五期發表短篇小說《為了孩子》。
1983年春,在《蓮池》二期發表短篇小說《售棉大路》並被《 小說月報 》轉載。
秋,在《蓮池》五期發表短篇小說《民間音樂》,此文得到老作家孫犁賞識。
1984年春,在《 長城 》雙月刊二期發表小說《島上的風》、五期發表《雨中的河》。
1985年春,在《 中國作家 》二期上發表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卜》,引起反響,《中國作家》組織在京的作家與評論家在華僑大廈舉行討論會討論該作。
是年,在多家刊物上同時推出中篇小說《球狀閃電》(收獲)、《金發嬰兒》(鍾山)、《爆炸》(人民文學)、及短篇小說《枯河》(北京文學)、《老槍》(昆侖)、《白狗鞦韆架》(中國作家)、《大風》(小說創作)、《三匹馬》(奔流)、《秋水》(奔流)、等。
1986年春,小說集《透明的紅蘿卜》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在《 人民文學 》第三期發表中篇小說《紅高粱》。
隨即發表系列中篇《高粱酒》(解放軍文藝)、《高粱殯》(北京文學)、《狗道》(十月)、《奇死》(昆侖),同時還發表中篇《築路》(中國作家),短篇小說《草鞋窨子》(青年文學)、《蒼蠅、門牙》(解放軍文藝)等。
在《十月》雜志發表長篇小說《天堂蒜薹之歌》,同年四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單行本。
1989年三月,小說《白狗鞦韆架》獲台灣聯合報小說獎。
四月,中短篇小說集《歡樂十三章》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六月,在《人民文學》發表中篇小說《你的行為使我恐懼》。
冬天,開始創作長篇小說《酒國》。
1991年春,在高密家中創作中篇小說《 白棉花 》(花城)、《戰友重逢》(長城)、《 懷抱鮮花的女人 》(人民文學)、《紅耳朵》(小說林),夏天,創作《神嫖》、《夜漁》、《魚市》、《翱翔》等短篇小說十二篇。
秋,中短篇小說集《白棉花》由華藝出版社出版。
1992年,創作中篇小說《幽默與趣味》(天津小說家)、《模式與原形》、《夢境與雜種》(鍾山)。
三月,中篇小說集《懷抱鮮花的女人》由社科出版社出版。
十二月,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短篇小說集《神聊》。
1995年春節,在高密創作長篇小說《 豐乳肥臀 》。
1998年,發表中篇小說《牛》([東海]六期,[小說月報]九期、[小說選刊]九期轉載)、《三十年前的一場長跑比賽》([收獲六期]短篇小說《拇指銬》([鍾山]一期,[小說選刊]轉協)、《長安大道上的騎驢美人》([鍾山]五期)、《白楊林里的戰斗》([北京文學]七期)、《一匹倒掛在杏樹上的狼》([北京文學]十期)、《蝗蟲奇談》([山花][小說選刊]五期選載)。
1999年,發表中篇小說《 師傅越來越幽默 》([收獲]二期)。
小說集《師傅越來越來越幽默》由解放軍文藝社出版。
三月,海天出版社出版長篇小說《紅樹林》。
十二月小說集《長安大道上的騎驢美》人由海天出版社出版。
作為中國當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莫言在國際國內享有很高的聲譽,獲得過很多重要的獎項,比如:1987年《紅高粱》獲第四屆全國中篇小說獎,根據此小說改編並參加編劇的電影《紅高粱》獲第38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
1988年《白狗鞦韆架》獲台灣聯合文學獎,根據此小說改編的電影《暖》獲第16屆東京電影節金麒麟獎;2001年獲第二屆馮牧文學獎;2001年《酒國》(法文版)獲法國「LaureBataillin」?
翻譯長篇小說《紅高粱》而將莫言最早介紹到日本的是井口晃,他翻譯的是《紅高粱》(1989年)和《紅高粱(續)》(1990年),均被收入日本最早的「新時期文學」集大成的《現代中國文學選集》系列(德間書店)。
1992年出版了藤井省三翻譯的小說集《懷抱鮮花的女人》(JICC出版局)。
㈢ 我求莫言的鑽眼全文以及其他作品,謝謝啦!
網路ID:魚尾紅
滿意請採納~~~~
---------------來自 情不知所起 團隊
㈣ 《鑽眼》是莫言哪個作品裡面的文章
《鑽眼》是莫言《生死疲勞》中的一篇文章。
《生死疲勞》是莫言的代表作之一。小說中敘版述了權1950年到2000年中國農村這50年的歷史發展過程。圍繞著土地這個沉重的話題,闡釋了農民與土地的種種關系,並透過生死輪回的藝術圖像,展示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農民的生活和他們頑強、樂觀、堅韌的精神。《鑽眼》確實有他獨特的見解,從民間的小事來發現一些道理,更讓人容易接受和理解。人們對它的評價也是不一樣的,也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㈤ 如何評價莫言的《鑽眼》
莫言自己說,自己寫的東西都是最土的。因為土,才使得自己的東西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如果你看過一些《聊齋志異》里的小說,你就明白,他的這位山東老鄉的小說也有著這種類似的荒誕不經的風格。而且你是不必驚奇的,因為這是有著文學繼承xin的。甚至我們生活中那些充滿xin暗示的「黃段子」笑話,都只是讓大家會心一笑。
㈥ 鑽眼出自莫言的哪本小說
這是很多年前的一個黃段子,後來被嫉妒者安在莫言名下專門來黑莫言的。
㈦ 如何評價莫言的《鑽眼》
很有趣的一個成人笑話,能夠通過隱晦的手法,誘發讀者豐富的想像,達到提升情趣,描繪性愛之美的目的。
㈧ 《鑽眼》真的是莫言寫的么
的確是莫言寫的,莫言的作品我也看過不少,還獲得過獎的,雖然證據准備好了的,但是網路上說它非法了,= =|||
㈨ 如何評價莫言的《鑽眼》
莫言自己說,自己寫的東西都是最土的。因為土,才使得自己的東西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如果你看過一些《聊齋志異》里的小說,你就明白,他的這位山東老鄉的小說也有著這種類似的荒誕不經的風格。而且你是不必驚奇的,因為這是有著文學繼承xin的。甚至我們生活中那些充滿xin暗示的「黃段子」笑話,都只是讓大家會心一笑。我覺得文學本質上一種釋放。有些東西也不具備道德的約束力,這種東西在生活中固然是荒誕不羈的,所以大家讀小說,即使虛構小說,也 不會過多地投入真實世界的道德來約束它。倘若每個人把自己大腦的即時映像顯現出來,恐怕很多人將無法見人了。這也是我們為什麼喜歡文學、藝術的原因。因為,它是虛構的真實,帶來真實的體驗,卻不會引導真實的道德淪喪。因此,是否低俗關鍵在於你是抱著何種心態去閱讀這一段文字的。不可否認,這是一段荒誕的充滿xin暗示的描寫段落,但是xin屬性,也是人類的自然屬性之一,文學作品都禁yu去了,不是更荒誕嗎?
㈩ 在哪兒能在線讀到莫言的紅高粱家族謝謝!
紅高粱.1
一九三九年古歷八月初九,我父親這個土匪種十四歲多一點。他跟著後來名滿天下的傳奇英雄余占鰲司令的隊伍去膠平公路伏擊日本人的汽車隊。奶奶披著夾襖,送他們到村頭。余司令說:「立住吧。」奶奶就立住了。奶奶對我父親說:「豆官,聽你乾爹的話。」父親沒吱聲,他看著奶奶高大的身軀,嗅著奶奶的夾襖里散出的熱烘烘的香味,突然感到涼氣逼人,他打了一個戰,肚子咕嚕嚕響一陣。余司令拍了一下父親的頭,說:「走,干兒。」 天地混沌,景物影影綽綽,隊伍的雜沓腳步聲已響出很遠。父親眼前掛著藍白色的霧幔,擋住他的視線,只聞隊伍腳步聲,不見隊伍形和影。父親緊緊扯住余司令的衣角,雙腿快速挪動。奶奶像岸愈離愈遠,霧像海水愈近愈洶涌,父親抓住余司令,就像抓住一條船舷。 父親就這樣奔向了聳立在故鄉通紅的高粱地里屬於他的那塊無字的青石墓碑。他的墳頭上已經枯草瑟瑟,曾經有一個光屁股的男孩牽著一隻雪白的山羊來到這里,山羊不緊不忙地啃著墳頭上的草,男孩子站在墓碑上,怒氣沖沖地撒上一泡尿,然後放聲高唱:高粱紅了——日本來了——同胞們准備好——開始開炮—— 有人說這個放羊的男孩就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我曾經對高密東北鄉極端熱愛,曾經對高密東北鄉極端仇恨,長大後努力學習馬克思主義,我終於悟到:高密東北鄉無疑是地球上最美麗最醜陋、最超脫最世俗、最聖潔最齷齪、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愛的地方。生存在這塊土地上的我的父老鄉親們,喜食高粱,每年都大量種植。八月深秋,無邊無際的高粱紅成洸洋的血海。高粱高密輝煌,高粱凄婉可人,高粱愛情激盪。秋風蒼涼,陽光很旺,瓦藍的天上游盪著一朵朵豐滿的白雲,高粱上滑動著一朵朵豐滿的白雲的紫紅色影子。一隊隊暗紅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網,幾十年如一日。他們殺人越貨,精忠報國,他們演出過一幕幕英勇悲壯的舞劇,使我們這些活著的不肖子孫相形見絀,在進步的同時,我真切感到種的退化。 出村之後,隊伍在一條狹窄的土路上行進,人的腳步聲中夾雜著路邊碎草的窸窣聲響。霧奇濃,活潑多變。我父親的臉上,無數密集的小水點凝成大顆粒的水珠,他的一撮頭發,粘在頭皮上,從路兩邊高粱地里飄來的幽淡的薄荷氣息和成熟高粱苦澀微甘的氣味,我父親早已聞慣,不新不奇。在這次霧中行軍里,我父親聞到了那種新奇的、黃紅相間的腥甜氣息。那味道從薄荷和高粱的味道中隱隱約約地透過來,喚起父親心靈深處一種非常遙遠的回憶。 七天之後,八月十五日,中秋節。一輪明月冉冉升起,遍地高粱肅然默立,高粱穗子浸在月光里,像蘸過水銀,汩汩生輝。我父親在剪破的月影下,聞到了比現在強烈無數倍的腥甜氣息。那時候,余司令牽著他的手在高粱地里行走,三百多個鄉親疊股枕臂、陳屍狼藉,流出的鮮血灌溉了一大片高粱,把高粱下的黑土浸泡成稀泥,使他們拔腳遲緩。腥甜的氣味令人窒息,一群前來吃人肉的狗,坐在高粱地里,目光炯炯地盯著父親和余司令。余司令掏出自來得手槍,甩手一響,兩只狗眼滅了;又一甩手,滅了兩只狗眼。群狗一鬨而散,坐得遠遠的,嗚嗚地咆哮著,貪婪地望著死屍。腥甜味愈加強烈,余司令大喊一聲:「日本狗!狗娘養的日本!」他對著那群狗打完了所有的子彈,狗跑得無影無蹤。余司令對我父親說:「走吧,兒子!」一老一小,便迎著月光,向高粱深處走去。那股彌漫田野的腥甜味浸透了我父親的靈魂,在以後更加激烈更加殘忍的歲月里,這股腥甜味一直伴隨著他。 高粱的莖葉在霧中滋滋亂叫,霧中緩慢地流淌著在這塊低窪平原上穿行的墨河水明亮的喧嘩,一陣強一陣弱,一陣遠一陣近。趕上隊伍了,父親的身前身後響著踢踢蹋蹋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不知誰的槍托撞到另一個誰的槍托上了。不知誰的腳踩破了一個死人的骷髏什麼的。父親前邊那個人吭吭地咳嗽起來,這個人的咳嗽聲非常熟悉。父親聽著他咳嗽就想起他那兩扇一激動就充血的大耳朵。透明單薄布滿細血管的大耳朵是王文義頭上引人注目的器官。他個子很小,一顆大頭縮在聳起的雙肩中。父親努力看去,目光刺破濃霧,看到了王文義那顆一邊咳一邊顛動的大頭。父親想起王文義在演練場上挨打時,那顆大頭顛成那般可憐模樣。那時他剛參加余司令的隊伍,任副官在演練場上對他也對其他隊員喊:向右轉——,王文義歡歡喜喜地跺著腳,不知轉到哪裡去了。任副官在他腚上打了一鞭子,他嘴咧開叫一聲:孩子他娘!臉上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圍在短牆外看光景的孩子們都哈哈大笑。 余司令飛去一腳,踢到王文義的屁股上。 「咳什麼?」 「司令……」王文義忍著咳嗽說:「嗓子眼兒發癢……」 「癢也別咳!暴露了目標我要你的腦袋!」 「是,司令。」王文義答應著,又有一陣咳嗽沖口而出。 父親覺出余司令前跨了一大步,只手捺住了王文義的後頸皮。王文義口裡噝噝地響著,隨即不咳了。 父親覺得余司令的手從王文義的後頸皮上松開了,父親還覺得王文義的脖子上留下兩個熟葡萄一樣的紫手印,王文義幽藍色的驚懼不安的眼睛裡,飛迸出幾點感激與委屈。 很快,隊伍鑽進了高粱地。我父親本能地感覺到隊伍是向著東南方向開進的。適才走過的這段土路是由村莊直接通向墨水河邊的唯一的道路。這條狹窄的土路在白天顏色青白,路原是由烏油油的黑土築成,但久經踐踏,黑色都沉澱到底層,路上疊印過多少牛羊的花瓣蹄印和騾馬毛驢的半圓蹄印,馬騾驢糞像干萎的蘋果,牛糞像蟲蛀過的薄餅,羊糞稀拉拉像震落的黑豆。父親常走這條路,後來他在日本炭窯中苦熬歲月時,眼前常常閃過這條路。父親不知道我的奶奶在這條土路上主演過多少風流悲喜劇,我知道。父親也不知道在高粱陰影遮掩著的黑土上,曾經躺過奶奶潔白如玉的光滑肉體,我也知道。 拐進高粱地後,霧更顯凝滯,質量加大,流動感少,在人的身體與人負載的物體碰撞高粱秸稈後,隨著高粱嚓嚓啦啦的幽怨鳴聲,一大滴一大滴的沉重水珠撲簌簌落下。水珠冰涼清爽,味道鮮美,我父親仰臉時,一滴大水珠准確地打進他的嘴裡。父親看到舒緩的霧團里,晃動著高粱沉甸甸的頭顱。高粱沾滿了露水的柔韌葉片,鋸著父親的衣衫和面頰。高粱晃動激起的小風在父親頭頂上短促出擊,墨水河的流水聲愈來愈響。 父親在墨水河裡玩過水,他的水性好象是天生的,奶奶說他見了水比見了親娘還急。父親五歲時,就像小鴨子一樣潛水,粉紅的屁眼兒朝著天,雙腳高舉。父親知道,墨水河底的淤泥烏黑發亮,柔軟得像油脂一樣。河邊潮濕的灘塗上,叢生著灰綠色的蘆葦和鵝綠色車前草,還有貼地爬生的野葛蔓,支支直立的接骨草。灘塗的淤泥上,印滿螃蟹纖細的爪跡。秋風起,天氣涼,一群群大雁往南飛,一會兒排成個「一」字,一會兒排成個「人」字,等等。高粱紅了,成群結隊的、馬蹄大小的螃蟹都在夜間爬上河灘,到草叢中覓食。螃蟹喜食新鮮牛屎和腐爛的動物的屍體。父親聽著河聲,想著從前的秋天夜晚,跟著我家的老伙計劉羅漢大爺去河邊捉螃蟹的情景。夜色灰葡萄,金風串河道,寶藍色的天空深邃無邊,綠色的星辰格外明亮。北斗勺子星——北斗主死,南斗簸箕星——南斗司生,八角玻璃井——缺了一塊磚,焦灼的牛郎要上吊,憂愁的織女要跳河……都在頭上懸著。劉羅漢大爺在我家工作了幾十年,負責著我家燒酒作坊的全面工作,父親跟著羅漢大爺腳前腳後地跑,就像跟著自己的爺爺一樣。 父親被迷霧擾亂的心頭亮起了一盞四塊玻璃插成的罩子燈,洋油煙子從罩子燈上蓋的鐵皮、鑽眼的鐵皮上鑽出來。燈光微弱,只能照亮五六米方圓的黑暗。河裡的水流到燈影里,黃得像熟透的杏子一樣可愛,但可愛一霎霎,就流過去了,黑暗中的河水倒映著一天星斗。父親和羅漢大爺披著蓑衣,坐在罩子燈旁,聽著河水的低沉嗚咽——非常低沉的嗚咽。河道兩邊無窮的高粱地不時響起尋偶狐狸的興奮鳴叫。螃蟹趨光,正向燈影聚攏。父親和羅漢大爺靜坐著,恭聽著天下的竊竊秘語,河底下淤泥的腥味,一股股泛上來。成群結隊的螃蟹團團圍上來,形成一個躁動不安的圓圈。父親心裡惶惶,躍躍欲起,被羅漢大爺按住了肩頭。「別急!」大爺說,「心急喝不得熱粘粥。」父親強壓住激動,不動。螃蟹爬到燈光里就停下來,首尾相銜,把地皮都蓋住了。一片青色的蟹殼閃亮,一對對圓桿狀的眼睛從凹陷的眼窩里打出來。隱在傾斜的臉面下的嘴裡,吐出一串一串的五彩泡沫。螃蟹吐著彩沫向人類挑戰,父親身上披著大蓑衣長毛奓起。羅漢大爺說:「抓!」父親應聲彈起,與羅漢大爺搶過去,每人抓住一面早就鋪在地上的密眼羅網的兩角,把一塊螃蟹抬起來,露出了螃蟹下的河灘塗地。父親和羅漢大爺把網角系起扔在一邊,又用同樣的迅速和熟練抬起網片。每一網都是那麼沉重,不知網住了幾百幾千隻螃蟹。 父親跟著隊伍進了高粱地後,由於心隨螃蟹橫行斜走,腳與腿不擇空隙,撞得高粱棵子東倒西歪。他的手始終緊扯著余司令的衣角,一半是自己行走,一半是余司令牽拉著前進,他竟覺得有些瞌睡上來,脖子僵硬,眼珠子生澀呆板。父親想,只要跟著羅漢大爺去墨水河,就沒有空手回來的道理。父親吃螃蟹吃膩了,奶奶也吃膩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羅漢大爺就用快刀把螃蟹斬成碎塊,放到豆腐磨里研碎,加鹽,裝缸,製成蟹醬,成年累月地吃,吃不完就臭,臭了就喂罌粟。我聽說奶奶會吸大煙但不上癮,所以始終面如桃花,神清氣爽。用螃蟹喂過的罌粟花朵肥碩壯大,粉、紅、白三色交雜,香氣撲鼻。故鄉的黑土本來就是出奇的肥沃,所以物產豐饒,人種優良,民心高拔健邁,本是我故鄉心態。墨水河盛產的白鱔魚肥得像肉棍一樣,從頭至尾一根刺。它們呆頭呆腦,見鉤就吞。父親想著的羅漢大爺去年就死了,死在膠平公路上。他的屍體被割得零零碎碎,扔得東一塊西一塊,軀幹上的皮被剝了,肉跳,肉蹦,像只褪皮後的大青蛙。父親一想起羅漢大爺的屍體,脊樑溝就發涼。父親又想起大約七八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奶奶喝醉了酒,在我家燒酒作坊的院子里,有一個高粱葉子垛,奶奶倚在草垛上,摟住羅漢大爺的肩,呢呢喃喃地說:「大叔……你別走,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魚面看水面,不看我的面子也看豆官的面子上,留下吧,你要我……我也給你……你就像我的爹一樣……」父親記得羅漢大爺把奶奶推到一邊,晃晃盪盪走進騾棚,給騾子拌料去了。我家養著兩頭大黑騾子,開著燒高粱酒的作坊,是村子裡的首富。羅漢大爺沒走,一直在我家擔任業務領導,直到我家那兩頭大黑騾子被日本人拉到膠平公路修築工地上去使役為止。 這時,從被父親他們甩在身後的村子裡,傳來悠長的毛驢叫聲。父親精神一震,眼睛睜開,然而看到的,依然是半凝固半透明的霧氣。高粱挺拔的稈子,排成密集的棚欄,模模糊糊地隱藏在氣體的背後,穿過一排又一排,排排無盡頭。走進高粱地多久了,父親已經忘記,他的神思長久地滯留在遠處那條喧響著的豐饒河流里,長久地滯留在往事的回憶里,竟不知這樣匆匆忙忙擁擁擠擠地在如夢如海的高粱地里躦進是為了什麼。父親迷失了方位。他在前年有一次迷途高粱地的經驗,但最後還是走出來了,是河聲給他指引了方向。現在,父親又諦聽著河的啟示,很快明白,隊伍是向正東偏南開進,對著河的方向開進。方向辨清,父親也就明白,這是去打伏擊,打日本人,要殺人,像殺狗一樣。他知道隊伍一直往東南走,很快就要走到那條南北貫通,把偌大個低窪平原分成兩半,把膠縣平度縣兩座縣城連在一起的膠平公路。這條公路,是日本人和他們的走狗用皮鞭和刺刀催逼著老百姓修成的。 高粱的騷動因為人們的疲憊睏乏而頻繁激烈起來,積露連續落下,淋濕了每個人的頭皮和脖頸。王文義咳嗽不斷,雖連遭余司令辱罵也不改正。父親感到公路就要到了,他的眼前昏昏黃黃地晃動著路的影子。不知不覺,連成一體的霧海中竟有些空洞出現,一穗一穗被露水打得精濕的高粱在霧洞里憂悒地注視著我父親,父親也虔誠地望著它們。父親恍然大悟,明白了它們都是活生生的靈物。它們根扎黑土,受日精月華,得雨露滋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父親從高粱的顏色上,猜到了太陽已經把被高粱遮擋著的地平線燒成一片可憐的艷紅。 忽然發生變故,父親先是聽到耳邊一聲尖利呼嘯,接著聽到前邊發出什麼東西被迸裂的聲響。 余司令大聲吼叫:「誰開槍?小舅子,誰開的槍?」 父親聽到子彈鑽破濃霧,穿過高粱葉子高粱稈,一顆高粱頭顱落地。一時間眾人都屏氣息聲。那粒子彈一路尖叫著,不知落到哪裡去了。芳香的硝煙迷散進霧。王文義慘叫一聲:「司令——我沒有頭啦——司令——我沒有頭啦——」 余司令一愣神,踢了王文義一腳,說:「你娘個蛋!沒有頭還會說話!」 余司令撇下我父親,到隊伍前頭去了。王文義還在哀嚎。父親湊上前去,看清了王文義奇形怪狀的臉。他的腮上,有一股深藍色的東西在流動。父親伸手摸去,觸了一手粘膩發燙的液體。父親聞到了跟墨水河淤泥差不多、但比墨水河淤泥要新鮮得多的腥氣。它壓倒了薄荷的幽香,壓倒了高粱的甘苦,它喚醒了父親那越來越迫近的記憶,一線穿珠般地把墨水河淤泥、把高粱下黑土、把永遠死不了的過去和永遠留不住的現在連系在一起,有時候,萬物都會吐出人血的味道。 「大叔,」父親說,「大叔,你掛彩了。」 「豆官,你是豆官吧,你看看大叔的頭還在脖子上長著嗎?」 「在,大叔,長得好好的,就是耳朵流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