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莫言蛙的內容梗概
《蛙》這部小說的敘事緣起是日本作家杉谷義人到「我」(蝌蚪)的故鄉與當地文學愛好者暢談文學。在結識了「我」的姑姑之後,杉谷義人鼓勵當地文學愛好者以姑姑為素材寫出感人的作品。受杉谷義人啟發,「我」決定向法國作家薩特看齊,以姑姑的一生為素材創作一部話劇。「我」遵照杉谷義人的囑咐,先以書信的方式把姑姑的故事寫給杉谷義人。
當時,隨著國家市場經濟搞活,「我」的小學同學陳鼻成了村裡有名的萬元戶;他的老婆,小侏儒王膽懷了第二胎。王膽一直躲藏著,直到臨產的時候,乘著一張竹筏想逃到外地去生下腹中的胎兒。在經過一番驚心動魄的追逐後,姑姑的計劃生育隊在河上追上了逃跑的王膽。王膽羊水破裂,姑姑在竹筏上給她接生了一個女嬰,但王膽卻不幸死去。
王仁美不幸死後,姑姑做媒,我娶了姑姑的助手小獅子,但沒再生育。歲月匆匆,時光荏苒。經過二十多年的計劃生育,國家終於控制住了人口暴增的局面。「我」和小獅子也退休回到了故鄉。這時的故鄉正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走向城市化的巨變,高密東北鄉膠河兩岸正在進行著前所未有的大開發:花園、大小超市、盲人按摩院、美容院、商場、農貿市場、中美合資婦嬰醫院等等大城市有的東西,在這里也都涌現出來。「我」的小學同學袁腮開辦了牛蛙養殖場;王膽的哥哥王肝成了泥塑藝人秦河的助手;姑姑也嫁給了另一老實巴交的泥塑藝人郝大手。王肝送給我一套《高密東北鄉奇人系列》DVD。通過這張DVD,「我」了解了姑姑之所以嫁給郝大手的原因。在姑姑被宣布退休的那天晚上,姑姑喝醉了,她搖搖晃晃地往回走,結果走到了一片窪地。在月光下,蛤蟆、青蛙呱呱地叫著。姑姑想逃離那些蛙叫聲,但蛙聲追逐著她;她一邊嚎叫一邊奔跑,最後遇上了郝大手。
退休之後,姑姑對生命,尤其是對嬰兒和胎兒生命的觀念也在發生變化。晚年的姑姑對生命生發出了中國傳統母親式的大悲憫,並且表現出一個鄉村醫生對神秘生命的沉重思考。她把想像中的那些她引流過的嬰兒形象描述給丈夫——一個民間泥塑藝人,通過丈夫的手,捏成泥人,祈願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她對那些沒能來到人世的嬰兒的歉疚。但與此同時,姑姑也用她那雙善於接生的手參與著各種各樣的接生。
在發生了巨變的故鄉,「我」在一家名為「堂吉訶德」的餐館遇到了落魄潦倒的陳鼻。當年英俊的陳鼻,此時頭頂光禿,衣著古怪,裝扮成了塞萬提斯筆下的愁容騎士堂吉訶德,拿著話劇演員的腔調,在餐館里招徠客人;但是因為有酒癮和煙癮,還帶著一條寸步不離的癩皮狗,所以並不討人喜歡。陳鼻的兩個性情高潔的女兒——陳耳和陳眉——曾是高密東北鄉最美麗的姐妹花,她們到南方一家毛絨玩具廠打工,結果在一場震驚全國的大火中,陳耳被燒成焦炭,陳眉燒毀了面容。種種變故使陳鼻變得有些瘋瘋癲癲,甚至想帶著他的狗撲倒車輪下面尋死。
隨著人們生活條件的變化和商品經濟的突飛猛進,一些超生的方式也「與時俱進」,越來越令人驚嘆。在高密東北鄉,袁腮以牛蛙養殖公司為幌子,組織了一批「代孕女」為那些想要生男孩的人代孕。年逾五旬的小獅子耍花招把「我」的精液注入一個「代孕女」體內,並使其懷孕;而這個「代孕女」就是王膽在竹筏上給陳鼻生下了那個女兒,在南方那家毛絨玩具廠燒毀面容的陳眉。「我」一下子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糾結中:五十五歲的「我」,糊里糊塗又要做父親了;更何況,「我」和陳眉,這簡直是亂倫啊;「我」想找出辦法讓懷孕數月的陳眉做葯物引產,但「我」年輕時曾因此斷送了妻子王仁美的性命,這是「我」心中最痛的地方,是「我」永難贖還的罪過。在跟一位老同學傾訴了這一切,並聽了那位老同學的一番勸解後,「我」在心理上慢慢接受了現實;「我」甚至把陳眉所懷的孩子想像成王仁美曾經懷的那個在手術台上夭折嬰兒的投胎轉世,並以老來得子的喜悅迎來了兒子的誕生。
在敘述從20世紀50年代到當下這些故事的過程中,作為小有名氣劇作家的「我」,也為自己以姑姑一生為素材創作的話劇找到了靈感。當下生活中的許多事件和「我」要創作的劇本中的故事糾纏在一起,使「我」已經分不清劇本中哪些是紀實,哪裡些虛構。而且在與杉谷義人的通信交往中,「我」內心中的贖罪心理也日漸加重,「我」甚至把寫作當成了一種贖罪的方式。在寄給杉谷義人的劇本中,「我」把前面的敘述延伸到了如夢如幻的話劇舞台上。這是一部具有荒誕色彩的,融合了詼諧、戲謔、調侃、反諷、嬉鬧、靈魂獨白、戲中戲等文體風格的話劇。在劇本中,生下孩子的陳眉因為孩子被抱走而精神失常,到處尋找自己的孩子,甚至闖進公安派出所去訴冤。「我」一家子給代孕生的孩子「金娃」辦滿月宴席時,陳眉闖進來搶走「金娃」,跑進一個以民國時期縣衙大堂為背景的電視戲劇片拍攝現場。經過「縣長」一番頗具諷刺意味的斷案後,「金娃」回到了小獅子的懷抱。在話劇的最後一幕,姑姑展開了內心的剖白:她經常回想起那些因計劃生育而死去的女人和她接生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