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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小说夜色沉沉花欲睡

发布时间:2022-03-05 03:17:16

『壹』 风花雪夜小说txt全集免费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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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风花雪夜三 06
“青春多么美好,没有顾虑,没有忧愁,这是真知而美好的年华,在这个复杂而浮躁的社会,也是形式单调思维丰富的时代,怎样才能生活得自如而有意义是许多这个年龄段的人感到困惑的问题,肖叔希望你自由地生活自由地思考。”
“我决不允许别人告诉我成不了才,不允许我一生走不出浙南,我要到外面的世界,我要做自由人。
“如果有梦想就要去捍卫它。”
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每寸肌肤,都透出了愉悦和乐观,我想向世界呐喊,可谁又会听到呢?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伟大的艺术家对着镜子看到了真实的自己。肖叔继续给我上人生哲学课,但他从未试图扬名立万,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
风花雪夜三 14
回到浙南,外界像被挡在屏障之外,感觉自己好像被送到隐蔽的森林村庄,送到沉沉夜色下的小屋里,世界缩回到熟悉并且感到安全的小天地,在这片小天地散发着浓烈的诗意。浙南的秋风会赶走夏日的燥热,吹落下片片叶子,浙南的秋夜用内敛而含蓄的……
以上

『贰』 芙蓉花开艳,她生来就是为了等他,无欲无求是什么小说

原创/芙蓉无香
楔子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街上人头攒动,花灯如织,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一轮圆月不偏不倚正好挂在枝头,如水月光给河面镀上了一层粼粼波光,河里的花灯顺着水流晃晃悠悠漂向远处。
橘芙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绯色长裙,她将一盏精致的花灯递入河中,伸手拨动河面,花灯便顺着水流汇入万千盏同样摇曳的烛光里。
映在橘芙眼里,是一片灯火通明。
河边卖花灯的瞎眼老人刚好扎完一盏簇新的花灯,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芙蓉,听见橘芙走过的声响,突然拦住她,扬了扬手中的花灯,声音苍老而沙哑:“你给我讲个故事,我便将这盏花灯送给你。”
橘芙略有疑惑地抬头,微蹙的眉眼里似有万千风情,她伸手接过那盏花灯,眼底仿若隐着大片纵情开放的芙蓉,肆虐的绚烂中风华无限。
“好,我给你讲个故事,这盏花灯归我。”
一.
据说陵安城的春风楼里有一位叫芙蓉的女子,她一颦一笑皆似芙蓉姝丽,所到之处,遍地芙蓉,有人因此笑称她芙蓉仙子。
如此盛名在外,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的王孙贵族大有人在,自春风楼张榜要寻一有缘人与她共赏上元花灯,为一睹芙蓉真颜,前往春风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各色花灯自街头蔓延至街尾,芙蓉戴着面纱站在春风楼旁新搭的高台上,只露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月色清明,落在她裙边,碎成的光影犹如一簇烂漫芙蓉。
“芙蓉庭院深几许,几度春秋几重雨。”清浅的女声不似她勾人的眼角,反倒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韵,“谁对上的两句让我最为满意,我便与谁同游陵安共赏花灯。”
台下立时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想要赢得与美人同游的机会,却没有一句话能够打动高台上亭亭玉立,青丝如注的美人。
“来年却是春好处,一枝花开满清虚。”
芙蓉漫不经心的目光一顿,唇角攒起微微的笑意,她踏下铺满月光的石阶,腰肢纤柔,步履轻盈,轻曳的裙摆上绣满了芙蓉花纹,她就这样停在陆淮南面前,像一朵恣意绽放的芙蓉,“你叫什么?”
“陆淮南,”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里映着芙蓉动人心魄的眉眼,他沉吟:“橘生淮南的淮南。”
五日后,上元灯节如期而至,芙蓉提着一盏花灯依约等在清水河畔的石桥旁。这次,她没有戴面纱,绯色长裙衬得她精致的眉眼愈发娇艳欲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也因沾染了花灯的光亮平添了几丝入骨媚意。
“芙蓉姑娘,让你久等了。”
她侧身望去,不远处的男子提着一盏花灯,立在灯火闪烁中,俊秀的脸上凝着清浅的笑意。她看着他,半晌,才露出一点笑意:“你来了。”
陆淮南出生勋贵世家,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却也被她盈盈回首时似笑非笑的眼神瞧得一愣,听她见到自己时如友人般熟稔的语气,竟也莫名生出熟悉感来。
两人并肩走在清水河堤上,数不清的花灯从上流缓缓而来,从他们的脚边划过。女子裙摆上缀着的珠子跟着夜光闪烁,晶莹剔透,宛若幽莲。
芙蓉斜睨了他一眼,只见他俊朗的脸上一副薄唇微抿,她疑惑般挑眉:“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盗用你的诗句?”
那日她在高台上吟出的两句诗,并非出自她之手,是她在一幅画上看到的,那幅画笔墨未干之时就到了她手中。因此,世上千万万万人,除她之外,便只有陆淮南一人能接上那两句诗,且分毫不差。只因那画是他所作,那诗也是他亲笔题上的。
“我为何要问?既是有缘,又何必拘泥于是非因果。”
陆淮南对上她探寻的视线,兀自一笑,蓦地俯身凑近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扑在芙蓉颈间,她的耳根悄然攀上几缕红意,他低沉的嗓音就响在她耳边:“再不放花灯,这蜡烛就要燃尽了。”
自那以后,陆淮南时常出入春风楼。陵安城里便有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一向不近女色的陆世子也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了,连茶楼里说书的都讲起了以陆淮南和芙蓉为原型的爱情佳话,倒也吸引了不少人来品茶听书。
这些传入陆淮南耳中,他只是置之一笑,不作理会,却在芙蓉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看过许多讲人间情爱的话本,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话本里的女子,更何况,对方是陆淮南。
不知为何,陆淮南接连解天都没有来过春风楼。芙蓉在春风楼里坐立难安,左等右等却等来陆候世子不日出征北夷的消息,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要收起展在桌面上的画,手一松却将茶盏打翻,茶水模糊的画影依稀可以辨出画中是一个男子在灯影绰绰中凝眸带笑的模样。
入夜,陵安城里燃起万家灯火,似为朦胧月色添了几笔胭脂红。
女子步调轻浅,踏过长街小巷,怀里紧紧抱着一卷画轴。她站在陆府门前,长发垂至腰际,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背着月光,看不清神色。
“芙蓉?”带着浅浅慵懒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听说,不日你便要出征。”
陆淮南走近几步,眯着眼看她:“是,明日便出发。”
“这画是你的,今日我将它还给你,等你出征回来再亲手赠我,如何?”
他笑了笑:“好。”
“万事保重。”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疑惑地低沉声音。
“你在这里等我,万一没有等到呢?”
她没有回头,低声答道:“只要一直等下去,终有一天会等到的。”
不知他听见没有。
二.
第二日,芙蓉没有来送陆淮南。
出征北夷的军队里,多了一位戴着面纱的厨娘,手艺极好,五湖四海能叫出名字的菜,她都能做出个七七八八,听说连陆将军都赞过她的手艺。
北夷族盘踞漠北历经数代,族人血脉中流传着先辈的骁勇善战。与北夷交手的这几战,输赢参半,陆淮南却受了不轻的伤。
这日,陆淮南带了几队人马去前方勘测地形,这一去却是暮色沉沉也没有回来。临近夜半,军中传来消息,陆淮南带的人马在迟谷崖遭遇突袭,死伤过半,他自己也坠落山崖,生死未卜,军营里气氛凝重,谁也没有注意一抹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暗夜里。
芙蓉循着血迹找到陆淮南的时候,天色将白,晨光落在她的脸上,肤若凝脂,谷风扬起她的长发,衣裙簌簌作响,她俯身,话语温柔:“我来了,陆淮南,不会有事了。”
漠北的日出日落和它的风沙一样张狂,落日余晖也像是要燃尽这天地万物。女子半靠着崖底枝繁叶茂的古树,风拂过,吹落星星点点的白花,落在她发梢肩头,她合着双眼,神色恬淡,似乎已入睡很久。
陆淮南在她怀里悠悠转醒,第一眼便看见笼在殷红霞光中女子安然的睡颜,没有往日的魅惑,却多了与世无争的恬静,他伸手,细心地替她掸落发梢肩头的碎花。
谷风呼啸,芙蓉缓缓睁开眼,神色迷茫,脸上犹带着惺忪睡意,像一只迷途小鹿。
陆淮南突地笑出声,“你醒了啊,睡了这么久,你再不醒,我就……”
话没说完,她突然俯身一把将他抱住,他闻见一阵芙蓉花香,仿佛看见簇簇芙蓉开得烂漫,他听见她倚在他耳畔柔声道:“若这次你没有死在战场上,回去之后,给我画张像吧。”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散在风里,带着莫名的温柔宠溺,“为了报答美人的救命之恩,便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何况区区几幅画。”
回到军营,战况依旧不容乐观。
陆淮南命人在他营帐旁又搭了个更为小巧的,让人将它守得密不透风,对守门的士兵扬言,便是飞进一只苍蝇,也要拿他们试问。不过,在这漠北,要见到苍蝇,也是件难事。
芙蓉偏着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抬眼看去,营门处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身着甲胄的男子将一截缀满细白碎花的枝桠递给她,笑意盈盈道:“小厨娘,收了本将军的花,做桌山珍海味来报答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
陆淮南俊逸的眉眼微扬,“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敢轻易随大军深入漠北,军营里从未有过厨娘,”他笑得尤为醉人,“从迟谷崖回来后,我查了查,听说,那位厨娘身上带着一股芙蓉香。”
后来几日,芙蓉都没有再见到陆淮南。
守门的士兵日日都会将一枝花放在门口,有张扬怒放的漠北红拂子,也有坚韧低调的野花,接连几天,绝无重样。就在士兵担忧漠北黄沙茫茫里再没有什么花可摘的时候,陆淮南出现了。
他身上仍穿着银白甲胄,脚步踉跄的走进军营,苍白面容上沾着几滴血迹,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向他急急奔来的芙蓉,在她触到他的那一刻晕了过去,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长得真美。”
陆淮南的伤并没有伤及性命,却着实吓了芙蓉一跳。
她后来问他,“为何受了重伤不去救治却跑来盯着我看了半晌又留下一句没头脑的话?”
他将她的手握入掌中,“你确实长得很美啊,我多看几眼,想想你这么美,我就舍不得死了。”
北夷人似乎是不想放弃这次的大好时机,趁胜追击,派出了一队杀手潜入军营。刺杀来得突然,芙蓉尚未回神,一柄透着寒光的长剑就已横在眼前。
陆淮南将她护在身后,单手持剑,挡住杀气重重的乱剑。他胸口的白纱透出血色,杀手的攻势却丝毫未减。闻讯赶来的士兵加入混战,陆淮南拉着芙蓉后退一步,避开了一波攻势。
身侧突然出现一柄直击他而来的长剑,出手抵挡已是不及,他只闻见清浅芙蓉香,女子的娇柔身躯就已软软倒入他怀中。她胸口鲜血喷涌,嘴角却含着盈盈笑意。他蓦地抬头,眼底杀气浓重,一剑扫去,那杀手就被拦腰斩断,须苟延残喘,等鲜血流的一滴不剩才能死去。他将字眼咬得铿锵有力:“但凡伤她一毫者,我必百倍讨回。”
他紧紧拥住她,入鼻是混着血腥味的芙蓉花香,“你不怕死吗?”
她气息微弱:“你不是说我长得很美吗?老天怎么舍得我死。”
三.
北夷人的剑都淬了毒,芙蓉在鬼门关走了几遭,堪堪被救了下来,却依旧昏睡了许久。
往后的每一战,陆淮南都像是杀红了眼,招招狠辣,刀刀致命,落入他手中的北夷人绝对不留全尸。主帅如此,士兵们也士气大振,群情激愤之下竟势如破竹,无往不胜。
“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看看漠北风光,这里的景色和陵安截然不同。”
女子嘴角凝着温柔似水的笑意,闻言,一双桃花眼笑得微弯,眼里万般风情流转,美得动人心脾:“那,你是更喜欢漠北还是陵安?”
“我喜欢芙蓉花开的地方。”陆淮南突然前倾,伏在她耳畔声音缠绵,丝丝缕缕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芙蓉将养了大半月,终于能下地行走。
不论战况如何着紧,陆淮南日日都会抽出时间来看她,带几支鲜艳似血的红拂子。也许是被红拂子的生机感染,军医说芙蓉的伤恢复得极好。
漠北的天苍茫悠远,青黄相接,天地间满是茫茫黄沙,挑眼望去,荒无人烟的沙漠中有数丛盛开的红拂子。芙蓉披着狐皮斗篷迎风而立,柔曼的身段隐在斗篷里也可见一斑。
陆淮南的营帐中军医进进出出,不消片刻,将军救了一个北夷女子的消息就传遍军营。
芙蓉是看着他策马而来,抱着那女子走进营帐的。女子的容貌清丽,只是有些瘦削,她在他怀里紧紧拽住他的衣角,不安地低唤:“淮南,淮南……”而他神色温柔,像抱着什么珍宝,“芝兰,别怕,我在。”
芝兰,别怕,我在。
芙蓉低头细细咀嚼着他话里的深情和温柔,掺杂着黄沙的风刮过她的脸颊,她眯起眼睛,神色怅惘。陶芝兰,这个名字在她记忆里已经有些久远了,久远到她看到他着紧的样子才想起来。将记忆里他和她的片段拼凑起来,就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十几岁少年打马游城,桃花灼灼下,少女水袖盈香,不需要只言片语,只一眼就足以烫伤那情窦初开的年纪。书院再遇,相识相知,几年同窗,足够情愫疯长。记忆中的少女是因一场意外坠崖身亡的,那时候少年痛苦的眉眼,他的一蹶不振几番沉浮,在她记忆中原来如此深刻。至于少女后来如何流亡漠北,又如何在异域生活数年,无人深究,只知最后才子佳人终于重逢,在话本里是个尚算完满的结局。
芙蓉想,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陶芝兰是十日后来找她的,面容不似初见时的枯黄瘦削,渐渐白皙,有了血色,算得上是一方美人,只是,漠北风沙催人老,她的眼角已有细纹,手上布满了粗粝老茧。她笑着,即使故作天真烂漫,也是沧桑尽显:“你叫芙蓉对吧,以后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即使是已经年华逝去的陶芝兰,也能让陆淮南倾尽心力,日日夜夜守在她床前,一遍一遍的唤她芝兰。芙蓉漫不经心的笑着,把玩着手中刚摘来的繁花,陆淮南十余日没有踏足过这里,各色繁花却依旧日日不落地送到她手中,“看起来,该是我叫你姐姐才对啊。”
陶芝兰泫然欲泣地离开时,芙蓉就知道陆淮南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听见营外沉重的脚步声,她缓缓偏过头,湿漉漉的鬓发贴着脸颊,面容浸在月夜星光中,似乎要化入空气。看见陆淮南打帘进来,她眉眼弯弯,眼角处自有妖娆风情流露。
“你来了。”
空气中芙蓉花香弥漫,他恍惚间好像看见女子站在清水河畔,在千万盏花灯中盈盈回首,耳畔响起的是同一句话,仿佛她生来便是为了等他。他声音低低的,有种莫名的沉重:“过几日,我派人护送你回陵安。”
她看着营外月色如霜,声线柔和:“是因为她吗?”
“这里太危险。”他的嗓音,冷清低沉。
芙蓉离开的时候,漠北难得的下了一场雨。
水雾氤氲中,她凝着笑意回头,绯衣乌发,撑着一把骨伞,伞顶绣着朵朵芙蓉,有暗香盈袖,在漠北莽莽黄沙中,她如一朵妖冶动人的芙蓉,美得惊心动魄。
她说:“我等你回来给我画像,你不来,我便一直等下去。”
在漠北看不到方向,只有黄沙漫天和日升日落看得清清楚楚。
刘副将在护送芙蓉的路上断断续续提起陆淮南和陶芝兰的事情,她始终淡笑不语,尽管那些事情在她脑海里清晰到她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少年的情深意重和他执着几年的苦苦等待。
一阵芙蓉香味飘来,刘副将在香味中昏睡过去。
芙蓉跨上马,头也不回地往黄沙漫天中飞驰而去。
可她总要看着他幸福了才能安心。
就算他此生都不会是她的有情人。
四.
刘副将告诉陆淮南芙蓉失踪消息的那天,漠北下了他们来之后的第二场雨。
细雨霏霏,漠北常年干燥的空气,掺入许多水汽,湿润了绵延百里的沙漠。本来盛开的红拂子,却一夜衰败。
迟谷崖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芙蓉坐在古树粗壮的枝干上,将头发放下来,任由碎花落在她发间,莲足上挂了一串铃铛,随她的晃动,叮当作响,远远望去,宛如误入尘世的世外精灵。
陆淮南甫一踏入崖底,就看见绯衣女子眨着灵动的双眸,盛满笑意的望着他。他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不过如此。
他跃上了上去,将她圈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耳边:“为什么要回来?”
她看着他,眼里有他忽视不了的深情,“因为你在这里,而我此生,只是为了等你。”
陆淮南对上她动人的眼眸,半晌,才叹了口气:“你啊……”他俯身在她额前印了一吻, “若能活着回去,我便娶你为妻。”
她愣住,不敢置信:“那她……”
他伸手堵住她剩下的话,嗓音轻柔却坚定:“只要我能活着回去。”
“从前我只想看你平安喜乐,后来却想留在你身边共度余生,你给我一幅画,我却想要你这个人,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他指尖的温度灼热了她的掌心,她喃喃。
陆淮南在她脑袋上敲了三下,笑得温柔:“那这三下就算是对你贪心的惩罚。”
“我可不可以更贪心一点,”她仰头,沐浴在月色中,“你现在就娶我吧,以天为证,以地为媒。”
她的眼里光华流转,仿佛要把人吸进去。陆淮南静静看着她,似乎在思量,半晌,终于点头,“我欠你红妆十里,回去,我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月华如霜,落在迟谷崖底,像是铺上了一层银色丝绸。
他低沉的嗓音在崖底回响:“今日,天地为证,我陆淮南娶芙蓉为妻,尽此一生,细心呵护,免她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此后几日,陆淮南带着她看尽漠北风光,沙漠里流动的清泉,绵延千里的胡杨林,质朴的边疆风情。芙蓉从不知道,除却陵安的秀美,这世间还有这种大气磅礴的美。
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对游历大江南北的寻常夫妻,只享受着眼前的幸福,不去设想任何其他人和事。
入夜,崖底的风到底还是有些冷冽。
陆淮南抱着芙蓉倚着古树,她在他怀中缓缓睡去,朦胧间听见一道低缓的嗓音:“若这世间再无陆淮南,那你又该何去何从。”
她环住他的腰,抱得更紧,呼吸平稳,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他起身,深深地望着熟睡的女子,然后走向崖底的出口,不再回头。
陆淮南回到军营,已是深夜,军营里安静的只有风声和守营将士巡逻的声音。
他走进营帐,却看到陶芝兰静静坐着,青丝在油灯下黑得发亮。
他踱步走近,“你一直在等我?”
陶芝兰抬头,笑容恬静,饱经风霜的眼角含着沧桑:“刘副将说你去探北夷的情形,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待在自己营中也是闲得发慌,便想着不如来这里等你。”
“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吧?”
“苦吗?”她突然笑了,含着万千凄凉,“一开始觉得苦,每每挨不过去,想到你,最后还是熬过去了。”
“苦尽总会甘来。”
陆淮南神色晦暗不明,声音不辨喜怒,他看着烛光里陶芝兰柔和的面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第二日,陆将军三日后将迎娶陶芝兰的消息传遍军营。
五.
芙蓉从迟谷崖出来,已是三日后。
她赶往军营,却看见十里营帐满是红绸,红光映亮了天边,喜气难掩。
陆淮南穿着一身大红喜炮,脸上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温柔笑意。此刻,他却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许诺与她共度余生。
喜堂上的新人,男才女貌,竟是出奇的般配。
芙蓉的脚步有些踉跄,她兀自一笑,凄苦至极,转头夜色沉沉中走去。
陆淮南看着新年低头时羞怯的笑,有片刻的恍惚,对周围的恭贺声充耳不闻。不知为何,今日的陶芝兰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她没有察觉到身前男子的失神,只是低头笑着,眼里是无人能懂的情绪。
众将士脸上洋溢着喜气,大口喝着漠北特有的烧酒,出征以来时刻被死亡阴影笼罩,他们本以为再也没有痛快淋漓大喝一场的机会。不过,漠北的酒似乎烈了些,几碗下肚,便有醉意上头,不消片刻,已醉倒一片人。
正当此处欢声笑语好不痛快,东北方突然燃起漫天火光,铁蹄铮铮,扬起的飞尘遮天蔽日,北夷张扬的赤旗迎风飞扬。一队北夷军驾马直驱喜堂,一路几乎畅通无阻,醉倒的将士犹如沉睡一般,对敌军来袭全然不觉,北夷人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抵营地最深处的喜堂。
陆淮南昏睡过去之前,盯着陶芝兰沉静的面容,笑了笑:“你不怕后悔吗?”
陶芝兰面无表情,嗓音带着幽幽冷意:“我别无选择。”
军营外刀枪碰撞,火光冲天,厮杀的声音响彻云霄。
陶芝兰看着陆淮南沉静的睡颜,伸手轻抚,记忆中的少年如今也长成这般风流倜傥的模样了,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和他一起穿着喜袍,那一刻,她是真的想就这么嫁给他的,那几乎是她前半生的所有梦想。只是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陆淮南突然睁开眼,皱眉避开了她的手,起身跃起,稳稳落在地上,“你不觉得奇怪吗?将士都中了迷药,外面怎么会有厮杀的声音。”
“你……”她踉跄后退,片刻,突兀的笑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
“你出现的时候,我就查过了,北夷处心积虑把你送到我身边,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芙蓉失神离开,走出很远,回头却看见军营方向火光接天。她没有片刻的迟疑,就转身又往军营赶去。漠北的风沙迷眼,刀枪剑雨间,她义无反顾的身影犹如一只扑火飞蛾。
军营里血流成河,处处狼藉,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尤为沉重,撩开垂帘,入眼的景象却让她怔住。陶芝兰颓唐的跌坐在地上,喜袍上沾了许多灰尘,妆容也花了大半。陆淮南立在一边,神情冷淡,见她进来,冷峻的轮廓柔和下来,他朝她伸出手,笑得如春风醉人。
芙蓉尚未回神,上一刻仍对她笑意盈盈的人,下一刻就跌进她怀里,鲜血溅到她脸上,温温热热。
陶芝兰握着刀的手不停颤抖,刀尖渗血,失神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是为什么……”痛楚袭来,一柄长剑贯穿她的胸口,她一头栽在地上,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坚定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
“我说过,但凡伤她一毫者,我必百倍讨回。”
陆淮南胸口的伤很深,不停地往外渗血,染红了芙蓉今日着的素衫,红白相间,触目惊心。
她紧抱着他,眼泪滴在他的脸颊上,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冰凉,失笑:“怎么哭得像个孩子。”
她闻言,却哭得愈发厉害。
他俊朗的面容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眉眼轻蹙:“我从未想过骗你,北夷人阴险狡诈,我怕护不住你,才想送你回去,并不是因为她。后来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迷惑北夷,”凝视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子,他话语缱绻:“我陆淮南终此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她叫芙蓉。陶芝兰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而你,却是我的一生。”
芙蓉的眼泪汩汩而下,似乎带着花香,一滴一滴,灼痛了陆淮南的心,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别哭啊,你为我挡了一剑,我为你挡一剑不是……”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你还要和我共度余生,看尽世间风光,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她的嗓音沙哑带着哭腔。
他气若游丝:“看来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你等我,下辈子我一定不让你等那么久。”
陆淮南深深看着她,嘴角带笑,然后缓缓合上双眸,双手无力地垂下去,掌心的温度渐渐消散。
六.
芙蓉哭得力竭,双眸赤红,周身萦绕着五彩光华,四周有无数芙蓉花平地而起,开得绚烂。
她本是陆淮南案前种的一株芙蓉花,百年之前就已修得精元,是他日日集清晨露水浇灌她,助她修得人形,所以她说,她生来便是为了等他,随他入漠北,从迟谷崖救起他,为他挡剑,为他做尽天下其他女子不敢做的事情,都只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这世间的寻常女子,她只是一朵芙蓉花,无欲无求,只为他而生。
她长在他案前,看他从彬彬有礼的书院少年长成人人称羡的将军。
他在桃花树下初遇陶芝兰的时候,她便躲在那棵桃树的枝叶间,陶芝兰对他倾城一笑的时候,她正趴在枝头细细描摹着他的棱角。
那是她第一次化成人形。
他在书院,又一次看见那个少女,笑容如初次见面时,清丽无双。
她嗓音很好听,淡淡的:“是你啊。”
那一刻,她眼波流转,眼角处流露的芳华,让他怦然心动。
那时候她好不容易幻化成陶芝兰的样子,微弱的灵力却只够她和他说上那么一句话。
他们都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喜欢上的就只是她而已。
陶芝兰坠崖之后,他几乎要毁掉他所有的人生,日日消沉,借酒消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每每闭上眼,他都会想起那双灵动的眼睛和眼里的无限光华。
她日日守在他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在夜间他醉酒倒在街头的时候,悄悄化成人形,扶他回府。
他偶尔会睁着迷蒙的醉眼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慌,才听到他呢喃“芝兰,别怕,我在”。
每一日每一夜,她在他身边,听他一声一声唤着“芝兰”,总是想,若那日,他看到的是她,那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醉生梦死的生活,他过了很久,她也陪着他过了很久。
后来,她终于有了足够的灵力幻化成人形,时时刻刻伴在他身边,所以,她潜入春风楼。
临走时,她偷走了他刚画好的芙蓉图,那画上画的正是她原来的模样。
她这一生,就是为了他而生。
若世间再无陆淮南,她又该何去何从。
一束光芒从军营里溢出,映亮天地,茫茫沙海里突然开出万丛芙蓉,清香浮万里,在月色下,美得不可方物。
渺渺天地间,响起女子轻柔却坚定的嗓音:“花神在上,芙蓉起誓,愿舍弃所有,换陆淮南一命。”
顷刻,芙蓉花开得艳极,蔓延沙海几万里,密密麻麻,似乎要开到天际,比狂沙更肆虐,远方传来缥缈如风的声音。
“他的命保住了,只是,会不会醒,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从此,世间芙蓉再无香。
尾声.
“后来呢?”瞎眼老人双眉蹙起,似乎听得入迷。
橘芙提着那盏芙蓉花灯往人群中走去,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她改名换姓,定居在芙蓉花开得最好的洪城,等他醒来便能看到芙蓉花开满洪城的盛景。”
“洪城?这里不就是洪城吗?”瞎眼老人暗自嘀咕,摇摇头,继续低头扎起了花灯。
橘芙踏过青石板路,步履盈盈,轻曳的裙摆似朵朵盛开的芙蓉。
陆淮南啊,你再不醒,芙蓉花期就要过了

『叁』 谁有七堇年的《花朵之蓝》的全文

曾经有那么一届“新概念”里面,出现一篇非常有名的文字。 《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这个冰激凌一样在甜美的同时让你感到冰冷的名字,反反复复被很多人引用。
张爱玲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准确说是十九岁——写下了这样一个句子: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引子
1
昨天的大学语文公共课上,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里面弥漫着闷人的汗味,我特意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因此得以歆享了北方九月的荒凉阳光以及热烘烘的新鲜空气。这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个文科生的下午,我依旧是昏昏欲睡。趴下去的时候我看到桌面上很淡很淡的字迹,写着,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旁边还有一些作弊用的选择题答案以及凌乱的算式。我看着这句语焉不详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比如说——
2005年6月,高考结束的第四天,收拾书柜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地从最顶层掉下来一本2002年6月的《中外少年》砸在我的头上。绿色三叶草图案的封面,最后一篇是《天亮说晚安——曾经的碎片》,那还是一个高三少年的文字,那些熟稔的独白式的青春,遗失在这样一个开头里——我叫晨树,生活在中国的西南角……
绿色的分辨率很低的印刷效果,细圆字体。大十六开的纸张。读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只笨笨的橡木球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动——那种踏踏实实的令人沉溺的镜头感:抽屉里面的CD,半夜在街上晃的少年,车灯打在脸上,桌上的参考书耀武扬威地望着我,突然离开的林岚,说给全世界听的晚安,最终还是掉下来砸在自己一个人的头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的文字,那年我初三,我在连续第三遍看完那篇文字的时候,心情激越地提起笔给他( 她? )写了一封信,寄到富顺二中。我在信封上写,请一定转交。但是最终还是不出我所料地杳无回音∶)因为我知道那个孩子刚刚毕业。如同我。
今天我遗忘了这样一些幼稚而甜美的过往——当三年后这个少年直接给我发短信对我说“你的《花朵之蓝》还要修改才能用”或者“有没有兴趣给下一期的《岛》写这个专题”的时候。
而《中外少年》已经停刊了。而那篇文字后来被反复收于他的文集当中( 并且印刷清晰字体方正 )。而我后来也开始收到很多陌生读者的信件——完全如同当年自己给他写信那样充满了朴拙的期待以及热情……于是,我从你们的笑脸上,知道自己长大了。
我迅速地重新翻了一遍回忆,目光碾过那些佚名的断章。最后将这本杂志放回书架最顶端。无动于衷地仰望这个毕业的夏天里漫长的漫长的阳光。
最终就这么走过了高三,懒懒地睡在千辛万苦换来的并不理想的大学课堂上。
那个声音非常催眠的老师在照本宣科地念着一篇大师作品的创作背景,而我恹恹欲睡地翻到教材几十页后面去,看到十九岁的张爱玲写的文字。这个天才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我穿着这布满虱子的袍子,十九年不洗。在接近十几岁的尾巴的时候,在时光的路途上转身倒逆着前行,如此我便高兴地看到经历过的青春越来越长,进而掩耳盗铃地忽略剩下的青春越来越短。顾城说,人生很短,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该休息。
你看我用高三的岁月换来的梦寐以求的北方,阳光与土地一样荒凉。
2
在每一段赤诚的叙述或者回忆开始之前,都是困顿。
犹如花朵之绽放。我的小学语文老师总是非常喜欢给我们重复一句冰心的话。大意说莫要凭空慨叹花朵之美,绽放背后,美得辛苦。我凭直觉就很折中地以此作为年华之隐喻,成长以及其他的什么什么。叙述同回忆一样都是美得辛苦的事情。
就在前天,小学同学会举行到最后,夜色逐渐深沉,许多孩子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我们几个。在喧闹的KTV里面,我窝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唱那些很老很老的流行歌。《光辉岁月》、《真的爱你》、《真心英雄》、《朋友》、《我无所谓》……
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听过流行歌了。我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我透过那些阔别的少年们日渐棱角分明的面孔,清晰看到成长给我们的脸庞留下了怎样的吻痕。
我听着听着觉得内心突然空旷起来。耳边巨大嘈杂的声音突然渐渐安静。眼前画面静止。如同过去的剪辑手法,废胶片失落地从剪刀的缝隙间掉落下来。有那么些喝高了的朋友,兴致不减地端着盛满了淡黄色液体的酒杯,大大咧咧地说:“班长!干!”于是我摆出照毕业照时需要保持的僵硬笑容陪着他干杯。他戏谑着颇带沧桑感地对我说:“班长啊,六年啦。”然后又晃晃悠悠地上别处敬酒去了。十一点半,接到妈妈第三个催我回家的电话。我站起来对他们说:“我要走了。”大家挽留我不成,那个男孩便提议大家最后合唱一曲《同桌的你》。于是我们就都站起来,扔掉话筒,声嘶力竭地唱: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会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
我模模糊糊听到了那句话,“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瞬间我就感到眼中热泪沸腾,蹲下来,眼泪哗哗地掉。埋下头,我觉得我哭得五脏六腑都快呕出来。我被自己这样的激动样儿吓得不轻。我似乎已经几年没有哭过。此刻头脑之中反复产生诘问: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就要长大为什么过去的事情我知道它们存在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此刻我要难过?身边的男孩子们都像哥们儿一样拖起我,手臂挽着手臂,拍着肩膀,边哭边喊: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啦。
干杯,我的漫长的,漫长的,如同夏日一样漫长的,青春。
十二年前,我兴冲冲地走进教室,点名之后被老师告知,我走错了,是隔壁班的;
九年前,我踩扁了同桌的铅笔盒,他没有告我的状;
六年前,在六年级一班的教室里面举行毕业典礼,大家给语数老师买了两件白色T恤,在上面签满了四十五个名字,这是我的创意;
三年前,在初三三班的毕业典礼上面,我收到一件没写姓名的纪念礼物;
两周前,高三七班的毕业聚会,我没能参加;
一个小时前,我重逢一些阔别了六年的面孔;
现在,他们对我说:干杯。
这就是成长吗?像一页页翻书的感觉。
看到毕业照片上已经叫不出来名字的笑脸,看到做满了纠错笔记的参考书,看到覆盖着厚厚的粉笔灰的讲桌,看到写在黑板角落里的最后一个值日生的名字,看到空旷的教室,沉默了的日光灯,看到不再显示倒计时的液晶屏。它们,都是沉默忠诚的伙伴,如此不动声色地陪伴我们轰轰烈烈前仆后继地踏过命运的沼泽。而今,对于我们的不辞而别,不诉离伤。
然后我们就这样走出高考的考场。穿过初夏蝉声聒噪的操场,穿过白色的教学楼,穿过十八岁的躯壳,穿过在高三艰难的岁月里幻想过无数次的所谓自由……熟稔的城市优雅地朝我们远远微笑,笑容含义不明,以至于无从揣测我们即将获得勋章还是讣告。我看到那些三三两两的还在不断议论着那道选择题究竟是选C还是选D的孩子们消失在西沉的夕阳里面:他们的确是这样走了,我如此切切实实地看到他们就这样走进太阳里面去了。就如同一切刚开始的那些个九月天,他们从晨曦的光线之中走出来一般。紊乱交错的脚步像命运那样不可抵抗。
在这个夏天,所有的等待逐渐在命运的显影液里渐渐清晰并且成像。但最终,只看到曾经的希望走过来对我说再见。时光对我说再见。你对我说再见。
这的确是一件矫情的事儿。我们兴师动众地试图抗拒时光的力量,要将所有日后注定会变得语焉不详的记忆一丝不苟地镌刻在一张胶质画片儿上。但是我在听到《 同桌的你 》的时候能够哭得出来,事后狠狠地高兴了一把:原来自己还能够矫情矫情啊。
我害怕自己就只能窝在沙发里面看着大伙儿唱歌,傻盯着屏幕上闪动的歌词,喝两杯别人买单的啤酒,打几个哈欠,看看表,然后说拜拜。因为人就是这么老下去的。
这是小学。那么初中呢。那么高中呢。那么四年之后呢。我仿佛已经不再能够准确回忆起过去的毕业典礼是怎样的场景。我只知道最近的这次,因为时间关系没能赶回来照高中毕业照。他们将没有我的毕业照片寄给我。我凝视空白的面孔。花朵之蓝。缺省的记忆。遥遥无期。我是不喜欢照相的人。藏传佛教认为,人不能照相,因为若有影像留在人间,便不能获得来世。毕业前每个人都在疯狂“签售”毕业纪念册的那段日子,贴纸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但是我很偏执地不给他们留照片,为此朋友们大声地在电话里冲我叫嚷:干吗啊,这么不耿直啊,一张大头贴都不给,毕业照也不来照……我嘻嘻哈哈地敷衍,心里却在想,如果明知要被遗忘,那还需要努力留下痕迹么?看到费尽心机想要记住的东西被不可避免地忘掉,是件多么尴尬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三十年后,你指着照片上的我,却半天叫不出来我的名字。
所以,宁愿没有我。这样,就给了我一个回答那种尴尬的虚伪借口。
3
高二的孩子们开始找我们要书。我细心整理好笔记,交给一个认识的学妹。看到她如获至宝的样子,我突然心酸难忍。我开始舍不得这些印记。因为知道告别与遗忘迫在眉睫,我拼命想要留住。后来陆陆续续又将那些空白的参考书和试卷整理了送给其他的学弟学妹,整理的时候我随意翻开,看到一道很白痴的选择题,下面哪种岩石属于沉积岩。
但我发现我已经想不起这些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知识。我轻轻合上书。无声叹息。
明天。我将要离开。收拾好了行囊,和少年时代最要好的朋友十禾告别。很不巧,十禾在举行她的第三场毕业聚会。她已经是那个高中里面VIP级的人物。男朋友比朋友还多,朋友比同学还多。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孩儿。不是最漂亮。却是最夺目的。难以描述的魅力和好人缘。和初中时代疏离桀骜的形象判若两人。
再次见面是在KTV里面。所有那些有请必到,不请自来的男孩儿们,众星捧月一般在包厢里面兴致盎然地又喝又唱。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只知道,其中有一大半都喜欢十禾。为了应酬,十禾忙得没有办法招呼我。我随遇而安地缩在角落里面,兴味索然。不喝酒,不唱歌。只是漠然地看着所有的男孩女孩都已经喝高了,东倒西歪,穷形尽相。唯独十禾千杯不醉地站在角落那个榻榻米上,捧着话筒,独自吟唱张惠妹最老的经典情歌。十禾连续唱了五首,其实我知道她是唱给我听的。因为在初一的时候,很喜欢听这些煽情得不得了的情歌。那个时候,真的很可笑。
彼时我看着她多少有些自我陶醉的专注神态,恍恍惚惚想起三年前,十五岁的十禾,裹一件男式毛衣,素黑的短头发。冷峻桀骜到无人接近。尽管怕冷,还是和我一起站在教学楼的楼顶上,观望日复一日的暮色。烈风抚过头顶。然后,无动于衷地说:“走吧,回去了。”
这个场景,因为印象太过深刻,在我的文字中出现过很多次。
这样一个少年时代的十禾,现在在包厢的暗处角落里面,被那些神志不清而又情绪激动的男生们拥抱或者亲吻。尽管我清楚,她并不爱他们。靠近,只是因为害怕孤独。或许她已经孤独得只能沉溺在被异性簇拥的虚荣感之中不能自拔。我默然看着,只是感觉有些舍不得。并且遗憾。

那晚她很歉疚地对我说:“看,你都要走了,我还没招待好你。光顾着那些狐朋狗友。你看到这样的我,是不是难过?”
我面对这样的问题,哑口无言。于是她也就不动声色地笑笑。端起两杯酒,递给我一杯,轻轻碰一下,哽咽而犹豫地说:“我……知道……你会记住我。”
我心里陡然被戳了一刀。十禾难道以为,我会忘记她么,会忘记我们的少年时代么?
然后她暗自走开。转身对那边的一个朋友笑脸相迎。
于是我抽出一张补歌单,就着包厢里提供的笔写下一张字条:
你经过这么多的人,聚聚散散,分分合合。以后还会有。
但是你要记得,最后留下的,永远都是我。
我将字条塞进她的钱包。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开。
我知道这几句话又矫情又滥俗。但是这种话,就是因为想说它的人太多,才变得又矫情又滥俗的。
那天我独自走路回到家,却看到她坐在我家门口。我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十禾站起来,对我说:“知道你突然走了,我扔下他们打了车赶过来。”
我们再次像十五岁那年的离别那样,简单地轻轻拥抱。她问:“三年前毕业,你要去读高中,那次我怎么和你告别的?这次,你走得更远,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十禾伸出手,将我凌乱垂落在前面的头发捋上去。
褪尽了疲惫的烘托和虚荣,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仍然是十五岁的十禾。瞳仁清澈。神情凛冽。如同那枝熟稔的,主茎颀长的矢车菊
4
翌日我在清晨背上装满了衣服的登山包,提上一个沉重至极的旅行箱,最后一遍检查好了火车票和学校报到要用的通知书和证件,对妈妈说再见。固执地不让她送我一步。因为中耳有炎症不敢坐飞机,所以我坚持独自坐火车去北方。铁路没有经过我的城市,还得先去成都上火车。到了成都已经是下午,我像个打工仔一样邋邋遢遢地坐在行李上,等着曲和来接我。那天晚上我请她和另外一个从英国回来的同学吃了一顿必胜客。撑得心满意足,然后又去little bar坐坐,聊天。在成都度过三年的时光,却因为极少出校门而完全没能体验这座城市的宠爱。甚至这才是我第二次坐成都的公共汽车。
火车是明天下午的。当晚借宿在曲和家里,见了她的哲学家猫咪——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在床边用电脑看了张DVD;半夜才睡下去,又一起卧谈聊天到凌晨。我知道,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曲和以及另外一个要去香港浸会大学的死党一块儿送我去火车站。我们穿过熙熙攘攘的混乱人群,挤到了站台上。以一种非常艰苦朴素的传统姿态告别。曲和在严肃时
刻一向是这么沉默并且善良的实干者,手脚利索地迅速把我的行李举到了架子上,细心叮嘱我不要上当受骗。然后她们俩便离开车厢,站在月台上等着列车离开。车厢的窗户不能打开,于是我就在窗台边上看着她们俩低着头给我发短信,咫尺之遥,我用手机拍下了这两个站在月台上的影子。她们不抬头,所以我才敢面朝她们的身影微笑。
列车启动的时刻,两个孩子终于抬起头来望着我,轻微挥手。于是该我埋下头来。我伸出告别的手,压在玻璃窗上——平面的透明离伤。再次是铁轨的声音有频率地逐渐加快,她们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如同这个夏天的漫长的漫长的阳光,倏然而过。
再见。
我知道,若没有别离,成长也就无所附丽。
毕业其实是件矫情的事儿。我把msn的后缀改成了这句话以后每天都有成批的同学排着队来鄙视我,当初是谁哭着嚷着说怀念来着。有的时候一件同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总是会让人觉得了无生趣,堆积在抽屉里的五张毕业照重重叠叠地反射出一些类似的面孔。

第一张灿烂的笑容与夕阳的尾巴交相辉映,嘴角咧开到云层的交界处,露出参差不齐甚至缺了几颗的牙齿。
第二张的表情倔强而玩世不恭,轻微的笑意淹没在旧式教学楼漫天的阴暗里。

第三张拿起来就会被扑面而来的苍白刺伤了眼睛。涣散的目光和勉强上扬的嘴角镶嵌在因睡眠不足而略显浮肿的脸上。天空中有飞鸟的影子零散着被定格。
第四张明亮得过于诡异。我总是想问里面的年轻人,你们是谁,我们为什么曾经在一起。
第五张人物的数量过于庞大以至于混淆了所有的鼻子眼睛嘴巴之后才找到那张对着镜子看了二十二年的脸。这张脸由于聚集了过度的兴奋,不屑,轻松,燥热,无奈的感情而显得稍稍扭曲。

平均四年半一次的毕业算不算多。平均四年半一次的离别算不算多。

7月16日我在去上海的火车上昏昏欲睡。眼前扫过大片大片的绿色田地以及不断单调延伸的灰色铁轨。路边高耸的电线杆下有肤色黝黑的小孩儿脱下短裤站立着撒尿,身边一群小羊互相拥挤着朝远处跑开。不是很长时间的颠簸,却让我渐渐对这件原本以为意义重大的事情失去了激情。他们说来上海聚会。他们说五年了。他们说反正你刚毕业也没事情做。于是我说好,就背了个小包排了十分钟队把票买了。邻座四岁左右的小男生不停地用手拽着我包包上挂着的猫咪布偶,他的妈妈很紧张地说,你再淘气阿姨会生气的哦。于是我对自己说,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做这么矫情的事儿有意义么?

接下来的一天好像流水账。二十个人左右。有的拖家带口的,歪歪斜斜一堆人从南京西路走去梅陇镇吃饭。有人拿着DC和DV拍啊拍,快吃完的时候aco摸出手机给高中班主任拨了个电话,于是每人对着话筒说了一句,速度快得好像击鼓传花。吃完了去人造雪场滑雪,我饭前在楼上逛时买了顶小方帽乐颠颠地一路扣在头上,把帽檐儿压得特低,这样我觉得特有安全感,他们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自闭了。我甩甩头说这叫低调。其实五年前他们离开以后我就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状态,一个人晃荡在嘈杂的校园里,大脑中却一片寂静。面前走过的这些人好像有着相似的面容和表情,我不认识他们,我认识的人都不在了。

是你们先离开我。
是你们先走的。
我只不过多留了一年而已。
你们就不要我了。

八点零五分从火车站转三号线时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很多人一路小跑着从身边擦过去,很匆忙的样子。十一点半我躺在N538的九号中铺上掀开裙子看见左腿上从脚踝到大腿根部一排五处大大小小的瘀青。按下去会有轻微的胀痛。左边颈部也出现了肿块,翻身后觉得喘不上气。滑雪的时候拼了命地把自己从高处往下滚,那个时候听见他们在周围吵闹着,他们用戴着棉手套的手拢成话筒喊我的名字喊到嘶哑,他们从二层冲下来时发出尖锐的叫声,他们抖着满身的雪搬了雪橇又成群结队地往上冲。我在SonyT3里拍到一片异常刺眼的光芒,掩盖住深处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又回到从前了。那些呼喊声好像运动会时声嘶力竭的加油,好像篮球场外抑制不住的欢呼,好像晚自习课间走廊平台上的喧闹。这些颜色被白雪反光的苍白侵蚀着慢慢褪去,对着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我突然感觉到激情不是在冷却而是直接被冰封得严严实实。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其实很久以前就该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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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求推荐几本好看的长篇言情小说

古代的可以吗?
兰陵缭乱 (超好看)
一个美男盛出的王朝,一个最温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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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那张狰狞的面具,从这一刻起,她就是——绝世惊人的兰陵王。

银色十字梦 (有点短 但是有后传)
一枚奶糖的牵挂,一种无悔的守护,一缕鲜血的羁绊…… 身世不明的东方晓意外变成了吸血鬼,于是上演了一出出光怪陆离,啼笑皆非的事件,并且重遇童年时曾见过的天使。他们之间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当永远无法拥有的美好成为一种信仰,她将在审判之日会获得怎样的结果?故事中吸血鬼的十字架,看似矛盾的组合,却演绎了一段爱情的神话。
折翼天使之城 (很好看)
镜栀雪 (悲的但是建议你看看)
这一次,我想要讲一个童话——一个关于王子与公主的童话。
在这个童话里,有很纠结的感情,也有深得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爱——
一种即便为你而死也会甘之如饴的爱。
还记得《折翼天使之城》里的星诺和小优吗?他们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接下来的故事,属于另外一个,一个与星诺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希望你愿意——
静下心来看这个也许很长、也许很纠结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头,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在美丽的太平洋上,有一个开满白色缅栀花的岛屿,在这个岛屿上有一个王权国家,它的名字叫做——星释王国。
残酷总裁绝爱妻
凉生 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有点乱伦)
凉生,就这么狭路相逢
十三岁那年,我突然有了一个极坏的习惯。
我习惯在半夜张开眼睛,极力张大瞳孔,试图看清糊满报纸的天花板,然而,在这黝黑的夜,一切只是徒劳。
夜只是这样隆重的罩满我身体,我缩在被子里,小小一团。我想,我怎么就一点也找不
到别人小说里所说的夜色如水的恬静美丽呢?我只能在半夜听到父亲的咳嗽声,母亲柔肠百结的轻微叹息声,还有凉生熟睡时所发出的均匀呼吸声。
我看过凉生睡觉时的样子,他喜欢侧着身子,黑色的小脑袋埋在枕头上,长睫毛像两只熟睡的天鹅一样憩息在他闭着的眼睛上,略薄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抖动,白色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这种柔和的粉色皮肤在魏家坪这一带孩子身上是极少有的。所以,在我年少的意识中,凉生是与我不同的,与整个魏家坪的孩子都不同。我喜欢在他睡午觉时,用初生的小草尖探入他的耳朵里,看他被痒醒,我就猫着小身体,躲在他床边,学我们家小咪猫叫几声。凉生眼都不睁,就可以猜到是我,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姜生,别闹了,睡觉呢。
他叫凉生,我叫姜生。 四岁之前,他与我的生活没有任何瓜葛。
四岁那年,一个阳光挂满半个山坡的美丽午后,一脸疲色的母亲把一个如同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好看的小男孩带到我面前,说,姜生,这是凉生,以后你就喊他哥。
四岁,尚是记忆模糊陆离的年龄,我的眼里只有泥巴小草狗尾巴花,不知道什么叫天灾人祸!造化弄人!更不知道这些天里,魏家坪发生了一场惨烈异常的矿难!遇难的有四十八名矿工和两名记者。在我眼里,魏家坪的天还是那样蓝,水还是那样清。所以当母亲把凉生带到我面前时,我一边甩着清脆的童音喊他凉生哥哥,一边背着母亲冲他做了一个奇丑的鬼脸。
可能是我做的鬼脸实在太难看了,所以把好看的凉生给吓哭了。
凉生哭的时候用胳膊挡住脸,努力的憋住声息。魏家坪的孩子哭起来可没他这么斯文,他们都是直接张着大嘴巴,哭得歇斯底里惊天地泣鬼神。我对凉生的好感就从他这斯文一哭开始的。
凉生刚来的时候,非常喜欢哭,每天夜里,我都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小声抽泣。
我就包着枕头,挨到他枕头前,在暗夜中,瞪着眼睛看他哭。夜色浑浑,我只能看到他细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黑色的小脑袋不停的抖。
我说,凉生你怕黑的话,那姜生陪你睡。
他似乎对我没有太多好感,边抽泣边抗议,谁怕黑了?
我就愣愣的站着看凉生哭。
他转身,眼睛红红的,他说,有什么好看的啊?
我撇撇嘴巴,像条小鱼一样钻回被窝,挨到母亲身边,我说,妈妈,是不是城里人哭的感觉比吃糖块还幸福呢?
幸福是我学会的第一个词语,但母亲并没因此表扬我,她给我盖好被子,说,姜生,你记住,凉生是你哥!不是什么城里人!以后不能胡说,你一定要记住,凉生是你哥!
仿佛圣命难违一般,四岁时,我与凉生,六岁的凉生,狭路相逢。我不能也不知道去问,这个被唤作凉生的男孩,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我们家?
只能这样注定,他是哥哥,而我,是妹妹。
四年后,姜生如约回到家乡,却见不到自己的哥哥凉生?!梦中不断出现的白色林肯,疯狂驶来的小甲克虫,程天佑支吾的话语 … 梦境与现实,不断交替的状况。辗转反侧,分分合合,北小武的新欢,八宝。咄咄逼人的男子,天恩。这一切,都疯一般的向姜生涌来。她该如何面对?他们该如何面对?
偶然得知那八面玲珑的女子竟早已脱离死神之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程天佑不曾向她提起?
凉生,你知道我是真的想念你吗?
难道,一个妹妹相见哥哥,就真的那么难吗?
隔阂、分散、失忆、怀孕
各自与各自的悲欢离合,凉生2,为您呈现。

血族新娘
撒那特思与叶隐的儿子叶幕的故事。
在密党与魔党之争日益激化的血族内,
意想不到的阴谋正等着他。
他的经历,
同样也不会比他的老妈和老姐逊色哦!
而他命中的新娘,
也就快要出现......
寻找前世之旅

人说今生的劫难往往都是前世种下的因,有应必有果,这是不能改变的,但世上偏偏就有这么一种交易,能穿越时空寻找你的宿世根源,化解你的今生之劫,而你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滴眼泪。
叶隐,自小被神秘师父所收养的她,精通通灵术,面对形形色色的委托人,一次次穿越不同国度的不同时空,在一次次完成任务后,她是否能化解自己的劫难?她是否会在某个时空失落了自己的爱情?
寻找前世之旅之流年转
为了寻找神秘失踪的母亲,小晚接下了帮人解决宿命纠葛的任务,踏上了穿越时空的神秘列车。在那些湮没于历史长河的古老国度中,小晚邂逅了睿智英勇的罗马将军、狂放霸气的巴比伦王,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爱情迷局…… 前世之因,今生之果,惟有化解了委托人的前世劫难,列车才能继续前行。当列车到达终点时,体内流着一半血族血液的小晚,能否揭开最后的谜底?

香薰恋人
你知道坚强是什么吗?你知道在美丽的殷园里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秘密吗?当脆弱的薰因为至深的爱恋而选择坚强,当高贵的枫因为心中陈旧的怨恨而一意孤行,善良的东方凌该何去何从呢?
三个人的香水情缘,两个人的血缘之蔓,命中注定的人一定会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她可以错过很多的人,但绝对不会与自己命中注定的人错过,这就是姻缘……
伫立在海棠花树下的美丽少年,会用自己一生一世的爱恋来诠释“姻缘”的定义……

会有天使替我爱你
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即使你已经忘记我了,即使我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依然会爱着你,我会去找一个天使让它替我来爱你。
如果有一天,我爱的人们不在了,我会怎样?他们都是天使,那我也要是天使,会努力活得很快乐,不让自己的眼睛看到悲伤。快乐地活着,然后,永远也不忘记他们,我写这篇文的时候会心痛,你看这篇文的时候也可能会淡淡心痛。
那样的话——
我们就都会很珍惜现在自己手边的幸福,最后,希望我们永远都幸福。
“你会喜欢我多久呢?”
“永远。”
“……永远有多远?”
“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即使你已经忘记了我,即使我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依然会爱着你。”
“乱讲!都不在这个世界了,还怎样爱我啊。”
“我会去找一个天使。让它替我来爱你。”
小米因为死去男友的心脏移植给了另外一个男孩而转学来到了他所在的学校,这个男孩——尹堂曜同明晓溪所有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高大英俊,家境优越,帅且酷……小米用尽一切办法去接近尹堂曜,替他写作业、跑10000米……终于,尹堂曜接受了小米并开始同她交往,但有一天,小米突然发现,他死去男友的心脏其实并没有移植到尹堂曜的身上……而尹堂曜也发现了小米接近他的真实目的……
泡沫之夏
第一部

第一部分
那个少年的眼底有妖娆的雾气。尹夏沫第一次见到洛熙,脑子里就奇怪地飞闪过这个字眼。虽然,当时她只有十五岁。那天,尹夏沫放学回来推开院门。庭院里的樱花正在盛开,淡红的霞光透过晶莹娇嫩的花瓣斜斜映照在微湿的青石台上,石台上放着一只小小的行李袋。一个少年望着晚霞的天空出神,他身上的衬衣有些旧了,衣角被风吹得轻轻飘起。
第二部分
她的眼珠黑白分明,眼神很静,静静地凝注着教导主任,眼底那股奇异的气势使得教导主任忽然忘记了原本想说什么。屋内也变得静悄悄。所有人都很好奇,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好好地解决这件事情”。
第三部分
又是夏天,教室天花板上四只吊扇全部开到最大风档,课桌上的书本纸页被吹得翻来翻去,教室外面的白杨树上,蝉在树梢声嘶力竭地叫着“热啊——热啊——”。好热的天气,又闷又潮的,学生们一个个昏昏欲睡,强打精神等待金融老师宣布下课的那一刻。
第四部分
这是采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跟洛熙接触。虽然曾经在某些场合远远地见过他,在电影、电视和报纸上见过他,知道他的美丽属于惊心动魄的那种类型。可是,当洛熙真真切切地对他轻笑的时候,采尼就像当头被狠狠揍了一拳,眼前金星乱冒,胸口有血气喷涌,窒息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第五部分
“这首歌叫《钻石》。”Jam回忆着说,“很多年前,这首《钻石》在酒吧里非常红,相传是一个酒吧女为了挽留自己的情人而唱的歌,其他酒吧女们很喜欢,便争相传唱。因为词曲都很好,曾经有许多公司想要灌录成唱片,但是那个酒吧女宣称这首歌只唱给自己的情人。酒吧女似乎颇有江湖地位,那泡沫之夏2些唱片公司只好放弃了。于是《钻石》只有在酒吧里才能听到。后来……”
第二部

夏沫投身演艺圈,再次走进欧辰的生命,洛熙成了夏沫的男友,当失忆的少爷慢慢回想起曾经的缠绵,当耀眼的洛熙突然失去了巨星的光芒,5年后的夏沫该何去何从?三个人的感情在扑朔迷离中变得更加梦幻……
第一部分
她沉默着蹲下,将方才被欧辰洒落地上的旧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指尖拿起那些旧照片,看着画面里旧时的场景,心里隐隐悸痛,她以为强迫自己冷漠就可以将以往的岁月全部忘却,可是看到这些照片时,她才明白那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催眠而已。
第二部分
比起洛熙来,她是幸运的,她有小澄,她还有小澄这个亲人。在这世上,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成功,也就都是有价值的,她变成象大树一样坚强,就可以让小澄幸福快乐地生活着。给小澄做饭,或者吃着小澄做的饭,她的心里是温暖而快乐的,哪怕外面再大的风雨她也不会畏惧。
可是洛熙……
第三部分
洛熙哑然失笑,面容苍白如被雨水打落的樱花花瓣,黯然笑着,他的眼底透出令人心惊的寒意,手指用力将手机电池扣出来,重重摔上雪白的墙壁!
第四部分
“小澄晕倒了——!!!!”珍恩的哭声从手机那段刺耳地传过来,“你赶快回来!!!医生正在抢救——!我害怕!!!夏沫,我真的很害怕!!!他画着画着就突然晕倒了----怎么喊也喊不醒——!!!!夏沫,你快点回来——!!不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第一部分
欧辰的声音干哑,看着她唇上刚被吻过的嫣红的痕迹,他闭了下眼睛,努力压抑着胸口的怒火:“既然以前我和你是在一起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当我问你的时候却要欺骗我?”
第二部分
几乎所有的书报摊上各种新鲜出炉报纸,都以醒目的套红标题登出这类重磅新闻!内容说,安卉妮因为不满《纯爱恋歌》中尹夏沫饰演的冰瞳在观众中非常受欢迎,人气俨然有超过她饰演的女一号彩娜的趋势,便因妒生恨,拍片的时候恶意扇了尹夏沫十几个耳光!
第三部分
随着洛熙和尹夏沫恋情的公开,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所有安卉妮fans的心情也许最为合适,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想象。从新闻发布会之后,各媒体的记者们开始严重怀疑安卉妮口中的尹夏沫“引诱”凌浩之说,每天电视的娱乐节目里、报纸杂志里,记者们都对安卉妮极尽嘲弄之能事。
第95节:Chapter 12(9)
第四部分
橘子日报重磅刊出一张惊人照片!虽然明显是偷拍,而且酒吧里光线不好,但是照片里的人很清晰可以看出来是正大红大紫的演艺圈天王天后级的洛熙和沈蔷!而画面里,两人正在亲昵地接吻!!泡沫之夏3这张照片的登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甚至超过了洛熙退出《战旗》另拍《天下盛世》的影响力!顷刻间,所有的媒体和人们的注意力都关注在这件绯闻上!
第三部

在夏沫与欧辰婚礼的当天,绝望的洛熙选择了自杀;而无意间得知姐姐结婚真相的小澄,在上手术台的前一刻坚持拒绝接受欧辰的帮助。悲痛于洛熙的自杀,愧疚于欧辰的深情,本就备受内心煎熬的夏沫,再也无法接受小澄病逝的打击,支撑不住的她,陷入了与世隔绝的自我封闭状态……
第1部分
在她印象里总是淡漠高贵得不可接近的欧辰少爷,竟看起来那么的孤独脆弱。他的眼神依旧是冰冷的,却始终隔着玻璃凝望着夏沫,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一旦失去就会死去的唯一的光芒。
第2部分
欧辰的目光从上面扫过,手指拿起一条复古花纹的钻石项链,走到她的面前。双手轻轻绕过她的脖颈,她的脖颈洁白修长,耳垂圆润洁白得仿佛一小朵柔美的白花,温婉地低垂着头,她的睫毛乌黑乌黑。他的手指忽然颤动了一下,钻石项链发出轻微的碰触细响,她微惊抬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泡沫之夏结局
“欧辰,洛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承认曾经喜欢过他,但是那是在和你结婚之前。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你结婚,我是你的妻子,我已经……爱上你了。”
爱……
欧辰脑中一阵轰鸣!
她刚才是说这个字吗……
“欧辰,我没有勉强自己,”她深吸口气,说:“我爱你,所以请你不要抛下我和宝宝一个人走掉好吗?”
世界突然变得那样的虚幻,欧辰突然失去了方寸,最后的理智和全身疯狂滚涌的血液让他如同在冰与火的炼狱中挣扎!
“这样很不负责任哦,难道以后我要告诉我们的孩子,他有个不负责任的爸爸?”虽然她的眼睛里有俏皮的光芒,然而胸口急促的起伏还是流露出她在等待中的不安。
亮如白昼的候机大厅。
机场广播里开始请飞往巴黎的乘客登机。
欧辰的心突然彻底的裂开了,剧烈的疼痛翻滚着,甚至超过了离开她那一刻的痛楚!
“可是,你没有爱我的理由。”
如果她是在骗他,那这就是她做过得最残忍的事情!
“我的占有欲强烈的可怕,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怎么可能会爱我。”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爱我而起,如果所有的痛苦你都已经为我尝过,如果你爱我爱到可以离开,我又怎么会不可能爱上你。”
尹夏沫凝望着他。
唇角带笑。
眼底确闪出点点晶莹的泪光。
“难道你认为,我真的是铁石心肠的人吗?”
她的泪光终于击败了他!
欧辰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有温热的水珠落在她的肩上,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沙哑而颤抖地说:
“如果你是在骗我....如果你是在骗我....”
尹夏沫也紧紧抱着他,在他的胸口轻声说:
“我知道你现在也许不相信我,给我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好吗?”
机场广播里一遍遍请飞往巴黎的乘客开始登机。
空旷的候机大厅。
夜色浪漫轻柔地从巨大的落地窗弥漫近来。
他和她久久地拥抱着。
仿佛从此永不会再分离。
凡是经过的乘客和机场工作人员都赞叹地望过去,是一对恋爱中的人儿吧,那女孩子闪着泪光的笑容真美丽,像是从唇角一直透入眼底。
尾声
盛夏的季节,在著名的皇冠艺术画廊举办了尹澄个人画展。画展引起了各方艺术评论家的关注和赞叹,当知道创作出那些画作的画者尹澄已经逝世后,更是无限惋惜。
画展之初,前来参观的人并不多,除了尹夏沫、欧辰和珍恩每天都在,大多数来的是尹澄生前的老师、好友和同学。而随着艺术评论家们在媒体上对尹澄个人画展的肯定,参观的人数也在一天一天地增加。
人们惊叹于那些美丽的画作以及画作中所流露出来的动人的情感,长久地驻足无法离去。很多人提出了想要收购其中一些作品,全都被尹夏沫婉言拒绝了。
然而有一天夏老板来到画展,沉默地在一幅尹澄的自画像前凝视了将近半天的时间,对尹夏沫说,他要买下这幅画。望着那幅自画像里小澄纯净的笑容,她最终将画送给了夏老板。
夏日的阳光如水晶般从繁茂的树叶间筛落。
尹夏沫坐在林荫道路边的长椅中。
这是小时候她和小澄放学时常常走过的路。道路两旁依旧是笔直茂密的水杉树,高耸入云,天空蔚蓝蔚蓝,空气中混合着树木的清香,氤氲而湿润。
孩童们依旧玩耍在路旁。
他们笑闹着吹出肥皂泡泡,无数的泡沫在空中飘浮着,轻盈地向天空飞去,阳光在泡沫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晶莹剔透,绚烂夺目。
或许愈是美丽愈是脆弱,飞着飞着,有的泡沫“波”地碎掉了,剩下的泡沫依自向蔚蓝的天空飞着,或许这些泡沫也终将会破碎,然而不断地有新的泡沫轻轻地飘飞出来,执拗地飞向美丽的天空。
尹夏沫怔怔地望着空中飞舞的肥皂泡泡。
忽然——
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一下!
她微笑地低下头,轻柔地抚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再过一个月宝宝就要出生了。随着她手掌的轻触,宝宝仿佛在陪她玩似的,调皮地隔着肚皮回踢她。
良久,尹夏沫笑着抬起头,眼睛温柔地望向不远处静静等待着她的欧辰。欧辰站在车旁,屏息凝视着她的每个神态和表情,他的目光柔和,唇角染着幸福的笑容。
《泡沫之夏》共3部。已完结。
二分之一王子

“女生就会要装备、要人带、选需要人保护的职业”--绝对不能忍受被老弟这样污蔑!当“
居第二生命”这个号称99%真实度的网游开通后,女主角风蓝毅然决定建立一个男号来玩,靠自己的力量打败弟弟风扬名。
由于游戏形象美化了40%,结果风蓝的男号--“王子”成了霹雳无敌大帅哥,甚至一进游戏
就被女生骚扰。在隐藏GM小龙女的帮助下,王子对游戏也越来越上手,还载无意间摸索到了适
合自己的练级方法。之后,她遇到了狼、羽怜和娃娃,组成了一个小团队,没想到这些人也都
和王子一样有着奇奇怪怪的地方。
为了队里的职业平衡,又招了吟游诗人居里亚斯特斯。居第一次碰面就对王子表达了好感,问
题是王子和居都是男号……难道他是同性恋?!
不可思议的超级搞笑,不可思议的队伍伙伴们,不可思议的成长经历!到底王子最后会不会达
成他的梦想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你,小心被王子的魅力迷倒哦!
轻小说【萌】主御我成名作!
蝉联台湾小说榜三月榜首!
网游也可以很女生!
就是现在,王者之风席卷而来,《二分之一王子》飞跃台湾海峡,现已来到你的身边!聚星天
华NPS组,为内地读者们重新打造不一样的王
第十三次我爱你

那是一个极冷的少年,眼瞳湛蓝,
像一个魅惑而致命的谜,轻易地更改了她的命运。
有人说“我爱你”说到第13次会发生奇妙的魔法反应,
可是亲爱的,全世界只有你才是我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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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跪求:描写小说男主角很帅的句子、【外貌的。】

1.窦夫人穿了一身银灰洒朱砂的薄纱旗袍,足上也配了一双银灰闪光的高跟鞋,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只莲子大的钻戒,左腕也笼了一副白金镶碎钻的手串,发上却插了一把珊瑚缺月钗,一对寸把长的紫瑛坠子直吊下发脚外来,衬得她丰白的面庞愈加雍容矜贵起来。白的面庞愈加雍容矜贵起来。2.他穿了一身浅泥色凡立丁的军礼服,外套的翻领上别了一副金亮的两朵梅花中校领章,一双短筒皮靴靠在一起,乌光水滑的。钱夫人看见他笑起来时,咧著一口齐垛垛净白的牙齿,容长的面孔,下巴剃得青光,眼睛细长上挑,随一双飞扬的眉毛,往两鬓插去,一杆葱的鼻梁,鼻尖却微微下佝,一头墨浓的头发,处处都抿得妥妥帖帖的。他的身段颀长,著了军服分外英发,可是钱夫人觉得他这一声招呼里却又透著几分温柔,半点也没带武人的粗糙。3.疾奔中,一双菱纹绮履倏忽翻飞,丱发双髻下是婉丽跳脱的姿容。她穿了素白的鲛绡单衣,合领宽袖上细密缝制了扑花的彩蝶,与玉色百褶裙上盛开的素馨遥相成趣。周身服饰的劈丝配色皆是她一手操办,像自绘了丹青又淘气地从画中踏云而出,眼中有按耐不住的得意。4.泛商流羽,泻徵鸣宫,能以五十弦的大瑟奏出这仙伦妙音的,只能是爹爹的好友——瑟艺超绝的阳阿子大师。幽谷寂寞。寂寂谷中唯有侧侧与爹爹相依为命,纵把阖谷的花草虫兽做了伴,也逃不过黑夜后悄无人声的静谧。爹爹赏玩骨董、修习书画便也罢了,侧侧却是少年心性,一腔的贪爱新鲜无从打发。缠针弄线,没费心思就练成了眼花缭乱的绣法;敷粉染面,张眼处只有苍藤青藓,又给谁人看去?仅存的热闹,只在远客到访之时。5.一弦一音。大瑟声声分明,悠如竹间飞雪,洒然希音;疾如嘶寒野马,蹄踏奔雷;空如雾锁银河,香飘幽岭;哀如暮烟凝碧,倚天长啸…九曲回肠,亦不够听这弹指之声。漫天萧骚的乐音应和着她的脚步,如冰花错落,簌簌地跌在心头。这声音就像一条游龙悠然徜徉于七窍,风吹声动,陡然间曳过一个音,平地里顿时掀了碧浪,串串碎珠飞溅颊上。瞬息间心境通明,万籁流转,她是被远远牵住了的纸鸢,一径往遥控的手那头栽去。6.行到谷口,她讶异地发觉那里真的停了一辆车,高鞍雕轮配了软烟罗帘子,两匹雪白的骏马像亲密的伙伴,低头相互碰触。她好奇地走过去抚摸,柔软的鬃毛比爹爹做的雪狐袄子更熨帖,双马温顺地蹭了她的衣袖,从鼻子中喷出暖暖的气,呵得她咯咯直笑。7.眼前冷不防冒出一个体态修长的少年,离她咫尺,如半空生出的魅影,望了她笑。侧侧吓了一跳,停住手,睁大眼盯着这从天而降的少年。“你怎么来的?”第一句寒暄,她没有问你是谁。一惊之后,这少年的面貌像生来就长在她心底,此刻只是重逢。她脱口而出,像是等了他很久,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爹爹的离开是为了他的到来。少年笑嘻嘻地指了天空,道:“我坐大鸟飞过来的。”8.侧侧知道这两匹绝顶好看的马是他所有,微微有些嫉妒,她拦在马儿和他中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他。身披蓼蓝乘鸾纹绫锦襕衫,腰系银丝鸾带,脚蹬一双麂靴,眉眼间镇定自若。他姿貌逸绝,看久了令人窒息,侧侧用尽力气挤出一丝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是好骗的?我…可聪明了!”说完,面上窘得通红。9.少年静静地一笑,侧侧恍惚看到了有如阳阿子抚瑟时的沉着自信。他慢悠悠走到一株松树后,将身子藏住了,探出头来朝她眨眼睛。诡异的神态,弯弯的笑眼,似乎预示了奇妙的事将发生。10.侧侧一动不动地凝视他。也许就在那一瞬间,她心悸地预感到了未来,正如干霄树影遮挡中少年的身影,令她不可琢磨却无法不被吸引。牢牢地注视着他,侧侧听见自己嗔怪的声音飘在空气中,“你躲起来,想玩迷藏?”侧侧倒退了一步,想到青天白日,定住脚步探手去摸他。是活生生的人,并没有被她一触就隐去痕迹。少年只是笑,斜睨惊惶的侧侧,不做声地又要走到松树后去。侧侧一阵眩晕,连忙捂住了眼叫道:“你别吓唬人!我爹的易容术比这高明多了。”11.他闻言脚步一停,笑容如妖媚的山花,认真地问:“哦,你爹懂易容术?”侧侧一个劲点头,像是为了说服他,倒豆子般道:“会换衣裳有何希奇?我爹眼一眨就换一张脸,这本事你就不会了罢!”少年微涨红了脸,想了想道:“果然不会。”于是,侧侧心血来潮地决定,要把他带回家随爹爹修习易容术。她和他一道坐上了那辆高头大马的车,拉车的骏马像是通人性,不用招呼就向前开动。侧侧大觉有趣,扯了缰绳东引西拉,居然连车带人一起回到了家。12.一路像是踩在梦境里,花光浮泛,桑林竞秀。多年后,侧侧再不记得当初两个小孩子是如何驾了马车穿越盘纡隐深的山路,那一途如有神明护佑,直接将他们送入了谷中。回想起与他结识的经过,侧侧曾经问道:“当初你到沉香谷,本就是来找我爹学易容术的吧?害我巴巴地引你回家,上了你的当。”他但笑不语,新月般的弯眉笑眼,依稀是当初少年的模样。13.捡回一个玩伴,侧侧心花怒放,忙不迭与他说话聊天,几乎想把从小到大的见闻都说给他听。她没问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只是很快知道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紫颜。“紫颜,你喜欢紫草么?”“紫颜,陪我一起玩空竹!”“紫颜,你的衣裳真好看,让我瞧瞧是如何绣的。”“紫颜,你多大了?”唯有问到年龄,紫颜就止了声,以她看来老气横秋的口吻说道:“我比你大很多,小丫头。”说完,他盈盈的眼里尽是笑,侧侧不服气地捶他一把,道:“装老!”14.紫颜对侧侧喜欢的玩意一律兴趣阙如,最多在她谈到织衣绣花时,会熟稔地指出一连串复杂的纹样如何绣制,听得侧侧心驰神往。不甘心被他比下去,侧侧搬出爹爹寻常说的易容理论,得意洋洋摆开来指手画脚。这时紫颜敛了说笑,换上庄重的神情,一丝不苟地听她吐露的每个字。侧侧所知的易容术不过是调脂弄粉。如其他女儿家为脸颊涂染香粉胭脂,她在镜台前稍作打扮的工夫是有的,却无法做到爹爹要求的,每日打坐练气为了养颜,植花种草为了驻容,就连读书作画抚琴不过是在修习相术,色相声音皆是一张张面具。16.沉香子自夸剑、书、画、易容四绝天下,但久而久之,所有绝技成了依附于易容术的外物。看似培养性情的癖好,在沉迷后渐渐转为易容的附丽,这使他逐步攀上了此道的高峰,亦让突然闯入的紫颜机缘巧合地站在他人难以企及的高点。侧侧舌灿莲花,说得像模像样,紫颜忽地打断她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侧侧急了,想到爹爹不在,拿不出佐证会被他瞧低了,便不假思索地引着紫颜来到一口井边。16.井如伏鼋奇异地趴在屋前,紫颜眯起眼仔细揣度,在侧侧骄傲的笑容下开言:“井壁有古怪。”侧侧讶然道:“咦,你真聪明,它是我家藏宝贝的地方。”说罢,在吊水的轱辘上挂了一只铁桶,往井下沉去。过了片刻,井底传来喑哑的一声闷响,井深三尺处的土壁上多出一人高的洞,幽幽不见其深。侧侧两手撑住井口,示意紫颜先下去,嘴角是期待他发窘的笑容。他稍一踌躇,瞥到侧侧的神情,叹了口气,一猫身子钻了进去。17.洞中甚是开阔,略走两步见到一条斜斜下倾的水磨石壁长廊,两旁光洁如镜,隐约映出人影。紫颜忘了侧侧跟在后面,信步往前走去,很快进了一间极大的石屋,门上挂了匾额,写的是篆体“洞天斋”三字。18.満屋珠彩迷离,宝光斑驳,紫颜见了这些宝物神情澹然,就似看了一场荷色芙香。侧侧从他身后飘然而至,兀自炫耀地自夸了两句,回头望向伫立于屋中的他,心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初来乍到的少年,是这些瓶罐坛壶的至交。19.“这屋子里全是我爹收藏的骨董,爹说,看着它们就知道造物者的长相和性格,可是我才不信,明明有长得一模一样的瓶子,却是完全不同的人打造的呢!”她指了两只黑釉蓝斑瓷枕给紫颜看,“你看,爹爹和阳阿子伯伯各烧了一只,你能分出烧瓷的人是谁吗?”她停了停,撅嘴道,“除了他们俩,我看才不会有人分得清。”20.紫颜眨了眼问:“他们俩谁烧瓷的技艺好些?”侧侧笑道:“你猜。”紫颜想了想,道:“你说的阳阿子伯伯是喜欢抚瑟的伯伯,是么?”侧侧斜眼瞄他,“是。”把两只瓷枕反复看了几遍,确信瞧不出一丝破绽,才狐疑地道,“莫非你猜出来了?”黑釉华灿流光,雷同的纹理,诡谲多变的刷彩。紫颜的手贴着冰凉的瓷器,凑过头去,像是在聆听划过胎体的乐音。“两件都是那个伯伯烧的。”21.“啊!你怎么知道?”侧侧不服气地跺脚,抓起紫颜的手。如一尾狡猾的鱼,他轻易甩开了侧侧,神秘地微笑:“我猜你爹根本不会烧瓷。”侧侧一怔,“你连这个也…”紫颜撇下她,一人游走在藏库中。沉香子收了不少古时的器物,深深浅浅的颜色,青绿黄红,脆脆哑哑的声响,金银铜石。“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紫颜逐个端详敲打,如奏笙簧,清音曼妙,数出五六件骨董来,不屑一顾地道,“全是赝品。”侧侧不信,抢过来看,“若是赝品,阳阿子伯伯定会告诉我爹。”22.听到这话,紫颜笑了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学易容。”玩味地看着双颊绯红的她,摇头,“嘿嘿,学了也白搭。”这世上纷扰的物相,岂是一颗单纯的心能看透。紫颜这样想着,被侧侧拿起一件赝品敲中了头。23.这天晚上,紫颜吃饭时捂了头叫疼,侧侧趾高气扬地往嘴里扒饭,时不时斜睨他一眼。明明挨了打,紫颜叫疼像吆喝,每过一会儿应景似的大叫两声,他一叫,侧侧脸上欢喜的笑就止不住地溢出。“你爹把宝贝藏在地下,是不想让人偷去?”我不知道,反正那里玩捉迷藏倒是极好。今日你只瞧了洞天斋,里面还有几间屋子,只要你留下来,慢慢去就成了。”“要是我过两天就住腻了呢?”“我家里才不会住腻!这里可好玩了,而且,你不要学易容术吗?不许走。”紫颜偷偷地笑,低了头拼命往嘴里扒饭。很清淡的素菜白饭,他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没落下。侧侧满意地把饭碗推给他,“饭是我做的,该你去洗碗。”然后,凝视他一双白瓷般玲珑的手,想了想,说得愈发坚决,“记得溪水在哪里吗?顺便拎两桶水,我要洗脸。”25.紫颜收拾碗筷出门了,侧侧觉得有个人使唤真好。可当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她坐立难安,竟有些舍不得。“天太黑,他会不会迷路呢?”侧侧这样说着,开心地找到一个理由,兴高采烈地冲出门找紫颜去了。26.月光下溪水潋滟,宛如一匹簇雪铺烟的砑光之罗。紫颜洗净碗筷,打好了水,独自坐在青石上望月出神。侧侧想开口叫他,却见银辉笼着他的全身,整个人就像欲破茧而出的蝶,正要扑翅远去。又如神仙剪了一个纸影,映了水鲜活开来,一旦被她喝破,会还原成一纸空白。侧侧犹疑着望了一阵,返身回屋。她这才想到,究竟他来自什么地方,是什么人?然而这个疑问,始终没有答案。“侧侧,不如,你教我易容术?”27.与紫颜相处三天后,侧侧听到了这句请求。他说话的语气,像是侧侧堆了一地珍宝给他,而他挑三拣四勉强选了一样。侧侧懂些易容术的皮毛,自忖对紫颜有嚣张的本钱,闻言点头,“我教你,拿什么谢我?”一层迷濛的笑意如蜻蜓点水,从紫颜脸上漾开,他呵呵笑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可好?”侧侧听见心中擂鼓般跳个不停,咚咚,咚咚。以后,和这个少年会有以后吗?他诚挚的双眼一如望月时的清澈,侧侧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伸出小指勾在他的小指上。28.两人依旧钻入井中。沉香子的药房叫“安神堂”,侧侧翻出药格子里盛的黄精、白术、灵芝、玉竹、鹿茸、天冬、人参、槐实、茯苓、地黄…这些驻颜益寿的药物叫紫颜辨认。紫颜过目不忘,只看了一遍就尽数记得,令侧侧怀疑他本就谙熟此道。她大为不服,抛出一部《本草经》,叫紫颜花心思去背。等她转身回房做好了午饭,紫颜笑眯眯地把书丢还给她,一字不漏地通篇背诵一遍。侧侧再不敢小觑这个少年。29.两人无忧无虑地度着日子,不知世间时日。紫颜修习易容术之快,常让侧侧觉得不可思议,只能嘀咕一声“妖怪”,平息心头的震撼。有一日清晨起身,侧侧蓦地看到她的镜台前坐了一位绝色少女。听到侧侧的动静,那少女回过头来,雾霭空溟的笑眼里,盛了一双灵动的琉璃珠子,如磁铁勾住了她的心。一袭妖艳的龙绡绣衣,恰到好处地掩映曼妙的身形,只见如云的影子慢慢浮近了,那少女美得叫人心疼的声音霍地飘进她耳中:“喂——”云鬟下的俏面,赫然有熟悉的眼神。侧侧依稀觉得该认识这少女,但她仙音般的语声却是闻所未闻。恍如睡梦初醒,少女咯咯地笑道:“怎么,今日不出去玩吗?”30.侧侧想,一定是遇上了天上的仙女,任由她的玉石之手拉着,往门外走去。她的手好清凉呵,就像掬了一捧沁凉的泉水,指缝里丝滑娟柔。侧侧乖顺地与她到了外面,见她歪了头,捡起地上的空竹,道:“我们来抖空竹吧!”侧侧毫无异议地陪着她,见她神乎其技地把玩空竹,飞腾、掠空、扑展、承接、高悬、疾转,每个动作匪夷所思,又妙舞翩然,仿佛一不小心会随空竹飞遁而去。侧侧忍不住轻呼起来,想,紫颜这小子跑哪里去了,看不到这般女子,回头定会抱憾不已。少女见侧侧发呆,停下来把空竹递了过去。侧侧羞惭地玩了一会儿,见空竹懒散地掉在地上,也就不再坚持。少女捡起空竹,笑道:“其实你的手法都对,就是没有恒心。”没有恒心。侧侧想到爹爹叫她学的各种技艺,每一样皆是浅尝辄止。唯独织绣像是生来就懂,一学就会,稍许让爹爹安了心,觉得她并非一无是处地成长。但是她从无迷恋之物,没有能让她执著向前的目标,一遇到挫折就轻易放弃。阳阿子伯伯送的这只空竹,好歹玩了十来天,可她的动作一如初时的青涩。这短处被爹爹教训过多回,每次都是耳旁的风,单单从这少女嘴里说出来,令侧侧分外愧然。差不多是同龄吧?31.侧侧怯怯地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少女转过脸,笑道:“你叫我姐姐?”“难道是…妹妹?”直勾勾地盯紧那少女的一颦一笑,等到她呵呵地道:“我服了你爹的落音丹。”侧侧突然记起,昨夜跟紫颜说过,爹爹的落音丹分八十一种,无论男女老幼,声音可随心改变。这天仙般的少女竟会是他。32.无暇计较他的戏弄,侧侧恍然记起小时屡屡被爹爹骗过的事实。可这少年仅听了她的只言片语,就能如此巧手惑人,她一时惊奇到不能言语。如果他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也就无须再远行了吧?吞下侧侧递来的“还音丸”,紫颜恢复了自己的腔调。侧侧难以置信地目睹他拭去脸上的脂粉膏泥,现出如假包换的男儿身躯。她由震惊慢慢地转为了崇拜,直觉中甚至怀有一丝畏惧,那娇艳无匹的容颜一直留在她心底,以致于再次看到紫颜的面容时,她觉得别有光彩。那是一种天赋的容光。33.紫颜到谷中一个月后,侧侧像倒空了的玉花羽觞,把所知的一切悉数教完了。她甚至连谷中花草树木的名目也说尽,而紫颜是无底的漩涡,想要吞噬遇到的所有波浪。她一面恨自己学识太少,一面盼爹爹早日归来。如果是爹爹的话,侧侧瞥向紫颜狡慧的双眼,大概能多撑个一年半载,才会叫他把一身绝技照样摹了去。34.沉香子一如侧侧盼望的归来了,却是独自一人昏倒在谷口,被紫颜吃力地背回了家。那日狂风呼啸,乌云在天顶盘旋,山谷失尽了颜色。侧侧无助地在爹爹的床边瑟瑟发抖,心情由盛夏转入严冬。“他是你爹?我未来的师父?”紫颜老练地擦干沉香子的身子,在他额头放上湿巾,不紧不慢地在屋里支起一只刻花五足炉,拈了几味药坐定。侧侧茫然地点头,她从没想过爹爹会倒下,更别提昏迷不醒。若非紫颜镇定得犹如捡回一只白兔般带回爹爹,她恐怕早已六神无主。眼见他倒了一罐水,把药丢进去拌了,煮汤似的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银茶匙,侧侧忍不住问道:“我爹他…你这是什么药?”35.紫颜若无其事地道:“你爹收集的三十七本医书我翻完了,这药就算不能让他活蹦乱跳,总比不喝强。”侧侧听了,竟没有反驳他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转眼间水开了,他把火拨弄小,慢慢地熬着药。过了半个时辰,沉香子服下药,仍无转醒的迹象。侧侧耐不住,睡眼惺忪地贴着床脚困了,紫颜想了想,在她身上披了一件绸衣。他走出门外,望了晦暗欲雨的山色,辉丽清华的眸中闪过一抹疏狂不驯的傲气。36.次日阴霾尽去,晴空如碧。沉香子睁开眼时,侧侧在隔壁屋中酣睡正香,紫颜促狭地扮成她的模样,翠袖珠钿,轻巧地端了银盆上前伺候。沉香子见到女儿,微微一愣,哽咽道:“爹…让你受苦了。”紫颜也不说话,拧干了丝巾递与沉香子。他一怔,神情骤然转厉,坐起身喝道:“你是谁?”紫颜忙往旁一跳,躲开他劈过的一掌,道:“徒儿拜见师父!”37.沉香子的手顿时停住了,盯住这酷似女儿的少年。紫颜用丝巾擦净了易容,一双晶瞳毫不怯懦地迎上了沉香子,道:“不过,我是侧侧代师父所收,须好生拜师才是。”说罢,向沉香子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沉香子一字一句地问:“你的易容术是和谁学的?”“侧侧。”沉香子一脸狐疑,“你以为这样说能骗过我?她自己都没你的斤两。”紫颜委屈地道:“的确是她教我的…还有那些膏粉也是她给的…”38.少年缓缓从树后走出,双眼仍是弯弯的浅笑。但见他一身月白湖绸长衫,腰间悬垂一枚血玉髓鸳鸯佩,足下蹬了羊皮靴。若非他始终不曾离开过侧侧的视线,小丫头险些以为活见鬼,哪有人手脚如此麻利,变戏法般将周身换过一遭。39.“你拿来用了?洞天斋、安神堂你也都进去了?”沉香子越说越急。紫颜点头道:“唔,拂水阁也去了,就是里面的医书教我如何为师父治病的。”说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全是地洞…名字倒风雅。”“臭丫头给我滚过来!”沉香子忽然中气十足地大吼了一句。40.侧侧在隔壁屋中蓦然惊醒,听到爹爹发出盛怒的呼喊,胆战心惊地披了衣,碎步跑进了屋。一听说紫颜扮成她的样子,侧侧也恼了,劈头就骂:“你个死小子,冒我的名想害我不成?”紫颜可怜兮兮地道:“我不过是想代你尽些孝道。”轻轻的一句叹息,令沉香子和侧侧顿感错怪了他,望了这秋水为眸的眼,不由后悔对他太过严厉。41.沉香子咳嗽一声,指了紫颜道:“侧儿,你为我找了个徒弟?”侧侧觑见他的神色转缓,也想将功补过,连忙趁热打铁地道:“是啊,昨日就是他救回爹爹。而且他很聪明,爹爹不是一直想找这样的人吗?”沉香子肃然打量紫颜,少年的灵性他已看得分明,面相虽妖冶了些,应该是个善意的孩子。偏偏此刻,他毫无收徒之念,易容生涯里的厄运已纠缠了他多年,他不想再连累清白无辜的子弟。紫颜却在这时问:“师父,徒儿想知道,刚才师父如何看出破绽?”孺子可教,沉香子不觉微笑道:“如果是侧儿来伺候,定会亲手为我拭面。”紫颜点头,道:“我见师父已经醒了,故此不敢动手…”42.但是,她把这奇花挖回了家,异地而植的他会不会枯死?侧侧猛然一震,她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她更该关注的是爹爹的伤势,究竟他在江湖上遇到了什么事,遇上了什么人?年少的侧侧想不到太多,她是悬崖上一朵摇曳的花,本能地感到了害怕。这时紫颜打开门,手里捏着一张五色笺,侧侧定定神,听他在擦肩而过的一瞬说道:“我去给师父抓药。”在沉香子的指点下,紫颜重新为他煎了药,侧侧忧虑地倚在爹爹床前听他吩咐。“爹从前易容过的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因此派人追杀爹。这里不晓得能安稳多久,侧儿,你记得以前爹教你怎么挖陷阱的吗?等爹睡了,你跟紫颜去,多少再在谷里布上几个…”沉香子说到此处,吃力地捂了胸口,“爹断了几根肋骨,要好生养着,帮不了你们。”43.侧侧颤声道:“爹是说,坏人会进谷来…杀我们?”沉香子道:“此人位高权重,心胸狭窄,没想到事隔多年,仍不肯放过我。”想到这里瞳孔收缩,眼中的悔意一掠而过。侧侧不能完全明白爹爹的意思,只知道他招惹了大麻烦,想到外边不可测的灾难,她望着手持羽扇煎药的紫颜。弱不禁风的俏模样,继承爹爹的易容术是够了,但说到抗击外敌,他两只手也够不上她一根手指头。只是,为什么他完全没有恐惧呢?微笑的唇角更像是勾勒了一抹兴奋。只是,不懂武功的他能有何用?“等布好了陷阱,让紫颜守着爹,我去外面护卫。”侧侧忽闪着勇毅的双眼,周身洋溢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44.她的雄心壮志被紫颜伸过的手打消到云外。他手上抹了厚厚的绿色油膏,不由分说涂抹在她脸上,娇柔的女儿家顿成了青面兽。侧侧尚来不及反抗,紫颜又拖过一套葵绿熟罗衣裤逼她穿上。“万一布陷阱时来了敌人,你我不就被发现了?与草木同色,兴许能避过一劫。”紫颜笑眯眯地听从沉香子的指示,一面改扮一面忍不住多言,“可惜易容术不能让你我索性装成两棵树,唉,到底不是神仙法术。”沉香子道:“谁说易容术不能让你变成树?我偏有这个本事,你过来,让师父我给你画!”45.紫颜调皮地一笑,向沉香子甩了甩手,安抚他道:“我知道,师父的易容术精妙得很,等师父养好了伤,我们别说做一棵树,就算是当花草虫泥,我也心甘情愿。”侧侧想到她通身黄绿,配色难看已极,苦了脸顾不上与他调笑。紫颜手快,不多时已穿上黑绿生纱衣裤,脸上更如长了树叶,统是绿色,惹得侧侧哈哈大笑。倒是个懂得礼数之人,沉香子想到这里,对侧侧道:“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他。”侧侧退出门去,依稀听到爹爹问起紫颜的来历。紫颜低声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心中欢喜地猜度,爹爹想是要留下他了。46.侧侧走到屋外。三间草屋宛如没有生气的坟,纵然井底里堆砌了再多的珠宝骨董,亦不过是一座华美之墓。而紫颜是不同的,她想,他像幽谷中默默长出的一株奇花异草,隔一会儿见到,许就换过了盛开的姿容。47.沉香子越看越惊异,如今隐约得知了紫颜的来历,这凭空而出的少年,仿佛上天特意推给自己的传人。不,他必将超越古往今来的任何一位易容师,在他的指尖闪烁朦胧的光芒,如有仙术点活了凡物,旺盛的灵气抑不住地喷涌而出,让沉香子满目皆是耀眼金花。在正式收下紫颜时,沉香子曾问他:“可知你面相妖异,不是寿者之相?”本以为这孩子会心惊,不料他莞尔一笑,轻描淡写地反问:“若是我能为自己改容,会不会活很久?”于是沉香子知道,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此道,易容术本就是人心的术,而紫颜,有一颗不动的心。48.“你想改命?天命不可违。师父我虽然为自己易容,这面皮却是三十年前那张,并无修改。”“是以师父会有今日之劫。”少年的话如徐徐的风,波澜不惊地吹至面前。沉香子的心猛地一跳。这少年是谁?一语道破难以挣脱的宿命。沉香子曾卜算过,知道今岁他将有大劫,出行不宜。可是,人总以为自己是侥幸逃脱的那个。在执著要走的那刻,他甚至刻意遗忘了早前卜算出的不幸。49.对天改命。沉香子苦笑,他是易容师,替数不清的人改换过容颜,可他独独不信,真的能够修改了宿命。诚然,上天会受到一时的欺瞒,但过不了多久,会有更严厉的命运在不远处等待。他知道改变不了。曾经,他看出侧侧娘亲命不久矣,殚精竭虑想救她一命。然而为她换上了年轻的容颜又怎样?依旧撒手西去,黄叶飘零。他恨只手不能回天,更恨他知得太多,眼睁睁看她一点点油尽灯枯。沉香子望着紫颜。他就如孤清的一只飞鸾,由天上飘然而至,他不明白人间有多少苦难。就由得他亲去经历罢!传尽这一身的本事,譬如为他多添一对翅膀,看他能飞向怎样的高处。50.一声尖锐的长啸打破了沉香子的忧思。紫颜和侧侧停下了装扮,听到啸声越来越响,直如十七八人合奏琴瑟,要把山谷震荡。“来了!”沉香子面容一肃,身子微微一颤。他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急,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他不该回来,既以易容冠绝天下,就该在谷外以易容逃避灾祸。心头电光石火间掠过一个不祥的念头,为什么要回来?难道他是想死在这个地方?啸声如隐隐阴雷自远处冲击草屋,一波响过一波的声音令三人鼓膜震动,心神摇簇。沉香子扯出一个苦笑。他曾费了十年心血为这个家易容,如今不得不用到那一张假面。而他苦心营造的平静日子,终于到了尽头。51.沉香子渐渐忘了眼前的险恶,凝视紫颜清浅无邪的笑颜,不,如今不是他在倾囊相授,而是这少年激起了他暂别经年的灵性。他当年隐居不仅为了厌倦或是避祸,而是在千百次重复地为他人装扮时,发觉越来越远离了易容的神髓,僵化的易容术就像医者只懂得照本宣科治病,会被明眼人一眼看破。如今,这少年简陋而充满灵气的易容术,让他感到昔日神乎其术的技艺再度靠近指尖。52.如果是紫颜,也许不出三年就会超越于他,沉香子想到此处欣慰非常。这时紫颜问道:“形貌是拟得像了,这些人的声音…”沉香子一怔,叹息道:“可惜没工夫让你修习落音丹的用法,不然更为肖似。”紫颜仰了头笑道:“若是只有八十一种丹药,先前徒儿均已试过,师父只要告诉我,这里几个人更适合哪种声音便好。”53.一人修炼能走到这地步,沉香子亦为之赞叹,当下不再有保留,说道:“我有《落音心经》一部,专述拟音之技,以你之才读过一遍大概能掌握八成。事不宜迟,你且听仔细了:‘夫音者,由人心生,声之味也。声出于肺,通于喉,始生而啼。其清浊、高下、短长、大小、缓急、悲喜、刚柔、雅俗、顺逆、粗细,有如荧荧诸色,辨音识人…’”54.紫颜听得津津有味,而沉香子更在口述时变换音调,令他体味何为不同音色。一老一少沉浸在幻变无穷的声色之中,侧侧听到如蚕噬叶般的窃窃私语,时男时女时长时幼,仿佛挤了一屋子的人觥筹交错。细碎嘈切的语音犹如催眠的乐曲,侧侧不觉眼皮发酸,昏昏欲睡。55.沐浴在灯影里的男人,俊眉修目,眸深浩瀚如苍穹,薄唇边噙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有如兰芝清雅,亦带着天生的清贵,便是那古时皇城里最尊贵的人,一身的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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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1、
群狼总是习惯在白天蛰伏。夜晚,才是他们的世界。
嘉年华娱乐城的门口,霓虹灯五彩流连,晃得扎眼。穿着各异的人们匆忙跨过门口,欲望隐隐在空气里浮动。
李从乐和丁磊蹲在街旁,无所事事地看着来往的人群。他们给嘉年华看场子,每人一天五十。丁磊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雪茄,摸出打火机,呲牙咧嘴地点燃。灯红酒绿里,呼出的轻烟就像是迷雾。
李从乐把脸凑过去,丁磊瘪起嘴,识相地把烟塞进他嘴里,一边数自己的手指头:“五、六、七、八……妈的,好多天没有干架,手痒得都快僵了。”
“我陪你打。”
“别,老子不想闯祸。”丁磊缩回头,笑道:“估计混个江湖帮派混成我们这样的也不多见。阿乐,要不是你在,老子才不来守大门。”
“我要钱。”李从乐头也不抬地回答。
“操。”丁磊笑骂,偏头看他,却突然一声惊呼。
李从乐感觉到耳后的一阵风声,回手一扫,重物倒地的声音轰然响起。风声未止,他低下头,躲过铁棍的攻击,却另有一只大手从他颈侧无声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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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青春言情,很好看的哦,不过第二本和第三本没有第一本好看咯
大致内容:夏沫和洛熙都是孤儿,少年的他们在养父母家相识,因为童年留在内心的阴影,他们彼此充满戒备和防范。洛熙在夏沫和弟弟参加电视歌唱大赛遇到尴尬状况下为他们解围,两个孩子中间的坚冰在逐渐融化,而深爱夏沫的富家少爷欧辰为了分开两人,把洛熙送到英国留学……五年后的洛熙成了拥有无数FANS的天皇巨星,而夏沫作为唱片公司的新晋艺人与他再次相遇,欧辰失忆了,三大主角再度登场,爱恨纠葛,他们之间将会发生怎样的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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