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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说钻眼全文在线阅读

发布时间:2022-05-29 00:51:33

㈠ 莫言的钻眼解读社会的什么现象

首先,来莫言没有这么一部作源品,我也并没有在莫言的任何一本书中看到这个段子。请给出处。
其次,喜欢不喜欢莫言都可以,我就并不喜欢他,但是,无中生有这个技能很不好。
然后,不要为了支持莫言,就将其一切合理法,有人质疑就反质疑别人是水平问题,这样针对人的攻击是不好的:同时也不要为了黑莫言,就给人扣各种大帽子,也是要不得的。
最后啊,针对最近说莫言为获诺贝尔文学奖写作迎合西方什么的,我表示这是我天朝黑吧,根据网络莫言在获诺贝尔奖之前的获奖情况

㈡ 莫言钻眼选段是真的吗求证是真的还是假滴

肯定假的,不知道谁恶搞出来的。

1981年开始小说创作,发表处女作《 春夜雨霏霏 》。
1985年发表中篇小说《透明的 红萝卜 》,引起文坛注意。
1986年发表中篇小说《 红高粱 》,反响强烈,被读者推选为《 人民文学 》1986年“我最喜爱的作品”第一名。
在经历《红高粱》的写作高峰后,莫言继续寻求突破,创作了大量中短篇作品及数部极具份量的长篇小说如《 酒国 》及《 丰乳肥臀 》等,不少的小说集如《红耳朵》及《传奇莫言》亦先后在台湾推出。
2000年《红高粱家族》获亚洲周刊选为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
2006年出版第一部章回小说《 生死疲劳 》获颂福冈亚洲文化大奖。
2009年12月,出版长篇小说《蛙》,创作手法别具一格,小说由四封长信和一部话剧构成,讲述了一个乡村妇产科医生的人生经历,表现一个时代的难和痛。
迄今有长篇小说《 红高梁家族 》、《天堂蒜苔之歌》等,中短篇小说集《透明的红萝卜》、《爆炸》等。
1981年秋,在河北保定市的双月刊《莲池》第5期发表处女作短篇小说《春夜雨霏霏》。
1982年,在《莲池》第二期发表短篇小说《丑兵》、第五期发表短篇小说《为了孩子》。
1983年春,在《莲池》二期发表短篇小说《售棉大路》并被《 小说月报 》转载。
秋,在《莲池》五期发表短篇小说《民间音乐》,此文得到老作家孙犁赏识。
1984年春,在《 长城 》双月刊二期发表小说《岛上的风》、五期发表《雨中的河》。
1985年春,在《 中国作家 》二期上发表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引起反响,《中国作家》组织在京的作家与评论家在华侨大厦举行讨论会讨论该作。
是年,在多家刊物上同时推出中篇小说《球状闪电》(收获)、《金发婴儿》(钟山)、《爆炸》(人民文学)、及短篇小说《枯河》(北京文学)、《老枪》(昆仑)、《白狗秋千架》(中国作家)、《大风》(小说创作)、《三匹马》(奔流)、《秋水》(奔流)、等。
1986年春,小说集《透明的红萝卜》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在《 人民文学 》第三期发表中篇小说《红高粱》。
随即发表系列中篇《高粱酒》(解放军文艺)、《高粱殡》(北京文学)、《狗道》(十月)、《奇死》(昆仑),同时还发表中篇《筑路》(中国作家),短篇小说《草鞋窨子》(青年文学)、《苍蝇、门牙》(解放军文艺)等。
在《十月》杂志发表长篇小说《天堂蒜薹之歌》,同年四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单行本。
1989年三月,小说《白狗秋千架》获台湾联合报小说奖。
四月,中短篇小说集《欢乐十三章》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六月,在《人民文学》发表中篇小说《你的行为使我恐惧》。
冬天,开始创作长篇小说《酒国》。
1991年春,在高密家中创作中篇小说《 白棉花 》(花城)、《战友重逢》(长城)、《 怀抱鲜花的女人 》(人民文学)、《红耳朵》(小说林),夏天,创作《神嫖》、《夜渔》、《鱼市》、《翱翔》等短篇小说十二篇。
秋,中短篇小说集《白棉花》由华艺出版社出版。
1992年,创作中篇小说《幽默与趣味》(天津小说家)、《模式与原形》、《梦境与杂种》(钟山)。
三月,中篇小说集《怀抱鲜花的女人》由社科出版社出版。
十二月,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短篇小说集《神聊》。
1995年春节,在高密创作长篇小说《 丰乳肥臀 》。
1998年,发表中篇小说《牛》([东海]六期,[小说月报]九期、[小说选刊]九期转载)、《三十年前的一场长跑比赛》([收获六期]短篇小说《拇指铐》([钟山]一期,[小说选刊]转协)、《长安大道上的骑驴美人》([钟山]五期)、《白杨林里的战斗》([北京文学]七期)、《一匹倒挂在杏树上的狼》([北京文学]十期)、《蝗虫奇谈》([山花][小说选刊]五期选载)。
1999年,发表中篇小说《 师傅越来越幽默 》([收获]二期)。
小说集《师傅越来越来越幽默》由解放军文艺社出版。
三月,海天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红树林》。
十二月小说集《长安大道上的骑驴美》人由海天出版社出版。
作为中国当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莫言在国际国内享有很高的声誉,获得过很多重要的奖项,比如:1987年《红高粱》获第四届全国中篇小说奖,根据此小说改编并参加编剧的电影《红高粱》获第38届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1988年《白狗秋千架》获台湾联合文学奖,根据此小说改编的电影《暖》获第16届东京电影节金麒麟奖;2001年获第二届冯牧文学奖;2001年《酒国》(法文版)获法国“LaureBataillin”?
翻译长篇小说《红高粱》而将莫言最早介绍到日本的是井口晃,他翻译的是《红高粱》(1989年)和《红高粱(续)》(1990年),均被收入日本最早的“新时期文学”集大成的《现代中国文学选集》系列(德间书店)。
1992年出版了藤井省三翻译的小说集《怀抱鲜花的女人》(JICC出版局)。

㈢ 我求莫言的钻眼全文以及其他作品,谢谢啦!

网络ID:鱼尾红

满意请采纳~~~~

---------------来自 情不知所起 团队

㈣ 《钻眼》是莫言哪个作品里面的文章

  • 《钻眼》是莫言《生死疲劳》中的一篇文章。

  • 《生死疲劳》是莫言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叙版述了权1950年到2000年中国农村这50年的历史发展过程。围绕着土地这个沉重的话题,阐释了农民与土地的种种关系,并透过生死轮回的艺术图像,展示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农民的生活和他们顽强、乐观、坚韧的精神。《钻眼》确实有他独特的见解,从民间的小事来发现一些道理,更让人容易接受和理解。人们对它的评价也是不一样的,也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㈤ 如何评价莫言的《钻眼》

莫言自己说,自己写的东西都是最土的。因为土,才使得自己的东西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如果你看过一些《聊斋志异》里的小说,你就明白,他的这位山东老乡的小说也有着这种类似的荒诞不经的风格。而且你是不必惊奇的,因为这是有着文学继承xin的。甚至我们生活中那些充满xin暗示的“黄段子”笑话,都只是让大家会心一笑。

㈥ 钻眼出自莫言的哪本小说

这是很多年前的一个黄段子,后来被嫉妒者安在莫言名下专门来黑莫言的。

㈦ 如何评价莫言的《钻眼》

很有趣的一个成人笑话,能够通过隐晦的手法,诱发读者丰富的想象,达到提升情趣,描绘性爱之美的目的。

㈧ 《钻眼》真的是莫言写的么

的确是莫言写的,莫言的作品我也看过不少,还获得过奖的,虽然证据准备好了的,但是网络上说它非法了,= =|||

㈨ 如何评价莫言的《钻眼》

莫言自己说,自己写的东西都是最土的。因为土,才使得自己的东西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如果你看过一些《聊斋志异》里的小说,你就明白,他的这位山东老乡的小说也有着这种类似的荒诞不经的风格。而且你是不必惊奇的,因为这是有着文学继承xin的。甚至我们生活中那些充满xin暗示的“黄段子”笑话,都只是让大家会心一笑。我觉得文学本质上一种释放。有些东西也不具备道德的约束力,这种东西在生活中固然是荒诞不羁的,所以大家读小说,即使虚构小说,也 不会过多地投入真实世界的道德来约束它。倘若每个人把自己大脑的即时映像显现出来,恐怕很多人将无法见人了。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喜欢文学、艺术的原因。因为,它是虚构的真实,带来真实的体验,却不会引导真实的道德沦丧。因此,是否低俗关键在于你是抱着何种心态去阅读这一段文字的。不可否认,这是一段荒诞的充满xin暗示的描写段落,但是xin属性,也是人类的自然属性之一,文学作品都禁yu去了,不是更荒诞吗?

㈩ 在哪儿能在线读到莫言的红高粱家族谢谢!

红高粱.1

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他跟着后来名满天下的传奇英雄余占鳌司令的队伍去胶平公路伏击日本人的汽车队。奶奶披着夹袄,送他们到村头。余司令说:“立住吧。”奶奶就立住了。奶奶对我父亲说:“豆官,听你干爹的话。”父亲没吱声,他看着奶奶高大的身躯,嗅着奶奶的夹袄里散出的热烘烘的香味,突然感到凉气逼人,他打了一个战,肚子咕噜噜响一阵。余司令拍了一下父亲的头,说:“走,干儿。” 天地混沌,景物影影绰绰,队伍的杂沓脚步声已响出很远。父亲眼前挂着蓝白色的雾幔,挡住他的视线,只闻队伍脚步声,不见队伍形和影。父亲紧紧扯住余司令的衣角,双腿快速挪动。奶奶像岸愈离愈远,雾像海水愈近愈汹涌,父亲抓住余司令,就像抓住一条船舷。 父亲就这样奔向了耸立在故乡通红的高粱地里属于他的那块无字的青石墓碑。他的坟头上已经枯草瑟瑟,曾经有一个光屁股的男孩牵着一只雪白的山羊来到这里,山羊不紧不忙地啃着坟头上的草,男孩子站在墓碑上,怒气冲冲地撒上一泡尿,然后放声高唱:高粱红了——日本来了——同胞们准备好——开始开炮—— 有人说这个放羊的男孩就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我曾经对高密东北乡极端热爱,曾经对高密东北乡极端仇恨,长大后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我终于悟到: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我的父老乡亲们,喜食高粱,每年都大量种植。八月深秋,无边无际的高粱红成洸洋的血海。高粱高密辉煌,高粱凄婉可人,高粱爱情激荡。秋风苍凉,阳光很旺,瓦蓝的天上游荡着一朵朵丰满的白云,高粱上滑动着一朵朵丰满的白云的紫红色影子。一队队暗红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网,几十年如一日。他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绌,在进步的同时,我真切感到种的退化。 出村之后,队伍在一条狭窄的土路上行进,人的脚步声中夹杂着路边碎草的窸窣声响。雾奇浓,活泼多变。我父亲的脸上,无数密集的小水点凝成大颗粒的水珠,他的一撮头发,粘在头皮上,从路两边高粱地里飘来的幽淡的薄荷气息和成熟高粱苦涩微甘的气味,我父亲早已闻惯,不新不奇。在这次雾中行军里,我父亲闻到了那种新奇的、黄红相间的腥甜气息。那味道从薄荷和高粱的味道中隐隐约约地透过来,唤起父亲心灵深处一种非常遥远的回忆。 七天之后,八月十五日,中秋节。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遍地高粱肃然默立,高粱穗子浸在月光里,像蘸过水银,汩汩生辉。我父亲在剪破的月影下,闻到了比现在强烈无数倍的腥甜气息。那时候,余司令牵着他的手在高粱地里行走,三百多个乡亲叠股枕臂、陈尸狼藉,流出的鲜血灌溉了一大片高粱,把高粱下的黑土浸泡成稀泥,使他们拔脚迟缓。腥甜的气味令人窒息,一群前来吃人肉的狗,坐在高粱地里,目光炯炯地盯着父亲和余司令。余司令掏出自来得手枪,甩手一响,两只狗眼灭了;又一甩手,灭了两只狗眼。群狗一哄而散,坐得远远的,呜呜地咆哮着,贪婪地望着死尸。腥甜味愈加强烈,余司令大喊一声:“日本狗!狗娘养的日本!”他对着那群狗打完了所有的子弹,狗跑得无影无踪。余司令对我父亲说:“走吧,儿子!”一老一小,便迎着月光,向高粱深处走去。那股弥漫田野的腥甜味浸透了我父亲的灵魂,在以后更加激烈更加残忍的岁月里,这股腥甜味一直伴随着他。 高粱的茎叶在雾中滋滋乱叫,雾中缓慢地流淌着在这块低洼平原上穿行的墨河水明亮的喧哗,一阵强一阵弱,一阵远一阵近。赶上队伍了,父亲的身前身后响着踢踢蹋蹋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不知谁的枪托撞到另一个谁的枪托上了。不知谁的脚踩破了一个死人的骷髅什么的。父亲前边那个人吭吭地咳嗽起来,这个人的咳嗽声非常熟悉。父亲听着他咳嗽就想起他那两扇一激动就充血的大耳朵。透明单薄布满细血管的大耳朵是王文义头上引人注目的器官。他个子很小,一颗大头缩在耸起的双肩中。父亲努力看去,目光刺破浓雾,看到了王文义那颗一边咳一边颠动的大头。父亲想起王文义在演练场上挨打时,那颗大头颠成那般可怜模样。那时他刚参加余司令的队伍,任副官在演练场上对他也对其他队员喊:向右转——,王文义欢欢喜喜地跺着脚,不知转到哪里去了。任副官在他腚上打了一鞭子,他嘴咧开叫一声:孩子他娘!脸上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围在短墙外看光景的孩子们都哈哈大笑。 余司令飞去一脚,踢到王文义的屁股上。 “咳什么?” “司令……”王文义忍着咳嗽说:“嗓子眼儿发痒……” “痒也别咳!暴露了目标我要你的脑袋!” “是,司令。”王文义答应着,又有一阵咳嗽冲口而出。 父亲觉出余司令前跨了一大步,只手捺住了王文义的后颈皮。王文义口里咝咝地响着,随即不咳了。 父亲觉得余司令的手从王文义的后颈皮上松开了,父亲还觉得王文义的脖子上留下两个熟葡萄一样的紫手印,王文义幽蓝色的惊惧不安的眼睛里,飞迸出几点感激与委屈。 很快,队伍钻进了高粱地。我父亲本能地感觉到队伍是向着东南方向开进的。适才走过的这段土路是由村庄直接通向墨水河边的唯一的道路。这条狭窄的土路在白天颜色青白,路原是由乌油油的黑土筑成,但久经践踏,黑色都沉淀到底层,路上叠印过多少牛羊的花瓣蹄印和骡马毛驴的半圆蹄印,马骡驴粪像干萎的苹果,牛粪像虫蛀过的薄饼,羊粪稀拉拉像震落的黑豆。父亲常走这条路,后来他在日本炭窑中苦熬岁月时,眼前常常闪过这条路。父亲不知道我的奶奶在这条土路上主演过多少风流悲喜剧,我知道。父亲也不知道在高粱阴影遮掩着的黑土上,曾经躺过奶奶洁白如玉的光滑肉体,我也知道。 拐进高粱地后,雾更显凝滞,质量加大,流动感少,在人的身体与人负载的物体碰撞高粱秸秆后,随着高粱嚓嚓啦啦的幽怨鸣声,一大滴一大滴的沉重水珠扑簌簌落下。水珠冰凉清爽,味道鲜美,我父亲仰脸时,一滴大水珠准确地打进他的嘴里。父亲看到舒缓的雾团里,晃动着高粱沉甸甸的头颅。高粱沾满了露水的柔韧叶片,锯着父亲的衣衫和面颊。高粱晃动激起的小风在父亲头顶上短促出击,墨水河的流水声愈来愈响。 父亲在墨水河里玩过水,他的水性好象是天生的,奶奶说他见了水比见了亲娘还急。父亲五岁时,就像小鸭子一样潜水,粉红的屁眼儿朝着天,双脚高举。父亲知道,墨水河底的淤泥乌黑发亮,柔软得像油脂一样。河边潮湿的滩涂上,丛生着灰绿色的芦苇和鹅绿色车前草,还有贴地爬生的野葛蔓,支支直立的接骨草。滩涂的淤泥上,印满螃蟹纤细的爪迹。秋风起,天气凉,一群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等等。高粱红了,成群结队的、马蹄大小的螃蟹都在夜间爬上河滩,到草丛中觅食。螃蟹喜食新鲜牛屎和腐烂的动物的尸体。父亲听着河声,想着从前的秋天夜晚,跟着我家的老伙计刘罗汉大爷去河边捉螃蟹的情景。夜色灰葡萄,金风串河道,宝蓝色的天空深邃无边,绿色的星辰格外明亮。北斗勺子星——北斗主死,南斗簸箕星——南斗司生,八角玻璃井——缺了一块砖,焦灼的牛郎要上吊,忧愁的织女要跳河……都在头上悬着。刘罗汉大爷在我家工作了几十年,负责着我家烧酒作坊的全面工作,父亲跟着罗汉大爷脚前脚后地跑,就像跟着自己的爷爷一样。 父亲被迷雾扰乱的心头亮起了一盏四块玻璃插成的罩子灯,洋油烟子从罩子灯上盖的铁皮、钻眼的铁皮上钻出来。灯光微弱,只能照亮五六米方圆的黑暗。河里的水流到灯影里,黄得像熟透的杏子一样可爱,但可爱一霎霎,就流过去了,黑暗中的河水倒映着一天星斗。父亲和罗汉大爷披着蓑衣,坐在罩子灯旁,听着河水的低沉呜咽——非常低沉的呜咽。河道两边无穷的高粱地不时响起寻偶狐狸的兴奋鸣叫。螃蟹趋光,正向灯影聚拢。父亲和罗汉大爷静坐着,恭听着天下的窃窃秘语,河底下淤泥的腥味,一股股泛上来。成群结队的螃蟹团团围上来,形成一个躁动不安的圆圈。父亲心里惶惶,跃跃欲起,被罗汉大爷按住了肩头。“别急!”大爷说,“心急喝不得热粘粥。”父亲强压住激动,不动。螃蟹爬到灯光里就停下来,首尾相衔,把地皮都盖住了。一片青色的蟹壳闪亮,一对对圆杆状的眼睛从凹陷的眼窝里打出来。隐在倾斜的脸面下的嘴里,吐出一串一串的五彩泡沫。螃蟹吐着彩沫向人类挑战,父亲身上披着大蓑衣长毛奓起。罗汉大爷说:“抓!”父亲应声弹起,与罗汉大爷抢过去,每人抓住一面早就铺在地上的密眼罗网的两角,把一块螃蟹抬起来,露出了螃蟹下的河滩涂地。父亲和罗汉大爷把网角系起扔在一边,又用同样的迅速和熟练抬起网片。每一网都是那么沉重,不知网住了几百几千只螃蟹。 父亲跟着队伍进了高粱地后,由于心随螃蟹横行斜走,脚与腿不择空隙,撞得高粱棵子东倒西歪。他的手始终紧扯着余司令的衣角,一半是自己行走,一半是余司令牵拉着前进,他竟觉得有些瞌睡上来,脖子僵硬,眼珠子生涩呆板。父亲想,只要跟着罗汉大爷去墨水河,就没有空手回来的道理。父亲吃螃蟹吃腻了,奶奶也吃腻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罗汉大爷就用快刀把螃蟹斩成碎块,放到豆腐磨里研碎,加盐,装缸,制成蟹酱,成年累月地吃,吃不完就臭,臭了就喂罂粟。我听说奶奶会吸大烟但不上瘾,所以始终面如桃花,神清气爽。用螃蟹喂过的罂粟花朵肥硕壮大,粉、红、白三色交杂,香气扑鼻。故乡的黑土本来就是出奇的肥沃,所以物产丰饶,人种优良,民心高拔健迈,本是我故乡心态。墨水河盛产的白鳝鱼肥得像肉棍一样,从头至尾一根刺。它们呆头呆脑,见钩就吞。父亲想着的罗汉大爷去年就死了,死在胶平公路上。他的尸体被割得零零碎碎,扔得东一块西一块,躯干上的皮被剥了,肉跳,肉蹦,像只褪皮后的大青蛙。父亲一想起罗汉大爷的尸体,脊梁沟就发凉。父亲又想起大约七八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奶奶喝醉了酒,在我家烧酒作坊的院子里,有一个高粱叶子垛,奶奶倚在草垛上,搂住罗汉大爷的肩,呢呢喃喃地说:“大叔……你别走,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面看水面,不看我的面子也看豆官的面子上,留下吧,你要我……我也给你……你就像我的爹一样……”父亲记得罗汉大爷把奶奶推到一边,晃晃荡荡走进骡棚,给骡子拌料去了。我家养着两头大黑骡子,开着烧高粱酒的作坊,是村子里的首富。罗汉大爷没走,一直在我家担任业务领导,直到我家那两头大黑骡子被日本人拉到胶平公路修筑工地上去使役为止。 这时,从被父亲他们甩在身后的村子里,传来悠长的毛驴叫声。父亲精神一震,眼睛睁开,然而看到的,依然是半凝固半透明的雾气。高粱挺拔的秆子,排成密集的棚栏,模模糊糊地隐藏在气体的背后,穿过一排又一排,排排无尽头。走进高粱地多久了,父亲已经忘记,他的神思长久地滞留在远处那条喧响着的丰饶河流里,长久地滞留在往事的回忆里,竟不知这样匆匆忙忙拥拥挤挤地在如梦如海的高粱地里躜进是为了什么。父亲迷失了方位。他在前年有一次迷途高粱地的经验,但最后还是走出来了,是河声给他指引了方向。现在,父亲又谛听着河的启示,很快明白,队伍是向正东偏南开进,对着河的方向开进。方向辨清,父亲也就明白,这是去打伏击,打日本人,要杀人,像杀狗一样。他知道队伍一直往东南走,很快就要走到那条南北贯通,把偌大个低洼平原分成两半,把胶县平度县两座县城连在一起的胶平公路。这条公路,是日本人和他们的走狗用皮鞭和刺刀催逼着老百姓修成的。 高粱的骚动因为人们的疲惫困乏而频繁激烈起来,积露连续落下,淋湿了每个人的头皮和脖颈。王文义咳嗽不断,虽连遭余司令辱骂也不改正。父亲感到公路就要到了,他的眼前昏昏黄黄地晃动着路的影子。不知不觉,连成一体的雾海中竟有些空洞出现,一穗一穗被露水打得精湿的高粱在雾洞里忧悒地注视着我父亲,父亲也虔诚地望着它们。父亲恍然大悟,明白了它们都是活生生的灵物。它们根扎黑土,受日精月华,得雨露滋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父亲从高粱的颜色上,猜到了太阳已经把被高粱遮挡着的地平线烧成一片可怜的艳红。 忽然发生变故,父亲先是听到耳边一声尖利呼啸,接着听到前边发出什么东西被迸裂的声响。 余司令大声吼叫:“谁开枪?小舅子,谁开的枪?” 父亲听到子弹钻破浓雾,穿过高粱叶子高粱秆,一颗高粱头颅落地。一时间众人都屏气息声。那粒子弹一路尖叫着,不知落到哪里去了。芳香的硝烟迷散进雾。王文义惨叫一声:“司令——我没有头啦——司令——我没有头啦——” 余司令一愣神,踢了王文义一脚,说:“你娘个蛋!没有头还会说话!” 余司令撇下我父亲,到队伍前头去了。王文义还在哀嚎。父亲凑上前去,看清了王文义奇形怪状的脸。他的腮上,有一股深蓝色的东西在流动。父亲伸手摸去,触了一手粘腻发烫的液体。父亲闻到了跟墨水河淤泥差不多、但比墨水河淤泥要新鲜得多的腥气。它压倒了薄荷的幽香,压倒了高粱的甘苦,它唤醒了父亲那越来越迫近的记忆,一线穿珠般地把墨水河淤泥、把高粱下黑土、把永远死不了的过去和永远留不住的现在连系在一起,有时候,万物都会吐出人血的味道。 “大叔,”父亲说,“大叔,你挂彩了。” “豆官,你是豆官吧,你看看大叔的头还在脖子上长着吗?” “在,大叔,长得好好的,就是耳朵流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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